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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8 章 章八十八
    谢岁的礼部侍郎之路堪称顺风顺水。

    他顶头上司姓苏,是个有名的墙头草,风往哪边吹,他往哪边倒,如今裴珩的“大风”呜呜呜的刮,他自然啪叽一倒,和谢岁一个执手相看泪眼,仿佛之前有什么莫大的交情一样,嘘寒问暖,亲力亲为,将衙门其他人看的一愣一愣。

    早知道是关系户,没想到关系这么铁。

    至于另外一位侍郎,姓宋,宋大人是个老好人,干什么事都是温温吞吞,如沐春风,嘴里挂着不急不急,年纪不大,性格如同一只万年老龟,说话都比别人慢半拍。

    谢岁刚到衙门便是此人接待,一个衙门介绍了一整日,看着礼部上上下下一齐颓丧如同咸鱼的样子,感觉裴珩确实给他找了个好地方。

    闲成这样,那说明平日里休息多,精神挺好,届时忙起来,大概也会更有干劲吧

    当然,最有意思的还得是他的老跟班。

    从前徐静宣跟在他身后转悠,试图结交,后来他所有靠山倒了,此人明面上虽然没踩一脚,但确实是避之不及,后来又有点阴阳怪气,不过若是此生不见也就算了,可惜了,裴珩是个坏心眼的,前几日刚打了一架,现在徐大公子又得跟在他身后转悠,不仅要转悠,还得每天跟在他身边听他的命令行事。

    设身处地一下,真闹心。

    故而徐静宣在看见谢岁的一瞬间,一张脸黑成了锅底。

    谢岁感觉他肯定很想当场辞官。

    嘿,不批。

    今日一事无成,光去熟悉衙门去了,不过礼部最近也没什么大事,毕竟塞北朝贡的消息还在路上。谢岁目前只用同上上下下的同僚打好关系,将人囫囵认个清楚,往后也好安排人干事。

    故而散职后直接请人去喝酒,一群在懒散处待久了的老油子,自然不会拒绝这种打交道的好时机,勾肩搭背全去了。

    徐静宣就是不想去也得去,酒席上行酒令,酒气上头,勾肩搭背,凑在一处说些胡乱的恭维话,谢岁坐在中间顺着气氛应和,他明明官位不算最高,一身红色官袍,坐在旁侧,偏生有一种众星拱月的感觉。

    就像从前,前赴后继的人在他身侧围着他转,希望能够得他青眼,有一个能在太子面前表现的机会。

    后来太子出事,他身边的人一哄而散,如今还没过多久,又同从前一样了,无数人指望着能从谢岁这边搭上裴珩。

    徐静宣低头喝了一口酒,酒气上头,他看着席中谢岁,只感觉此人运道未免太好,怎么踩都踩不死,太子都死了,谢家都那样了,还能爬起来,大概真托了他那张脸的福。

    死断袖。

    徐静宣看着谢岁灯火下葳蕤生光的一张脸,在心中默默想到,随后将一壶酒喝了个干净。

    苏尚书叫了乐妓,歌女的声音软糯甜腻,房间里顿时又起了一股胭脂香,谢岁看着坐在身侧,一脸羞涩逐渐靠近的女孩儿,不由自主抬手挡了一挡。

    他举杯满饮,笑道“有家室,内子凶悍,杀人如麻,还是离我远一点好。”

    女孩儿“”

    同僚闻言,指着谢岁哈哈大笑,当然,他们绝对不敢开裴珩的玩笑。这厮杀人如麻,是真的杀人如麻,谢岁身上是打了签的,谁也不能染指。

    有人赶紧招手将女孩儿叫走,谢岁身边一空,顿时一片清净。

    酒足饭饱,虚情假意一顿夸,谢岁笑眯眯全受了,半真半假的应和,在试探中周旋,同人应酬了半夜,无人挡酒,好在海量,他喝了个半醉。

    下半夜,各家接人的马车一辆辆离开,他摇摇晃晃挥手,小五却没出来,苏尚书在旁边站着,问要不然送他一程,自己马车宽大,够坐。

    谢岁挥挥手,婉拒。

    苏尚书也不强求,他已经吐了三回,一大把年纪实在也遭不住,便让小厮搀扶走了。

    谢岁靠在酒楼外的栏杆边上愣神,酒气上头,他胃里翻腾,有些想吐。不知道小五是不是跑哪里去玩了,他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眼睛,庆幸明日是休沐,不然他爬起来必定会头疼。

    还是太久没喝酒,酒量不比从前,往后得好好练练。

    他自己动身去寻马车,在路上走的歪七扭八,螃蟹似的左摇右晃,眼前一片花花绿绿,天旋地转,灯光都好似炸开的星火,噼里啪啦一大片,满天都是星星,一眨一眨,眼睛似的,忽尔又似琉璃石,火彩般的光,他伸手一握,亮晶晶,很喜欢。

    须得摘上一颗,送与心上人。

    可是人呢

    谢岁抱着星星,左看右看,脑袋忽然撞上一个东西,山岳般的黑沉,几乎将他淹没,护手上的饰品冰冷,撞的他生疼,有些懵的抬头,看着那张靠近的脸,伸手摸了摸,有些想叹气。

    棱角太利,不够柔美,身形太高,不够玲珑,连身上的衣裳都是,厚重又黑沉,哪里有半点美人的样子。

    唉,为什么我的眼光降低了这么多。

    罢了,母亲说娶妻便要从一而终,妻子生成这副模样,还能怎么办,他不要谁要

    抬手将怀里的东西往上凑了凑,谢岁仰着脑袋,骄傲道“送你。”

    裴珩看着手里的琉璃宫灯,再看看谢岁身后追过来的店老板“”

    他下朝时已经很迟,小五说酒席还有一会儿,便在马车里睡了一觉,刚让人叫醒,跑出来一看,谢岁搁路上发酒疯,爬别人屋檐上,将店家的琉璃宫灯摘了一个下来,抱在怀里爱不释手。

    现在又把偷来的宫灯塞他怀里,像是送了什么特别的宝物。

    很明显,喝醉了。

    抬手示意侍卫去给钱,将灯买下来,裴珩把灯笼挂在了马车上,七彩琉璃,转来转去,谢岁也在他身侧转来转去,醉鬼背着手,仰着头,爬上了马车,车帘落下后,忽然靠近,温热的身体挤在他旁侧,小声道“别生气了。”

    裴珩“”

    醉鬼黏黏糊糊腻上来,“为夫今日没有让人近身,夫人今夜别赶我下床。”

    裴珩“”

    谢岁直起身子,凑过去,有点赖皮样,“亲一个亲一个。”

    裴珩看着醉鬼,默不作声的托住了谢岁的腰,轻轻一按,交相重合。

    垂帘后,暧昧的水声被街市上的喧闹声淹没。

    马车内,意乱情迷的摄政王咬着醉鬼的舌尖,心想,我这是正当防卫,很正当,很严肃,一点也没趁人之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