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情蛊,是指吸食人的情绪而生的蛊,情绪将它们喂的越饱,它们便入侵得五脏六腑更深,先从心脏生长繁衍,通过血液流到身体各处,逐渐侵蚀全身。
若是不克制自己的情绪,最终的下场就是被它侵蚀五脏六腑而亡,且无药可医。
它的来历已经无从考据,至少除了家主本人,其他人都不知道。
池眷青当然也不知道。
能知道它的存在,还是一点幸运的巧合。
应缺突如其来的病发一定有所预兆,至少从他昏迷前的反应来看,并非对此一无所知,既然如此,那一切就有迹可循。
池眷青没有在应钰那里得到想要的结果,转而想到了应璋。
虽然应璋不知道内情,但他给池眷青了一点思路。
“很多年前,我和应缺的关系还没这么和平,那时,他把我当成对手,处处和我争,和我比,爸爸的重视和宠爱,学校的成绩,家里和公司的地位。”
“我虽然没有和他比较的心,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不如他优秀,只是无论他怎么比我优秀,爸爸也没有对他另眼相待。”
应璋虽然对应缺的这种行为有点厌烦,但也算不上讨厌,只是觉得麻烦,但当后来应缺为了挤掉的他在应家的地位,在他坚持要和一个普通人结婚,还要脱离应家,入赘过去的时候,应缺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他,撮合他,并且为他和妻子制造了许多机会的人。
虽然目的不纯,应璋依旧感谢这份帮助。
从那时起,应璋就再不讨厌应缺处处和他争这件事了。
“不记得从哪一年开始,他放弃了这种幼稚的比较,没有再和我针锋相对,也对其他人不再放在心上。”
“那时起,他好像入了爸爸的眼,委以重任,钦定为下一位接班人。”
虽然应璋说了许多,可池眷青依旧不至于在其中发现情蛊这样违背科学的存在。
恰好在这时,应缺住院的消息被传了出去,公立医院筛子多,轻易便能查到应缺甚至住的是重症监护室。
进了这里面,还能全须全尾好好出来的概率可不高。
加上事情刚好和应缺收购了池家又转手送给池眷青这件事凑在一起,应缺名声响亮,消息传播也广。
池眷青不得不以伴侣的身份代替他处理应家和公司出现的问题。
就是这时候,他发现了一些应家人在背后搞小动作。
一查发现是熟人,正是年前在应家没讨着好的族老。
池眷青谁也没宣扬,让管家找了人,悄悄就将几位族老带了过来。
族老以为池眷青好欺负,谁知道对方就是个笑面虎,看着和善,下手却毫不留情。
没抗住的几人,一不小心,就漏了些不该他知道的事。
比如情蛊。
池眷青知道,那几人不怀好意,将这件事告诉他是想让他知道,应缺命不久矣,没了
应缺,应家没人护着他,他要是真动手,也讨不着好。
但池眷青没功夫注意他们那些小心思,他的注意力都在他们吐露出来的那个秘辛上。
生活在科学的世界观下,池眷青很难相信世上真的会有那么荒诞离奇的存在。
情蛊这种东西,他只在文学作品和影视剧里看到过。
可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直觉和预感,让他始终无法立即否定这种荒唐无稽的说法。
他花了两天时间去调查应缺的过往经历,从他出生,上学,工作,直到现在。
随着发现能和那几人的说法对得上的细节越来越多,以及医生那边一再检查不出病因,即便这个说法再荒唐,池眷青也无法再否认。
或许,世上真有这种超出科学范畴的东西,而它正在一点一点不,应该是迅速蚕食应缺的生命。
这个和他结了婚,和他缠绵缱绻过的男人,其实在不知道哪天就会毫无预兆地死去。
池眷青的手压在应缺的脖颈上,冰凉的触感让应缺有一瞬怀疑池眷青的手刚从冰箱里拿出来。
他垂眸试图看一看池眷青的手,却什么也看不清。
“眷青,我刚醒,你就要和我说这种事吗”
他没有否认情蛊这件事,没有否认,就是默认。
“你都不心疼我了”应缺叹息声惹人生怜。
屋内传来一道无奈又纵容的声音,“公事你不喜欢,你喜欢的又不想说,那你想说什么”
应缺就想谈情说爱,他现在急缺糖,只想要甜甜甜。
“想你。”
池眷青垂眸,“好,那就说我。”
“你为什么和我结婚”
应缺刚想开口,一只手便稳稳卡在他的脖子上,指尖轻扣着他脆弱的肌肤,只要稍稍用力,就能阻断他的呼吸。
“想清楚了再开口。”
池眷青声音依旧如闲话家常般随和,仿佛此刻不过是在和应缺随意聊着天,而他的手也并没有捏住应缺的命脉。
心跳乱了几拍,却并非是紧张。
应缺低头,轻轻勾唇。
“青青他好美啊。”
“连卡我脖子的动作都做得这么好看。”
这个美并非是赞美对方外貌出众,而是表达自己的欣赏。
999“宿主,你喜欢玩成年人的字母小游戏不用告诉我。”
它不想当受虐狂,也对别人当受虐狂的心理活动不感兴趣。
应缺没搭理小笨蛋。
“我现在说对你一见钟情,那你肯定是不信了”应缺想了想道。
池眷青似乎是笑了,“你希望我信吗”
黑暗中,那道视线始终落在应缺身上。
“如果我说希望呢”
“好,我信。”池眷青声音始终温和,宠溺的姿态极轻易地让应缺沉迷进去。
“我好喜欢你啊。”
心
电图轨迹显示他说的是真话。
但其实池眷青并不需要心电图的佐证。
想看观山雪的病弱攻就是不死快穿吗请记住的域名
他的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应缺的眉眼,一点点描摹他的轮廓,“我知道。”
他知道应缺喜欢他。
池眷青学过心理学,几乎没人能在他面前说谎。
他一直都知道,应缺对他的喜欢是真的。
也是因为这份真实的喜欢,他从未怀疑过应缺和他结婚是别有用心。
只是他也没想到,有人会将真心和行动分开。
“但你对我一见钟情,也不影响你另有所图,是吗”
应缺笑了笑,“所以你看,我们就是最般配的。”
“青青,再也不会有人像你一样,既了解我,又喜欢我了。”他的叹息中似乎带着些许满足。
他不需要那么多人了解他,又喜欢他,有池眷青就够了。
池眷青失笑,他松开手,转而轻轻抚过应缺胸膛,温声关怀,“疼不疼”
应缺哪里抵得住这样的温柔,一点也不客气地点着头。
“疼啊。”
“每次看着你都好疼。”
他向池眷青撒着娇,诉说着自己对他的喜欢,他可真喜欢青青,他想。
池眷青也好似心疼他一般,摸了摸他额头,“辛苦你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他似乎是随口问道,“如果告诉我,我就会更心疼你,更宠爱你,你不喜欢吗”
应缺十分干脆,“喜欢啊。”
“可是你也很辛苦,不想让你太担心。”应缺的头轻轻靠着池眷青的手心,乖巧的模样很能打动人心。
他自觉这番话很贴心,美滋滋地想,他可真是温柔体贴的好老公,发上网一定能得到很多点赞。
池眷青顺了顺应缺的头发,后者乖巧闭眼,画面和谐得仿佛真的像个丈夫生病,另一半贴身照顾的温情脉脉模样。
然而这样的温情注定维持不了多久。
“应缺。”
突如其来的呼唤让原本昏昏欲睡的应缺重新清醒。
耳边紧接着传来一句“你错了。”
“我其实还不够了解你。”
“不知道你身上有情蛊。”
“不知道你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和我结婚,恋爱,肆意释放情感。”
“不知道你用这种堪比自杀的方式生活。”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失落,似乎在遗憾。
自己作为应缺的合法伴侣,却从来没有注意到对方的身体情况,这很失职。
“这不怪你,都是我自己要隐瞒的。”应缺似乎不希望看着池眷青陷入自责中,将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该怪我。”池眷青自责的语气还在。
他的声音却更柔了,只是这柔里带了丝冰雪般的冷。
“怪我掉以轻心,被你靠近。”
右手不知何时再次扣住应缺的脖子,收紧
空气骤然凝滞。
随着手上力道的加紧,紧迫感和危险感也一点点接近,应缺的呼吸也逐渐发紧。
应缺心跳越快,血液加速纠缠全身,将热量带给身体的四肢百骸,他仿佛感到一丝电流般酥麻的痒意,从心脏,流遍全身。
他开始讨厌此时的黑暗,后悔刚才没有开灯。
此时的池眷青一定很美很美,可他看不见。
池眷青的声音自黑暗中传入耳中,如黑夜般沉静空灵。
“应缺,告诉我,在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接我回家”语气带着淡淡的疑惑,似乎真的仅仅不明白应缺为什么这么做,才询问而已。
接他回家,是应缺那天自己说的。
如果没有这件事,他们现在已经离婚了。
离婚后互不相干,也不可能有池眷青在这里掐住应缺脖子这种事。
“你是我老婆,我、咳咳不可以接你回家吗”
他接自己老婆回家,不是天经地义吗
应缺语气委屈,没有丝毫紧张,仿佛掐在他脖子上的那只手并不存在。
池眷青轻笑一声,叹了口气,“那我换个说法。”
“为什么你要死了,还要和我结婚”
“为什么你要死了,还要喜欢我”
“为什么你要死了,还要我回到你身边”
手上的力道骤然加紧
池眷青俯身,压迫着床上的人,声音明明温柔如云朵,却一字一句,落在人身上,宛如千斤重。
“为什么你都要死了,还要来招惹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