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病房里,邝安坐在床上望向窗外。
窗外种了一棵很大的梧桐树,随着温度上升,梧桐光秃秃的树枝上长出来了翠绿的嫩芽,看起来格外的生机勃勃。
可是病房里却是漆黑一片,与窗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边是枯树生机,一边是死灰槁木。
手机响了一声,他黯淡无神的眼神里回了神,拿起手机看了眼。
“你的画展很漂亮,我很喜欢,加油。”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邝安的眼睛里多了几分神采奕奕的色彩,如同那幅画里讲的一样新开始。
发完了那一条消息后,时寻便去了菜市场买菜,挑挑又选选,最后又买了包火锅底料跟丸子,打算回家煮个火锅吃。
走在大街上,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突然发现自己这样也挺好的。
简单又朴素的生活,虽然每天看到的都是一样的,可他还是期待着每一天。
回到了居民楼下的时候,门口的保安大爷跟时寻打了个招呼。
“俊后生下班回来了啊,今个回来挺早的啊。”这大爷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热情亲切地跟时寻聊着。
“没,今天没去上班,去看画展了。”时寻答道。
“哎,就说嘛,恁这些后生就喜欢这些东西。”大爷自己嘀咕了句。
“对了,你今天有朋友来找你,看你不在就走了。”大爷提了一嘴。
时寻当时正等着电梯,电梯刚刚到,他没太听清楚大爷讲的,便上了电梯。
刚从电梯下来的时候,他就听到了自家对面那邻居开门的声音。
邻居身上穿着厚厚的睡衣,脚上趿拉着一双棉拖,手里拎着几包垃圾袋,看样子是要去扔垃圾。
“哈喽。”时寻主动打了个招呼。
邻居可能是刚睡醒,睡眼惺忪的,见到时寻便提起来了精神,“哈喽。”
“出去买菜了”邻居主动搭话道。
时寻点点头,接着打算去开门。
邻居走到了电梯的时候,倏地回头喊了句时寻。
他回头,就看着邻居神秘兮兮地凑了上来。
“今天上午我看着你门口有个人,男的,一直在那里徘徊,我也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不过他身上穿的严严实实的,我也看不清他的脸。”邻居压低了讲话声音,脸上带着几分紧张。
时寻闻言蹙了蹙眉,他在a市里没有什么很熟悉的人,秦轻舟去了b国,邝安又呆在精神病医院,那在自己门口的
“你可要当心点啊,这年头,坏人可忒多了。”邻居看着时寻漂亮的小脸蛋,不放心地叮嘱道。
时寻机械式地点了点头,接着邻居便拎着垃圾袋走了。
他看着那扇门,脊背上升腾起了一股冷意,有些畏惧要不要开门。
钥匙啪嗒进了门锁,门顺势开了,发出了一道响亮的嘎吱声。
时寻站在了门口,里面乌漆麻黑的一片,可在那一片黑暗中,他清晰地看到了中间的那一封信件。
那封信闪着白色的光,在黑暗的背景下显得格外的明显。
那个变态又来了,不仅来了,还从自己的门缝里塞进来了这封信,时寻麻木地想着。
他站在原地呆了一会儿,吞了口唾液,刚想抬起脚来往里走,却听到了一道尖锐的、类似于吹口哨的一道声音。
那道声音持续了挺长时间,时寻愣在了原地,不敢往里进。
他在原地做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心理建设,这才敢进去。
进去之后,他先是把客厅的灯打开了,接着又跑到了各个房间里,啪嗒啪嗒地把灯全部打开了,直至整个房间里都亮了起来,时寻才安了点心。
他又回到了客厅,那种类似于吹哨的声音又响起,时寻看向了声音的源头,发现自家的窗户没关好。
时寻边走边回想,他记得自己出门前好像把窗关了的啊。
他又挨个房间去检查了遍,把每一个房间的窗户都关好后,这才有了踏实心安的感觉。
时寻看了眼手里的那封信,思忖了一番还是拿出来看了看。
信件的内容依旧那么直白恶心,他主题明确地翻到了信封的背面,竟是看到了一张照片。
而他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错愕与讶异。
那照片上是一只白色的狗狗,被养的很好,毛发顺滑漂亮,很像隔壁家的萨摩耶。
这个想法在时寻的脑袋里浮现了出来,他越想越觉得很对,眉眼间染上了惧意。
他在原地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后,便去洗澡了,洗到一半的时候,外面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他现在正往身上涂着沐浴乳呢,手都腾不出来,寻思着应该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人来找自己,便忽视了那通电话。
可是那一通电话响完后,又紧接着响了起来,活跟那个催命的一样。
时寻被那铃声响的心烦,抓紧把身上的沐浴乳给冲掉。
就在那电话第三次响起的时候,一只半湿不干的手抓住了手机,按下了那个绿色的接通键。
“秦轻舟你干嘛”时寻的语气有些不太好。
“给你打电话。”磁性低沉的声音通过电话传了进来,显得更为动听。
“我在洗澡呢,别烦我。”说着时寻便想挂掉这一通电话。
“别挂,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秦轻舟难得加快了语气。
时寻叹了口气,把免提打开了,往浴室的方向走去,“你说,我洗澡。”
他也是存了点私心,刚刚洗澡的时候,一直觉得房间里有些太安静了,他有些害怕。
闻言,那边的秦轻舟微微愣了愣,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就是前不久你让我看的邝家的家产去向,我找到了。”
手机那边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你说,我在听。”青年此时的声音如同隔了一层薄薄的膜传了进来,听起来有些不一样。
秦轻舟舒了一口气,颇有些烦躁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带,他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出了那一幕。
青年的身子被雾气蒸的粉嫩嫩的,蓓蕾更为娇艳欲滴,整个人透露着一股娇气。
“邝家的家产的确是捐给了公益活动,只不过是其中的一半,剩下的一半依旧留在了邝安的手里。”秦轻舟讲着,声音与同时并无两样,可如果仔细听的话,就能够听到一丝隐忍与抑制。
“那也就是说,邝安还是为自己留了一手,是吗”时寻冲着身子,分心讲话。
“对,他回邝家那么多年,不可能一点后路都不留给自己。”秦轻舟分析道。
时寻嗯了声,关掉了浴头。
他想了想,还是把这件事说了出来,“今天我回家的时候,邻居说我家门口有人。”
“知道是谁吗”那边的声音有些平静。
“没,我有些害怕。”时寻把心底的这句话讲了出来,毕竟在这个世界里,他对秦轻舟还是比较信任的。
“那你怎么不来我那里住呢”秦轻舟顺带着讲出了这句话。
如若时寻在场的话,一定能够看到男人嘴角上扬着的诡异的笑容,以及那双细长眼眸里的欲望与算计。
他知道,蝴蝶快要上网了,他很快就会收网了,接着享受这顿美味的大餐。
“没,老住在你那里多不好。”时寻的心里涌起了一阵暖意,可还是摇摇头,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没事,现在那里也没人住,你住在那里也挺好的,给我增添点生活气息。”秦轻舟温和地讲着,似是在引诱一般。
时寻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他想着自己现在还没到那程度。
“最近你的康复治疗咋样”他坐在了床上,问道。
“还行,进行的挺顺利的。”秦轻舟回答。
那边时寻幽幽地打了个哈欠,“我困了,要睡了。”
秦轻舟点点头,便挂掉了电话。
诺大的病房里,他看着自己的变形了的双腿,眼神里闪过了一丝厌恶。
如果不是时寻,他这辈子可能真的就这样待在轮椅上了。
秦轻舟拿起了手机,打了一通电话,安排好了事情后,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个运筹帷幄的笑容。
半夜里,外面天色漆黑黑的,床上的青年睡得很熟。
倏地,门口传来了彭彭的敲门声,声音极大,就好像下一秒就要破门而进一样。
本来睡得正香的时寻蹙紧了眉头,门外的声音一直响着,终于把睡梦中的青年弄醒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望向了外面。
敲门声倏地停了下来,他以为刚刚是自己的错觉,便没再多关,刚想躺下睡觉的时候,那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时寻的瞌睡虫全都驱散了开来,他的眼里多了几分清明,穿上拖鞋后,便打算去外面看看。
那敲门声不说有多大,只是一直很有规律在敲着,让人难以忽略掉它的存在。
他看了眼表,这是凌晨三点多,怎么会有人来自己家里呢。
他的双手冒出了些许冷汗,眼里也多了些惊惧与不安,去了一趟厨房里,顺手拿了一把刀。
时寻不敢开门,他只是抱着怀里的刀,紧张地看着那扇门。
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过去了
门依旧在不停地响着,时寻的眼睛盯得有些酸涩,整个人的神经崩着,很是紧张。
终于,门外的敲门声消失了,时寻舒了口气,他拿起了一旁的手机,把报警电话的界面调了出来。
于是,他一只手拿着一把菜刀,另一只拿着手机,轻手轻脚地往门口走去。
到了门口那里后,时寻咽下了口唾液,动作缓慢地将眼睛挪到了猫眼那里。
外面的楼道里亮着灯,绿色通道的标识晃着光,走廊里没有人。
时寻心里放松了些,可下一瞬,他看到了极为震撼的东西。
猫眼的视野里倏地钻出来了一个不明物体,快速地对上了猫眼。
那应该是一只眼睛,眼睛里的黑眼球直愣愣地盯着,甚至能够看清楚那眼里的红血丝。
眼睛直直地、死死地盯着猫眼,仿佛能从猫眼里看到里面的自己一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