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误事。
从故乡醉梦中醒来,一片黑暗的卧室里,郁未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他先是感到身上有点潮乎乎的,再来是鼻尖的那股麦苗味,似乎因为被笼在被子里、又被人体散发的热量蒸腾,变得尤为明显。
下面这个触感是什么
怪软和的,再踩一下
狐狸本能地做了两个踩奶动作,再低头一看,默默地移开了按在人家胸大肌上的爪子。
这个人睡觉怎么只穿噫、还是三角的
他涨着脑袋、蹑手蹑脚、连滚带爬地钻出了被子,被纱窗吹来的夜风冻得一个哆嗦。
春天的气温总是这么说变就变。郁未在这一刻开始想念大表哥保暖效果一流的狗毛褥子。
那也是他断片前最后的记忆,之后发生了什么,大脑一片空白。
狐狸支棱着一身乱毛呆滞了半晌,想起来他该干什么了。
他被骗了啊。
他要离开这个充满了谎言的地方
那双圆圆的眼睛怒气冲冲地眯成半月形,开始在屋内四处打量。
首先是阳台,他记得那个锁是内侧拨开的。
狐狸轻巧地跳了起来,扒着窗帘爬到落地窗中部。
从帘缝露出的月光照出那里卡得严严实实的一把崭新铜锁。
怪不得这几天哈罗不来找苏格兰加餐了。
郁未叹了口气,又看向纱窗。
这里是七楼。他刚探出一个脑袋,就被迎面吹来的狂风糊了满脸的柳絮。
他猛打了几个喷嚏。
安室谁知道他到底叫什么总之,卧室的主人似乎被吵到了,半梦半醒地嘟囔着,伸手在榻榻米上摸索。
郁未赶忙塞了个枕头给他。
这家伙平时是很敏锐的人,今天大概确实劳累,抱着枕头翻了个身,便继续睡了。
郁未捻了捻胡子,哼了一声,最终将目光盯向卧室正门。
他溜着墙边窜过去,悄悄用后腿蹬开门扇。
大概是发力的方向不对,门倒是滑开了一条缝,同时也响起了一声摩擦音。
吱呀老太太嚼凤梨那样令人牙酸的声音在寂静的子夜尤为明显。
黑暗的过道上顿时亮起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
郁未僵了一下,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扬着脑袋顶着几只狗的目光,目不斜视地往大门走。
往大门走。
往大门
“他怎么还顺拐了”
杜宾发出小声的嘲笑,被旁边的猎狼犬嘘了一声。
嗅着空气中那股炖肉的余香,狐狸四肢不受控制地拐进了厨房。
他打量着那半盖着的、散发浓郁香气的炖锅,开始思考要不要吃两口再走。
“明天的早餐是栗子香菇炖鸡饭团,”牧羊犬温和而充满蛊
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米饭里还加了核桃,没有放萝卜和花生。”
aaadquoaaahei那牛排呢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郁未回头,冷冷地问道,一双黑暗中散发幽绿光芒的竖瞳写满了不善。
“被安排在了晚餐。”
苏格兰一点都没被他吓住,依旧慢吞吞道,
“你喜欢黑椒酱还是海盐要搭配土豆泥吗或者薯角柜子里刚囤了一些番茄,说不定明天还有那不勒斯意面。”
狐狸谨慎地检查了一下自己是否有滴落口水。
要不,吃完两顿,后天再离开好了。
他那甩在地上的尾巴尖开始左右晃动,显而易见是处于摇摆之中。
“哇,上一次见这种每天画个饼的故事还是一千零一夜。”
这次是雪橇犬用熊掌一把按住了松饼酱的吻部。
最后,哈罗也醒了。真正的小狗亲热地扑向了狐狸。
郁未让开尾巴,又被对方舔上了脸。他满面木然地搓了搓小朋友,让它赶紧回去睡觉。
狐狸又回到了过道那命运的丁字路口。
往前走,从这里出去,外面很冷,而隔壁自己的房间一天都通着风,不会暖上几度。
往回呢
麦草、被窝、热热的软软的
一股穿堂风刮过,从狐狸尚未干透的皮毛上毫不留情地带走一股所剩不多的热量。
于是,几只狗眼睁睁看着狐狸打了个不明显的哆嗦,雄赳赳气昂昂地掉了个头,又往回走了。
“三重野。”
狐狸踢上门之前,苏格兰喊住了他。
月光从窗缝里漏了进来,正好照在牧羊犬黑白花色的狗狗脸上,竟然也显出一丝肃穆的犹豫。
“诸伏景光。”他还是下了决心,
“这是我的真名。”
狐神的尾巴从左边摆到右边,圆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隐瞒身份是出于安全考虑。我和安室,都是一样的原因。因此请您不要告知他人。”
狐狸半天没说话,就在苏格兰以为对方要询问零的本名时,又一阵冷风刮过。
他喜怒不明地哼了一声,一把合上了推拉门。
“阿嚏在下知道了”
他的声音闷声闷气地隔着门传了过来,伴随着一声小喷嚏。
“”
苏格兰转过身,看向看似熟睡、实则都支着耳朵的同伴们。
“你们谁知道感冒药放在哪里吗班长,我知道你们今天冰淇淋吃多了,别装听不见我闻到正露丸的味道了。”
安室透这一夜睡得也很不错。
实际上,虽然找不出原因,但自从隔壁搬来了事情特别多的新邻居,不知是累得还是什么,他的失眠症奇迹般地好转了。
尤其是几只大狗挤满了屋子的时候,睡起觉来连梦都不做今晚甚至数狐狸没数到二十
,他就沉沉地坠入了一片黑甜。
闹钟在六点半准时响起。
安室把手从被子里伸出去按掉它,便感到外面的空气格外的冷,耳边也能听到细碎的小雨声。
看来,天气预报终于挽回了一局,准确提示了半夜才来的大风与降温。
他缩回手,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打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在被子里四处摸索起来。
空的
安室赶忙直起上身,抓着旁边的衣服披上,一边曲起腿准备起床找狐狸。
被子被抬高的膝盖顶了起来。床铺末尾,离他最远的地方,一团蜷成南瓜状的橘红色顿时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
狐狸不满地支起了脑袋,冲着他张口就是一个喷嚏。
它黑色的鼻头此时湿润得过分。安室拉开窗帘,阴乎乎的天光也能照出对方吻尖处两道湿漉漉的痕迹。
因为担心它感冒,安室记得自己还专门将狐狸放在了靠近被窝中部的位置。他的棉被有一点点跑棉,特别是边上,厚度只有中间的三分之二。
狐狸吸了吸鼻子,抑抑地看了他一眼,扭过头,用屁股对着他。安室皱眉,伸手过去想捞过来查看,再抽回来手上就多了两个牙印。
怎么这一个晚上,狐狸就跟换了一只似的变脸速度比主人还快。
又来了,这种过于不现实的联想。
安室捋起刘海,晃了晃脑袋确保清醒。
他很快爬起来,将被子围着狐狸堆成一团,起身先去做饭遛狗。
再回到屋子里,狐狸真的不见了。
贝果状的被窝中心还有一点余温。阳台的门敞着一条缝,厨房的便当盒里少了几个刚刚捏好的饭团。
安室盯着阳台半干不干的地面。梅花状的小脚印一直延伸到了隔壁。
他拎起便当盒去敲三重野家的门。
几乎他刚走到门口,手指还未碰到门铃,门扇便从里面打开了。
一夜未见的三重野头发乱糟糟的,眼下一层青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
“狐狸跑回家了吗”安室匆匆道,
“它好像感冒了,昨晚被喂了酒,刚刚还可能吃了做给人食用的这个饭团,最好带去医院看一”
话还没说完,三重野偏开头,捂着口鼻打了个喷嚏。
“你”
安室愣住了,近乎自言自语道,“你也感冒了”
三重野脸上浮现一丝羞恼。
“没有。是饭团里胡椒加多了”
他硬邦邦地说道,同时接过饭盒,砰得关上了门。
这是不知第几次被无礼地关在门外了,但安室这回没生出怒气,只是站在那里,表情空白,脑袋里一瞬间冒出了很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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