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淙并不意外寿昌王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可见她堂弟的出生确实干扰了寿昌王的选择。
但堂弟确实是她亲堂弟,但进京都的小孩子却不是她的亲堂弟。
小孩出生的时候是早产儿,养了几个月也还是很瘦弱,根本就没办法来京都。
张氏倒也确实有几分胆量,竟然弄了个假的孩子替代。
刚出生的小孩子长得快,寿昌王几个月没见,又心心念念自己的孩子吉人自有天相,自然不会发现。
若寿昌王还在封地,苏言淙倒还真的有几分担心,她不喜欢打内战,尤其是南疆一直蠢蠢欲动的情况下,稍有不慎,南疆都得过来狠狠咬上一口。
但在京都,都城军牢牢的掌握在她的手里,寿昌王即便身上有调兵遣将的玉佩,他也成不了事。
不过,苏言淙也不相信寿昌王会那么没脑子,真的就这般轻易的起事。
寿昌王定然会选择从临近的城中调兵,只是苏言淙并不知道他会选择和哪个城池合作。
她想了想,暗中宣了苏言溪进宫商讨此事。
苏言淙看着她道“当初你能为朕辨人心,皇叔之前做事又不避着你,你觉得皇叔会选择借哪两座城池的兵”
“应该是浔州和江州,此二人与父王关系关系匪浅,逢年过节都有接触,但在明面上却也没有过分亲密。”苏言溪想了想道。
“那朕就重点防卫这两座城。浔州地势险要,兵力很足,朕就让郭先鸣过去,正好看看真的禁卫军首领,到底有没有点真本事。”
她顿了一会儿“至于江州,朕会派凌云志过去。凌老将军有经验处理这样的事情。有他们二人在,即便真的生了战争,州中百姓也会少受些苦。京都就让云袖负责留守,定然不会有事。”
苏言溪点点头。
基本安排好后,苏言溪就回了家。
苏言淙兵权,将领,人心都不缺,她实际上并不把寿昌王放在眼里,只是确实这两州离京都太近了一些,寿昌王又在京都盘踞多年,苏言淙才谨慎了一些。
苏言溪将自己收拾干净,回来时,南寂烟正在轻轻的哄着南瞻睡觉。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南寂烟偏头看她,漆黑的眸子亮如星辰,她压低了声音。
轻喊道“郎君。”
“嗯。”苏言溪应了一声,低头看向已经在睡着边缘挣扎的南瞻,嘴角勾起很淡的笑意。
她伸出手来,小心翼翼的将南瞻放到婴儿床上。
“父王还真的如皇兄所料,想为那个孩子做点大事。”苏言溪声音无奈,她确定南瞻睡熟了之后,她才坐到了床边,开始解自己的衣衫。
南寂烟好似也并不意外,她看了向她的动作,见她已然露出了一袭白衣,她才错开了目光。
道“那皇兄可准备好了”
苏言溪“准备好了。京都有云袖妹妹亲自守着,皇兄和皇嫂不会有事。”
南寂烟皱眉“郎君你呢我们若还在府中待着,岂不是会成为父王威胁皇兄的把柄”
她并不认为只苏言淙撸了苏言溪的军只,寿昌王就真的认为苏言溪与苏言淙关系破裂了。
寿昌王将苏言溪当做保命的后手,正常情况下不可能发生,但涉及到战争,多做一些准备也是应当的。
这就是找你说的另一件事了。”苏言溪看着她“明日你和雁归,南瞻先去皇陵住一段时间,京都除了皇宫,也就那里是最安全的了,我让林夕陪着你。”
南寂烟漆黑的眸子沉沉的望向苏言溪,继续问“郎君你呢”
苏言溪伸手抱她“我自然是在府里听从皇兄的安排。”
她轻轻的蹭了蹭南寂烟的脸颊“我保证,一定还你一个健健康康的苏言溪。别担心,好不好”
南寂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视线落在了睡在一旁的南瞻。
眸子清幽,声音也轻柔了许多“雁归体弱,一岁多才学会喊我娘亲,一岁半的时候刚刚学会走路。”
“看着自己的孩子说话,走路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你和雁归缘分不够深,我并不怪你错过那些事情。”
苏言溪静静的听着,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
她的表情很淡又干净,眸子漆黑,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肩,看起来真的很温柔,没有初见时那般的冷淡。
但她继续道“可南瞻不同。南瞻身体很好,我相信她会很快就能喊出名字,学会走路。苏言溪,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她们已经决定好,不会再要第三个孩子了。
苏言溪眼眸暗了几度,视线落在了她的唇上,她很轻的在她的唇角处落下一吻。
声音缠绵“南姑娘,你是真的很会攻心啊。”
错过雁归的成长本就非她所愿,她也一直很期待南瞻的每一点成长。
从南瞻的由来,到得知南瞻的到来,再到她的出生,第一次吃饭
苏言溪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去参与南瞻的成长,南寂烟是真的很明白她说的那些事情,对苏言溪有多么大的吸引力。她绝对不想再错过一遍。
用这种事情告诉她好好活着,最好不要太深入战场,苏言溪都明白。
“但世子妃殿下,你是不忘记了一件事情”苏言溪的呼吸变得灼热,声音嘶哑“就我这身体,离开你一个月都要下去见阎王了,才不会错过那么多事情呢。”
南寂烟还真是关心则乱,她将这件事给忽略了。
苏言溪的气息将她包围在其间,道“你用雁归和南瞻威胁我,还不如说这个月不愿意和我行周公之礼了。”
南寂烟“”
她的情绪被苏言溪的话冲散了不少,她错开苏言溪的亲吻,用手推开苏言溪。
南寂烟脸颊滚烫,声音低了许多“既想着那事就不要受伤,更不要”
“更不要去见阎王。”苏言溪替她补充完整,她点点头
“那是自然。虽说也能做鬼来找你,但我既怕吸干了你的阴气,又担心不能在明火下与你这样那样。那会少很多趣味的。”
南寂烟眼底浮现起羞意和恼意。用了力气推她,道“你正经一些。”
苏言溪应她“我尽量。”
南寂烟“”
苏言淙的打算是,若江、浔二州的将领真的愿意与寿昌王起事,她们根本不需要等到真的让他们挥兵进京。
但寿昌王一直没有动手,一直到了十二月初的时候,他才真的给江浔二州去了密信,腊月初十起事。
苏言淙受到郭先鸣的密信时都气笑了。
永丰地域辽阔,冬日又极长,每年将士们的保暖军服都会坏的很快,苏言淙每年都是十一月底备上新的军服为将士换上,也有让他们穿新衣过新年的意思。
但没想到寿昌王竟然连这些东西都舍不得。不过也正常,苏言淙作为一个皇帝,每年都得为不够的国库头痛,何况是刚刚才有了心思的寿昌王,定然也是没有钱。
寿昌王反的另一个理由是皇后于八月中旬生下了个健康的小公主,而他则有三个儿子,可见他是受到上天庇佑的真命天子。
不少人自然也寻思,将来这皇位定然还是交给寿昌王手里,那早点帮他拿到手,还能有点从龙之功,再加上圣上良善,也不一定会真的会要了他们的性命,便跟着做了。
自南寂烟被苏言溪送到皇陵后,苏言溪爬窗户的地点,自然从皇宫变成了皇陵。
南寂烟来的第二日,苏言溪就将苏言洄换了个地方,指不定今后的战事中会用到他。
苏言溪若是不来,林夕便会将最新的情况告诉南寂烟。
她上次来已是半个多月前,还有五日就是蛊发的日子,但听林夕说前线战事吃紧,苏言溪怕是一时半会儿过不来。
南寂烟将南瞻哄睡后,便抬眼往窗口处看了一眼,只有寒风凛冽,苏言溪怕是今天也不会过来。
正沉思间,林夕过来了。
南寂烟皱了皱眉,道“林大人,可是前线战事吃紧”
“没有。战事应该是快要结束了。”林夕摇摇头
“是这样的。世子妃殿下。前线来报,世子殿下在浔州城碰到了王爷,世子殿下用大公子的性命拖延了一会儿,郭先鸣郭将军从后面偷袭,再加上寿昌王得知苏言溪津根本不是王爷的孩子,他便失了战意,很快就被郭将军掌控了局面,随后与大公子一同自刎了。”
南寂烟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发展。
但战事结束,她还是松了一口气,想来苏言溪是可以按时回来吃药的。
“只是”林夕抿了抿唇。
“只是什么”南寂烟刚放下的心又倏的提了起来。
“只是浔州到京都之间的路被大雪压断了,世子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林夕往旁边看了南瞻一眼。
道“小郡主和宫里的小公主都很健康,我在
这里也没什么用处,不如我先去世子爷那边吧。”
浔州战事的情况,林夕是从苏言淙那里得知的,苏言溪没给她发消息,想来是不愿意南寂烟担心。
但战事已经结束了,很快捷报就会传至京都每个角落,南寂烟也不会过于担忧此事。
路被大雪压断,言外之意便是苏言溪不能按时“吃药”,林夕需要过去帮她暂时压制。
她思考一会儿,语气温柔又坚定道“林大人,我可否一同前去”
闻言,林夕蹙眉,她是明白苏言溪为何不给她发消息过来,怕是早已预料到南寂烟会想跟着她一同去浔州。
“世子妃,去浔州的路上,天气寒冷,地势险峻,你要是跟着去的话,我不得不分心去照顾你,反倒会误事。”林夕回答的有理有据。
她顿了一下,又道“而且两位小郡主暂时也离不了你,她们现在的身体状况也绝对不允许她们跟着我们去浔州。”
南寂烟正色道“我身体恢复的很好,这是林大人和洛太医亲手诊治,我不会耽误你的行程。”
她耳尖烫红“而且,郎君已与我,林大人你真的确定,你可以帮郎君暂时压制住吗”
“这”林夕皱眉,她还真的不确定。
以前苏言溪没和南寂烟纠缠这般深的时候,她还可以帮忙压制一二,但现在的情况,林夕也确实没有这个把握。
见林夕有所松动,南寂烟继续道“雁归和南瞻确实不适宜出京都,但以她们现在的情况,暂时离开我,也不会出事情。”
林夕面露犹豫,又听南寂烟道“可以将雁归,南瞻暂时送至宫中,有洛太医在,最多十天我们就可以回来了,不是吗”
她垂下眸子“若是郎君在军中露出这样的弱点,她将来如何教导她的两个孩子”
林夕“”
怪不得苏言溪一直说南寂烟比她更适合上战场。
“那好吧,事不宜迟,明日我就带两个小郡主进宫,回来我们便启程去浔州。”
南寂烟终于露出了一个很浅的笑容。
林夕也不确定自己这样做的是对是错,但转念一想,以苏言溪天天爬窗户的劲儿,她应当也期待南寂烟能够过去。
苏言溪被困在京都与浔州中间的一个小县城,雪下的太大了,一时半会儿也动不了。
她过来的时候,倒是有预料到这个情况,提前让林夕给她准备了压制的药,在她的预计里,她应当也不会太难受。
后半夜的时候,雪小了一些,隐隐的有出太阳的架势,苏言溪索性也不睡了,就静静的等着天明。
几乎她刚穿好衣服,就听见了一声侍卫敲门的声音。
苏言溪走至门前,面露不解道“怎么了”
侍卫道“世子殿下,林大人过来了,可要见她”
他伸手奉上一块玉佩。
苏言溪将常跟在自己身边的人都留给了南寂烟,林夕知道侍卫不认
识自己,索性将信物一同送了上来。
苏言溪仔细看了看,眉眼间露出喜色,道“请林大人上来。”
很快,侍卫就领着林夕上来了。
听到声音后,苏言溪开门察看,确定是林夕后,视线又落在了站在一旁的小侍卫。
“你怎么来了”又是惊又是喜。
南寂烟做了伪装,相貌区域普通,只有一双眼睛漆黑清幽,水光潋滟。
苏言溪让出位置让两人进来,林夕见她的视线都没从南寂烟身上下来,便道“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看见我,但给我些时间,我给你把完脉之后就出去。”
南寂烟蹙眉,看向苏言溪“郎君,还是先请林大人给你诊治吧。”
苏言溪应了一声,伸出手来任由林夕给她诊脉,视线却还是落在了南寂烟的脸上。
林夕“没什么大碍,看样子我们来的比较及时。”
她站起身来道“那我就不在这里碍事了。”
关门的声音很快传来。
苏言溪用手掌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确定手心温热后,她才轻握住了南寂烟的手。
担忧道“你怎么来了可有受伤可有冻到”
南寂烟冰凉的手指被苏言溪温热的手心握在手里,似也腾升了一些温度。
道“不曾受伤。不曾冻到。”
苏言溪没听到南寂烟回答第一个问题,自己却很快就想清楚南寂烟过来的原因了。
她道“我已经提前在林夕那里拿了药,不用你亲自来。雁归和南瞻可还好”
南寂烟沉默一瞬,过了一会儿,她才道“我暂时将雁归和南瞻放在了皇嫂她们那里。不会有事。”
“放在皇兄她们那里我自然放心。”苏言溪点点头,随即皱眉道“以后你真的不能再这样过来了,我知道你很擅长军事,但我真的不愿意你参与到这种事中。”
南寂烟不回答。
“我是个半吊子,此事因为牵连到了我父王,皇兄才让我来前线,一般情况也不会让我亲自上战场。即便你真的对军事有兴趣,你也不能让我这么年轻就做寡妇。”
南寂烟“你莫要胡言。”
她的视线在苏言溪身上扫了一圈,道“身上可有受伤”
苏言溪没真的上去参战,但也免不了磕磕碰碰,衣服下的肌肤还没被她磋磨的像脸那般粗糙,很多地方都起了一些青紫。
她很快摇摇头“没受伤。”
南寂烟并不相信,但她也没有继续问一下。
“你来的这么匆忙,就算没有受伤,肯定也是累的。”苏言溪指了指不远处的床“你先去休息一会儿,有精神了,我们再来讨论别的事情。”
南寂烟赶路而来,确实几天都没睡好,这会儿见到苏言溪无恙,她神色间带着疲倦。
见南寂烟还在犹豫,苏言溪便引着她想床上走去,她道“我陪你睡一会儿,保证什么也不干。”
南寂烟“”
她晕晕乎乎的被苏言溪带上了床,苏言溪的手很快就抱住了她的腰,刚闭上眼睛,她就感觉到南寂烟伸手摸上了她的后背。
南寂烟垂下眼睫,轻叹道“你瘦了。”
即便是还不到一个月没见,她也感觉的出来苏言溪瘦了一些,手指摸上去的触感完全不同。
听到南寂烟用这样轻柔的语气说话,苏言溪心脏倏的跳慢了两拍,轻柔无比。
她闭上眼睛,低声呢喃道“想你想的瘦了很正常。”
苏言溪的手指隔着南寂烟的亵衣在后背摩挲。
道“我摸着你倒是没变化,一样的让人爱不释手。”
“只是”她轻嗅鼻子在南寂烟脖颈处轻嗅了一圈,道“只是一个月没见。我身上都没有你的气味了,不太习惯。”
她小声嘟囔“林夕说南瞻一岁多才会断奶。我闻着确实如此。”
南寂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