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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第四十七癫
    自从那日和乔迟出去打猎后,杨启蛰再去找乔迟,总是找不见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在躲着他。

    苗疆确实有跳月风俗,年年暮春月夜,男女幽会。一想到参加跳月的是他和乔迟,杨启蛰就觉得心跳如鼓,身上宛如火烧。

    苗疆男女婚配是大流,也有男人和男人在一起的,称为结契。难道他真的想和乔迟结契吗杨启蛰一次又一次问自己,得到的结论都是想,想,想

    想要霸占他,不许别的女人和他说话,也不许别的男人和他说话;想他只看他一个人,只喜欢他一个人;想要他一辈子都待在他的身边,哪里也不去。

    可杨启蛰并不知道乔迟是不是这样想的,不知道乔迟是不是愿意被他霸占,想不想只看他一个人,要不要一辈子待在他的身边。为了得到这个答案,他一次又一次往返于大奉军营与赤燕军营之间。

    又一个晚上,杨启蛰心中躁动,忍不住再次往大奉军营摸去。

    龙首原上的夏夜总是潮湿而闷热,风都是黏手的,和苗疆很像。

    大奉军营和赤燕军营之间的草地已经被人踩出了一条光秃秃的小径,这其中有杨启蛰不少的功劳。他轻车熟路的走过小径,翻过木篱笆,在夜色中朝着乔迟的营帐走,可经过一个营帐时,却听到了一些和往日不一样的动静。

    压抑的喘息,淋漓的水声,细微的肉声,床榻摇动的咯吱声。

    杨启蛰猜到里面可能是在做什么,本该立即离开,可又实在好奇,毕竟没有亲眼看到过,于是小心按住身上叮当的银饰,摸出小刀,在营帐上开了小洞,凑过去偷看。

    看第一眼,没看明白。

    他扭过头来,沉吟思索。

    两个男人,也可以这样吗

    他还以为男人之间只能用手,至于什么上面下面,就只是体位的区别而已。

    他凑过去,看了第二眼,借着月色看清了两人的脸。

    在上面的那个是赤燕军的队正,下面的那个是大奉军的一个校尉。

    如今两军交好,军中将士也交好。偌大的军营中这么多男人,总会有些喜欢男人的男人,就此悄悄走到一起。

    杨启蛰想到自己和乔迟,不禁赞同的点点头,然后好奇再次看过去,这一看,终于看清了是怎么回事,又该怎么来。

    他看得面红耳赤,想走,可是脚却怎么也挪不动,看到最后,仿佛出现了幻觉,上面那个变成了他,下面那人的脸,赫然成了乔迟。

    乔迟那张如霜似月的脸上,因为他的疼惜而难受,而隐忍,而快乐。他再也不躲着他,而是蜷在他的怀里,给他无数的回应,一次又一次的回吻他。

    心跳如鼓,脸颊火烧,他置身烈焰中,需要靠近一捧清凉的月,一抹冰冷的风。

    杨启蛰呆呆的后撤两步,正准备去找乔迟,转身竟然就看到乔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身后,正背着手认真看他。

    头顶一轮圆月高悬,夜风吹

    得树丛簌簌。

    “听墙角”乔迟微微偏头,递给他一个责备的眼神。

    杨启蛰顿时无地自容起来,赶紧迎上去,紧张道“小点声”

    没想到拉近和乔迟的距离,一下暴露了他还未平复的血气,乔迟垂眸看了眼他下身某个位置,再撩起眼皮看向他,露出了一个促狭的笑。

    杨启蛰一见他这幅霁月光风的模样就牙痒痒。都是男人,装什么

    他不服道“笑什么,你就不会吗”

    乔迟看着他,又笑了一下,笑得十分宽和,随后道“不会。”

    “吹牛,我不信。”

    杨启蛰早就贼心大起,说罢,一咬牙,仰头就亲上了乔迟的嘴,势要把这个心上人吻到神魂颠倒,让他立到一塌糊涂。

    乔迟没有接纳他,也没有推开他,而杨启蛰的吻技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好,只能仰头在乔迟的两片薄唇上舔了又舔,啃了又啃,可能跟一条没断奶的狗没什么两样。

    乔迟一直垂眸注视着他,那双黑沉的眼眸比平时温柔,让人心中悸动,又好像比平日冷冽,闪烁着令人后背发麻的幽光。

    他很怕乔迟会看不起他,甚至会嗤笑他,急得又啃了几口,一气急,差点都要上手去掰乔迟的嘴,好让他把齿关张开。

    估计是他抓耳挠腮想办法的模样太傻,乔迟一时失笑,看着他摇了摇头,“你还太小。”

    “小不小的试试不就知道了”杨启蛰气急败坏的劝道。

    “不是尺寸,是年龄。”乔迟好整以暇的抬起手,轻弹一下他左耳下的银饰,“我更喜欢成熟的。”

    杨启蛰一时哽住,支吾片刻后试图讲价“我,我还有一年就及冠了,差不多吧还要多熟,不能将就下吗”

    “这么急少将军是天生就喜欢男人”乔迟眸底带笑的觑了他一眼,大手将他耳侧毛绒的碎发仔细拢到耳后。

    “我喜欢个屁的男人”

    “那是喜欢女人”

    “还没有喜欢的女人。”

    “既然如此,少将军”

    “乔迟”

    杨启蛰咬牙切齿的打断他,再也忍不了这人在他身上东摸一下、西撩一下,嘴里出口的话却疏离有礼的模样。

    他烦躁拧眉,一字一顿道“你他娘的是个柳下惠啊”

    此言一出,乔迟脸色一冷,眸色闪烁了好几下,像是在转瞬之间做了什么决定。

    他深深看他一眼,猛地垂首吻了下来。

    杨启蛰没想到激将法奏了效,先是一懵,随即喜出望外,赶紧迎上去,张开嘴,想要伸舌头,好好亲亲乔迟。

    然而他的齿关一张,还没来得及伸出舌头,另一条舌头立即如蛇般强势侵入,把他卷了个七荤八素,一塌糊涂,连呼吸都被阻滞,浑身上下除了一处越来越硬以外,其余地方全都越来越软。

    不对劲,不对劲

    重来

    是他亲乔迟,

    不是乔迟亲他

    他推了推乔迟的肩,试图结束,重新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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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乔迟只是微微一笑,深深的拥抱他,用手捧住他的后脑勺,将他禁锢,将他紧紧按向他,然后将这个吻从激烈变为绵长。

    心如擂鼓,唇齿交缠。

    乔迟的脸是清冷的,气息是冰冷的,气质是冷肃的,可是唇舌是滚烫的,怀抱也是滚烫的。

    他被迫仰头,张着嘴承受着入侵,像是被乔迟劈开胸腔,俯身慢慢品嗜着他最柔软脆弱的内里。他被迫敞开了一切,任由他肆意采撷,任由这头温柔的猛兽对他任意施为。

    他或许该继续挣扎,可那是乔迟乔迟在吻他,乔迟在主动亲近他,乔迟在撕咬他他目眩神迷,他甘之如饴,想要把自己的一切献上,变成祭品,送给世上唯一的他。

    乔迟拉着他转进了他的营帐,在营帐的角落,又吻上了他,并伸出了滚烫的手,覆上了他。

    他紧闭着眼睛,不敢看乔迟的脸,死死将呻吟咬在喉咙里,但遍布热汗的脖颈上,喉结上下滚动。他想要喘气,但乔迟的唇堵住了他的嘴,热汗和生理性的泪一起滑落,他紧紧握住了乔迟的手臂。

    天上群星闪耀,伴着月光无声照耀在苗疆群山的九十九道弯。

    夜风从遥远的地方静静吹来,树下草丛之上,两只蛇沐着月光交缠。

    过了两炷香,寂静的营帐中才再有声响

    乔迟站在帐内盥洗架铜盆前,气定神闲的洗手,洗完手,拾起干净的布巾,再仔细的将手擦干。

    身后,杨启蛰坐在乔迟的榻上,眉眼带笑的看着他,将他从头看到脚,像是怎么都看不够。

    “为什么不要我帮你你帮我,我也帮你,就像我亲你,你也亲我一样。”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乔迟从容的将打湿的布巾展开,酿回盥洗架上。

    “与我结契,乔迟。”杨启蛰认真说道“做我的契兄弟,与我永远在一起。”

    “启蛰,我是你的叔父,你父亲不会同意。”乔迟神情平和,“别想了。”

    “想赖账方才是谁伸手又握又掐,还揉”杨启蛰顿时不乐意了。

    乔迟看着他,微微一笑“早就警告过你,谁让你自己撞上来怎么,没爽到就算被握了,掐了,揉了,你也算不上吃亏。”

    杨启蛰俊脸一红,默默垂下头,颇有些心虚,佯装无事的拨着自己颈上的银饰玩。

    “叮铃”,“叮铃”。

    银饰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营帐中产生阵阵回响。

    不知为何,这响声勾起杨启蛰一些幼时回忆。

    百苗跳月礼的前半段,他也是曾参加过的。明月之下,燃起篝火,青年男女围着篝火而舞,男吹芦笙在前,女振银铃相随,若相欢喜,则渐行渐远,渐成一对。

    小时候的他被阿娘抱在怀里,懵懵懂懂的问“那要是那些阿姐不跟着阿哥走呢”

    “那就要喊,而且要喊得好听。”满身银饰的阿娘笑着说。

    “怎么才能喊得好听”

    阿娘摸着他的脑袋,温柔道“阿娘教你,启蛰,听仔细了”

    遥远的记忆与此时此刻逐渐重叠,杨启蛰情难自禁的对着帐中那个人的背影张开嘴,唱出了一首古老的歌谣

    “月亮月亮,奔奔忙忙;点灯敲锣,树梢布网;偷得太阳,偷得星光,偷得我的仰阿莎。”

    乔迟看了他一眼,失笑摇头“别唱,难听。”

    “点灯敲锣,树梢布网,偷得太阳,偷得星光,偷得我的仰阿莎。阿妹阿妹跟上我,跟上你的黑哥哥”

    杨启蛰向乔迟伸出手,笑得诚挚热烈,像是太阳,像是火光,像是苗疆的风吹过山林原野,落到谁的心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