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
平儿倏地一下子从羊羔毯子上站了起来,高声问了一句又立马停下来。
小心的往里屋探了一眼,见里面没有被自己说话的声音惊醒,对方旋即视线扫过坐在对面的晴雯和麝月,脸色缓了一下,说“我去瞧瞧。”
许雯听对方这样说,也马上站起了身“平姑娘有事我和麝月就先将梨膏回去,笔架子等姑娘得空了叫人送来就是。”
“也好,那你们回去慢点。”
见她这样识趣儿,平儿神色一缓“前儿奶奶做冬衣剩下两块料子,左右也用不着,你和麝月要是不嫌弃,等会儿我叫小丫头一起送过去。”
“奶奶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我嫌弃什么。”许雯笑了一下,随即拉着麝月道了谢。
两人从正房里刚一出来,一股寒风就打在了面门上。
许雯回身遮了一下脸,瞧见一个面生的管事媳妇儿侧身躲着风雪。恰在这时,守在门口的丫头叫了一声对方,那管事媳妇儿听见动静也转头看了过来。
两人一对视,那管事的媳妇儿眼睛一亮,打量了一眼她后,试探性的问道“您是晴雯姑娘”
许雯见对方认识她,微微一怔。
“嫂子认识我”
见她应了声,那管事媳妇儿脸上就带出笑来,只是没来及多说什么,里头平儿就叫人了。
对方忙应了声,只来得及对她说了一句“我家小姑就是彬儿,这段时间多谢姑娘教她绣花了。”就匆匆的掀开了帘子,对她笑了一下就进去了。
许雯看着对方进去,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女子应该是彬儿的嫂子。
“姐姐,咱们走吧。”
身侧的麝月拉了一下她的袄子,低声提醒了说“雪下的越发大了,再晚怕就看不清道了。”
两人迎着风雪往回赶,经过夹道转进一道半圆的月亮门后,天色已经越发黑了下来。
北方的冬天格外的冷。
加上一直不停下着鹅毛大雪,外面行走的人几乎看不到。
“哎呀,从这过去还有那么些远,姐姐咱们不如就近到太太那边院子里过去,正好躲一躲叫个人送两件斗篷过来,这也太冷了。”
“也好。”
许雯双手抱着身子,一边跺脚,一边顺着后花园的抄手游廊往荣禧堂的后门过去。
方才出门的时候天气还好,也没落雪,两人身上穿着的也只是寻常的袄子并没有带上斗篷,这会儿被风一吹,雪片落在身上化了,沁得人浑身发冷。
她偏头看了一眼跟在身侧的麝月,见对方也不停的吸气便晓得对方这也是冷着了。
“从这边过去。”
两人小跑着往荣禧堂而去,平日一盏茶的路程被风雪一吹,倒走了大半个一柱香的功夫都没到。
就在两人都冻得不行的时候,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许雯和麝月都是头一回往这边来,两人走了这许久心里早就后悔了,早知往荣禧堂的路这么远,还不如原路返回,说不定这会儿已经道地方了。
周围漆黑一片,只有呜呜作响的风声和抄手游廊两边被吹得摆动的树影合着飞雪作响。
“姐姐,前面有光”
麝月指着前面不知何时出现的小门,激动的说“咱们应该是到了。”
许雯微眯了眼睛,透过昏暗的光线看过去,只见顺着游廊右转的山石后面,一扇没有挂灯笼的小门赫然立在前方。
见果然有一扇门,她心里一松“应该是到了,咱们快过去。”
两人匆匆的穿过假山,到了小门的石阶上后,麝月一手拢着衣裳,一手抬起来去敲小门“开门。”
“吱”
麝月的手刚一沾上门环,面前的木门就被风吹开了。
“麝月。”许雯见麝月愣住,跺着脚看向门里,狐疑的问“怎么没人守着。”
“不知道,我一推门就开了。”
立在前头的麝月收回手,偏着脑袋往大开的门里看了一眼“姐姐,里面没声音,守门的婆子应该吃酒去了。”
“阿嚏那咱们进去吧。”
许雯猛地打了一个喷嚏,抖了抖被雪水沁透了的身子,快步往门里垮了进去。
窄道里面的确暖和一些,不过这小门口虽有灯亮,可却安静极了,她疑惑的往里面打量了一眼,回身看向仍旧在门外的麝月“里面没风,你快进”
话说到一半,一道女子低吟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她心里猛地一跳,倏地转头看向巷道另一头,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往后退了一步。
“姐姐快出来。”
门外的麝月一惊呼没说完,就在这时刚刚还大开着的木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许雯“”
她快跑两步,眼睁睁看着门眼前关上,心里的脏话都要破口而出了。
扯了几下门栓,这门是关得紧紧的,完全是没有人力能打开的意思。许雯暗骂了一句,锤了一下门,心慌的回头看向巷道的另一头“真倒霉。”
合着这是请君入瓮啊。
她苦笑了一下,看着巷道两边挂着的白色灯笼,上面一个个黑色奠字明晃晃的映出眼帘,努力深呼吸。
既然跑不掉,她索性转头看向旁边掩着的小房间。
门后的小屋一般都是值夜婆子的地方。
此刻里面黑漆漆一片。
不过对比外头白色灯笼散发出来的灯光以及另一头若隐若现的低吟声,这间没有任何动静的小屋子明显就正常多了。
没有过多的犹豫,许雯一把推开了面前两扇门,快步踏了进去。
“怎么一股香烛味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