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尔洛的状况在离开层岩巨渊后确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好转,白术检查了几遍,又给他开了些药,让他自行静养去了。
他过于瞩目好认的体型不在不卜庐后,忌讳愚人众才暂时按捺的某些人就坐不住了。
不卜庐两大媒人眼中的香饽饽预备役还没等她们组织好攻势时就内部消化了,阿姨们眼光一转,不知怎么的就转到了平常隐没在白术闪闪发光的钻石王老五光芒下的阿桂医师。
长相板正,洁身自好,话不算多但待人有礼,在为人处世方面也跟他师父学了个六七成,看他平时对那小药童的样子,照顾孩子也很得手,最重要的是
他可是白术唯一的徒弟
等未来,这不得接手他师父的事业啊就算出去自立门户,从白术手底下学成出来的,那不也早晚得是个名医
妥妥是个钻石王老五预备役啊
大小伙子还单身呢,这不得让自家姑娘瞅瞅看这个潜力股
阿桂头都大了
本来就被老娘催着找对象,出了家门进医庐,没过半个小时,挑着患者少的时间的大姨满面笑容的就过来了,张嘴就是同一个套路
多大啦
还没找对象呐
舒姐之前可发愁了,说你天天醉心医术,怕你找不到对象呢
大姨侄女闺女表侄女邻居女儿可俊俏了,你俩要凑一起不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你看,再不久就海灯节了,相看相看一起去过个节,放个霄灯
阿桂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忍不住向刚从里间走出来的亚尔斯丢去求救的目光。
大姨跟着看过去,顿时笑得更灿烂了,抓着人的手拉过来“小亚啊,你看你既然跟白先生成了,阿桂不也是你半个徒弟徒弟的终身大事那得上心啊”
亚尔斯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连手都忘了抽回来。
小亚是谁啊
他云里雾里,听了对方叨叨几句就搞明白了状况,木着脸抽回手没抽动。
大姨攥的死紧,笑得眼角褶子都夹一块了“我家侄女挺喜欢阿桂呢,就是脸皮薄”
其实她“侄女”都不一定知道阿桂是哪路神仙。
亚尔斯上刀山下火海眼都不眨一下的,他什么场面没见过
这场面真没见过。
大姨看上去四十多岁了,虽然还算壮年,但骨骼可没有小年轻那么抗造,他都怕一用力把手抽回来时抽一赠一,于是只能收着力气,默默和眼底写满了“世界怎么还不爆炸”的阿桂对视一眼。
阿桂眼中痛苦快具象化了谁来救救我。
亚尔斯眼刀也快具象化了关我什么事啊,我怎么就被抓来了啊
哒哒的小跑声传过来,脑门贴着符纸的小姑娘跑过来,拉着亚尔斯的衣角,“椰奶,没了。白先生说,让你出门带一些回来。”
“噢,小亚要出门啊
”
大姨闻言手一松,还挺给面子的,“那你快去吧,是不是有事要办啊可别耽误喽”
得救了。
阿桂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亚尔斯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大姨“哎,要不你今晚下班,我就跟我那侄女说,你们见一见”
阿桂惨然一笑“倒、倒也不用”
大姨嗓门嘹亮,哈哈大笑着拍他的背“大小伙子别害羞嘛哈哈哈哈”
阿桂快被拍吐血了。
谁害羞了亚尔斯你回头看看我,你带着我一起走吧
亚尔斯已经窜出二里地了。
他已经恢复到能下床自由活动的程度,绷得难受的夸张绷带早就被拆了,衣服下面重新裹了一层,不影响平常动作。
他这次是去找钟离的。
钟离这个客卿当得清闲,连亚尔斯都摸出了规律,想找这人,往生堂得排在最后一站,首当其冲的得是
“话说一日,少侠正行走绝云间的石林之中,只听见云山雾罩之间似有啸聚之声跑商路的客人一定明白,完了,这乃是遇上歹人了”
屏画前的刘苏侃侃而谈,说着新改的本子,台下圆桌旁,拇指戴着扳指的青年龙姿凤目,举杯浅饮。
他若有所感,放下杯子“可是寻我不必多等,过来坐下便可。”
在田铁嘴那没找到人就直奔刘苏说书地方的亚尔斯就往他旁边一坐,暗道某些时候,钟离其实比胡桃好找的多。
说书人这没有就去戏园子,戏园子再没有找古玩店要是等到往生堂还没找到,这人肯定是去繁忙璃月公务了。
钟离打量他一眼,含笑道“听闻前些日子,白术先生带了几个愚人众,担架上抬了一个被绷带绑到看不清面容的人回了医庐,却是没听过你也回来了。”
亚尔斯去拿杯子的手一顿,不确定的想,钟离这是在调侃他
钟离看出他的犹疑,笑意加深“钟离亦是凡人一个,有了机会,自然也是会同友调笑两句。”
亚尔斯一想他平常也没少被胡桃捉弄打趣,往生堂院子里挂的那两块木刻楹联现在还挂着呢,态度自然了下来。
嗯,这就叫完美融入身份吧,而且岩神自古就怪亲民的。
他也倒了杯茶,这里人多耳杂,不是谈话的好地方,亚尔斯不急于一时,跟着听起了书。
刘苏正说到高潮处,情绪饱满,抑扬顿挫,功底较田铁嘴差了些,故事还是足够精彩的。
不一会儿,亚尔斯就被他的故事吸引,感受到了听书的有趣之处。
一折用不了太长时间,不过多久,说书人一合手中折扇,铿锵有力“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台下一片叫好。
说书的下了台,清茶也未配得好茶点,围坐吃茶的看客也就三三两两的散了。
钟离起身带着亚尔斯来到一个四周假景清
丽的亭中,小亭端得闹中取静,位置虽在楼群内,但有些偏僻,是幽会和临时会话的不二之选。
亚尔斯取出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小布巾,打开后,正是那枚丹药“我想请您看看,这药是否有异。”
这个异常自然不是丹药的药效,这事儿让白术看才是术业有专攻,亚尔斯主要想请钟离帮忙看的,是上面有没有什么隐蔽的诅咒或法术。
他自己在屋里躺着的时候拿出来看了十好几遍都没闻出问题,但给白术吃的东西,由不得他不谨慎。
钟离托起布巾,仔细瞧了瞧,半晌,他周身气势不变,指尖亮起明黄光辉,笼罩上那枚小巧绿丹。
钟离古井无波的眼忽然泛起了涟漪。
亚尔斯有些紧张,耳朵高高竖了起来。
“这丹药不知是何处得来的”钟离收回手。
亚尔斯简单叙述了一下它的来历,钟离了然颔首“原来如此,你竟是有此奇遇倒是不错。”
他笑了笑“不必担心,至少在我感知中,它其中蕴含着温和的生命力,并无你所担心的异常能量,应是在转换时将过于霸道的力量剔除了出去,所以才会改变颜色,白术的身体我也知晓,他的契约是生效时改变了他的体质,那契约的代价不会一直作用于此,此物可用。”
一颗悬在心里的巨石就被这么一句话轻飘飘的移走了。
亚尔斯放松下来,看着那丹药的目光甚至带了点热切“谢谢钟离先生。”
钟离摆了下手“既然已是朋友相称,便不必言谢。”
他将丹药递还回去时,想起什么来“啊,对了,白术先生五脏六腑相较常人都更为脆弱,药效发作时,恐会睡上几日唔,就如你之前那般,是正常的。”
亚尔斯认真记下。
两人又聊了两句,亚尔斯愉快告辞,去给七七补货椰奶了。
岩王帝君亲口认证,那能有假吗
一块横亘已久的重石移去,亚尔斯总算不用担心哪天一睁眼白术就像之前一样咳得惊天动地,像要把肺子咳出来;再哪天一起床这人就长眠不醒了。
他感叹果然,赌一赌,人力黄包车秒变豪华机关车啊。
寂静的小亭中,钟离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和冰神的契约还在扯皮,倒是借了对方人手探明了寒天之钉周围的情况唔,也不能算借吧,毕竟冰神本身也需要收集寒天之钉的数据
暗地着手退休准备的钟离向亭外望去,似乎经年不变的吆喝声声声入耳,让他有些犹豫。
璃月真的做好了进入下一个时代的准备了吗
他呼出一口气。
契约细节尚未敲定,对方想要向天空之上揭竿的心思他已知晓,关于神之心的契约自然要多有斟酌,还需看看能否在这作为岩神最后的契约中多为璃月谋取些福利。
作为契约之神,摩拉克斯对契约内外可行的手段自然知之甚详。
那个酒鬼诗人似乎还在沉睡,天理近五百年没有音讯,但收集集中神之心这么大的动作保不齐会惊动祂,为了稳妥,六枚神之心最好在短期内一齐到手。
如今还不到冰神动手的时机,倒是还有几年考虑的时间。
钟离漫步到港口,沉默又专注的看着熟悉的一砖一瓦,和永远忙碌的生活景象。
他想到了那日,同样是在港口,有人在对属下说话,又像是在对着他说话。
你很好的完成了你的职责。现在,去休息吧。
摩拉克斯的职责已经担了近三千七百年,祂是否完成了该有的职责,是否能休息了呢
璃月,还需一番考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