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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 章
    顾承安先去闻家接爷爷,正遇上闻家散席,一群老革命同志回忆往昔,个个都是大嗓门,震天响,说到激动处更是了不得。

    他在一旁站着,却察觉到闻军盯着自己,顾承安懒得搭理他。

    “顾承安。”可闻军一改过去沉稳的性子,硬是凑过来,“你是不是很得意把我和正义害成这样,你觉得自己赢了,是不是”

    顾承安眼皮都懒得掀,只淡淡开口“闻军,我害你们你们两个自己有问题还想害我,现在居然想倒打一耙了你趁早给我滚蛋,少来我面前晃悠。”

    闻军咬碎了牙,却无可奈何,再多不甘心,可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便泄了气。

    这趟回来他只能待四五天,还是托过年和爷爷七十大寿的福,就这样,自己父亲的气还没消。

    顾承安受不了闻军一副阴恻恻又怨天尤人的样儿,当谁惯着他似的,径直走到自己爷爷身边,搀扶着老爷子回家去。

    如今老爷子年岁已高,这冬天天寒地冻积雪多,他搀扶着爷爷走,老爷子还不领情。

    嘴上埋汰着自己没老,却犟不过孙子硬要伸手来扶。

    “爷爷,是是是,您老当益壮,精神矍铄,是我非要扶着您的。您可悠着点儿。”

    前阵子家属院里一个退休的老革命同志就是走路上摔了一跤,差点没了半条命,大伙儿自然更加重视。

    “你这是一辈子会的几个成语都用上了”老爷子抿着唇看孙子一眼,真是比自己都高大不少了。

    “那可不全用您这儿了。”

    顾承安将爷爷送回家,这才回屋换了新衣裳,只是外头裹着军大衣,虚虚一掩,看不清里头的衣裳模样。

    等他出了顾家,一路往外直奔邮局,闻军站在闻家门前,若有所思,随后也往外走去。

    在街上找上当初跟着孙正义干投机倒把,却在那次在红袖章抓捕行动中逃脱的几个二流子。

    他现在没法翻身,可也得给人添添堵,不能见顾承安那么舒服。

    顾承安在邮局领了包裹,当场就给拆了,里头果然是个小小方方的盒子,打开一看是一盘崭新完好的磁带,听说是港城那边现在最流行的歌儿。

    将磁带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把玩,顾承安往家属院赶,念起苏茵正在家里等自己,心潮澎湃。

    今儿什么都齐活了,他现在只盼着立马回家。

    不想,刚走到一条巷子口时却被五个年轻男人拦住去路。

    五个看起来约摸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面黄肌瘦,发丝枯黄,脸上表情扭曲,个个手里都攥着根一拳粗的木棍,右手抓着木棍拍打在左手掌心,正来者不善地盯着顾承安。

    从小打架长大的顾承安自然清楚这种架势,目光一一扫过眼前的几人,确定自己不认识他们,眼皮一掀,面容冷峻,随着抬了抬下巴的动作,下颌线更显锋利。

    他没开口,只眼神变得冷硬。

    “顾承安是吧就你小子害我们生意被端了”

    “你们跟着孙正义投机倒把的”顾承安从只言片语捕捉到信息,再一看几人的模样,一副街上闲晃的二流子架势。

    “没错今儿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真以为我们好欺负”

    顾承安看几人步步逼近,整个人也绷直了身体,说话间将右手掌心的磁带小心放进军大衣内里夹层处,贴近胸口的位置,再将军大衣紧了紧,以免弄脏里头的新衣裳。

    几人看他慢条斯理放个什么破玩意儿,还整理起衣裳来,眉毛快拧成结,五根木棍争相朝他挥舞而去

    顾承安头也没抬,右手挥开一根木棍反手握住,蹬起一脚踢向二流子,将人踹到在地

    站定时,粗硬的发丝下眼神更显凌厉“老子今儿有大事儿,你们还来触霉头,找死是吧”

    从地上爬起来的二流子被踹的肚子隐隐作痛,招呼着其他人“一起上干他丫的”

    苏茵吃了晚饭就和李念君约着到何家坐坐,何松玲羡慕两人顺利考上大学,最近看书学习也努力,就是大过年的也没落下功课。

    “松玲,你好好看书,距离下次高考还有五个月,对你来说足够了,肯定能考上。”李念君和苏茵一样,给她整理了复习笔记。

    苏茵刚给何松玲讲了题,闻言点头“松玲上回就差得不多,这次复习时间更多,肯定没问题,到时候考b大来找我们。”

    提起b大,何松玲自然也想

    可她觉得太难“b大也太难考,我能考上其他大学就不错了。”

    李念君挥着手揉一把她脸蛋“哎呀人要有志气,咱们就把b大当成目标怕什么”

    被两人一鼓舞,何松玲也振作起来“行,反正想想又不花钱,那我也想,想考上b大”

    看了会儿书也累了,三人集体躺到何松玲的床上,齐刷刷一排。

    苏茵听说李念君家的团年饭在胡立彬家吃的,还好奇“念君,你跟你爸现在怎么样”

    李念君心里头的情绪复杂“就那样,我不想跟他多说什么,看着他吧,我一会儿想起来小时候他有多好,有时候又想起来后头他偏心。算了,我不想想这些,等开学了,我得去过新生活”

    “也不知道大学里是什么样的”苏茵翻个身侧对着她,眼里亮晶晶的,像是有星星闪烁,充满期盼地畅想,“我以前高中的时候就好想上大学。”

    “我也是”李念君和何松玲异口同声。

    对于大学的向往存在在每个人心中,尤其是在多年的等待以后。

    何松玲八卦地戳了戳苏茵的手臂,挪了挪身子,看向她“茵茵姐,那你去上大学了,承安大哥是不是得愁死。”

    苏茵惊讶地看着何松玲这个小姑娘,伸手掐了掐她圆嘟嘟的脸蛋儿“念君,你看,松玲都长大了,还知道八卦这种事儿”

    李念君凑过来,啧啧两声

    “哎呀,不得了了,何松玲同志是不是也想找对象了”

    何松玲眼睛一鼓,忙否认“不不不,我才没有我心里只有学习”

    三人笑成一团,躺在床上闹腾,都被挠了痒痒肉,气喘吁吁停下来时,苏茵望着天花板低声道“他之前就说结婚呢,我一直让他等等。”

    李念君着急“还等什么啊我们才等着喝喜酒嘞”

    顾承安和苏茵感情好,大家谁不知道都等着喝喜酒。

    “我之前想着等着高考彻底结束了再考虑嘛,高考最重要,这样也踏实。”苏茵对两人不避讳,简单提起自己的家庭,“以前我对自己结婚还挺不安的,可是承安让我越来越安心,结婚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

    何松玲继续八卦“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我跟他商量商量。”苏茵还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人之前经常念叨,最近反而不提了,总不能让自己一个女同志主动开口先说吧

    苏茵从何家离开回到顾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天都黑了,这才想起来顾承安临走时的话,让自己早点回家。

    可这个点儿了,他人呢

    天气寒冷,大家早早回屋待着,苏茵洗漱好后换上睡衣躺在床上,靠着床头拆辫子,绑了一天的辫子被两根手指穿插着腾散开,一袭黑发如瀑般垂下,因着编了辫子,有些微微卷曲,倒是更显得娇俏。

    洗漱后的苏茵未施粉黛,拿着床头的雪花膏拧开盖子,食指指腹沾了些贴到脸上,慢慢抹匀。

    这雪花膏还是钱阿姨在去年年底她生日时送的,味道清香,肤感细腻,擦脸上后滑滑的,特别舒服。

    苏茵困意袭来,看了看手表,八点多了,人还没回来,正琢磨间就听到门口有人说话。

    “茵茵,还没睡呢天气凉早点睡啊,看书别看太晚。”钱静芳去楼下,正好看见苏茵门缝有亮光。

    “知道了,钱阿姨,我就睡了。”

    苏茵起身将门边的电灯线拉了,屋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回到床上继续等,苏茵打个哈欠躺着,想起以后的计划,唇角含笑。可睡意渐渐袭来,眼皮直打架,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周遭一片黑暗,想起顾承安的话,她就着浅浅月光看了眼手表,仔细辨认时间,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

    顾承安要是回来了肯定会来找自己,可人竟然这会儿还没回来

    翻身下床,苏茵披上棉袄,准备下楼去看看。谁知道,刚要打开房门就听到一阵熟悉的敲门声。

    她就在门边站着,敲门声的便过于清晰地传进耳朵里,迅速拉开房门,看着夜色中高大熟悉的身影,又喜又嗔怪他“你怎么才回来啊干嘛去了”

    说话间,左手摸索着门边的电灯线,刚要拉线打开灯,却被男人制止。

    “别开灯。”

    顾承安声音有些哑,却又带着几分欢喜,伸手将人推

    着进屋,反手带上门。

    苏茵感受到他通身的寒气,伸手摸上他的手掌,冰凉凉的。

    “不冷啊”

    “是有些冻人”顾承安任由苏茵搓了搓自己手,还往上哈气,仿佛暖流已经流到心里。

    “你快回床上躺着去,当心冻着。”

    顾承安反手将她书桌上的收音机提溜在过来,也坐到她床边,等她躺到床上,监督着盖好被子,只有披着棉袄的上身朝自己凑来。

    “你拿收音机干嘛啊”苏茵在黑暗中不大看得清他的脸,只有个身影出现,可因为太过熟悉,已经能描摹出爱人的容颜。

    听着他熟练地打开收音机卡扣,磁带放进去的声音也明显。

    “大晚上的还要听歌”

    顾承安之前倒腾的四五盘磁带她都听过了,听过好多遍,甚至能浅浅哼唱,夜深人静时独处,也沉醉在那靡靡之音中。

    顾承安坐在床边,在夜色中埋头倒腾磁带,转动手腕时牵动到伤口,皱了皱眉,却是笑着回她“你听这个,有新的。”

    从贴近胸口的军大衣内夹层拿出来的磁带仿佛还带着温热的体温,带子在收音机里缓缓转动吟唱。

    夜色静谧,屋里铺着满室的墨色,苏茵坐在床上,厚实的棉被盖在腰间,裹着身上的棉袄盯着顾承安手里的收音机。

    顾承安斜斜坐在床边,两条大长腿支到地上,上半身挺直,将收音机摆弄好,转动播放按钮。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

    苏茵听过顾承安送来的好几首歌曲,却从来没有一首歌曲如此动人,欢快俏皮的旋律响起,伴着甜美温柔的声线,唱尽青年男女温柔缠绵的爱意与浓情。

    两人默默无言,直到一曲结束,她抬起头眼神微亮,像是天上繁星装点进眼眸,又嵌进月亮的皎洁。

    顾承安也望着她“我第一次见到你笑的时候,也像是这歌里唱的,笑得真甜,像朵花儿似的。”

    说话间又拧开了播放按钮,只调小了音量,自打听说有这么一首歌,他便等着,想让苏茵听听,想在给她放歌的时候让她嫁给自己,为此准备了许多。

    “这歌儿简直唱到我心坎里了,这不唱的就是你嘛。”

    苏茵还沉浸在如此美妙灵动的歌声中,惊讶于歌词的大胆,你笑得甜蜜蜜现在的人有几个能直白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可唱得真好听,像是春风拂面般,当真有花儿开在眼前。

    “你别瞎说,哪里是唱的我。”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心潮澎湃,伴着欢快的歌曲,她探了探身子,直接往前挪去,撞进他的怀抱里,贪恋那一丝温暖的拥抱。

    嘶。

    男人却本能地往后退了退,还伴着一声抽气声。

    “你怎么了”苏茵环着他的双手松开,退开些看向他,可拉上窗帘的屋里太黑,什么都看不清。

    “没怎么啊。”顾承安忍着刚刚被苏茵撞进怀里碰到腹部的伤口疼痛,咬了咬腮帮子,将人搂进怀里,“你投怀送抱的,我这不是太激动嘛”

    “是吗”苏茵怀疑得转了转眼珠子,探手撩开他衣裳就要往里摸,却被男人一把握住手腕。

    顾承安没个正经“怎么苏茵同志,还想对我耍流氓”

    苏茵这下确定了,顾承安不对劲。

    她不动声色地抽出手,一把撩开被褥下床往门边去,听着顾承安在身后阻止,快速摸上门边的电灯线一拉。

    霎那间,满室光明。

    昏黄的灯光下,她见到一个穿着白衬衣黑色宽松西装黑色西装裤的男人,高大帅气,是与往常截然不同的模样。可西装上沾了丝丝血迹,蔓延到白衬衣上红得扎眼,他脸上青了一块,红了几处。

    “你这是怎么了”苏茵声音有些颤抖,盯着他挪不开眼。

    “小事儿那群人伤得比我还重”他上前几步将人搂怀里,也顾不得身上疼不疼。

    顾承安忍了一晚,原本想让苏茵听了这首歌再睡,心心念念给她一个礼物,却被人绊了脚。

    一个打五个收拾了那群二流子,他受了些伤,对面伤得更惨,血也是那帮人混战中磕了牙后又凑上来沾上的,只是自己也挨了几棍子,不碰还好,刚刚被苏茵撞上来,正好碰到,一阵疼。

    苏茵听他说了来龙去脉,沉默地找出屋里的碘伏,要给他擦药。

    英俊的脸上,额角和唇角都红了一块,她沉默用棉棒沾上药水擦上去“疼不疼”

    “不疼。”顾承安以往受伤了哪会管这些,可现在却格外享受起来,尤其是苏茵担心自己疼,动作轻缓,温柔得不行。

    “这种事儿不能跑吗”苏茵刚刚真是被吓到,虽说知道他从小打架到大,可她从没见过他受伤的模样,尤其白衬衫的血迹更是让人心惊。

    “孬种才跑”顾承安的人生字典里从来没有这个字,“男人哪有跑的,不把他们打得满地找”

    看着对象清澈又充满担忧的眼眸望来,顾承安心虚地弱了声儿“行,我我下回肯定注意。”

    注意自己别受伤,不然茵茵得心疼。

    苏茵看他一眼,看得他心虚,“闭着嘴,给你擦药。”

    棉棒轻轻擦上唇角,顾承安吃瘪,只能乖乖听话。两人这个距离极近,近到他能闻到苏茵身上的淡淡馨香,近到能看清她轻颤的睫毛。

    只一点懊恼,自己现在这副破样,衣裳皱皱巴巴沾了血,脸上带着伤,求婚的事儿只能再往后稍稍,可惜了一身新衣裳,他必须得高大英俊,精神抖擞地以最好的状态求婚。

    “我们结婚吧。”

    顾承安正谋划着求婚计划推迟几天,耳畔却传来苏茵轻飘飘的一句话。

    “什么”顾承安脑袋一动,垂眸盯着苏茵的眼睛。

    那双杏眼水盈盈的,眼里只有自己,极其认真。

    “我们结婚吧。”苏茵继续掰过来他脑袋,方便往他脸颊上擦药,淡淡嘟囔一句,看都没看他一眼,“我得管着你。”

    带着刺激性的药水渗透进伤口,按理说会有一阵刺痛感,可这会儿的顾承安却像是整个人裹进蜜糖中,完全没有痛的知觉。唇角扬起的弧度压不下去,英俊的脸上笑容灿烂,往日漆黑的眸子星光点点似的,亮晶晶的,蕴着星辰万千。

    床上孤零零的收音机躺在棉被上继续低吟浅唱“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2”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