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季棠川终于忙完学校的事放了几天假。
“行李收拾好了”他敲敲小朋友卧室门，看着蹲在地上跟行李箱大眼瞪小眼的男生问。
“收拾好了。”程墨阳红着耳根站起身。
他刚刚想了些有的没的，这次秦先生会带上三哥，他们四个一起去，秦先生肯定跟三哥住一个房间，他也想跟季教授住一起住，但是季教授肯定不会同意。
季棠川点头朝男生走过来，“我帮你把行李拿下去。”
“我自己来就行，不沉。”
“没关系，马上就出发了，去拿两瓶水带着路上喝。”
“好。”程墨阳跟在男人身后下楼，去冰箱里拿了几瓶水，转身快跑几步跟上。
四人约定好在度假村集合，一路上程墨阳兴奋地看着窗外，不过很快他就觉得没意思了，靠着椅背昏昏欲睡起来。
季棠川见状将椅背调低了些，车内空调也调高了两度。
两个小时后，程墨阳揉着眼睛醒来，窗外的景色已经大变样，高楼大厦变成了小桥流水，河岸两侧铺满了金黄色稻田，一眼望去看不到边际。
“睡醒了”季棠川笑着问。
“嗯。”程墨阳睡得脸颊微红，他盯着窗外美景问男人，“我们到了”
“马上。”
车子驶过窄桥又穿过一条六人宽的小道，度假村的全貌豁然出现在眼前。
“真的是村子啊。”程墨阳看着不远处的一排排平房，表情惊讶。
“到了。”季棠川停稳车子，“云骞跟你那位朋友在后面，几分钟就到。”
程墨阳点头，他推开车门，一阵微风迎面吹来，身上的燥热都吹去不少。
“好凉快。”
比城里凉快多了。
他闭着眼睛张开双手，任由带着麦香的清风缓缓吹过面颊。
“咔嚓”
程墨阳猛地睁开眼睛，朝身旁男人看去。
“很好看。”季棠川举着手机，眼神温柔。
程墨阳耳根一红，装作不在意地说“那您待会儿发给我。”
“好。”
两人在河边站了会儿，秦云骞跟顾敬驰终于赶了上来。
“秦先生。”打完招呼，程墨阳凑到顾敬驰身边，拿一双眼睛探究地盯着他看。
顾敬驰瞪他一眼，“你能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吗”
“你跟秦先生什么时候在一起的”程墨阳问。
顾敬驰吞吐道“挺长时间了。”
程墨阳刨根问底“挺长时间是多久”
“五年多了”
“五年你上高中的时候就跟着他了”程墨阳双目瞪圆，压低声音骂道，“秦云骞这个混蛋，五年前你还是个未成年呢”
“不是你想的那样。”第一次跟人讨论这种事，顾敬驰脸上有点烧，怕那边两位听到，他拉着人走到河边蹲下，揪着地上的杂草跟他讲起两人相识的经过。
“我俩是在我高二的时候认识的，你也知道我家庭情况不好，那时候我爸酒驾刚入狱，我妈还得了癌症，那段时间每天睁眼闭眼都在想该怎么赚钱，我本来想休学去打工的，然后就在酒吧门口碰到了他。”
顾敬驰从来没想过电视剧里的剧情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秦云骞把他从酒吧里带走，借他钱给母亲治病，还帮他转了学去别的城市重新开始。
他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朋友介绍的那个酒吧里几乎全是这样的人，他们喜欢年轻的，尤其他这种十六七的未成年，他以为秦云骞跟那些人一样，就算再不愿意，自己收了钱就该做好觉悟。
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秦云骞一直没有碰他。
刚开始顾敬驰还在庆幸，可时间一长就开始不安起来，晚上做梦都在担心自己被秦云骞怕抛弃。
母亲的病需要长期治疗，费用不是他一个未成年能承担得起的，爷爷跟亲戚们早就在父亲入狱时跟他们断了关系，他现在除了讨好秦云骞不让自己被丢掉，想不出第二个办法能快速得到这么大一笔钱。
于是他学着爬床，学着勾引，终于在十八岁那天把自己送了出去。
秦云骞是一个很好的情人，温柔体贴，会照顾他的情绪从不会强迫他让他受伤。
慢慢的顾敬驰开始生出些不该有的想法，小朋友刚成年，心里的小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秦云骞，于是那天晚上他不再温柔，用行动告诉顾敬驰两人之间的差距，也告诉他这段关系是永远见不得光的。
顾敬驰记了四年，直到他有能力偿还秦云骞，不再需要他挡在自己面前。
“所以你想离开他，但是他不放你走”程墨阳忍不住插嘴。
“我不想走。”顾敬驰垂下眼帘，“我喜欢他，想一直跟他在一起。”
“所以是他不愿意”
顾敬驰揪杂草的动作顿了下，“他要结婚了。”
程墨阳皱眉，“可他不是喜欢男的吗，跟女孩子结婚就是骗婚啊”
见好友不说话，他又问“你是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他都要结婚了我肯定不能再继续跟着他了。”
“你们前段时间吵架就是因为这个”
“没吵架，我偷听到他答应他妈要去参加相亲，好几天没理他。”
“相亲啊。”提起这个程墨阳叹口气，跟着蔫了，“季教授可能也要去相亲了。”
两个难兄难弟蹲在河边唉声叹气。
季棠川跟秦云骞对视，四眼茫然。
“走了，去放行李。”季棠川叫两个男生。
程墨阳抬头，“来啦。”
“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吧。”他对顾敬驰说，“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就先别想那些烦心事了。”
顾敬驰点头。
房间是一早就定好的，但四个人进了大厅，老板却告诉他们只剩两间房了。
“老孙，这事儿你就办的不对了啊，说好给我留三间房怎么这会儿就变成两间了”秦云骞胳膊肘撑着柜台，眯起眼说，“我们这有四个人，你说怎么住吧。”
“我也没办法啊，今天早上有客人续房了，房间空不出来呀。”老板看着个子稍矮一些的程墨阳跟顾敬驰，笑着说，“你们俩俩一间呗，都是男的还怕对方偷看自己隐私啊”
“放心，我给你留的都是大床，两个人睡指定没问题”
秦云骞啧了声，“也只能这么着了。”
他扭头看向程墨阳，“小程同学，你跟你家季教授睡一间，没问题吧”
程墨阳闻言心脏扑通一声，耳朵尖也跟着发起烫来。
“没、没问题。”
搞定。
秦云骞隔空递给好友一个眼神。
机会给你了，把握住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