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柔软倾覆上来,轻轻啄吻楚黎的唇角,说话间温热软滑的触感像是拨弄在心弦上的狐狸尾巴,若有似无地扫过心湖,不负责任地激荡起重重涟漪。
楚黎的耳膜嗡嗡作响,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除了混乱的心跳。
山峰般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一双眼眶因忍耐而漾起嫣红。
大脑仿佛是停机了,皮肤及唇瓣传来的触电感形成一道微弱电流不断冲击着四肢百骸。
楚黎浑身僵硬,仿佛被定格,茫然无措间,那只狐狸还在肆无忌惮地得寸进尺。
白彦松开领带,四指虚虚抚上楚黎的侧颈,唇瓣在对方的鼻尖、脸颊、唇角间游移。
楚黎竭力忍耐着,连额角都渗出一丝微微的薄汗,他浑身僵得像块木头,然而小狐狸却变本加厉地挑衅着他。
一双翦水秋瞳带着挑逗看向自己,游刃有余间,仿佛在挑衅,又像是在嘲笑。
四指在侧颈间抚过,带起一道电流,楚黎忍耐的目光倏然一变。
隔靴搔痒般的触碰始终不落在最令人心痒难耐处。惹得楚黎转守为攻,试图用唇去触碰他的,却被白彦灵巧地躲开。
此时的楚黎几乎丧失思考能力,被白彦逗得有些烦躁,下意识一把捏住对方的下颌吻了上去。
笨拙的吻毫无技巧可言。
白彦的唇齿间溢出一声得逞般的轻笑。
他探出舌尖,在对方的唇线上扫过。
犹如一线烈火划开坚冰,唇瓣几乎毫不费力地被撬开。
“嗡”大脑几乎宕机了。
听见白彦的一声喘息,楚黎瞳孔剧缩,视线中,近在咫尺的睫毛轻颤着,白彦的眼眶红晕未消,眼底肌肤上浅染嫣红,那颗极细小的泪痣此刻宛如一道钩子,直勾得他浑身燥热。
犹如困兽挣脱囚笼,他猛地将人推到沙发,捏着白彦下颌骨的指尖用力,如逮住了猎物的黑豹,死死叼着猎物撕咬舔舐,绝不松口。
攻守形势倒转。
楚黎的舌头野蛮而笨拙地长驱直入,在白彦的口腔内攻城略地。
白彦呼吸困难,不由皱起眉,他的下颚被牢牢扣着连扭头都做不到,同时楚黎的双臂如钢铁囚笼一般将他紧紧地禁锢在怀里。
然而不久后,那笨拙的唇舌便仿佛无师自通般灵巧地卷起白彦的舌尖吮吸。
身上的人很重,耳边传来沉沉的喘息声,白彦浑身一软,下意识环住楚黎的后颈,几乎快要溺死在这令人魂飞天外的亲吻中。
直到耳边传来几颗纽扣蹦落在地发出的清脆声响。白彦感到巨物正压着自己。
猛然清醒的白彦无声低骂了一句。
他本以为这家伙会如同之前被他调戏的无数次一样,或怒目而视或落荒而逃,没想到这回玩脱了。
白彦瞪大眼,再没了逗弄人的心思,只剩下心慌,他此刻危机感爆棚,无下意识提起膝盖用力一踹。
楚黎的动作在这一瞬间顿住。
踢到了痛处的白彦面容一僵。
e,他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但是他刚才的动作出于本能,根本没收住力道,应该会很疼吧
嘶
他会不会被疯批弄死啊
身上的人陡然一僵。
犹如倾盆大雨兜头浇灭了燎原的野火,楚黎如遭雷击。
几秒钟后。
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楚黎像是回魂了一般,瞳仁剧震,条件反射地将白彦猛然推开。
白彦愣了一下,仰头便看见楚黎的胸腔随着混乱的呼吸起伏着,目光中一掠而过的震惊,震惊转化为惊恐,惊恐又渐渐演变成了愤怒。
白彦悚然一惊,连声“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他说时,视线往下一瞥,小心翼翼问“疼吗”
楚黎面无表情,眼底的惊怒一瞬间冻结成冰,厚厚的坚冰掩盖了他情绪快速转背后的真实反应慌乱。
他刚刚在干什么
视线里,白彦衣衫凌乱,衬衣纽扣崩掉好几颗,露出一片白晃晃的皮肤,下颌至颈间浮现浅浅的红痕,显然是因过分用力而留下的指印。
看着眼前的画面,楚黎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疯了
“抱歉。”他丢下这一句,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身就走,三两步跨上楼梯后钻进卧室。
“砰”二楼的房门关上了。
白彦愣了愣,为什么给他道歉
该道歉的人不是他吗
不过眼看危机解除,白彦也悄悄松下口气,一骨碌爬起来,蹑手蹑脚地回了房。
楚黎背靠房门,将脸埋入掌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良久,才懊恼地低声骂了一句“禽兽。”
白彦是个病人,这病还是因他而起,而他明明知道,还
这不是禽兽是什么
楚黎的道德感深深地谴责着自己,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漆黑的眸底忽明忽暗。
翌日。
大概是睡得早的缘故,白彦难得八点就醒了。
他只穿了件睡衣,打着哈欠趿着拖鞋走下楼,就见陈叔不知何时已经起来了,正在厨房准备早餐,还一幅心情很好的模样哼着小调。
白彦看着忙碌的老头,想着昨晚他们在客厅那动静,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听见。
房子那么大,老头又睡得早,应该没有吧
想到这,白彦觉得自己这不分场合的撩拨确实应该收敛点了。
他有些怅然若失,原本他以为男菩萨可以任他摸任他玩,就是不会创烂他。
仗着这点他可以有恃无恐。
现在看来男菩萨也是不经撩的,被撩急了也会饥不择食。
说好疯批不喜欢主动款的呢说好喜欢有挑战性的呢
怎么这么不禁逗
白彦在心头咆哮着。
察觉到他的动静,陈叔扭过头来看向白彦,有些讶异“白少爷这么早就醒了”
白彦“嗯”了一声,懒散地坐在岛台前,拿起水杯喝水。
就见陈叔笑眯眯地看着他,“白少爷怎么也不多睡一会,累不累”说时盛了碗汤放在白彦面前。
白彦一怔,大早上的喝鸡汤
他看着陈叔那副笑得合不拢嘴的表情,隐隐升起不太妙的预感。
但当他垂眼看了看金灿灿的鸡汤,香味直钻进鼻息,把馋虫都勾了出来,便将这丁点的预感抛诸脑后,他没做多想,轻尝了一口。
唔,挺好喝的。
陈叔不愧是楚黎的专用厨师,手艺还是很可以的。
正喝着汤,身后传来脚步声,白彦听出来人,条件反射地神经一紧。
陈叔越过他看向来人,“少爷也起了。”
楚黎脚步顿住,与扭过头来的白彦四目相对。
二人同时面容一滞。
白彦本来还挺心虚,看见楚黎与他目光相接后飞快地撇开了,不由心头嘀咕一晚上了还在生气
白彦面上不显,依然扬起灿烂的笑,“老公早啊。”同时心道不科学,这疯批怎么可能这么早起除非一晚上没睡,他看看楚黎略显乌青的眼底,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不会吧他给楚黎的那一下那么不可磨灭吗痛得大半夜都睡不着
楚黎确实一晚上没睡好,白彦昨晚来那一下可比海参汤厉害多了,楚黎快要怀疑这人是狐狸精托生的,天生自带某种惑人的媚术。
更重要的是,那种强烈的愧疚感折磨得楚黎根本睡不着。
楚黎的视线扫过白彦敞开衣襟下露出的锁骨肌肤,像是被烫着似地匆匆瞥开视线,沉声“衣服穿好。”
经过昨夜,楚黎已经开始严重怀疑自己的定力,白彦哪怕只是露出一小片皮肤,都好像在故意撩拨他似的。
白彦
白彦垂眼看看自己,除了睡衣领口的三颗扣子没扣,衣摆有些睡出来的褶皱之外,哪里没穿好了
他在家都是这么穿的好吗
他撅起嘴,扯了扯楚黎的衣袖,故作娇嗔道“老公,我觉得我穿得挺好的啊,哪里没穿好你告诉我嘛。”
楚黎被这么一碰,条件反射般倒退两步。
白彦动作一僵。
不会吧,反应这么大
想到昨晚给人那一下,白彦深深地忏悔自己,我真该死啊,他是给人整出心理阴影了吗
足有好几秒,楚黎面色才恢复正常,他欲言又止了一下,终于还是伸出手,一面视线瞥向别处,一面将白彦胸前的纽扣一颗一颗地扣上。
直到最上面一颗纽扣也扣好,把睡衣穿成了老干部风格,楚黎才松开他,转而大步走到狭长岛台的末端坐下,距离白彦得有两米开外。
一系列动作看得白彦满头问号。
但他很快又反应过来,强迫症又犯了这是。白彦忍不住调笑“原来是这个呀,我还以为老公看这些扣子不顺眼呢。”
这分明是暗示昨晚被楚黎一把扯掉的衬衣纽扣,听得楚黎目光一滞,强烈的愧疚感更深了。
楚黎深深闭了闭眼,暗骂我真该死
陈叔听了白彦这话,笑得合不拢嘴,捧着汤碗放在楚黎面前,“少爷昨晚累坏了吧快喝点汤补补。”
白彦
为什么陈叔老问他们昨晚累不累
楚黎有前车之鉴,神经比白彦要敏锐许多,他瞥一眼汤,警惕道“这是什么”
陈叔嘿嘿笑“乌鸡海参汤。”
听见“海参”两个字,楚黎的额角抽了抽,抬眼看向白彦,冷声“又是你亲手炖的”同时心道难不成又想故技重施
白彦有我什么事
陈叔眯着笑成月牙般的眼睛,“白少爷昨晚那么辛苦,哪能劳动白少爷啊。放心吧,保管这碗喝下去,他就又能生龙活虎了,甭管泄出去多少都能补回来”
“咳咳咳咳咳”白彦终于听出不对劲,一口汤差点没呛进肺管子。“你等会儿。”
他瞪大了眼看着笑吟吟的陈叔,“你说补什么”
陈叔笑吟吟,“补肾益精。”
“噗”
白彦口中残余的鸡汤全喷了出来,看着陈叔面露惊恐。
他心说果然昨晚就不该在客厅搞事情陈叔脑子里怕不是已经脑补了十万字小黄文了
然而他方才还嘴贱暗示自己的衣扣被暴力扯掉,不正好给了陈叔佐证
他的余光瞥见楚黎正看着自己,扭头去看,见对方一改阴沉沉的脸色,唇角还若有若无地勾了一下。
白彦
“我很好什么事都没有,不需要补。”他说时眸子转了一下,记吃不记打地笑吟吟走到楚黎面前,端起碗来将汤匙递到楚黎唇边道“老公才应该好好补补,看看,眼底都乌青了,昨晚累着了吧哎,老公这么容易就累垮了可不行,男人的肾很重要哦,快多喝点。”
楚黎上扬的嘴角瞬间垮下来。
陈叔扭头看向楚黎,那眼神里写满了震惊,之后又转变为同情。
他们家少爷竟然满足不了自己老婆吗
陈叔的目光不由自主往下一瞥,忽地油然而生一种使命感,目光都坚定起来,少爷的肾由他来守护
楚黎神经再大条也看懂那个眼神了,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想辩解说他昨晚明明什么也没干,但这种话又只会越描越黑。
毕竟昨晚都那样了,换做是原主早就把饭都炒糊了,他要是还说自己什么都没干,凭借陈叔的想象力,说不定会脑补他不举
想到这楚黎面容一黑,只得咬着牙忍耐道“我不累。”
陈叔慈蔼地道“我懂的少爷,不累也可以多喝点,有益无害的。”
他也是男人,男人都要面子,他懂
白彦忍着笑,捏着汤匙的手指都在微微地抖,“对啊老公,来,我喂你,啊”
楚黎本能地向后一仰,躲开了白彦的投喂,然后忽地站起身,“我去上班了。”
“啊,少爷您还什么都没吃呢。”
“不用。”
楚黎逃也似地快步离开,路过白彦的餐位时,瞥见喝得只剩半碗的鸡汤,不由挑了挑眉梢,扭头对白彦道“我看你倒挺喜欢的,不如把我那份也喝了吧。”
楚黎走了。
白彦看了看自己的汤碗,又看看冲自己笑得慈眉善目的陈叔,干咽了一下。
“我也去忙了”白彦飞快丢下碗,一溜烟跑楼上去了。
陈叔看着一瞬间冷清下来的客餐厅,陷入了自我怀疑,端起汤碗尝了一口,不好喝吗
他想了想,心道两位少爷大概不喜欢喝汤,没关系,煎炸炒焖烧烤煮炖蒸,他一天换一个花样,总能让这俩人吃下去的,这么想着,老头又乐呵呵地笑起来。
是夜,白彦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陈叔的鸡汤效果简直太好,都快赶上春药了
白天他睡了个回笼觉,梦境里光怪陆离,醒来已是傍晚,掀开被褥时就看见了不可描述的一片湿润。
这还不算完,在他洗漱完之后还是精神奕奕,他试图通过玩游戏或看电影分散注意力,都无济于事,一直僵持到现在。
白彦深深地吸了口气,强忍住把陈叔拖出来暴揍一顿的冲动。
这是放了多少药材也太持久了吧
这就是昨晚太浪的报应吗
白彦为自己默哀一秒钟。
然而白彦一向不喜欢为难自己,思索了一秒后,他就想通了没关系,说明这具身体很年轻健康。
夜深人静,可以看点成年人的东西啦
这么想着,他愉快地做好决定,默默掏出笔电,打开某站后摸出了蓝牙耳机
楚黎下班回家,刚走到玄关就听见了奇怪的声音,侧耳倾听,是两个低沉的男声此起彼伏,还伴着沉重的喘息声,音量不太大,需要集中注意才能听见。
再纯情的人也明白这是什么,楚黎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本能地箭步上前,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却在感应灯亮起后,看见空无一人的客厅。
楚黎愣了愣。
客厅的环绕音响效果拔群,那低频的“嗯啊”声被渲染得跟直接在耳边响起一样,听得人面红耳赤。
而且音量越来越大,如果刚才还需要注意力才能听清,此刻已经是无孔不入地钻入耳膜了,显然有人在控制音量。
楚黎环顾四周,试图寻找连接音响的电子设备。然而电视,s游戏机,vr头显,ac主机,全都处于关机状态。
楚黎站在客厅内一无所获,那令人羞耻得恨不得钻入地缝里的声音却是愈演愈烈。
楚黎整个耳根都烧起来了。
这家里就住着三个人,总不可能是陈叔吧那老头都五十多了
想到这他几乎瞬间就锁定了罪魁祸首,于是飞奔上楼,果然看见白彦的房间门缝下溢出一道白光。
此时声音已经大到震耳欲聋的地步了,楚黎几乎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怒吼别再加音量了
他的脑海里瞬间想象到此刻的小区业主群里,他楼下的邻居正吐槽自己在家里开派对,说不定已经掏出手机拨110了
他胸腔升起一团无名火,几步上前,闪电般“砰”地一声推开房门
只见卧室内,白彦抱着枕头坐在床上,耳朵塞着一对入耳式蓝牙耳机,正皱眉对着电脑狂按音量。
“怎么还没声啊”
白彦嘀咕了一句,却忽然感到一束灼灼的视线定在自己身上,他茫然抬头,便看见楚黎正站在门边,一张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被房门隔绝了的声音终于泄了进来,无比清晰地传入耳膜。
白彦缓缓眨眼。
忽然电光火石间伸手,“啪”地一下合上了电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