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的故事,永远令人惋惜,更何况还是生离死别。
包厢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哀伤像涨起的海潮般将众人淹没,所有人都为云韫和兰玉而伤感难过。
缓和了一会儿,往常四人里最跳脱的杨舒梦,气愤地拍桌道。
“这个沈老家主真是个大傻x,我aa”
一顿输出后,她拿起盛着果汁的杯子,一饮而尽“好了,我骂爽了。好久都没这么骂过人了。”
周韵叹了口气。
“玉韫珠藏,她们连名字都好般配,真的很可惜。”曲蓁顿了顿,“那那位可憎的沈老家主,她退位后还在海城吗”
姜橙娓娓道来,“四年前,一十四岁的沈韫惜完全掌权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沈老家主送进了医院。”
周韵“医院”
“嗯,她公布了诊断结果,沈老家主患有很严重的躁郁症和精神障碍等。”
“我去,还真是个疯子。”杨舒梦不禁道,“她疯了很久了吧她对云韫做出的那些事,根本不像一个正常人会做的。那根本不是喜欢也不是爱,只是完完全全的占有欲。”
“我也这么认为,云韫去世后,她虽然再也没有娶妻,但她在外面的风流韵事并没断过。”姜橙停了瞬,“只是我小姑姑说,她找的那些人,总有某些地方像云韫。”
“呕”杨舒梦又拍桌,“她真恶心真下作,云韫都走了,她还不放过她。”
周韵面露沉色“学法四年听过很多有钱人的脏事,但没见过这么脏的人,云韫真的太惨了。”
放在桌侧的手机屏幕亮起,姜橙觑了眼消息,低声道“是的。当年我还不懂沈韫惜为什么这么做,因为我觉得她应该很恨沈老家主才对。但现在我认为她做的很对,毕竟没有人会相信一个疯子的话。”
“那这个疯女人现在在哪”杨舒梦问。
姜橙给她们的杯子重新倒满果汁,随后摇了摇头“不知道。确诊报告出来后,没人知道沈老家主现在在哪儿。她旧时的党羽和忠心下属,全都被沈韫惜清理得一干一净,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一手遮天的aha了。”
“圈子里有过不少猜测,有人说沈韫惜将她送进了时沙疗养院,也有人说沈韫惜将她送出了国。具体的结果无人知晓,但她肯定不会让她好过就是了。”
“我偶像也太厉害了吧简直就是小说里杀伐果断的大女主做的好,我举双手双脚赞成,这个神经病现在的下场不过是咎由自取,自食恶果。”
“对。”周韵点头,“埋了都好。”
曲蓁条理清晰地分析道“埋了的话会构成犯罪,还是让她生不如死吧。”
“蓁蓁啊,没想到你都会说这种话了,这结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样,以前的小蓁再生气都不会这么说嗷。”杨舒梦调侃道。
坐在最右侧靠窗位置的曲蓁,侧眸望向
窗外的雨景“因为她太过分了。”
话是这么说,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会这么回答的原因是因为沈之蔻。
在听完沈韫惜的故事后,她忽然就联想到了沈之蔻曾经的经历,被关进地下室的不幸童年,直到长大后也没有摆脱原生家庭的影响,怕黑、被上门催债、睡觉时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她很心疼,也理所应当心疼。
她根本无法去想那时候的沈之蔻,会不会也像沈韫惜那样如履薄冰,狼狈可怜。
这个念头涌上心间,曲蓁才发现沈之蔻离席许久了,她瞥了眼手机没收到消息,刚起身准备去找,却在光线交界处,看到了沈之蔻的身影。
朦胧的光线晕染开,灯下的美人莹白如瓷,神情清冷,沉静地望着她们,不知道听了多久。
曲蓁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姐姐,进来了怎么不过去坐呢”
“刚进来,正准备过去。”
那些因云韫母女凄惨遭遇,堆积而起的糟糕情绪,很快便因为沈之蔻的出现,一扫而空。曲蓁露出了一个很乖的笑,牵着她往座位走。
“姐姐的手有点冷,要不要把外套穿上”
“还好。”
刚落座,曲蓁就脱下针织外套,盖在了沈之蔻的腿间,继而在桌下握住她的手,确保其被衣服掩住。
“暖一暖。”
沈之蔻侧眸望向她,意味不明地看着小aha给自己捞新煮的虾,随后专心致志地剥着虾壳。
三人笑意满满地望着她们互动,一脸磕到了的表情。
中断的话题被杨舒梦重新挑起。
“橙子,我看网上说沈韫惜患有腺体疾病,是因为云阿姨是人工腺体的原因吗”
“大概率是吧。”姜橙动筷,“说起来也很造化弄人,沈韫惜刚掌控整个沈家就患病了。这个消息是去年才爆出来的,而且她的病还不是一般的腺体疾病。”
周韵给姜橙夹了块咖喱鸡肉“那是什么”
“我听说是信息素激紊症。”
曲蓁怔愣地眨了眨眼睛,俨然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杨舒梦一脸惊恐“怎么会这个病很难搞欸,呜呜呜呜那算下来今年不就是我偶像患病的第四年”
“对。信息素激紊症,四年一个周期,每到第四年时都是最凶险的时候,平安渡过则大概率能继续活到下一个四年,过不去就极有可能离世。”
“我偶像也太惨了吧,刚能过好日子,就又患上了这么棘手的病。呜呜呜呜这是什么美强惨啊都怪那个疯女人,她真该死啊”
周韵蹙眉道“真的好惨,老天爷在干什么”
曲蓁下意识望向沈之蔻,两人目光相撞,曲蓁看不懂她眸底涌起的复杂情绪,她感到很庆幸遇到了沈之蔻。
很庆幸在这一年,在沈之蔻患病的第六年,她们相遇并结婚,庆幸她们的匹适度高达99,庆幸自己能帮她有效地治愈。
而她的难过与心疼也一点都不少,她很心疼沈之蔻独自熬过了这么多年,难过没有早点一次分化,早点遇上她。
“姐姐。”她道。
“嗯”
曲蓁压低声音,坚定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会一直保护你。”
离别那日的场景历历在目。
那天曲蓁在花房内给盛放的鲜花浇灌,她和秦欢坐在花房外的编织藤椅间。
雨丝擦过镂雕花窗,秦欢温声告诉她“蔻蔻,蓁蓁十八岁以前,比现在要活泼不少。那年我出了事,她外婆也意外走了,她瞒着我们改了志愿,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有时候比曲涵还要闷。”
“当时的情况蓁蓁应该跟你说过,是我们没有照顾好她,让她心里的玻璃花房碎掉了。”
爱会让人常常觉得亏欠,作为母亲的她们,很清楚是什么造就了曲蓁的改变。
接连不断的困局、无止境地肇事者警告与骚扰,每况日下的家庭经济情况等,足以让一个在温室爱意里长大的孩子,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不善于表达,性格沉闷,也有许多其它的小缺点。但这些仍然不能改变,她是一个好孩子的事实。”秦欢握住她的手,“蔻蔻,阿姨跟你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你多去照顾她,或是包容她。”
“阿姨只是想告诉你,跟你步入婚姻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当时她静静地听着,压下了心底想要反驳的话。此时再听到曲蓁说要保护她,恍然间她又想起了曲蓁十六岁的模样。
彼时的青葱少女,也是这般一本正经地说“小雨姐姐,你不要怕,坏人不会找到这儿来。就算找到了也没关系,因为我会保护你的。”
说完,十六岁的曲蓁又认真点头,重复一遍“嗯,对只要小雨姐姐在这儿,那么我就会一直保护小雨姐姐的”
时光轮转,当年的小姑娘褪去了青涩的面孔,在岁月流逝间渐渐变得成熟和缄默。
可她并不觉得这是缺点,相反,她认为她的小姑娘很可爱
害羞可爱。
脸红可爱。
喊她姐姐可爱。
认真说要保护她的模样也可爱。
无论曲蓁做什么,她都觉得她很可爱,且在她心里,可爱这个词也只与曲蓁有关。
所以,当两道时空交错的声音响起后,此时此刻的她,很想亲吻曲蓁。
过往的沈韫惜擅长隐忍、伪装、克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面对曲蓁的沈之蔻不一样,她总是会因她而屡屡破戒,且甘之若饴。
“蓁蓁。”
“嗯”
“我想回家了。”
闻言,将沈之蔻放在第一位的曲蓁,利落地摘掉一次性手套,跟另外三人扯了个谎,准备带沈之蔻回家。
“那好吧,开车注意安全,下次再见啦。”杨舒梦挥手道。
“这次谢谢沈姐姐的款待,下次我们来请”
周韵将她们三人的礼物递给曲蓁“新婚快乐,回见。
谢谢,你们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到宿舍记得在群里发个消息。”
“好的。”
曲蓁左手提着三个礼物袋,右手牵着穿好大衣的沈之蔻。她们从楼道而下,走到空荡无人的地下车库,刚打开车门坐好,沈之蔻就侧过来亲了亲她的脸。
一触即离。
细碎的亲吻又落到了她的梨涡、唇角。
“姐姐。”
“嗯”
曲蓁冒出不解风情的一句“是不舒服吗”
沈之蔻语锋一转“你后天就要去实习了。”
曲蓁没跟上沈之蔻的思维,茫然地望着她。
逼仄的车厢内渐渐弥出花香,沈之蔻从包里拿出一支口红,指尖抬起曲蓁的下巴,在她柔软的唇瓣上缓缓涂抹。
薄薄的一层红色,衬得曲蓁清丽的面容多了分滟色。
“涂得很薄,很好看。”
曲蓁耳朵有些红“谢谢姐姐。”
“不要谢谢,要来而有往。”
按照自己理解的字面意思,曲蓁想从沈之蔻手上拿过那一支口红,一点一滴地帮她上色。然而沈之蔻却避开了,潋滟的双眸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四目相对,曲蓁读懂了她的深意。
两人的距离消弭,她的脸颊隐隐发烫,温热的唇瓣相贴,可食用的口红徐徐沾染到沈之蔻的唇间,像水墨画中勾出了一笔油画。
车窗紧闭阻隔窗外景象。
不知不觉中,两人的位置正发生着变化,再分开时,坐在曲蓁腿间的沈之蔻,用指腹抹掉了aha唇沿残留的色彩。
“好看吗”她问。
在曲蓁眼里,任何时候的沈之蔻都是美的。
“嗯。”
“想看厚涂的模样吗”
口红薄涂和厚涂的效果差异很大。
曲蓁纠结了一秒,最终诚实地点头“想看的。”
她原本以为,怀里的oga会让自己帮她层层上色,然而实际却与她的想法截然不同。
沈之蔻重新打开盖子,慢条斯理地打量着金属盖上的异国文字,任由口红颜色在她的唇间浸染。
“姐姐,这是什么语言呢”
“马拉加斯语。”她的发音极为标准,“itynotavoahang'nykafeahafaritra,这是可食性的咖啡味口红。”
涂抹完,那层薄薄的淡红色,俨然变成了胭脂般的蔻色。沈之蔻将口红管放到一边,双手搭住曲蓁的肩膀,右手往上触及她的阻隔贴边缘,口吐幽兰。
“ryako,azafady,ihanaahytsyisyfisasana”
曲蓁声音有些哑“姐姐说的是什么意思”
姿势越发亲密,沈之蔻扬首与她对视,她眸光略动,吐露出的字眼掀起新的暧昧风暴。
“我的挚爱,请无所顾忌地吃掉我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