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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眯着眼睛看向角落里面的男人。从进入房间开始,他就像是一座雕塑,一动也不动。他的眼睛就像是无机质的玻璃,剔透却也无神,如果不是眼皮还在眨动,我都快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死掉了。
他看起来实在太狼狈了
他似乎是一位颇有身份的人,原本棕红色的头发应当是梳理整齐了的,发尾用一条黄色的丝带束起,现在全都乱糟糟的披在肩膀上。他的皮肤是惨白色的,青紫色的血管相当明显,眼角挂着黑青色的眼圈,他肯定被人打了一拳,嘴角发乌嘴唇还有鲜血残余。
我看着他的外表,大脑在疯狂思索。他让我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如果头发色泽更加干枯,再穿上一个船长披风,就像就像是格林兰岛上已经死去的斯诺浦
这个认知让我睁大双眼,我如临大敌一般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在距离他50公分的位置处站定。
“人已经被带走了。”
他低低的开口,语气淡淡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副完全不配合的模样。
“tei”
弗兰奇的弹舌音在这个小屋响起,他大步朝男人走过来,将手上的小兵随手扔在一边,手指拉伸关节活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准备好好修理一下这个男人。
弗兰奇的手臂粗壮有力,他捏着男人的领口把他从座位上面提起,也许是因为男人看上去有气无力的,倒是没有直接打他,而是猛地摇晃他的领口。
我看要是继续晃下去,他的脑浆都要被弗兰奇摇匀了。
即使是被这样粗暴对待,他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这样下去可不行,虽然我并不擅长审讯,但是说点掏心窝子的话还是行的,比如
“你和斯诺浦什么关系”
“不必急着否认,本皇女已经在星海中观测到你和他的因果,如果不知道怎么说,唔你是怎么从格林兰岛灭亡后逃走的”
刚刚还摆出淡漠姿态的男人抬起了头,他将脸从乱糟糟的头发里面抬出,我这才发现他是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男人。他嘶哑着嗓子说
“我怎么会认识一个通缉犯,这种人渣”
这不是完全承认了吗我给弗兰奇递了一个眼色,弗兰奇立马松手将他扔到了椅子上。虽然他是一个青年男性,但是他真的好虚,我很怕弗兰奇一直拎下去他会因为喘不上气直接晕倒。
“所以你是怎么从格林兰岛上逃走的”
“我没”
“本大爷不想听臭男人的叽叽歪歪”
“是斯诺浦把我们带出去的,在格林兰灭国的前三年,他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出去了,我们一直以为他会回来救出大家,我们等啊等,等了整整三年
那个家伙就那样在外面逍遥快活了三年,然后他就像是一个大英雄一样回来了。他给我们带了好多好多东西,把我们通通放走,可是又有什么用妈妈已经死掉了,姐姐、姐姐还是被当成祭品了
最后所有人都死了,什么都结束了哈哈,都结束了”
男人断断续续的讲述尘封的过往,他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随着记忆的慢慢涌现,他变得情绪激动,在这个小屋里面大声的宣泄自己的不满与憎恨。片刻之后,他意识到相关的人都逝世了,又慢慢变得平静,又是一副情绪萎靡的样子。
现在整个牢房里面全都是他喃喃的自嘲。
“结束你管现在的事情叫结束”
弗兰奇完全无法接受男人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他气的再次飙出了弹舌音,拳头朝着男人的腹部重重来了一拳
“本大爷不想知道你们的爱恨情仇,本大爷只想问你,那群家伙是不是已经跑到岛上去了”
“是又怎么样你们阻止得了吗”
男人被揍得吐出一口胃酸,他狼狈得倒在地上嘶吼的大叫,好像这样就可以掩饰自己的不甘与狼狈。
按照少年漫画中的套路,主角就要开始安慰并且理解他了,但是我和弗兰奇都不是主角的料。听完他的发泄言论,我只想说真的很像是败犬狗狗诶,好逊。
男人读出了我的想法,他一副被冒犯了的样子,气的双眼充血。他从地板上面挣扎着起身,还想愤怒的说些什么,但是我和弗兰奇已经没有耐心去听了。我又掏出那只电话虫,轻车熟路的拨打青雉的号码
“booboobooboo”
“莫西莫西,这里是青雉。”
“青雉青雉,你还在岛上吗快快快,小孩根本不在船上,他们已经登岛了”
“可是岛上那么大,你们怎么能保证能够找到”
男人的声音才开了一个头,我立马和弗兰奇对了一个眼色,弗兰奇眼疾手快把他嘴给捂上了。
一边去你这个家伙怎么回事,怎么年纪轻轻说出来的话就一把年纪了我劝你不要在这个时候说扰乱军心的话。先不说夜还没有深雾气没出来,就说海军这么多人怎么抓不到了最坏的情况下还有青雉,怎么能轻易放弃。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真的很想把他脑子里面的水全都晃出来。
电话虫已经挂断了,捂在他嘴上的手也早已放下来了,弗兰奇万分嫌弃手上的口水,直接掀了男人外套擦手。
现在已经没有继续询问的必要了,我和弗兰奇都不是擅长给人做心理辅导的类型,但是事情的发展并没有那么糟糕。可能是弗兰奇之前的那一拳把他脑子里面的水打出来了,在我们即将离开的时候,他给我们了一个线索。
“如果你坚持要去的话,可以去中心杉树林附近找一下,那里是之前用来祭祀的场所,旁边有一个瀑布很好辨认。”
男人低头瘫倒在地上,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
这不是挺好的吗我和弗兰奇都忍不住勾唇一笑,然后打开那扇圆形的窗户,直接离开了船只。
61
外面的天色彻底沉下来了。
得到相关的情报就可以解释轮船攻陷的顺利,很可能船上的高级人员早就悄悄登岛,只剩下一船的小兵。至于那个和斯诺浦相似的男人,可能是被杰德公社耍了吧
相当庆幸我和弗兰奇都是游泳的好手,不然大晚上在海里面游泳真的够呛。白天出门的时候还觉得短袖短裤正好,晚上的时候海风就冷的我哆嗦,加上冰冰凉凉的海水,里面的酸爽谁试谁知道。但是弗兰奇就完全没有这个烦恼,金属的皮肤表面让他完全没有寒冷的感受。
可恶,这难道就是天选之子吗
你刚刚是不是偷偷在海水里面放屁了
嘘嘘嘘
皇女大人的邪眼已经看到了
你该不会是因为游得没有本大爷快所以故意找理由吧
你休想转移话题,本皇女的游泳速度无人可敌
可恶,居然敢质疑本皇女在我游到岸上之前我绝对不要和弗兰奇说第二句话
哼哼,最后果然是身姿矫健的皇女大人率先到达了岸上。弗兰奇那个家伙从上岸开始就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肯定是因为输给我恼羞成怒了,毕竟我可是蒙德城冒险家协会最擅长游泳的人
我掀起短袖的下摆,然后双手交叉用力,拧干了短袖的部分海水,又依法炮制拧干了头发上的海水。出海以来,这已经是第三次被海水泡湿了,皇女大人的仪容早就无法维持了。
我和弗兰奇现在正在往岛内部前进。就算是从海里面游过来,我和弗兰奇都没有放弃背过来的背包。当时想从游泳到岛上,本来还担心纸质的贝利会被海水泡烂,但是弗兰奇他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他的腹部居然是可以打开的我的上天,这真的是我见到的异世界最伟大的发明
贝利的安全得到了保障,这真是振奋人心的好消息,负重游泳轻轻松松。在海岸边我和弗兰奇针对雾气做了很多预设方案,除了火把这种东西之外,还有临时配置的火药和及燃酒精,大不了到时候直接放火烧山。反正这里可没有西风骑士团
岛上的树一如既往长得乱七八糟,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所以这一次我和弗兰奇之间在树枝间跳跃赶路。我不太能分清楚什么是杉树,这个弗兰奇相当擅长,加上那个瀑布指代性相当明确,所以也没怎么迷路。
终于在7点多的时候,我和弗兰奇赶到了“祭场”的附近。
我和弗兰奇站在离地面约20米的树干上面,这次倒是看清楚了所谓祭祀场地的全貌。上一次是慌不择路的离开,根本没有看清楚周围的东西,原来岛上除了最边缘的港口,还是有其他建筑物的残余。
这里有点像是古罗马的斗兽场,四周竖立着高大的大理石制成的石柱,中间是一个圆形的平台,平台不算大,大约34米宽的直径,上面捆放着是还未拯救出来的孩童。
祭台附近有7个人,里面就有昨天晚上见到的刀疤男和船上的杂鱼不一样,他们很可能都是刀尖舔血的恶徒。这时候岛上无处不在的植被反而为我们了便利,多年过去柱子以及大厅都爬满了植被藤蔓,我将弓箭握在手上,扯住一根藤蔓绕然后
我的手肘勾住那根藤蔓,一支箭羽搭在弓弦上,顺着向下的加速度,箭矢在空气中摩擦出尖锐的撕裂声,然后贯穿了刀疤脸的右臂。
还没有等他们做出反应,随即而来的就是射向狙击木仓的第二支箭。从高处向下坠落,我可以轻松的看到他们的位置,在这几秒的时间里面迅速的找到对应目标。我的射箭速度很快,两支箭之间间隔不超过两秒,对方的机木仓还没有收起,第二支箭已经射出去了。
但是对方的反应速度也很快,见到机木仓被摧毁,趁着我还没有从空中坠下,直接接下腰间的燧发木仓朝我狙了一木仓。
此时距离地面还有2米左右,空中没有任何的借力点,电光火石之间,我直接矮下身子,随即护好自己的脑袋,在地面上滚了一圈,砸进了旁边的灌木丛里面。
嘶我多灾多难的胳膊又擦伤了一片。
没有对自己的伤口过多在意,我猫着身子靠到了柱子的背面。
刀疤脸已经在破口大骂了。昨天晚上他朝我扔飞刀的时候,我就发现他的惯用手是右手,大部分武器都是右手使用,只有开木仓的时候用的左手,但是显然准头不怎么好。
里面的人我只见过他,自然是把他作为第一个下手的目标。相信他见到我也会这么做的,是吧
当然不是因为他昨天打伤了我的手臂什么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