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顾谨川说出那句话的时候,酒吧里的音乐声陡然升高,淹没了他本就冷淡的声音。
陶应然一下没听清“啊他帮她喝了”
纪辞茫然地点点头“好像是的。”
南浔看了看那空空的六个杯子,道“肯定是啊,都喝空了。”
陶应然眨了眨眼睛,百思不解地望着顾谨川。
这、这么明目张胆地护着自己的小青梅
顾谨川看陶应然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以为她还想玩,便问“继续”
可陶应然却觉得他在嘲讽自己。
继续玩什么意思要替青梅报仇啊
一个手下败将还这么嚣张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娘今天奉陪到底
陶应然拿出了一决高下的气势,道“好,继续”
大约是酒精上头,放大了情绪,陶应然怎么看对面怎么不顺眼,拿出十二分力气,把骰子摇得出神入化,然后华丽地输了。
两个骰盅揭开的瞬间,连顾谨川都有点震惊。
同样是比大小,他摇了一个一点,而陶应然,居然是零点她的骰子摇飞了
杨婧仪笑得快卡粉了“掉骰喝双倍哦。”
陶应然“”
顾谨川意味不明地看了陶应然一眼,然后忽然伸手去拿酒瓶。
陶应然看着自己已经见底的空杯,以为顾谨川这是要给自己倒酒,忽然恼了。
明明是杨婧仪破坏了自己的生日会,为什么顾谨川还要帮着她有没有一点是非观啊
她直接起身,先顾谨川一步,截住了那瓶威士忌。
“双倍就双倍。”陶应然用手比划了一下瓶身,道“看好了。”
说罢,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她就仰头咕嘟咕嘟把酒灌入了喉中。
大家全看傻了,那是纯的威士忌啊一扎手掌的长度,陶应然直接对瓶吹了
“哎哎哎,太多了太多了”亦策吓了一跳。
他正说着呢,顾谨川已经一个箭步走上前去,直接抢过了酒瓶。
“咳咳。”陶应然险些被呛道,嘴角还留着酒渍,“你干嘛”
“你疯了”顾谨川反问。
陶应然忽然觉得委屈极了,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子倔劲儿“你倒给我喝,和我自己喝,有什么区别”
说完,她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不好,要吐。
陶应然倏地转身,往卫生间冲去。
好不容易到了卫生间,却发现居然要排队,可此时她已经开始觉得有些天旋地转了。
没办法,她只好跑去了洗手台,想通过洗脸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于是,她索性打开水龙头,一边洗手一边往自己脸上洒水。
水声哗哗,忽然,杨婧仪的声音传来“你行不行呀”
陶应然真的很不舒服,完全不想理她。
谁知杨婧仪偏偏凑了过来,还一下拉住了陶应然的手“哎你手背上这是什么玩意儿”
只见陶应然瓷白的左手背上,有一颗鲜红的小圆点,非常不起眼,若不是洗手台光线明亮,怕是很难注意到。
陶应然一愣,猛地抽回了手,道“没什么。”
杨婧仪问道“过敏了不能喝别喝。”
陶应然回道“不是过敏。”
杨婧仪哦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我知道了,这是朱砂痣是吧”
陶应然一怔。
这个称呼她以前听过无数次,就是因为手上的这颗痣。
虽然大多数是没有恶意的开玩笑,但叫多了她也觉得很不舒服。
“我这是血管闭合问题才出现的红点,不是痣。”陶应然再次解释道。
杨婧仪可听不懂,她笑嘻嘻道“真有趣,咱俩一个白月光,一个朱砂痣,也不知道谁更讨喜。”
陶应然很不理解,娥眉微蹙“杨小姐,你到底在和我比些什么啊”
杨婧仪笑笑,道“我不需要和你比。老实说,明天我和谨哥还要出国去佛罗里达出差呢。”
接着,她看向陶应然,道“其实我挺欣赏你的,尤其是你写的那些作品。如果不是因为谨哥,我想我们俩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什么意思”陶应然现在很晕,但还是强撑着洗手台,试图保持清醒。
杨婧仪道“你就想成是朋友之间的警觉吧。如果有目的不纯的女人靠近谨哥,我绝不会让她得逞。”
说罢,她指指卫生间,道“有空位了,你过去吧。”
陶应然顾不得杨婧仪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赶紧冲进了隔间。
她想吐出来,但呕了半天,除了变得更加晕乎之外,没有任何好转。
恍惚间她忽然开始琢磨杨婧仪的那番话,不禁在隔间里对空气发出了灵魂的拷问“她是不是有病”
陶应然心想,我当初结婚的目的很单纯啊不就是为了拿钱还债嘛
感情,她真的不敢妄想。
所以杨婧仪这波操作完全就是虚空索敌啊
虽然脑子还在转,但是她已经站不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此时她分辨不出来那人是谁,只能虚虚地应了一声“这儿。”
接着,朦朦胧胧中她感到隔间的门被撞开,一只微凉的大手将她从地上捞起。
“打电话给我司机。”冷沉的声音响起。
就这样,陶应然晕晕乎乎地被架出了酒吧。
酒精让她的反应变得迟缓,眼前的画面好像也加上了模糊滤镜,什么都看不清。
“外套,把外套给她披上,外面冷。”她隐约分辨出那是一个女声。
可是当衣服接触到她身上的那一刻,她突然一阵恶心,下意识地甩开了环着她的那只手臂。
“我不要穿。”陶应然醉醺醺地说。
“穿上,外面在下雪。”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不容置喙。
也许是酒劲儿上来了,陶应然有点生气“不穿”
接着,她往店门口一看,笑了出来“哎下雪了哎。”
她好像被外面白茫茫的景色吸引,摇摇晃晃地就朝外面跑去。
“哎哎怎么还跑了呢”背后传来焦急的喊声。
可是陶应然已经听不清这些声音了,她乐呵呵地就往雪地里钻。
结果一个磕绊,眼见着就要摔倒。
“啊。”她短促地叫了一声,栽了下去。
可是,却没有想象中冰冷。
带着淡淡雪茄味的温暖将她包围,她缓缓抬眼,对上了一双幽深不见底的瞳眸。
陶应然喃喃“顾谨川”
轻盈的雪花从暗沉的天幕飘落,路灯昏黄灯光的映照下是那样迷离又柔和。
陶应然看着顾谨川拉直的唇线,忽然轻笑了一声,道“你怎么在这儿你白月光呢”
“什么”顾谨川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撑起身。
陶应然瘫软在他的怀里,双颊绯红,漂亮的唇瓣弯起。
她伸出一只手,点了点顾谨川的胸膛,迷瞪瞪道“我可不是朱砂痣哦。”
顾谨川“”
陶应然说完就要从他的怀中爬起,嘴里还念念有词“快去赶飞机吧,佛罗里达可远了但是那边就没有雪了”
顾谨川实在没办法,干脆一把将她扛在肩上,跟来的纪辞和南浔都看傻了眼。
这时,一辆打着双跳的黑色幻影缓缓停在了他们面前,顾谨川把陶应然抬进后座,然后脱下了自己被雪水打湿外套。
接着,他又把还干着的西服褪下,盖在了她的身上。
关上后座的车门,顾谨川转身看着纪辞和南浔,道“我和我夫人先回去了,照顾不周,请多见谅。”
说完他就坐进了车里,消失在白茫茫的夜色之中。
“唔沙滩美女”
陶应然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花了好几分钟才发现自己好像躺在柔软的床上。
昨天发生什么了
她好像在酒吧喝酒,然后
天啊她喝多了
陶应然猛地坐起身,然而还有些晕乎的脑袋差点让她再次栽下去。
我怎么回来的
她细细思索半天,感觉脑中零碎的片段都凑不成完整的故事,只隐隐记得自己似乎有在雪地里打滚。
可是她为什么会喝多呢
慢慢地,前半部分的回忆逐渐清晰,是因为她看不爽顾谨川为白月光挡酒,才赌气喝多的
陶应然揉了揉自己脸,后悔地自言自语“我置这气干嘛喜欢白月光就喜欢呗”
不对。
她蓦地翻身下床,打开书桌开始翻那份婚前合同。
十分钟后,她看着合同某一页上,白纸黑字的如下写着
婚姻存续期间内,若因甲方顾谨川原因婚期不满三年离婚,立刻兑现房子承诺。
原因可以包括出轨、家暴、涉嫌违法行为,且乙方陶应然可确实证据。
陶应然盯着“出轨”二字,心中豁然开朗。
这不是发现新大陆了吗
她只要证明顾谨川出轨杨婧仪,她就可以直接拿房子走人了呀
昨天杨婧仪说什么来着,她和顾谨川今天要去佛罗里达
这不是绝佳的机会吗
陶应然立刻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后拨通了南浔的电话“小浔好消息”
南浔刚睡醒,懵懵的“什么”
陶应然跑到玄关,一边穿鞋一边说“我马上就要自由啦”
“嗯”
陶应然歪着脑袋,用肩膀夹着手机,打开了家门“顾谨川他”
可是话没说完,她就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嘶。”
陶应然一个不稳,向后倒去,手机也随之掉落。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结实有力的臂膀环住了她的纤细的腰。
“顾、顾谨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