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对此面露警惕,可碍于他们摸不清姬隐的底细,一时间竟当真没有人敢擅自行事,只是默默站在旁边观望,想要先看看几大宗门的反应。
江景鹤死死盯着姬隐熟悉的面容,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脸上一瞬间血色尽褪,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半个字。
怎么可能,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像的人
不管是容貌还是气质,姬隐竟然和他师尊仲长芜一模一样,哪怕是他都差点分辨不出两人的差别。
他很想安慰自己这一切都只是移形换颜所做出来的假象,然而他的九幽瞳却清清楚楚的告诉他,这便是姬隐本来的面容,绝对没有半分造假。
因为身体原因而未曾露面的赤焰也不知道从哪听到了消息,旁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只有他一人还执意要来,硬是冲破了九重楼紫衣人的阻拦,闯进了场内。
他脚步匆匆地绕了一圈,远远看到师月素伤的不轻,连忙上前将她扶起。
“师父,你没事吧”
赤焰担忧地看着师月素胳膊上的剑伤,锋利的剑刃划开了血肉,师月素半侧的袖子都被鲜血浸湿,看着格外可怖。
他连忙掏出随身携带的丹药和药粉,小心翼翼帮师月素处理着伤口,义愤填膺道∶“到底是谁将师父伤成这样的”
方才江景鹤虽然不留情面,但到底没有真的下死手,这剑伤虽然样子看着严重,实际上却都只是皮肉伤,并未伤到内里,将养两天也便好了。
“我没事,你怎么找过来的”
师月素摇了摇头,她甚至顾不上刚刚江景鹤对她出手的行为,视线在姬隐和碧羽的身上来回移动,面上神色越发复杂。
明明这两张脸她都无比熟悉,可是眼前人却早就并非曾经之人,她只觉得万分陌生。
赤焰顺着师月素的眼神看了过去,登时也被吓了一跳,惊讶道∶“碧澜师姐还有玄微仙尊,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碧澜和赤焰昔日同为师月素门下弟子,只是数年前就已叛离宗门,一直以来不知所踪,赤焰只当她是过世或是隐居,没想到今日竟然又见故人。
还有玄微仙尊,他不是已经陨落了吗,为何会死而复生出现在这里
“姬公子,今日诸位仙家都在这里,我们不如有话好好说,何必闹得这么难看。”
见事态越发焦灼,被碧羽拦下的荀妩尴尬一笑,主动出面打起了圆场,“今日之事许是有些误会,大家这样打打杀杀的,传出去也并不好听”
“那崔沁分明就是魔修,人人得而诛之,晏吟秋与她一丘之貉,还能有什么误会”
李松绝被人喂下了丹药,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一双怨毒的眸子从姬隐与晏吟秋的身上滑过,冷声道∶“正邪不两立,我云清派决不允许修真界有这等毒瘤存在”
“我才不是魔修,你这是污蔑”
一直被晏吟秋护在身后的崔沁瞪了他一眼
,又扯着晏吟秋的袖子低声道∶晏夫人3,你信我,我真的不是魔修”
“我知道,你当然不是。”
晏吟秋拍了拍她的手,环视了一圈蠢蠢欲动的众人,冷声道∶“今天有我在这里,谁敢胡言乱语。”
魔修生性残忍,常靠炼取其他修士的五脏六腑而得以修炼,手段狠辣,一向不为修真界所容。
崔沁是纯粹正统的水灵根,修习的是青摇尊者留下的琼霄心法,晏吟秋几天前与她擦肩而过时还感受不到任何的异样,怎么可能突然就变成了魔修,又这般碰巧在宗门大选被发现了。
谁知道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设计陷害,打着杀魔修的名头,想要趁此机会将她和崔沁一并解决掉。
晏吟秋的视线从失魂落魄的师月素身上滑过,又落到眼前义愤填膺的云清派掌门和一脸心虚的荀妩身上,顿时觉得头更疼了。
这就是树敌太多的不好,得罪的人太多了,排除法用起来堪比大海捞针。
“事情的真相还没有弄清楚,大家何必闹得这么狼狈。”
一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台上,他快步走到姬隐的面前,低声道∶“少主,莫要忘了主上的嘱咐。”
他本来没想插手此事,只是瞧着姬隐那副护犊子的模样,心知今日必然难以善了,只好现在就搬出了压箱底杀手锏。
姬隐闻言脸色还是有些难看,但到底还是微微点头,勉强算是答应了下来。
“岑濯山”
师月素看见那人却是眯了眯眼,再瞥了一眼旁边挟持紫尧宗长老的紫衣人,衣袍之上隐隐带着兰花纹,她的心里便已经有了判断,冷声道∶“你们是九重楼的人。”
“师道友,许久未见了。”
岑濯山淡淡一笑,抬手示意碧羽和其他人都退下,自己温声道∶“九重楼无意于诸位仙家结怨,只是情急之下才行此举,方才多有得罪,还未诸位莫怪。”
话音刚落,全场登时一片寂静,众人皆是沉默无言,只是八卦的眼神却暗戳戳地在姬隐和晏吟秋的身上打量着。
晏吟秋护着崔沁,姬隐护着晏吟秋,这三个人简直一层叠一层,活像是老母鸡护着小鸡仔似的。
若不是年龄对不上,他们当真要以为崔沁是晏吟秋丧夫之后和姬隐生下来的私生女。
只是姬隐的容貌长相属实是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刚刚差点吓了他们一大跳。
九重楼行事神秘,向来不过问世事,在场之人除了荀妩曾见过姬隐之外,其他人只听过他的名号,谁曾想这人竟和大名鼎鼎的玄微仙尊长得一模一样,远看根本瞧不出半分区别。
再看姬隐对晏吟秋的态度,明显就是旧相识,甚至不惜冒着得罪整个修真界的风险出手相救。
至于到底是什么关系,那就有待商榷了
江景鹤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握住剑柄的指节都开始泛白,可就像是从前他看着仲长芜与晏吟秋恩爱一般,他与他们之间隔着
一层无形的壁障,只能像一只阴暗的老鼠一样暗中窥伺。
明明早上的时候晏吟秋还夸过他的眼睛很像师尊,他还在心里暗自庆幸,可如今姬隐的出现却给他扇了重重的一巴掌。
有了这般相像之人做替代,那他在晏吟秋的心里又算得了什么。
在看清姬隐长相的一瞬间江景鹤就知道,自己这一次又输了。
而且输得比上次还要狼狈彻底。
晏吟秋看着他们八卦的眼神,心里清楚等到宗门大选结束后必然又是谣言漫天,只是她现在实在懒得管,干脆趁机接着九重楼的威势发难。
她转身看向在场众人,冷声道∶“只凭一块测灵石便说崔沁是魔修,诸位未免也太过武断了吧。”
姬隐握住晏吟秋的手示意她安心,可却被晏吟秋一把甩开,他也不觉尴尬,只是转头对岑濯山淡声道∶“东西拿来了吗”
荀妩和岑濯山既然先后过来劝和,九重楼也并非不讲道理,既然修真界这些人想要个说法,那他便给他们一个说法。
“拿来了。”
岑濯山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温声对众人介绍道∶“这是九重楼的净魔石,如果这位崔姑娘是魔修,那将其握在手中必然会遭到反噬,反之则安然无恙。”
他转头看向师月素,大大方方地将净魔石递到他的面前,又道∶“昔日无骓道尊也曾用过净魔石追捕魔修,师道友应该见过,可以随意检查。”
师月素与仲长芜同为无骓道尊座下弟子,当年自然见过无骓道尊手中的净魔石,是在场最有发言权之人。
岑濯山既然这么说了,师月素也并不推脱,接过来细细端详了片刻,冷静道∶“通体剔透,内有一簇业火,确实是净魔石,崔沁到底是不是魔修,一验便知。”
“既然如此,那崔姑娘,请吧。”
岑濯山笑了笑,将那块净魔石又递到了崔沁的面前,示意她将此物握在手中。
崔沁本就问心无愧,自然不怕检验,二话不说直接将那块晶石拿了起来。
晶莹剔透的晶石在她的手掌中隐隐泛起了黑气,可是还未凝聚成型便已经消失不见,水晶再次恢复了原样。
一直看热闹的文雨眠愣了一下,不由得好奇出声问道∶“这到底是不是啊”
师月素也没想到会是这般发展,她看着那块依旧纯净的净魔石,脸上的神色却已经和缓了下来。
“她不是,魔气都未成形,应该是无意沾染上了,若是魔修的话,如今已经不能安稳站在这里了。”
崔沁顿时长舒了一口气,反倒是晏吟秋闻言皱了皱眉,她上下打量了崔沁一样,最终将视线定格在她的手腕上,伸手便将上面的红绳扯断。
鲜艳的红绳落在地上登时变成一阵恶臭的黑烟,转瞬间消失不见,只有一个小小的金坠子滚进灰尘中。
“这东西是谁给你的”
“是在大街上随便买的,我大哥说要求一个好意头”
崔沁的话还没说完便猛然停顿住,她环视了一圈,脸色陡然间变得惨白,只能干巴巴解释道∶“许是集市上人多,所以无意沾染上的。”
崔润怎么不见了
从她被诬陷是魔修开始到现在,她怎么都没有看到她大哥崔润的身影,他不是也是负责记录的太虚宗弟子吗
她甚至都不敢继续细想下去,只能不停催眠自己这一切都只是巧合,许是崔润有事先行离开,更或者是他去安顿父亲和崔涵了。
“那便真的是一场误会了。”
荀妩见此更是松了口气,笑道∶“这下算是皆大欢喜了,好事多磨,虽然今天闹了些乌龙,但能拜入太虚宗也是你的福气。”
“何必这么着急,我们还有账没算完呢。”
晏吟秋挑了挑眉,转头看向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的云清派掌门,居高临下道∶“李掌门,你不觉得你应该说点什么吗”
李松绝本以为抓到晏吟秋的错处,谁曾想事态竟会突然反转,现在没能寻到借口杀了晏吟秋不说,反倒是让自己成了众矢之的。
如今见晏吟秋这般得意,他不禁咬牙切齿,强忍着丹田处的疼痛,回答道∶“这件事是我过于急躁了。”
“这就没了”
晏吟秋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道∶“是,你是过于急躁了,出了点风声你就开始杀人灭口,谁不说你李掌门一句未雨绸缪,要不干脆收拾收拾准备上路得了,我看你也没几天可活了。”
“你们如今这般欺辱打压我,不外乎是因为我家夫君已经陨落,你们想要趁机报复,安知举头三尺有亡夫,也不怕哪天睡觉的时候就去和我家夫君作伴了。”
“而且你不过只是丹田被捅了一刀,我和崔沁可是差点死在你的手里,你该不会真的一点表示都没有吧。”
李松绝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什么叫做“只是丹田被捅了一刀”,姬隐刚刚那一刀可是结结实实伤了他的灵根,他往后的修为还能不能再有所精进都是个问题,怎么到晏吟秋嘴里活像是他就蹭掉了一层皮一样。
可是当着其他几位宗主掌门的面,他也不好再和晏吟秋辩驳叫板,尤其是晏吟秋还搬出了已经陨落的玄微仙尊,他只能自认理亏,老老实实地给人赔礼道歉。
“晏夫人,崔小友,今日当真是对不住了。”
李松绝不情不愿地开口,敷衍道∶“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多担待。”
晏吟秋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担待我是你娘还是你爹啊,凭什么要为了你的错担待”
她可不知道什么叫做见好就收,她只知道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没理尚且都要争三分,得理为什么还要饶人。
“你”
李松绝被晏吟秋气得差点吐血,可看看现在的情况,也只能忍气吞声,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晏吟秋但笑不语,一旁沉默已久的江景鹤却在此时突然开口,“道歉有没有诚
意,全看赔偿够不够真心。
李松绝∶heihei
他拿出上品的丹药,晏吟秋勉为其难地收下,而后看着他不说话。
他拿出稀世的兵器,晏吟秋漫不经心地收下,依旧看着他不说话。
他拿出珍贵的秘籍,晏吟秋毫不客气地收下,这次倒是终于开口了。
她理直气壮地伸手说道∶“还不够,再来点。”
李松绝出门的时候还是云清派掌门,回去的时候就变成了穷酸的云清派掌门,还是被捅了一刀的那种,气得他差点当场昏到在地,连忙让人扶自己下去休息。
魔修之事既然已经解决,那便只剩下崔沁的归属问题了。
太虚宗的掌事长老笑的依旧和蔼,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从来没有发生过,对崔沁柔声道∶“剑峰的郁长老一直对你颇为欣赏,有意收你为关门弟子。”
“多谢长老好意,但我不想去太虚宗。”
崔沁长舒了口气,掷地有声地扔下一句话。
这下不仅是太虚宗的掌事长老愣住了,就连在场的荀妩和文雨眠等人也是一脸诧异,唯有江景鹤还是一派平静,只是视线若有若无落在姬隐旁边的晏吟秋身上,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和他无关。
崔沁的想法万分简单,就像是曾经拒绝郁承收她为徒一样,她不想去只是单纯因为自己不喜欢去。
如果说从前她还对仙家宗门有所向往,但经过今日之事后便已是彻底失望。
本以为仙门中人皆是仙风道骨,却不料实际上却全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打着匡扶正义的旗号暗中报复,如果刚刚没有晏吟秋救她,那她早就被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给杀的灰都不剩了。
太虚宗一开始对她笑脸相迎,可转头便把关系撇的一干二净,主打就是无事一切皆好,有事自己担着。
仔细想想,别说是她了,玄微仙尊在世的时候晏夫人好歹还是太虚宗的首座夫人,可是人走茶凉,太虚宗还不是立马与她拉开了距离。
如果仙门大宗就是这幅模样,那她还不如做一介散修来的痛快。
“你可想清楚了”
太虚宗长老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故意强调道∶“太虚宗可能是你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
以崔沁的天赋来说,自然是不管到哪个宗门都能吃得开,可奈何她和晏吟秋扯上了关系,今日又闹得这么难看。
如今修真界各大宗门中,除了太虚宗以外,没有人敢再将她收入门下。
“我想清楚了。”
崔沁扶正她束发的玉簪,字正腔圆道∶“修真当先修心,如此看来,这仙家宗门不入也罢。”
在场被内涵到的诸位大能面面相觑,眉头越皱越紧,最后还是紫尧宗长老嗤笑了一声,摇头道∶“无知小儿,这般轻狂,往后可有的是苦头要吃了。”
晏吟秋被整个修真界所不容,想要杀她的人数不胜数,可她的背后有太虚宗和九重楼相护,旁人自然不敢轻易下手。
崔沁就不一样了,她只是一个小城世家出身,又无宗门为她兜底,即使晏吟秋现在能护着她,难道以后还能每时每刻都片刻不离吗
一旦被人逮到空处,那崔沁便是刀上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可是姬隐听到这话却勾了勾唇,他低头凑近晏吟秋,轻浅的呼吸声拂过她的耳畔,笑道∶“这小丫头有点意思,和秋娘倒是很像。”
“你不靠那么近说话会死吗”
晏吟秋眉心微蹙,侧身和姬隐拉开了一段距离,姬隐自讨没趣也不恼,反倒是突然开口对崔沁道∶“九重楼并非那些仙家宗门,你若有意,可以先入九重楼修行。”
崔沁愣了一下,下意识转头看向晏吟秋。
晏吟秋心知姬隐有心卖她一个人情,毕竟现在的崔沁就是个活生生的靶子,估计还未出苍岚城便已经被盯上了。
九重楼一不缺大能,二不缺资源,单论起天材地宝,绝世神兵来说,估计当为修真界魁首,如果能得到九重楼庇佑,崔沁往后的路自然会顺遂不少。
她微微冲崔沁点了点头,温声道∶“姬公子说的在理,九重楼确实是个好去处。”
崔沁立马乖巧答允,“那我都听晏夫人的。”
岑濯山笑吟吟地看着她们,转头调侃道∶“碧羽,你们同属水灵根,看来你以后要多个小师妹了。”
碧羽神色不变,清丽的面容之上仿佛覆着寒冰,不管何时看去,她始终都是这幅云淡风轻的冷漠表情,平静回答道∶“我一切听少主安排。”
岑濯山见状不由得无奈摇头,若说碧羽这个人自然是哪哪都好,论容貌她不输旁人,论实力更是个中强手,再加上她做事够干净利索,又对姬隐忠心耿耿,在九重楼里也算是拔尖儿的了。
只是这个性格实在是有些捉摸不定,让人头疼。
姬隐听到崔沁已然答应,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连带着对她的态度都和煦了不少。
“让碧羽带你先下去吧,之后有事都可以直接找她。”
单是收下一个崔沁并不算什么,毕竟九重楼最不缺的就是天才,他更在意的是晏吟秋的态度,既然晏吟秋愿意将崔沁托付给九重楼,那便代表晏吟秋目前还是信任他的。
仅此一点,便比什么都要重要。
碧羽闻言立马上前走到崔沁的面前,师月素站在她的不远处,沉默了良久终于又喊出了她的名字。
“碧澜。”
她抿了抿唇,心头难得升起了一丝紧张,斟酌再三却只能问出一句,“你过得好吗”
碧羽直接将她视作空气,神色平静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垂眸对崔沁道∶“你跟我来吧。”
“碧澜师姐,师尊在与你说话,你怎么可以这般失礼”
赤焰看着满脸受伤的师月素,顿时不赞同地皱了皱眉,冷声道∶“你叛离宗门数年,难道还是这般冥顽不灵吗”
“小友慎言。”
岑濯山笑眯眯地挡在碧羽的面前,示
意她先带着崔沁下去,自己含笑对赤焰道∶“小友认错人了,那位是我们九重楼弟子碧羽,可不是你的师姐碧澜。”
“师道友,你既然曾是那位碧澜姑娘的师尊,你说呢”
师月素微微闭了闭眼,冷声道∶“赤焰,不得对岑长老无礼。”
“碧澜已经叛离宗门,算不得我门下弟子,与方才的姑娘只是长得相似罢了。”
“可是师尊”
“好了,此事不要再提了。”
师月素脸色微冷,转身拂袖离开,赤焰见她生气也不敢继续多嘴,只得默默跟了上去。
原本应该立马离开的碧羽和崔沁在此时却双双回头向后看去,默契地像是早就约定好了似的。
碧羽皱了皱眉,率先开口问道∶“你在看谁”
“在看晏夫人。”
崔沁眨了眨眼,有样学样地问道∶“那你又在看谁,那位太虚宗的师长老吗,还是那个看起来病恹恹的男人”
碧羽脸色一僵,冷笑道∶“我为何要看他们。”
对上了崔沁平静的神色,她的眼神闪烁了一瞬,欲盖弥彰∶“我是在看少主,跟他们两个没关系。”
“哦,你喜欢你们家少主啊。”
崔沁对此兴致缺缺,随口便搭了一句话,碧羽眉头越皱越紧,毫不客气地反问回去,“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那你看晏夫人是因为喜欢她吗”
崔沁面不改色∶“对啊。”
碧羽∶“”
坏了,这下碰上真女同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突然道∶“你看我脑子正常吗”
“啊”
“脑子正常的人是不会喜欢上疯子的,只有疯子才会喜欢疯子。”
崔沁远远望着和晏吟秋并肩而立的姬隐,愣道∶“你说谁”
碧羽翻了个白眼∶“全部。”
晏吟秋没想到今天不过是过来看了一场宗门大选竟会闹出这么多的事端。
只是可惜了苍岚城城主特地督造重修的测试台,现在塌了一大半,估计是彻底不能用了。
一直默默不语的江景鹤眼见着姬隐和晏吟秋越来越近,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手里的佩剑差点都要被他折断。
旁边的文雨眠还在和荀妩喋喋不休,小声八卦着两个人的关系。
“果然还得是晏吟秋啊,玄微仙尊才走了多久,她立马找了个一模一样的替身,也真不怕忌讳。”
“不过这个九重楼的姬公子模样和玄微仙尊也太像了,不仔细看简直一模一样,同一个爹妈都不能保证能生出这么像的。”
“之前是太虚宗的首座夫人,用不了多久又成了九重楼的少主夫人,她倒是真会无缝衔接。”
议论的话语像是刀子般刮着他的耳膜,江景鹤终于忍无可忍,起身走到晏吟秋的身旁,试图将她和姬隐隔开。
“秋夫人今日受惊了,我先送您回去吧”
“不需要。”
晏吟秋打断了他的话,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周遭的人群,淡淡道∶“少宗主还是先把自己的事情给处理好吧。”
江景鹤眼底划过一丝受伤,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晏吟秋却直接捏碎了手中的传送符,瞬间便从场上消失,干脆利落丝毫没有半分迟疑,徒留他一人还站在原地。
你之前怎么从来没说过姬隐长得和你夫君一模一样啊。
晏吟秋踏入府门,便听到系统突然开口,她挑了挑眉,问道∶原来你还在啊,刚刚怎么一直没有听到你出声。
出了点小状况,我下线去处理了一下。
系统郁闷道∶这件事你怎么一直瞒着我。
先是发现晏吟秋是小龙人,后又发现姬隐和仲长芜长得竟然一模一样,亏它还是和晏吟秋绑定的系统,怎么什么事情都是最后才知道的。
你没问,我又为何要说。
晏吟自顾自换下了身上带血的衣裙,打着哈欠躺在窗边的软塌之上,手随意地搭在软枕之上,小黑蛇立马嘶嘶地吐着信子冒了出来,亲昵地想要用尾巴去缠她的指尖。
“阿白,别闹了,去一边玩去。”
晏吟秋屈起指节轻轻敲了敲它的脑袋,小黑蛇顿时有些委屈地爬了下去,在软塌之上乖巧地蜷成一团。
两个服侍的纸人侍女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一人周到细致地帮晏吟秋捶着腿,另一人则是用蔻丹给她染着指甲。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空气中都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清香,雨打芭蕉的声音格外催眠,晏吟秋靠在软枕之上昏昏欲睡,耳朵却敏锐捕捉到了一阵逐渐接近的脚步声。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晏吟秋掀了掀眼皮,眼见着姬隐推门而入,面上并无半分意外,只是挥手示意两个纸人侍女退下。
直到室内只剩下她和姬隐两人,她才勉强坐直了身子,淡淡道∶“未经主人允许便不请自来,你怎么和师月素一样没礼貌。”
“秋娘,你说话何必这般无情。”
姬隐顺势坐在了软塌旁的空地,那张清润的面容乖顺地伏在她的手背之上,笑吟吟道∶“我今天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难道你不该好好感谢我一番吗”
“帮忙”
晏吟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忽而嗤笑出声,似笑非笑道∶“你真的觉得我需要你帮忙吗”
在场最棘手的师月素正忙着应付江景鹤,剩下的李松绝和荀妩几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即使当时姬隐不出手,她也有把握轻松取胜。
明明是姬隐自己眼巴巴地上来帮忙,难不成还要她感恩戴德不成
“秋娘自然不需要,只是这样便要暴露自己的实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为了那些人,何必呢”
姬隐痴迷地看着晏吟秋的手,指尖染着鲜红的蔻丹,更显得整只手纤白如玉,他的舌尖仿佛都带着甜蜜,轻笑道∶“
这个颜色可真适合你。”
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逃出了太虚宗,却被仲长芜下令追杀,穿的衣服就是这个颜色heih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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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吟秋嫌恶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冷淡道∶“别在我面前发疯,同心咒之事我还没和你算账。”
“敢把我捆了关在暗室里,姬隐,你是有几条命,现在是彻底活腻歪了吗”
“秋娘怎么总喜欢把所有罪责都推到我的头上。”
姬隐面上闪过一丝委屈,解释道∶“我可都是在为你着想,当时龙族正在四处搜查你的踪迹,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你不也顺势接受了吗不然区区一个合欢宗禁地哪里困得住你。”
晏吟秋闻言却没有半分动容,她冷笑了一声,反问道∶“说的倒是好听,那同欢咒也是为我着想了”
“我听说仲长芜也曾给秋娘下过同欢咒,所以秋娘当初才会突然回心转意与他结为道侣。”
姬隐含笑抬头看她,丝毫看不出半分心虚,坦然道∶“反正夫君死了也该换新的,我也想和秋娘这般恩爱,试一试心随情动到底是何滋味。”
晏吟秋脸色陡然间冷了下来,纤白的手指紧紧攥着软枕,拼尽全力才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恨意。
“正是因为他这般不知死活,所以现在才成了亡夫,你若是想试试,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姬隐挑了挑眉,倒并未继续搭话,反而是自顾自道∶“同欢咒若想效果够好,那就必须得有菟鬼藤的参与。”
“菟鬼藤的枝叶可不好找,为了能拿到雄藤的枝叶,我可费了好大的功夫,本想用龙血花和师月素交换一枚化形丹,没想到反倒是被秋娘买走了。”
晏吟秋闻言猛然抬头,警惕道∶“兰凰手里的龙血花是你给的”
“姬隐,你到底想干什么”
凤凰一族与龙族皆是上古妖兽,但凡可以破壳而出的都不需担心化形问题,晏吟秋本来还在奇怪兰凰为何要交换化形丹,没想到姬隐才是幕后操作之人。
姬隐没有否认,反倒是挑起了晏吟秋的一缕长发,像是毒蛇吐出了信子一般凑近了她,“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应该问问那位死去的玄微仙尊,问他当初为何给你下了同欢咒却不好好善后。”
“菟鬼藤一雌一雄同根并生,但却只有雌藤可以继承鬼藤之力,雄藤只能像菟丝花一般依附于雌藤,仲长芜为了得到雄藤的灵果,竟然不惜和雄藤做了交换,夺了雌藤的鬼藤传承,害的她连化形都困难。”
“你说雌藤若是以后想要报复,她会报复到谁的头上”
晏吟秋神色渐冷,冷笑道∶“你少在这里糊弄我,我就不信,这么大一个九重楼会连一枚化形丹都拿不出。”
“九重楼自然是有,可菟鬼藤本属木,再加上雌藤现在异常虚弱,稍有不慎便会伤势加重,只有木属性的药修炼出来的化形丹才最为稳妥。”
姬隐笑容不改,缓声道∶“不过现在有了秋娘的化形草,这一切就都迎刃而解
了。”
姬隐智多近妖,环环相扣之下竟将他们所有人都算计其中,让他们不知不觉当了他手中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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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吟秋讨厌这种被人操纵的感觉,若不是留着姬隐还有些用处,她必然会让姬隐知道惹恼了她到底是什么下场。
只是姬隐对此却全然不觉,他握住了晏吟秋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之上,将那张与玄微仙尊别无二致的清润面容暴露在晏吟秋的面前。
“秋娘,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他的笑容依旧温雅,仿佛现在只是在与晏吟秋谈诗论道,含笑道∶“仲长芜能做的,我一样能做,我甚至可以做的比他更好,毕竟他是因为情劫才对你念念不忘,而我却不一样。”
“秋娘,我是为你而生的。”
姬隐拉进了和晏吟秋的距离,直视着她的眼睛,谆谆善诱∶“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你给我你能给我什么”
晏吟秋冷笑了一声,淡淡道∶“我要飞升,我要成神,我要天道对我俯首称臣,这些你给的了吗”
“姬隐,你不要太自以为是。”
晏吟秋心里本就不爽,再加上姬隐又顶着那张和仲长芜一模一样的脸聒噪不停,无疑弄得她更是心烦。
“滚远点,你这张脸我看着便觉得恶心。”
“是吗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呢,毕竟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多少总该有点感情才对。”
姬隐伏在晏吟秋的膝上低低的笑着,那张清润的面容显得尤为诡丽,他一向模仿仲长芜的行为习惯,外表看去当真温润如玉,可唯有在这个时候,才能察觉到这幅皮囊之下隐藏的疯狂。
“不过恶不恶心的都无所谓,只要能被秋娘注意到就已经足够了,总好过某些人费尽心机也得不到半个眼神要好。”
他微微侧头看向了门外,满是恶意地开口道∶
“你说是吧”
“江少宗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