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左拉开帘子走进来“殿下, 要不要属下”
“不必,让他上来。”太子笑得没有一点温度。
清远侯幼子姓何,何郎君顺利上了船。
他正是被清远侯遣来的, 虽然他觉得父亲的想法很荒谬, 在殿下面前作死,是嫌侯府落败得不够快么
他也并不想做什么“真龙与鲤鱼”的鲤鱼,但对这神人十分好奇。
之前听同窗传她可能是什么下凡历劫的神仙, 若当真如此,神仙千年眨眼即过,殿下虽贵为大赵储君,也不过凡胎, 在“神仙”面前算不得什么, 倒能理解父亲的做法。
若他能在神仙历劫时跟在身边当个跟班, 以后说不定也能鸡犬升天,羡煞同窗
怀着厚厚的滤镜,何郎君上船后满怀期待地掀开帘子。
“见过殿下,娘子。”
“坐。”太子虚虚一指,请他入座。
何郎君忐忑地坐下。
咦,这娃
太子略带期待地看着她。
好生俊俏。
太子面无表情。
此时在月光和烛火的笼罩中,只剩下湖水潺潺的声音。
“咳, ”何郎君忽然站起来,清了清嗓子, “有此良辰美景, 在下想赋诗一首。”
太子静静地看着他表现,忽然挑了挑眉“郎君脸上怎有脂粉”
于清浅果然被引起注意。
何郎君身形一僵。
好在太子随后就笑道“哦,倒是孤想差了,听闻京中郎君尽皆爱美, 用些脂粉实属常见,只是孤甚少用此物,身边也难见脂粉郎君,故而有些惊讶。
何郎君继续。”
何郎君感觉自己被嘲笑了,但不敢反驳,只好道“是,殿下。”
用脂粉怎么了,就许女孩子爱美,不许男孩子爱美
听到神人帮自己说话,何郎君暗暗欣喜,开始踏出一步作诗“在下想出一诗,更深月色半一家,北斗浪岸南斗”1
“打死你个臭小子整天不思进取,就搞这些歪门邪道”
何郎君顿住,看向突然播放的画面。
啊,不就喜欢研制胭脂,多难得的手工达人啊,为啥打人家
却见视频中,何郎君周围铺满了脂粉盒子,还有花瓣、滤布、石蜜等研制脂粉的工具,他手上正拿着一根细管,显然正在亲手制作。
然而清远侯却拿着一根棍棒朝他砸来“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看看你的哥哥们,弹琴弄诗哪样不好,就连你大哥寻花问柳那也是男郎家的喜好。
就你整天弄这瓶瓶罐罐,采花弄蜜,娘们唧唧的”
于清浅扼腕哪里娘了,瞧瞧人家不到十四就研制出“玉面膏”这种护肤品,造福多少女性。这是被亲爹耽误的古代化学家啊。
何郎君第一次被如此肯定,以往由于这一喜好,只有被父亲不喜、兄弟嘲笑的。
虽然得到认同很开心,然而
“啊啊爹你别打了呜呜,我不弄了行不行别打嗷”
视频中的何郎君鬼哭狼嚎,清远侯自己打累了,索性让下人按住他。
视频移向了别处,但大家都知道接下来他要后臀开花。
“呜呜呜啊”
住手哇老匹夫
游船上,何郎君“”
此时方知何为痛并快乐,冰火两重天。
太子轻抿了一口酒,唇角微微勾起。
早听闻清远侯幼子偏好研弄胭脂,不受清远侯喜爱,想必因此才被丢来和于小娘子联姻。
联姻未成,又送到神人身边,甚至不惜得罪他。
真是完全落魄了,还以为这神人能庇护侯府
对于落水狗,太子没有兴趣穷追猛打,免得湿了自己的衣裳。若非刚才气氛无聊,也懒得招这郎君上船逗弄。
欣赏够了何郎君的家规,太子忽然朝于清浅发出邀请。
“再过不久诸藩朝贡,父皇将开国宴,娘子作为孤的太子妃,到时也一起入席吧。”
于清浅眨了眨眼“国宴”
心中暗搓搓兴奋哇塞,有生之年,我也能吃一次国宴,出息了。
太子见她没出息的模样,暗觉好笑。
此时周围的游船船头纷纷站满了人。
原来大家本在饮酒赏月,对那神人的“电视”也早已习惯,然而这出“棍棒打儿子”的戏码太过有趣,引起一众围观。
其中一条不起眼的游船将将从湖的另一面划过来。
船上之人身着异域服饰,身材高大,脸上有一圈浅浅的络腮胡。
正是朝贡的其中一个藩国土藩。
几人看到远处有一个巨大的天幕,其中还有栩栩如生的人在哭泣,纷纷大惊。
使臣心神手震“这是什么神鬼手段”
他看向另一个不起眼的灰袍男子,十分惊恐“王上,听闻中原河中有一种水猴子,专将活人拉入水中替死,然后他才能转世投胎,莫非这就是”
灰袍男子皱了皱眉“找个本地人问问。”
使臣很快从邻船邀了一群人上来。
邻船是一群学子,作书生打扮,正聚在一起品酒赏月、吟诗作赋,好不痛快。见有人相邀,一群人凑热闹地涌上来。
其中一位书生好奇地作了一揖“看阁下打扮,不似中原人,不知是哪国的”
使臣的中原话说得很溜“在下是来自土藩的商人,今日才到京城。听闻有藩国朝贡,想来我们的使臣也会来此,便进京凑凑热闹。”
使臣衣着鲜艳,被称为“王上”的男子却灰扑扑地站在一边,伪装成一个仆人。
书生恍然大悟“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不知邀在下有何要事”
另一书生指着远处天幕大笑“既是今日进京,想来没见过我们的那位,定是被湖上的异象怔住了。”
使臣连连点头“正是如此,不知那究竟是何物,为何这般”
“哈哈,想你也没见识过,那是我们大赵的太子妃,据说掌管真相,是从”
他小心地指了指天上,“那里下来的。”
“上”使臣惊呼出声,整个人吓得差点摔倒。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道天幕,躬身行了一个中原礼“多谢兄台。”
待几位书生走后,使臣很是不知所措“没想到世上真有这种神异,还是中原的太子妃”
土藩首领也会一点中原话,只是不流利,方才听了个大概“不管如何,别忘了此行的目的。”
使臣立马变得严肃“求娶福成公主”
又几天过去。
这天,于爹正在堂审一桩民间案子。
堂下被告是一名新妇和她的邻居。
“啪”
惊堂木拍下,于爹质问堂下新妇“徐春花,你本要嫁入城东任家,结果你和邻居早有私情、狼狈为奸。
成婚当晚合伙害了任家新郎和他的寡母,意图吞并他家的财产,你可认罪”
新妇连连喊冤“大人,民妇冤枉啊,民妇和邻居然哥清清白白,也没有害死夫君和婆婆,求大人明查”
另一个中年人则含泪告冤,正是死者新郎的堂伯“大人,可怜小人的侄子和母亲在成婚当日横死家中,等他们一没了,大半财产都归这毒妇所得,不是她杀的还能是谁”
新妇只一个劲儿摇头。
于爹“还敢狡辩仵作验尸后表明你夫君死时还未入夜,显然还没有洞房,为何又验出你已破身”
新妇一个劲儿喊冤“民妇哪里知道夫君死于入夜前,不可能啊,当日夜里民妇分明与夫君洞房的。”
死者堂伯则道“小人打听过了,这毒妇和她的邻居青梅竹马,只这邻居家中穷困,当初提亲没能成功。
他们若非早有私情,怎会破身。嫁了小人的侄子后,再害死他们母子,他们就能分得大笔遗产”
围观的百姓们指指点点。
“这毒妇和邻居打得一手好算盘,可怜新郎和寡母还以为结了一门好亲。”
“不是她害的怎么破身了还想把这事嫁祸到新郎头上,没想到仵作还能查到具体时辰吧,啧啧。”
却见堂上新妇叫冤不成,忽然哭喊道。
“大人,民妇真的没有害人,愿请于娘子作证”
“”
众人大跌眼镜。
于爹也没想到堂下嫌犯竟然会向浅姐儿求证,要知道什么事都逃不过浅姐儿的神器,这嫌犯竟然敢找浅姐儿,说明确实可能有冤。
他往外一扫,果然听到百姓们议论纷纷。
“竟然敢找那位,难不成真的有冤”
“这难道不是已经证据确凿了吗”
于爹头疼,若今日起了这个头,日后浅姐儿怕是没有宁日。
然而看到众多百姓都十分期待,他只好朝捕快吩咐一声“去把浅姐儿找来,就说为父找她有事。”
捕快也暗暗期待“是,大人。”
老天,前面是有过神人帮忙破案,但这可是第一次有嫌犯主动请求对神人“自证清白”。
他暗道,这神人的影响越来越大了。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
于清浅被带到了公堂。
看到人山人海,她一脸懵地问捕快“我爹找我有什么事”
“浅姐儿,浅姐儿”于爹招呼她过去。
于清浅望了望堂下满脸激动的妇人,满头雾水地走上去,小声问“爹,您这有正事呢,不知叫女儿来所谓何事”
于爹心虚地咳嗽一声“这此案审完后为父便下职了,想为你娘挑件首饰,你最懂你娘的心思,到时想请你帮忙看看。”
于清浅“”
她难言片刻“原来如此。”
就这就为这你就把我从家里大老远找过来,不好好审案,在这么严肃的公堂上跟我讲“买首饰”
于爹一再心虚。
今日开了这头,往后怕没有消停了,也怪浅姐儿自己影响太大。
却听堂下新妇哭道“大人,于娘子,民妇冤枉啊”
于清浅转身过去,不明白对方叫冤就叫冤,为何还要带上自己的名字。
然后脑中翻了翻相关视频,她忽然皱起眉头。
堂外。
一位灰袍、高大的异域男子正躲在人群中围观,正是之前的土藩首领。他身边跟着乔装过的使臣,正用土藩语和首领交流。
使臣十分纳闷“王上,那位太子妃居然真愿意来公堂”
他们正是听说了,有人请求在这位“神仙”面前自证清白,这才好奇地跑来围观。
首领环顾周围犹如见到真神的狂热人群,笑道“看来大赵比本王想象中神秘,这次朝贡,本王亲自去。”
使臣震惊道“什么,王上您亲自您跟着来就已经很危险了,绝不能让人知道,怎么还直接面见大赵皇帝”
首领却直直地看着公堂上的“神仙”和天幕“你忘了据说那位掌管真相。”
使臣神情一肃。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