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已至,冰雪消融,生命开始复苏。
复苏的生命中,还包括一只长生。
“唔,感觉睡了好长一觉呢”
亚尔斯毫无情绪的吐槽“不用感觉,你就是睡了大半个冬季。”
长生看了他一眼,转向白术“你最近是不是饿着他了,这家伙怎么看上去火气那么大,我一醒就要来找茬。”
“噗”阿桂一扭头,刚入口的茶水喷了出去,长生嫌弃的躲过“噫”
也不知道是在嫌弃他喷了一地,还是在嫌弃别的什么比如肮脏的思想。
白术表情也微妙了一下,但他很快绷住了“亚尔斯也没有吧”
长生其实也就是暗搓搓想要攻击报复一下,但它其实还真说对了。
只不过不是饿着的部分,而是火气大的部分。
亚尔斯胸口跟有团火在烧一样,牙也痒手也痒,除了白术,他看人的眼神就像在看猎物,渗人的很,偏偏还要忍着,这两天走过路过看到那颗给长生做的树时,总是蠢蠢欲动想把上面的枝杈全都掰下来。
每天早上和七七的过招被他打出了生死之仇的气势,乒铃乓啷的,后院石板都恨不得全给掀飞,七七跟他这么打了两天,第三天一照面就是一颗寒病鬼差糊到脸上,想给他降降温。
毕竟照这么个打法下去,容易激起她下在敕令中的战斗命令,到时候真能把不卜庐给拆了。
七七对住处不挑,可睡在废墟里她还是敬谢不敏而且感觉白先生一定会笑的毛毛的,亚尔绝对会倒霉。
小僵尸对于这个家里当家做主的身份还是很清楚的。
长生一清醒过来就发现搭档的异状,多走两步都不喘了,说话还是那么温温柔柔的,但没了那种挥之不去的虚弱感,长生不去管亚尔斯莫名其妙的火气,身子绕上白术脖子,连体温都温暖上来了,让它有些不太习惯。
它感受了一下,高分贝在白术耳边炸响“你成功了”
长生在激动中差点一收身子把它搭档勒断脖子“气血通顺、脉搏有力、面色红润”长生猛地扭头,“阿桂,我睡了多久该不会眼睛一睁一闭就过了十年吧”
一提这个,阿桂也是满脸喜气“是真的,白术师父真的好啦”
长生一直记挂着他的身体,白术笑着接住长生探过来的脑袋摸了摸“病是好了,长生可还没摸到边呢这还多亏了亚尔斯。”
亚尔斯嚼着肉干磨牙,闻言把视线从一旁的花瓶上撕下来。
得到确定答案的长生喜出望外,美滋滋道“哪能呢,你手里不正摸着本长生呢亚尔斯给你找到的药方干得好啊我决定夸奖你”
亚尔斯将嘴里的肉干吞下去“敬谢不敏。”
大好消息,长生无视这么一点不和谐声调,连声询问事情始末,阿桂也有些好奇亚尔斯究竟在哪里找到据说仙神难医的白术的,也跟着
凑了过来。
阿桂是知晓亚尔斯来历的,白术也没隐瞒,温和的将他知道的事情一一道来,长生和阿桂听着听着,后者的表情就从“让我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奇迹”慢慢过渡到“怪不得一身伤回来白术师父还要喂他吃那种味道歹毒的药”。
彼时他们的注意力已经不在那颗药丸上面了。
长生再一次拔高音量“你就那么去对上了一个神”
亚尔斯嘎嘣又咬了一块肉干,尖利的牙齿刺入纹理“不然仇恨在前,挡路在后,有我没他。”
他补充道“他的实力也没到岩王帝君那个层次。”
“废话,当年多少魔神,你看哪个到了摩拉克斯那个层次”长生想甩他一脸“这也改变不了你的危险决策”
那可是神,就提瓦特的那几位现存神明来看,风神巴巴托斯因为并不执政,流失了不少信仰带来的力量,被某些组织定性为目前最弱的神明,就算如此,那也是神明。
曾经可以一阵风把山头全都削平的魔神,再弱也能把三下五除一把人送去和十八代之前的祖宗见面吧
就这么对上一个曾把他打得头部以下全都入土的神,这家伙
长生气极“你也没给他一点教训”
亚尔斯喉咙一梗,舌根发苦。
阿桂明智的保持缄默。
那种教训大概是相当深刻了吧。
白术笑眯眯的,一派温柔模样“亚尔斯已经充分意识到他的不谨慎,并保证不会再做出那种危险行为了,长生你也消消气,别担心了。”
长生在反驳他那句担心之前,脑子下意识就解析出了白术轻描淡写话语后的某些潜台词,沉默一瞬。
以它对白术的了解来推导,那句话的背后大概有一个较为凶残的背景故事。
能让亚尔斯“充分意识到不谨慎”的,凶残的背景故事
长生快乐的拿尾巴尖拍拍白术的肩“干得漂亮。”
亚尔斯看了看手里被“一不小心”捏成碎的一半肉干,起身去洗手。
在路过那棵让他手痒的树时,亚尔斯有些心痒难耐,回过神后,手里已经握着了一根断裂的枝杈。
树枝被掰断的地方露出内部拧成一股的铁丝,足有两指粗细,亚尔斯回头,确认几人都在前堂,没人目睹他的犯罪过程,就把那截冒出来的铁丝往里面折了折,让它无法刮伤人的同时,也隐藏起这个突兀的断枝。
至于手里的掰都掰了,亚尔斯靠在墙上,一点一点把手上这根枝杈扯了个七零八碎。
直到脚下堆积了一片铁碎,一直盘旋在心头愈烧愈旺的破坏欲下去不少。
但还不够。
亚尔斯舔了舔唇。
这棵树虽然没做叶子,但枝杈错落交叠,看上去也很茂密,长生平时都缠在白术或阿桂身上,少那么一两根树枝而已,应该也不会发现
就再撕一根,就一根。
嗯,看上去还是很茂密,那就再来一根
“看你很久没回来,怎么在这里阿桂说”
阿桂说了什么
不重要了。
现在是长生有话要说“你在、对我的树,做什么呢”
脚下铺满了铁碎,手还僵在掰树枝动作,旁边是已经快成了光杆司令的铁丝树,人赃并获的亚尔斯“”
他要怎么解释,他真的不是对长生有意见,在实行报复手段呢
他干巴巴道“我可以解释大概。”
长生维持着暴风雨前的平静,其实心里已经连香菱做不做狼肉锅都在想了“比如”
比如手欠
白术不确定道“说来,最近好像是春天了”
海灯节过后开始回暖,近期确实到了春日。
亚尔斯沉默。
“春天到了和他掰树枝有什么关系”长生狐疑。
亚尔斯继续沉默。
几秒后,长生自行从白术熟悉的略带微妙的表情中领略到了什么,恍然大悟“所以真的是你没喂饱他啊”
亚尔斯沉默不下去了。
他可不能让白术莫名被扣上一个不给伴侣吃饭的帽子,干咳一声道“不是”
长生意味深长的长长“哦”了声“那是因为什么”
总觉得它那拉长的尾音里带着什么他解读不出来的信息,亚尔斯蹙了蹙眉,忽略掉这一点,憋屈道“憋的。”
长生和白术对视一眼,耐心等他继续说下去。
亚尔斯慢吞吞道“春天到了,兽族总会有些野兽本能”
亚尔斯体内怎么说也流着一半兽人的血,春季这个季节,对于从各类动物演变进化来的兽人来说,影响自然是有的,只是不像对真正动物那样大罢了。
对半兽人来说,效果还要再打些折扣,动物的繁衍本性就在亚尔斯身上得不到太大体现,现在更多的是拆家本能的无限放大。
众所周知,不论是哪方面的欲望,忍耐达到一个界限的时候,大多数人不在忍耐中消磨,就在忍耐中爆发。
自从在不卜庐安了家,亚尔斯的精力就很少完全消耗光过,上一次爽了个够本还是在他拆光明神的地下密室的时候。
然后被打了个半死回来的。
和七七切磋时要注意力道,不能把幼崽当敌人打、要小心克制不能把地砖或者房檐砖瓦一刀削碎,平时还好,运动足够的情况下还能继续憋着,现在这种程度哪够他发泄的
白术迟疑道“所以昨天的碗,是你故意摔碎的”
亚尔斯心虚的别开脸,手指不安分的抠着坑坑洼洼的铁丝树仅存的独苗树枝“唔”
光滑的瓷器就那么放在桌子边,他其实也就是轻轻一碰
然后因为手上都是泡沫,接盘子时手就那么一滑
“也、不算故意的吧。”
“卡啦”。
白术、长生“”信了你的邪。
亚尔斯尴尬的捏着最后一根树枝,僵硬的把它藏到身后,有点不敢看彻底秃头的树干和白术的表情。
白术看看那颗凄惨的树干,不由得陷入沉思。
这件事还真是需要快点解决的。
他突然有点怕,哪天早上一起床,不卜庐就被枕边人拆成了一堆碎木废墟
两天后,白术将手中信件放在亚尔斯桌上。
“一场国外旅行,怎么样,有兴趣吗”
亚尔斯掰扯着手里耐抓抗造的机关铁块,叼着磨牙的肉干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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