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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7 章 金屋藏娇
    从那日开始,祝隐洲便开始每天都来明溪院。

    因为已经得了沈晗霜的同意,祝隐洲翻墙进了明溪院后便不再刻意遮掩自己的身形,反而总是会等在院子里最显眼的地方,以确保沈晗霜在屋内隔着轩窗或是从卧房出来时第一眼便能看见他。

    实在想早些看见沈晗霜,所以祝隐洲总是天不亮时就来了明溪院。

    但为了不让沈晗霜再担忧自己的伤势,祝隐洲会在离开暂住的客栈之前便在伤处上好药,再带着女医提前准备好的药包去明溪院。当日需要服用的那几次汤药,祝隐洲会自己用明溪院内的小药炉熬。

    沈晗霜在明溪院内时,两人会一起说说话、看看书,偶尔会下几局棋。即便什么都不做,只是待在一起看看月亮,祝隐洲心底也觉得充盈极了,满是安宁与怡然。

    有些时候沈晗霜要去陪外祖母,要和家人们一起吃饭,祝隐洲便会自己待着。

    他们之间顺其自然地相处着,却还远不到可以让祝隐洲有除了“太子”以外的身份和明家人同桌吃饭的时候。

    沈晗霜自己虽然觉得还好,但她知道,若是外祖母和舅舅知道祝隐洲每日都来明溪院见她,或许会对祝隐洲有所不满、不悦,是以沈晗霜暂时没有让家里别的人知道祝隐洲的存在。

    春叶回家了,沈晗霜也屏退了明溪院内的侍女们。小厨房里备着有食材,可以让祝隐洲自己做些饭菜吃。而沈晗霜再回明溪院时,祝隐洲总是已经为沈晗霜做好了一些合她口味的点心,还备好了沈晗霜喜欢的花茶。

    每每看到祝隐洲安静地站在院子里等她,沈晗霜脑海中都会莫名闪过“金屋藏娇”这四个字。

    这个词和祝隐洲之间分明称得上是处处违和,却又在某些时刻莫名适配极了。

    无论心底想了些什么奇怪的东西,沈晗霜自然都面上不显,没让祝隐洲看出什么来。

    直到他们即将启程回长安的前一日,祝隐洲才没有在天不亮的时候便来明溪院。

    他让断云驾着马车去了明府,再由门前的家丁进去向沈晗霜通传。

    今日祝隐洲想接沈晗霜去外面,不能暗中将沈晗霜带离明家,还是应该过个明路,好让她的家人放心些。

    是以沈晗霜还未从明溪院走到明府门前,家里所有人便都知道祝隐洲来接她了。

    昨天祝隐洲离开之前没有提起过,沈晗霜也不知道他想接自己去哪里。但她还是先和外祖母说了一声自己要出门,才去见了正等在明府门外的祝隐洲。

    明老夫人知道沈晗霜自幼便主意正,她没有阻拦,也没有多问。

    明姝雪虽然很想让兄长和姐姐在一起,但她看得出来,姐姐其实并不排斥和太子见面,对兄长也没有除了亲情以外的感情。是以她只是让姐姐玩得高兴些,早些回来。

    家丁来传话时,明述柏什么都没说,沉默得好似什么都没有听见。

    只有明怀庭在得知太子来明府接沈晗霜时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或许,他的长子终究还是无法得偿所愿。

    见到祝隐洲后,沈晗霜才知道他是想在他们离开洛阳之前,再带她去那处山间树屋看一看。

    听祝隐洲说起这个提议时,沈晗霜其实有些诧异。

    她也曾有过这个想法。

    沈晗霜似乎没有和祝隐洲说过,自己其实很喜欢那间树屋,也觉得待在里面时很放松舒适。

    但沈晗霜没有同祝隐洲提起过她想在回长安之前再去树屋那边一回。不知祝隐洲是自己猜到了她的想法,还是和她有着同样的念头。

    马车到山下后,断云便没再跟着。祝隐洲和沈晗霜像上回一样,一前一后地在山林间走着,一面说着话,一面往树屋那边去。

    上次走这条路时祝隐洲才刚被允许朝沈晗霜靠近。如今路还是那条路,但行走其间的人之间似乎已经发生了一些看不见的变化。

    无法用言语清晰描述,但他们都感觉得到,这种变化并不坏。

    两人在树屋里待了很是闲适安宁的一天后,祝隐洲在天黑之前便将沈晗霜送回了明府。

    他们明日就要启程回长安了,祝隐洲知道沈晗霜应该还想与家人多待一会儿。

    沈晗霜能明白祝隐洲的体贴,但明老夫人和明姝雪就不是这样想的了。

    “祖母,太子竟然这才将姐姐送回来,一整天都过去了。”

    终于听人禀报说沈晗霜到了明府门口,明姝雪小声同一旁的祖母控诉道。

    老夫人温和地笑着,揶揄道“你天天黏着晗霜,恨不得你姐姐刚出门,转个身就回来了。”

    “那我还是更盼着姐姐多待在家里,别出门去见那个想把她带走的人。”

    “这话只能在我这里说说,”老夫人语重心长地提醒道,“不要影响你姐姐,让她自己做决定便好。”

    明姝雪乖乖点了点头,却忍不住问道“祖母不会因为之前的事情而觉得太子不是姐姐的良配吗”

    “我们虽然是家人,但在他们的感情里,终究还是外人。”

    明老夫人轻轻揉了揉明姝雪的头发,缓声道“都说旁观者清,但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我们不会比你姐姐看到更多事情。”

    “你姐姐也不是会被一时的温情冲昏头脑的性子。她若没有想好,不会轻易做决定。”

    亲身经历的那个人,总归还是沈晗霜。冷暖好坏,旁人的评说是一回事,自己感受到的或许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虽然一直都知道明述柏对沈晗霜的心思,老夫人也从不曾用长辈的身份插手过沈晗霜在感情上的任何决定。

    她会有期待和盼望,会有担忧和顾虑,但不会将这些强加在任何人身上。

    二年前沈晗霜同意嫁给祝隐洲时是这样,沈晗霜和离归家时仍是这样,如今也不会变。

    老夫人和沈相都舍不得让沈晗霜吃哪怕一丁点苦,却不会将她养成完全经不了事的性子。

    老夫人相信,

    沈家和明家捧在手心里养出来的姑娘有自己做决定并承担其可能会带来的一切结果的能力。

    酸甜苦辣,或笑或泪,遗憾和收获,老夫人都希望沈晗霜能好好去感受、体会,自己做决定。无论结果如何,那都是她漫长人生中的经历。将来回望时,都是独属于她自己的记忆。

    老夫人有许多这样意义深刻的回忆,她希望沈晗霜也能拥有。

    听完祖母方才说的话,明姝雪似是也想通了些什么,心底对想要抢走姐姐的太子的怨念少了一些。但她还是很舍不得姐姐。

    是以甫一看见姐姐走进云松斋,明姝雪便提着裙摆跑了过去,挽着姐姐开始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返京途中她放心不下的事情。

    “已经是冬日了,一定要让春叶在马车上多备些厚的衣物,别着凉。”

    “明早家里的厨娘会做些姐姐爱吃的饭菜放在食盒里温着,路上可以趁热吃。之后就只能在落脚的客栈或酒楼用饭了,但味道可能没那么好。”

    明姝雪本以为姐姐今年终于可以在洛阳过年了,没想到因为种种原因,姐姐这就要回长安了。

    但明姝雪知道姐姐心里的打算和对将来的安排,也知道自己不该拦着姐姐去做她想做的事情。

    姐姐想要开办的女学很有意义,也应会改变很多女子的人生,明姝雪觉得这很好。她也会像姐姐一样,认真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可这些都不耽误明姝雪舍不得姐姐。

    沈晗霜一直认真地听着明姝雪的话并做出回应,一一抚平她的担忧。

    从小到大,每次沈晗霜从洛阳回长安时,明姝雪就会反像个姐姐一样,拉着沈晗霜的手叮嘱许多事情。

    随着明姝雪慢慢长大,她考虑的事情也越来越仔细而全面。今日老夫人一直在旁边听着,几乎没有补充什么的机会。

    直到夜色渐沉,祖孙二人才梳洗了,一起睡在老夫人卧房的床榻上,就像两个姑娘小的时候那样。

    这也是她们的习惯。每次沈晗霜要回长安的前夜,祖孙二人都会一起睡,直到睡着之前都还有说不完的话。

    翌日清晨。

    祝隐洲的手下早早地将马车赶到了明府门前等着。

    春叶昨日便告别了家人,从自己家里回了明府。天刚亮,她就带着人将沈晗霜要带回长安的东西都搬到了府外,由太子亲兵一一放好。

    明家人和沈晗霜一起用过了早膳后便陪着她到了府门外。这会儿祝隐洲已经到了,正长身玉立于马车旁,耐心地等着沈晗霜。

    看见他后,明家人都行了礼。祝隐洲很快便亲自扶起了老夫人、明怀庭和沈晗霜,又让其他人都起身免礼。

    太子亲兵的能力自然要胜于明家的家丁和护卫,老夫人和明怀庭知道沈晗霜同太子一起回京会更安全,是以他们都没有说别的,只是礼数周全地同太子道了谢。

    祝隐洲温声同长辈们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于他来说,眼下沈晗霜的安危是最重要的。他不会再让齐氏或她的手下有任何机会靠近沈晗霜。

    到了该出发的时辰,沈晗霜告别了家人,被春叶扶上了马车。

    见太子的手下安排了一前一后两辆马车,明姝雪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起码在路上时,太子没机会和姐姐独处。

    若是两人一路上都同乘一辆马车,太子还不一定会怎么努力争取姐姐的心意呢。

    但明姝雪不知道的是,一行人刚出城门,整个队列便停了下来。

    祝隐洲从前面的马车上出来,径直走向了沈晗霜和春叶所乘的那辆马车。

    车内的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春叶正掀开帷帘往外看,便听见太子声音温柔地同自家姑娘道

    “满满,我想和春叶换一换位置,与你同乘一辆马车,可以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