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看着自己身边的人渐渐散去,这才叹了口气,然后才整了整自己身上的铠甲,打马回紫禁城。
才刚刚进了宫门,太子就看了太子妃牵着自己的长子,身后的奶妈怀里抱着长女在门口等着她。太子莫名地觉得自己原本空荡荡地胸腔被一股暖流填满了。
“你怎么在这儿等着”太子问道。欢喜归欢喜,可到底还是得问一问缘由。
因为按照规矩,太子总得先进宫拜见了父皇母后,又述完职,这才能回东宫去见老婆孩子。这也不光是太子,任何一个外放的官员回京的首要事情还是得先递牌子进宫,过后才能回家去。
太子妃向来是个守规矩的,再加上如今种种迹象都表明东宫一系如今正在风雨飘摇的时候,太子妃这样稳重的人,更加不可能特意来破坏这个规矩。
“这不是瑞哥儿和瑛姐儿闹着要想早点见到他们父王吗”太子妃微笑道。
太子回来原本就是跟着人的,如今又是在宫门口,处处都有侍卫守着,人多眼杂的,太子妃只说儿女想外出两年多未归的父亲。
太子不免有些动容,摸了摸儿子的头,但如今的太子自己都感觉到如履薄冰,到底不敢再如当年一般肆意,半步都不敢行差踏错,只说道,“按照规矩,我得先去见过父皇母后,你们还是先回东宫去吧。”
说完,太子又觉得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太过于冷硬,怕伤了妻儿的心,又连忙描补了一句道,“这儿是风口,你们在这儿等着也冷。”
“规矩是规矩,但法都不外乎人情,更何况规矩呢”太子妃却是说道。
一边说着,一边太子妃还从奶妈手里接过女儿,又直接递给了太子,“难不成有了规矩就不顾父子之情了瑞哥儿和瑛姐儿虽两年没见殿下,可对殿下您这位父王的慕孺之情却是只多不少的。”
太子原本也就不是什么蠢笨的人,电石火光之间,太子就突然明白了太子妃带着儿女在这儿等着他,并说了咱们一番话的意思。
“我哪里不知道你们的心,”不知道这处的侍卫会是谁的人,太子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明白了,只说自己知道了太子妃他们的心。
“我在外头也惦记着他们两个呢,到底父子亲情是不能割舍的。”太子又特意把父子亲情这几个字加重了音量。
太子妃听了,哪有不知道太子已经知道了她的意思,只笑着说道,“殿下还得去拜见父皇,倒也不能耽搁,只是瑞哥儿和瑛姐儿怕是舍不得父亲,到不如您带着他们两个一道去拜见父皇,我就先回东宫收拾去了。”
太子也知道,带着两个小孩儿去见皇帝,到底是有两个孩子做润滑,他与皇帝两年多未见的生疏也可以消除许多,便只说道,“那便由我先带着两个孩子去拜见父皇吧。”
“怎么还把两个小的带来了”皇帝看着太子怀里抱着的孙女和手上牵着的孙子,神色莫辨地问道,“你这是先回东宫了”
在外领兵打仗,两年多没回来
复命过,回皇城没先拜见了君父,先回了东宫。这若是在皇帝跟太子亲密无间的时候,只会觉得儿子儿女情长,最多笑骂上两句也就罢了。
但在如今,皇帝已经开始忌惮太子的情况下,皇帝只会觉得太子仗着功劳目无君长,甚至怀疑太子没先拜见君父,去了东宫指不定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太子还未说话,皇长孙已经上前去抱住皇帝的大腿了,“祖父是不喜欢瑞哥儿来看您么”
皇帝虽忌惮太子,也日渐跟太子生疏,但对孙辈倒是都和蔼得很,尤其是如今皇帝的孙辈中也就几个孙儿能跑能跳,能说话的情况下。
瑛姐儿也是在太子怀里朝着皇帝伸出了手,她对太子的印象甚至没有对皇帝这个时常能见到的祖父深,这会儿见到了熟悉的人,自然是更愿意待在熟悉的人怀里。
见两个孙辈如此,皇帝到底是不好再冷着脸。
太子便笑着说道,“哪里是回东宫了,是这个两个小猴精闹着太子妃在宫门口等着儿子呢。”
“瑞哥儿他们倒是孝顺的。”皇帝这言下之意,便是也有几分指责太子不孝的意思在里头。
“他们待儿子,跟儿子待您是一样的,”太子只作听不出皇帝的言外之意,只剖白道,“儿子如今在外头也天天念着您呢,如今看到父皇您在跟前,这心才安定下来。”
“父皇您瞧着,要比儿子离京前要瘦了,想来是儿子等不争气,倒是叫您操心了。儿子记得当初儿子当初年纪小的时候,您出去打仗,回来还得惦记着儿子不肯读书习武,如今您还得惦记着儿子在外头是不是穿饱吃暖,倒是累得您都轻简了。”
太子半句不提朝政口口声声地惦记皇帝,又是忆起当年,又是诉说自己在外头打仗是有多惦记皇帝,情到深处还掉几滴眼泪,不免叫皇帝也有些动容。
尤其是,太子确实是皇帝最寄予厚望的儿子,再加上又是嫡长子,太子年幼的时候,几乎是皇帝手把手教导着长大的。这忆起往昔,皇帝到底是对太子的疏离又少了几分。
“朕这两年可不是惦记着你呢,”皇帝轻叹了口气说道,“朕瞧着,你仿佛黑瘦了,到底是在外头吃苦了。”
“比起您来,儿子算不得吃苦,”太子只说道。“如今儿子自己上了战场,才知道您当初有多不易。”
“儿子原本只当那燕云十六州铁定是手到擒来,谁知道那些匈奴人实在是狡猾,若不是有您在后头给儿子兜着,儿子还不知道如何呢”太子反正半点都不说自己的功劳,只说都是皇帝英明。
又说起几次三番自己作为主帅都差点决策失误,还是英明神武的父皇派去的副将安国公挽回的局面。又说皇帝几次的圣旨都给他这个头回上战场的毛头小子吃了定心丸。
“你这小子倒是会拍你爹我的马屁,”皇帝平生最得意的事情,莫过于他排兵布阵和知人善用的能耐,太子这些话,自然是说道了皇帝的心坎里。
“你头回上战场,作为主帅能将燕云十六州收回来,那就
是大功了。”说完,皇帝又反应过来,如此大功,太子作为主帅,自己倒是没给半点赏赐,看了一眼太子问道,“如此大功,朕赏你什么好”
“不妨事,你大胆讲。”皇帝虽这么说,但若是太子提出什么不合时宜地要求,怕是第一个翻脸的也是他。
“若说有功劳,儿子倒是觉得您该居首功呢。”太子却是只说道,“更何况,我是您的儿子,这就已经是最大的赏赐了。”
“你这小子倒是会说话。”皇帝哈哈哈哈地笑了一阵子,然后这才拍了拍太子的肩膀说道,“不过,若是这样的大功朕都不赏你,怕是明儿就得被那些老家伙们又念叨上一阵。”
皇帝的旧臣们都是看着太子长大的,也是看到过皇后与皇帝同甘共苦的,在他们心里,皇帝的这些儿子中他们自然是更加偏向于太子的。
更何况,如今上下蹦跶得欢的那几个皇子,基本上都是些世家名门的女子所出,向来是看不起他们这些泥腿子的。
这些老臣们自然也是不喜欢他们。
但这两年皇帝开始偏心幼子,不免叫他的那些老兄弟们明里暗里的劝上几句,再追忆一下当年。
皇帝倒也真没昏庸到真觉得自己剩余那几个儿子比太子优秀了,只是帝王的多心,让他不免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怀疑太子,担忧太子日渐丰盛的羽毛会不会脱离了他这个父皇的掌控。
所以这才对太子日渐疏离。
但也就是因为皇帝的不够昏庸,叫皇帝也没法面对老臣们明里暗里的劝说。
太子如今已经是太子,只余一步便是皇位,无论是什么赏赐,对太子本人或者太子一系来说倒是都无所谓,但如今皇帝非要赏,还要他自己来说赏赐,这就叫太子有些为难了。
讨要的赏赐少了,皇帝不免怀疑他是不是另有所图,可若是讨要的赏赐正好是对太子的地位有助力的,那必然皇帝也得恼羞成怒。
这样的赏赐,要太子来说,那还不如不要,可如今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要一个赏赐。
太子正为难之际,余光就看到自家的幼女因为许久不见自己,陌生得很,难免有些怕自己这么个陌生人,但又知道自己是亲爹,所以正躲在兄长的身后,歪头偷偷地瞧自己呢。
太子突然福灵心至,就有了主意了。
太子冲着小女儿招了招手,看着她如同一个蝴蝶一般冲带了自己跟前,把小女儿搂进了怀里,又摸了摸她头顶的发旋,这才说道,“儿子旁的赏赐倒也不想要,不若儿子给瑛姐儿求个赏赐吧。”
“哦,瑛姐儿要什么赏赐”皇帝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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