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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61章

    接着,他还想了诸如五禽戏、太极拳、跑步等养身长寿的法子总有一款能让父王欣然接受吧坚持就是胜利

    嬴政听着小家伙嘀嘀咕咕的心声,不由低头抵了抵他的额头,又亲了亲软乎乎的脸蛋。

    他虽不懂有些词汇是何意,但结合长命百岁”这话来推断,便立刻了悟小崽这是在担忧他会如神画中那般盛年而逝,遂想带着他学门仙界的功夫来强身健体

    他含笑伸出修长白皙的手,一下下抚着明赫细软的头发,暗道小崽为寡人带来不伤腰腿的桌椅,撤走有毒的青铜餐具,还让寡人从神画中知晓丹药之弊,寡人定当努力加餐,保养身体。

    明赫急忙停下心头碎碎念,回赠给父王一个热情的熊抱。

    李斯笑眯眯看着这父慈子孝的场面,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九公子所说的仙家养生之术,若真能让人长命百岁,老夫也想沾光练一练”

    其实,明赫原以为总有一天能在商城解锁“长生不老药”,但系统却提醒他,在系统规则主导的世界观里,是不存在长生不老药的,因为这会彻底打乱各个时空的生态。

    想到这里,他赶紧从嬴政的怀中挣扎下来,继续扶着学步车繁忙地推来推去,要教父王强身健体之法,我首先得快点长大

    o型腿扁平足别担心,他巧妙地改变了腿部的用力方式,只要每日把时间控制在两小时内,并不会让腿部骨骼变形。

    奈何来回走路对一个不足一岁的孩子来说,体力消耗实在过大,不多时,他就困得歪着脑袋倚靠在扶手上,如小猪一般呼呼大睡起来。

    嬴政忙亲自将他抱去侧殿床上,李斯看着君王怀中小小一只的软团子,忽然涌起一丝羡慕之情,暗忖着,老夫似乎也该升级当祖父了

    待年轻的君王理好被小崽弄乱的衣襟,前脚刚回到殿上端坐,蒙恬就疾步进殿禀道,“禀王上,治粟内史栗大人与桓猗将军求见。”

    嬴政忙道,“快宣”

    很快,殿外一文一武两位大臣便脱鞋进殿,满面皆是春风之喜色。

    行完礼后,还不待君王开口,顶着两个大眼袋的治粟内史,便激动捧着竹简上前道,“王上,老臣已核计出今岁我大秦秋收所得之税赋,还请王上过目”

    说着,便将手中竹简递给蒙恬。

    漫长的农耕时代里,百姓皆以粮桑等实物向朝廷缴纳税赋,而货币缴纳税赋的方式,还要等到一千多年后,明朝首辅张居正推行一条鞭法才会出现。

    故而,治粟内史口中的秋收税赋,正是各地收入粮库的菽麦黍稻等农作物。

    蒙恬忙将竹简交给君王,嬴政打开认真看了半晌,面上喜色愈甚,不由击案大笑,“天佑大秦,善”

    治粟内史欢喜得脸上的褶皱都在熠熠发光,“全仰仗王上之英明,我大秦方能内外皆大丰收今岁,秦国虽按亩产两石半之数,为赵魏两国贴补了六

    七十万石粮食,但这些仙界粮种之产量,远不止这六七十万石呐如此算来,秦国不但多得二百多万石粮食,还白得了十万之人口”

    李斯笑着补充道,不止啊,大秦此番还得到数十万亩新垦的荒地。”

    治粟内史忙附和道,“对对,李廷尉所言极是更为重要的是,今岁高产仙种所播之地,还不足我秦国之耕地二成,如此一来,来年将这些高产种子尽数播种,届时,届时可收获,呜呜呜”

    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可怕数额,明明已到他的嘴边,这位躬身奔波于咸阳田间负责数十年农稼的老人,却颤抖着手拭起泪来。

    那个数字太过庞大,庞大如一个遥不可及的美梦,他既欢喜地憧憬着梦变成现实,又害怕说出来这美梦就醒了。

    李斯忙上前劝道,“栗大人,我秦国来年全种上这仙界高产之粮,少说也能收获数千万石粮食,这是大喜之事啊,你哭它做甚”

    说到这里,他便想起了楚国家乡一个风俗寄死窑。1

    凡各乡年满六十之老人,便会在生辰那日,被子女送入早早备好可容一人之窑洞中,从此不可再归家。

    子女每为父母端来一碗粥饭,就会在洞口堵上一块大石头,直到几日后窑洞被彻底封死,便不会再送饭食前来,此处,便成了老人自生自灭的坟墓。

    此等荒诞不经之事,与列国百姓溺死初生之婴儿,其实是出于同样的缘由穷。

    虽然,孔孟早在数百年前就宣扬孝道,可比起不食人间烟火的仁义道德,还是管仲“仓廪实而知礼节”之言更符合人性。

    穷到极致的平民百姓,家家户户都要捱饥受饿,跟他们宣扬再多仁孝之道,都无法阻拦他们为了活下来,而被迫选择舍弃家中弱者。

    李斯坚信,人于绝境之中的求生欲,会让他们忽略一切被外界施加的道德感。

    当年,他拜别荀卿前往秦国之时,众人皆劝“秦国税重,秦法严苛,浑似身处囹圄,民不聊生,不如前往富庶自由之齐国”。

    可从乡间一路摸爬滚为小吏的他心知肚明莫说秦国税赋重,列国之中,又有哪个真让百姓活得轻松

    诸侯嘴上说着施行初亩法“以十税一”,岂能当真

    为何税赋税赋,顾名思义,以“禾”所缴之税,原就是为供养以“武”扬威之军队,战事一起,动辄要供养数十万人长年累月之衣食兵器,这是何等庞大之数额

    钱粮从何处来税赋。

    在作物产量如此低下、人力与土地皆有限的前提下,君王若真要行仁君之举按一成征税,恐怕军队才走到半途,粮草便已耗光,这是何等可怕的亡国之危绝不会有君王为博个仁善之美名,而拿江山社稷当赌注。

    除却军队,还有偌大的王族公室要供养,更有大小官员的奖赏赐封、朝中大大小小的事务,哪一桩不涉及到钱粮

    是以,为补上这巨额的口子,名义上施行初亩法的国家,实则也在用各项附

    加之明目,加征税赋。

    听其言而观其行,他坚信,绝不会有君王会在秋收10石粮食之时,只取走1石,而留9石给百姓若是如此,他出使列国见到的百姓,为何多是粗布麻衣,瘦骨嶙峋

    按他的推算,以眼下列国的粮食亩产,要维持一个国家正常运转,至少需征收五成之税。

    这还是明君当道之时,若遇上贪图享乐的昏君,还会再巧立名目临时加征一两成税赋,譬如现今的赵魏之王。

    正因如此,李斯才咬碎牙一心要出人头地,穷怕了的人,深知这世道只有手握权柄,才不会沦为任人践踏之棋子。

    秦国这高产之粮,也不知来日能救活多少原本要被抛弃的老人与婴孩

    他收回心神又劝了治粟内史几句,桓猗在一旁垂手笑嘻嘻站着,这帮文臣呐,就是整日想得太多,婆婆妈妈的,目光过于短浅

    他忍了又忍,开口粗声粗气地劝道,“栗大人,你怎的为这点收成就高兴得哭鼻子了你想想,六国广袤之地,可种多少仙界高产之粮如今我秦国只得了土地最贫瘠之韩国,待我等武夫来日将五国全打下,届时又能收多少粮食”

    李斯眼睛一亮,忙拱手道,“桓将军所言极是”

    治粟内史浅浅假想了一下,立刻被那惊人的数字感动得愈发老泪纵横,那突如其来的盛世画面太过震撼,他老人家怕太兴奋了身子骨承不住,还是喜极而泣吧

    嬴政接过宫人捧来的洁净丝绢,下殿走来,亲自发到治粟内史手中,笑着安抚道,

    “爱卿若因今岁这大丰年便哭坏了身子,待明年五黑将油榨出来,寡人设宴款待群臣之时,再命他打造出铁锅,炒些土豆肉片、辣椒炒肉、麻辣花生再配上两碗白生生的米饭,饭后再吃一个苹果,汝岂非更要因哭而错过佳肴”

    李斯咽了咽口水,忙道,“多谢王上,臣静候佳肴”

    来自仙界之美食,何人不期待万分

    桓猗顿觉口水溢满齿间,索性大大方方表态道,“还请王上明年命膳厨多备些稻米,有这些菜,臣一人能吃十二碗”

    治粟内史拿丝帕胡乱擦了下眼睛,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嬴政笑道,“爱卿有话直说便是。”

    话音刚落,对方便噗通跪在地上,“王上,臣如今已是七十之残躯败体,不知能否熬过今岁冬日,吃到来年宴席之美食”

    李斯与桓猗听到这里,不约而同地古怪对视一眼,心中升起一种诡异之感。

    果然,下一句便听治粟内史恳求道,“臣斗胆,请王上将来年土豆辣椒与花生,现在便赏给老臣吧,如此,老臣今岁便是闭眼,亦能瞑”

    嬴政忙将他扶起来,“爱卿快快请起,切莫出此不吉之言你为大秦操劳多年,如今不过想要些吃食,寡人答应便是。”

    李斯震惊地看着他,世人皆称我李斯心眼多,未料,这平日老实巴交之人耍起心眼来,比我高明多了

    治粟内史这才颤巍巍道谢起身,他倒也不是故意骗这口吃的,近日他连月带人统计源源不断的秋收数据,数度有体力不支之感,是真担心自己熬不到来年了。

    原本嬴政见他年纪大了,曾暗示过是否有乞骸之意,但是治粟内史乃关中良家子出身,有老秦人为了秦国“血不流干,誓不罢休”的韧劲,硬是要继续在朝堂发光发热。

    如今因担忧身后事,这才思忖着,若能得些仙界食物陪葬,想来去了地下,也能得到神灵庇佑几分,这才厚着脸皮开了口。

    其实从这细节,也能看出秦国之法,是何等事无巨细地管控着方方面面dashdash

    因来年要在全国各地播种的缘故,今年丰收的高产粮食调料等物,除却嬴政为小崽额外留出几十石,打算给他食用以解思乡之情,其余的全放入仓库留种。

    如此一来,有统一的官衡”收粮,一斗一石皆有标准,从收割到入仓,亦有监田官及太仓令等人监督,加之连坐法,便无人敢冒险私藏粮食。

    非但如此,为尽力掩盖秦国因高产作物而获得的丰收景象,各地还加派夜间举火把运粮的队伍,通过伪装成黑煤而运往咸阳,而各地得了叮嘱的百姓也谨慎了起来是以,目前连咸阳百姓也不清楚秦国丰收之事,暂时也算瞒过了列国。

    既然治粟内史开了这个口,深谙驭人之道的嬴政便当即下令,给朝中文武百官每人发两个土豆、十个辣椒和三分之一斛花生,简直让李斯和桓猗喜出望外不已。

    目送治粟内史和李斯喜滋滋捧着东西离去后,桓猗这才高兴上前几步,开口道,

    “王上,臣与王老将军今日前去铁坊观看,墨家新打制出的强铁之戟,想来再过两月便能打出数千件,故而臣在回程之中与他商议过,如今我秦国粮仓充足,举国安泰,士气高涨,正是趁其不备攻下一国的好时机”

    嬴政颔首,“汝等准备何时行动”

    桓猗兴奋道,“王上这是同意了王上若下令,我等现在便可秘密筹备,待冬日猝然发起进攻,如此一来,便能在来年春耕前攻下数城,还不耽误我秦国多种地”

    嬴政眼中染上笑意,“唔,寡人看你考虑得甚是周到那么,汝等打算攻伐哪一国”

    桓猗挠头道,“赵国当年对王上极为不善,臣只想尽快灭了赵国给您报仇,但王老将军却认为,秦国在未能拉拢李牧前,再与赵国开战只能继续僵持,毫无益处他认为魏王如今胡乱折腾,与废太子反目成仇,又因重金购煤之事引发国人不满,还是攻魏更为妥当”

    嬴政爽朗大笑,“如此说来,你与王老将军意见相左,在路上可吵过了”

    有桓猗的性子,岂有不吵之理

    桓猗急忙尴尬笑道,“呵呵,臣臣着实不善言辞,吵不过他,半道便下了马车”

    嬴政笑得更愉悦了,“想必你与他争吵之事,咸阳已路人皆知,善桓猗,寡人命你即领密诏”

    桓猗噗通就跪,“臣

    全凭王上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蒙恬立刻遣散宫人出殿,轻轻阖上了殿门。

    嬴政缓缓负手下殿,来到桓猗身前,看着他头上的黑冠,声音霎时低沉起来,“你前去告诉王老将军,我秦国实则要做伐魏之布局,明面上,却要做出攻赵之举但你与他必然会意见相左,继而两将不合”

    桓猗在君王面前性子虽跳脱,但他到底是身经百战的将领,一听这话便立刻警觉起来,待他细细听完,立刻亮着眼睛压低声音禀道,“王上妙计,臣即刻就去办”

    这一天,咸阳许多人都知晓了两件闹得沸沸扬扬的大事桓猗将军与王翦将军,白日不知何故在道旁大吵一架,桓猗跳车而怒走,傍晚时分,他又带着两只大鹅助阵,扬言要与王氏祖孙三人决斗,最后,却被王翦连人带鹅扔出了院子

    一时,咸阳百姓忧心忡忡,生怕秦国两将不和而引发朝堂震荡,引来列国趁虚而入,打破他们刚看到希望的好日子

    而潜伏在秦国的各路探子,则迫不及待把这好消息传回了国内。

    姬丹接到侍从带回的消息,登时一扫近日死气沉沉之态,狂喜道,“真乃天助我也这两人闹翻,定是因攻打哪一国而意见不和,秦国果然要动手了,快,备笔墨”

    这两个秦将闹这一出,只因他们并不知晓君王心中所思所想,可他知道啊,他亲耳听到嬴政酒醉失言了

    想到这里,姬丹近日因“中邪”而灰扑扑的圆脸,再次变得神采飞扬起来,灾星的威力还是不够啊

    赵王此番一旦收下本太子的提醒,来日灭了秦国,就以一半城池来报答这救命大恩吧。

    唯有张良听闻此事后,沉默了许久大梁要起风了,风来若吹不开这城门,必有“雨”至,若这漫天大雨殃及池鱼

    思及此,他决定进宫见秦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