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主簿一把打掉了汪县丞的手指,原是好脾性的人这次也染上了怒意“不相信能如何汪县丞啊汪县丞,你到现在还没看清目前的情势吗我们早就和大人是一条绳上的蚱蜢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次要是大人不得好,你以为你我能逃得掉笑话”
汪礼远被孙主簿的话钉在了原地,久久不曾言语。
孙主簿再次长叹了一声,心神俱疲地又道了一句“咱们官阶低位,有什么办法不过是城门失火,殃及鱼池罢了。现如今切不可再三心二意了,我观大人应该有后招,我们本来就是新乡县的人,就是出去投诚人家也不一定要,还不如老老实实跟着大人办事,富贵险中求,若是大人一举扳倒李知县等人,你我的好日子还远吗”
孙主簿还有一句话没说可别只想着跟着吃肉的时候念着大人的好,等到了要上刀山下火海的时候就退缩了,那样的人可没人愿意用的。
汪礼远恨恨地看了孙主簿半晌,最后还是拂袖而去,冲进自己办公的书房写了折子,再悄悄坐进了一辆不打眼的马车里,去了卫辉府。
孙主簿松了一口气,也领了差事自己去调度了。
见两人退下了,秦修文向着季方和招了招手,季方和立马附耳过来,听完秦修文说的,季方和忍不住皱眉“大人,你确定要这么办”
秦修文笃定点头“不错,你就按我吩咐地去做准备,等到时机成熟了,我再和你说下一步。”
季方和不像孙主簿和汪县丞对秦修文还抱着一点怀疑的心态,季方和就算心里觉得此事看着不成,但是却无脑相信秦修文的判断,自动给秦修文做了合理化的解释,当下也不再过多询问,按照秦修文的意思出去办事了。
秦修文倚在官帽椅上闭目沉思了一会儿,将事情再次捋了捋,见没有纰漏,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当天晚上,在汪礼远忐忑万分地见了李千户之后,却没想到李千户收下了汪礼远的折子,还将他十分客气地送走了。
等汪礼远在府城住了一晚上,第二日天亮了才又混在人群里回到新乡县时,才从孙主簿口中知道,昨晚夜色最浓的时候,来了一队人马,持了锦衣卫的令牌,将那半仓的坏粮全都运了出去,至于运到何方,就也不知了。
汪礼远狠狠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次又是赌对了,李千户是和葛钦差站对头的。”
孙主簿心底暗暗白了汪礼远一眼那能是赌吗肯定是大人明察秋毫,推算出来的
“只是我今早回新乡县,路过粮铺的时候,发现今日的粮价又涨了一成”
明明赈灾粮已经发了,明面上大家都应该知道目前粮荒已经缓解,照理不应该涨价,价格应该跌回来一点才是啊
在风调雨顺的时候,粮食价格一般在一两半银子一石,这次遇上了大雨,毁了庄稼田地,今年秋收欠收,所以粮价涨到了二两银子一石。后来大量流民涌入新乡县,秦县令个人出资五千两,四处收粮,将新乡县市面上能买到的粮都买的差不多了,粮价涨到了二两二钱一石。
可是在得知朝廷拨下来赈灾粮之后,这个粮价不降反升,直接到了二两三钱一石
一夜就涨整整一钱银子这个涨幅可是不小啊
不说汪礼远他们觉得涨的快,就连获嘉县的李明义都觉得,这价格涨的实在是快,但是是大快人心的快
“大人,应该是已经有人按耐不住先动手了,说不得新乡的富户已经接到了风声,毕竟之前新乡那边的粮就不多了,现在可不得涨价吗”李明义的贾师爷如是说道。
李明义也深以为然“不过才一钱,这才哪到哪最好把这粮价抬高到四五两一石”
贾师爷跟了李明义近十年了,李明义的性子他熟悉的很,闻言继续谄媚道“事情定会如大人所愿的只是如今葛钦差和李千户还没走,咱们也不能有太大的动作。”
李明义不屑道“你急什么三日后他们就走了,等到他们一走,就是本大人要那秦家小儿好看的时候”
那日秦修文让他在上官面前丢了这么大的丑,又加上旧日修缮银子的纠葛,确实是新仇旧恨算到一起去了。
李明义在官场上接连不顺,十年不得升迁,心中早就积攒了一肚子的怨气,如今怨气有了矛头对象,可不是要发泄出来。
“和其他几个县的知县都说好了吗”
贾师爷连忙点头“都说好了,拿到的赈灾粮,就用那一成去做做样子,给那些活不下去要闹事的灾民发下去,其他的都囤积起来,包括那些乡绅富户们,也将话讲明了,大家都狠憋着劲,要大赚一笔呢”
五万石粮食,他们就准备拿出个五千石做做样子的,剩下的竟然是想囤积居奇,高价卖出,赚取其中丰厚的油水
贪酷已然成风,卫辉上下一干官员,竟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等到葛郎中的赈灾队伍一离开卫辉府,整个卫辉府的粮价就开始暴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