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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 回来
    “他说他对仇先生动手是因为家里人的病”关敬英眉头紧皱。

    “他的孩子被病毒感染了,正在接受治疗。”调查人员点头,“我们去查过,他的小孩已经深度感染,基本等于没救了。治疗只能拖延三四个月的时间。”

    关敬英垂眸“孩子是什么时候被感染的”

    “出生后没多久就感染了,当时那孩子来看她父母,实验室出现了丧尸暴动,我们处理得很快,但是那孩子手上有一道小伤口。”其实这种感染的概率是很小的,但概率再小也不是没可能。

    不知道是不是肉眼不可见的血沫沾染到了伤口,总之那孩子被感染了。

    调查人员把那个研究员孩子的资料递给关敬英“这个孩子是一年前忽然状态恶化的。”

    关敬英看着资料上那个小姑娘的照片“才七岁啊。”

    “对。”研究员的声音也很低落,“我们重点关注他之前接触过的那些人,他这个出头鸟应该不是真正的放纵组织成员,只是一把刀。”

    关敬英继续往下翻阅,在看到某行字时,他顿住了“这孩子的妈妈死了”

    “因公殉职,五年前死在了一场袭击里。”

    关敬英的手僵住。

    “这个小孩我们严密地看管起来了,不会让可疑人士接触到孩子。”调查人员又说。

    “我可以去见见她吗”关敬英忽然问。

    “可以,现在那个孩子在隔离病房里,想见的话只能通过合成玻璃见。”

    “我知道了。”关敬英将资料递了回去。

    他出办公室的时候发现仇文和仇冰河俩人蹲在门旁边等他,仇冰河是被紧急拉过来的,现在情况不明朗,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对仇冰河动手,仇冰河待在仇文身边是最安全的。

    “好孩子,怎么了”仇文问。

    “现在还在调查,我准备出去一趟。”关敬英指了指走廊出口的位置,“我要去见一个孩子。”

    “那我们呢”仇文询问。

    “仇先生你们可以先在办公室休息。”关敬英说。

    “我们不能去吗”仇文又问。

    “冰河应该可以,仇先生您”那个合成玻璃应该是拦不住仇文的,仇文过去就没法保证那个孩子的绝对安全了。

    尽管关敬英很肯定仇文什么都不会做,可基地不会允许的。

    “我不可以过去吗”仇文这次看向了那位调查员。

    “可以申报。”那位调查员说。

    关敬英有些诧异“仇先生也能去”

    “可以,但是仇文先生如果做出越界行为,关少校您作为他的负责人是需要负全部责任的。”调查员点头。

    “那可以。”“那我不去了。”

    关敬英和仇文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仇先生,您真要去砸玻璃”关敬英睁大双眼。

    “我不砸玻璃,

    但是我不要敬英为我可能会做错的事负责。”仇文不动了。

    “我很乐意为您负责。”关敬英也蹲了下去。

    “我不想让你身上再压东西了。”仇文觉得关敬英需要为之负责的东西已经太多太多了。

    关敬英想去拉仇文的手,结果仇文把自己的手背在了身后。

    “仇先生,我个人很希望能和您成为命运共同体。”关敬英知道自己在力量上保护不了仇文,但他总希望自己能做些什么,他已经习惯了去承担责任。

    仇文不为所动。

    “仇先生,有这样一个机会您却不陪我的话,我会很遗憾的。”关敬英又说,“我不是在为您的行为负责,我是在为我的欲望负责。”

    仇文哇了一声“你偷换概念也挺厉害的诶。”

    “没有偷换概念,我是很认真的。”关敬英本来就长了一张一本正经的脸,仇文观察了一会儿之后觉得关敬英不像在说谎的样子,他对关敬英伸出了手。

    “我会小心不碰坏东西的。”仇文说,“不让你赔。”仇冰河说了,这孩子身上压根没多少钱,赔不起的。

    “那谢谢您。”关敬英握住仇文的手之后莫名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谢谢您愿意陪我。”

    “还有谢谢我。”仇冰河插嘴。

    “也谢谢你。”关敬英从善如流。

    仇冰河和关敬英的交流反而没有多深刻,倒不是仇冰河不乐意,主要是关敬英不知道聊什么,关敬英没有跟年轻女孩沟通的经验,容易让话题尬在那儿。

    关敬英领着仇文和仇冰河去打了一个报告,填了一份保证书。

    他填保证书的时候仇文抿着嘴皱眉,看起来不太高兴。

    再然后仇文格外小心,生怕碰碎什么东西。

    “仇先生,你的身体不是硬壳的,没那么容易弄坏东西。”关敬英安抚仇文,他发现仇文走路都没声音了。

    仇文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跟着关敬英他们进了医院封闭的隔离室。

    这还是仇文第一次见到感染病毒还未丧尸化的人类。

    苍白毫无血色的女孩戴着嘴套安静地蹲在地上,她脸上毫无血色,嘴唇乌青。

    比起人类她更像一个丧尸。

    女孩身上满是针孔,这些针孔应该是用来插管子的,仇文之前在关敬英身上见过它们。

    女孩抬头看了一眼他们的方向,而她的视线在落到仇文身上时却顿住了。

    那双漆黑的眼瞳死死盯着仇文。

    女孩朝合成玻璃的方向走过来,她开口询问“你也生病了吗”

    仇文能够听得到,病房与外界有传音的设备。

    这个女孩把仇文当成了她的同类,毕竟他们这三个人里只有仇文这一个是脸色惨白的。

    “我很健康。”仇文解释。

    女孩却误会了仇文的意思“你恢复健康了可你看起来病得也很重。”她都看不见仇文的瞳仁了。

    “我一直都

    很健康。”仇文纠正。

    女孩露出怀疑的表情“你应该知道我能看出你皮肤的颜色吧”这死白死白的颜色哪里健康了

    “我知道啊,我也能看到你的。”仇文看到了女孩贴在玻璃上的手,他也把手贴了上去,“你看我们差不多。”

    女孩嗯了一声“你肯定是被治好了。”

    仇文觉得他跟这个小孩讲不通道理,他开口还想说些什么,关敬英打断了他“好了仇先生。”没必要把这件事掰扯得这么清楚,这孩子年纪不大,她也没法做到泰然自若地面对死亡。

    女孩哼了一声“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争呢”

    仇文想张嘴,结果被仇冰河给捂住了,仇冰河劝诫仇文“这孩子就不想听实话爸你硬要讲实话干嘛”

    关敬英

    “爸爸他是你爸爸”女孩诧异,“可是他看起来好年轻,明明你都长这么大了。”

    “因为我不会变老啊。”仇文把仇冰河的爪子拽开了。

    “你骗小孩啊是人都会老的。”女孩翻了个白眼。

    她的爸爸就会变老“是我爸让你们来看我的吗”女孩问。

    “嗯,他委托我们给你送一些礼物。”关敬英点头,他没那么受孩子待见,他的模样实在太严肃了,不过也正是这种孩子们眼里“权威者”的形象导致孩子们不会怀疑他所说的。

    女孩沉默了,她抿唇询问“他又去工作了”

    “嗯。”关敬英点头。

    “那他还能回来吗”女孩伸手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嘴套。

    “可以的。”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在女孩最后的那段时间里能把她的父亲放出来陪陪她。

    “他就不能不工作,现在就来陪我吗”女孩轻声嘟囔,“我都快死了。”

    感染者与其他疾病患者不同,他们死亡的日期是早就被定下的。他们会在彻底丧尸化之前被基地处理掉。

    这个女孩也是,她有个相当确切的死亡时间。

    女孩大概是觉得没意思,她不再去看关敬英,她把视线重新落在自己的“病友”仇文身上。

    仇文的手还扶着玻璃,女孩重新把自己的手贴上去,比对了一下俩人手的大小。

    “我女儿以前也这么小诶。”仇文看着女孩说,“就那么一丢丢大。”

    女孩看向一旁的仇冰河,仇冰河很漂亮,打眼看上去就感觉这个女孩是个活泼的性格,她似乎把对人生的热情全部写在了脸上。

    仇冰河跟这个女孩对视,她歪了歪头“你是外派部门的吗”只有外派部门的人才会有这样的肤色。

    “不是,我家在陆地。”仇冰河解释。

    “你跟你爸一样喜欢骗人。”小女孩根本没信。

    她说完之后又开始盯着仇冰河看,她似乎很喜欢仇冰河的容貌。

    之后女孩没有再提起她的父亲,她反而跟仇冰河聊起了仇冰河的生活。

    仇冰河讲的都

    是真的,然而这些话落在女孩的耳朵里就成了荒诞的童话。

    在危险的陆地上有个小小的地方,一群丧尸养大了一个人类,那些丧尸不会吃掉人类,他们每天都会一起看书看电视,偶尔出去跑跑,他们还能骑着变异虎到处跑。

    女孩不停地反驳说仇冰河在胡说,然而她却也听得津津有味。

    在仇冰河说完之后女孩等了等,没等到仇冰河的后续,她只能主动开口“我还以为你会说等我病好了就带我去那里玩一玩。”那些人都是这么对她说的。

    “可是你”仇冰河话说到一半就被关敬英轻推了一下。

    关敬英打断了仇冰河“你病好了当然可以去。”

    女孩撇了一下嘴,她不喜欢这些大人自以为是的谎言“但是我快死了,我知道。”她知道,她长不大了。

    她生了这么久的病,她早就知道已经没办法了。

    那些人总以为自己可以骗她,但她什么都知道。

    关敬英一时不知该怎么去回应。

    女孩也没有要刁难谁的意思“你们让我爸早点回来哈。”

    关敬英“嗯。”

    他们托护工把礼物带进病房,随后探望的时间到了,他们也要走了。

    关敬英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了下去,仇文注意到关敬英的眼眶已经有些泛红了。

    果然这个孩子就如他自己说的那样泪点低,低到不像个见惯了生死的战士。

    回到办公室之后仇文搂住了关敬英,他这个举动还把关敬英吓了一跳。

    仇文拍拍关敬英的后背,又摸了摸关敬英的头。

    “我很快就能调整好情绪。”关敬英说。

    “不用调整。”仇文安慰道,“难过可以哭出来的,难受不肯哭的话身体会憋坏的。”

    难受不肯哭的话,身体会憋坏的。有谁在说。

    “诶”仇文愣了一下,“什么声音”

    “什么”关敬英眼眶中的泪水已经落下来了。

    “没什么。”仇文伸手擦了擦关敬英的眼泪,“我好像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不对,我不是听到了,就是忽然从我的记忆里冒出来的。”

    好孩子。那道声音在叫仇文,声线微颤。

    居然也会有人叫他好孩子吗

    你这次去陆地,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仇文安慰关敬英的动作顿住了,他眼中也涌出了泪水。

    “仇先生”关敬英紧张了起来,他只是泪点低,那些事实际上没法影响到他的思维和行动。

    仇文不一样,仇文最近才学会落泪“您怎么了”

    “爸”仇冰河也有些担忧。

    “也有人在等我。”仇文莫名想起了刚才那个小孩低落的表情,“也有人在等我”他忽然激动了起来。

    然而激动过后他又沉默了。

    仇文意识到自己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他回不去。

    仇文轻轻叹了一声。

    就在关敬英以为仇文又要如以前一般把这件事抛在脑后时,仇文忽然下蹲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呜呜呜呜”

    “爸爸”仇冰河被仇文的忽然低落给吓到了。

    “仇先生”关敬英跟着蹲下去,“您还好吗”

    “我不好呜呜呜。”仇文也不知道自己这算是怎么一回事,他看着关敬英的双眼,“我,我不好。”

    关敬英看不得仇文这样子,他本身泪点就低,看仇文这无助的模样,他的眼泪也落得更凶了“您,您别难过,您先跟我说一说怎么了。”

    他俩对着掉眼泪,互相影响,越掉越凶。

    仇冰河也哭了,她也看不得自己爸爸这么可怜的样子,她心疼她爸。

    她去抱住了仇文和关敬英,他们三个人抱在一起哭。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马敬嚷嚷“诶兄弟那个袭击是怎么一回事”

    话落,他看到了办公室里三人的状态,话一顿“谁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