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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这是宋泽兰失明之后第一次下厨,磕磕绊绊忙活好一阵子,也只做出两碗简简单单的素面。

    飘着葱花,滴了几滴香油,闻起来倒也香味扑鼻。

    饶是祁幼安在她跟前吃得津津有味,也勾不起她的食欲,只喝了些面汤,剩下的全进了祁幼安肚里。

    用过饭,祁幼安把碗洗洗,又要来杂物间的钥匙,将今日带来的礼品全部搬了进去。

    宋泽兰也没闲着,翻出平日里用不上的瓷碗,盛满谷物放在椿树下。

    两只大雁吃饱了,也便也不再叫了,亲昵依偎在一起交颈而眠。

    祁幼安看得羡慕不已,若是成婚后宋姐姐能与她这般亲密就好了。

    宋泽兰却不知她心中所想,瞧着下午没什么病人过来便找出上次的那本医书给祁幼安,依旧是一个认真念,一个认真听,都很投入。

    日头渐渐向西,落日余晖映红了远山,美不胜收。

    可惜无人欣赏,一直到天色昏暗下来,祁幼安才后知后觉抬起头,看向宋泽兰,“宋姐姐,天黑了。”

    宋泽兰愣了下,有些惊讶,“这么晚我娘还没回来吗”

    “没。”

    祁幼安忍笑,默默给她娘亲和宋伯母竖了个大拇指,真是太给力了。

    这绝对是重生以来,第一次与宋姐姐单独待这么久。

    她话音未落,便听外面由远及近传来马蹄声,宋泽兰撑着石桌慢慢站起身,“安安,我想去外面看看。”

    宋泽兰行走缓慢,不等她二人走到门口,便听到了敲门声。

    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是搀扶着宋母的宁芳,宁芳笑的春风满面,脸颊泛红,身上沾染酒味,一猜便知道是喝酒了。

    赵嬷嬷一也跟来了,手中提着一个食盒,笑呵呵站在宁芳身后。

    “开个门磨磨唧唧的,幼安你是聋了吗还是要冻死你娘”

    “娘亲,你给我留点儿面子,宋姐姐还在呢。”

    祁幼安哼哼道。

    她后退两步让出路,宁芳这才看见等在一边的宋泽兰,这下轮到她不好意思了,“咳咳,兰儿也在啊。”

    “伯母好。”

    宋泽兰微微欠身,笑意在唇边浅浅晕染散开,“对不起伯母,是我走的慢,拖累了安安。”

    无论何时何地,她的笑总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温柔恬淡,让人看了不自觉心生好感。

    宁芳是怎么看怎么满意,松开宋母上前捉住了她的手,亲亲热热道“兰儿,你别总护着她,性子这般软,日后可如何压制得住这兔崽子”

    “兰儿,待你们成婚了娘教你驭妻术吧。”

    宋母一听这是要教她女儿做悍妇,慌得连忙摆手,“不不不,这可使不得,我瞧着这俩孩子性子合得来,日子必定会过得和和睦睦,相敬如宾。”

    “相敬如宾有甚好的这成了婚,坤泽就得拿捏得住自己的乾元,可不能给他们好脸色,省得他们勾三搭四三心二意”

    宁芳一直对祁朝燕纳妾一事耿耿于怀,这会儿说着说着就不免又想到自己身上了,来了气,“你别看这小兔崽子现在满心满眼是你,日后怕不是跟她母亲一样喜新厌旧,管不住可不行。”

    “娘亲,你别胡说,我才不是那种人,这辈子我只要宋姐姐一个”

    祁幼安忙着解释,却不知宋泽兰已然为她娘亲说的话思绪万千,压根没心思听她说什么。

    宁芳的话让宋泽兰想起那个让自己感觉酸涩委屈至极的怀抱是那样的真实,让她不禁怀疑自己在那个梦里 被小将军喜新厌旧了。

    而现在小将军急于与自己成婚,到底是浪子回头,还是心怀愧疚

    她神色有些恍惚,下意识侧头向祁幼安望去,一望无际的黑暗里颓然生出些许无力感。

    宋泽兰扬了扬唇角,笑容却寡淡的几近于无,“多谢伯母送我娘回来,时候不早了,您和安安快回去歇息吧。”

    天色也确实不早了,宁芳饮了酒,多多少少有些困倦,闻言吩咐赵嬷嬷将带来的糕点给宋母,便告辞上了马车。

    祁幼安也知道自己该回去了,只是她总觉得宋泽兰情绪不大对劲儿,上马车前频频回头,那恋恋不舍的眼神看得宋母发笑,挽着女儿说道“这小将军还不愿意走呢”

    宋泽兰笑了笑,默不作声。

    宋母似是习惯了她的温和内敛,自顾自叨叨着“今年娘去了将军府,虽没见着将军,但将军夫人和将军府的下人对娘都很热情”

    马车摇摇晃晃,倒是加深了困意,宁芳打着哈欠,往祁幼安肩头一歪,懒洋洋道“幼安,你跟兰儿是怎么回事没欺负人家吧娘怎么觉得兰儿听到你说要娶她情绪不对劲,像是受了莫大委屈似的。”

    祁幼安还记着她娘亲在宋泽兰面前说她喜新厌旧,很是无奈道“娘亲,你肯定看错了,我怎么可能欺负她你别老是怀疑我三心二意,母亲是母亲,我是我,绝对不一样。”

    她说的笃定,宁芳撇了撇嘴,“没有最好,就当为娘提前告诫好了。你要时刻记住跟兰儿的婚事是你千方百计折腾来的,你现在不嫌弃人家,以后敢嫌弃人家小心娘扒了你的皮。”

    “放心吧娘亲,我随了你的痴情”

    祁幼安话还没说完,宁芳就噗嗤乐了,一脸嫌弃推开她,“你别随我,我可不痴情,我要是痴情,早被你母亲气死了,再不然也郁郁寡终了。”

    “娘亲”

    一瞬间祁幼安如遭雷击,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对她娘亲来说意味着什么。她娘亲不会为她母亲纳妾郁郁寡欢,因为有她可若是她死了呢

    在此之前,她沉浸在重生的喜悦中,根本没去想上一世她战死后她娘亲能否承受得住这个噩耗。

    沉甸甸的羞愧涌上心头,祁幼安只觉无地自容,她根本不配为人子女

    宁芳却笑得开怀,看她傻傻不动,凑过去捧起她的脸,悠悠道“幼安,等你成婚了娘出去跟你们住行不行你跟兰儿孝敬我,别管你母亲了。她有秦氏,有爱子,娘亲可只能依靠你养老了。”

    却不知她的话亦是直戳祁幼安心窝,祁幼安再也忍不住,一把搂住宁芳脖颈,眸里泛起水雾,“娘亲,对不起”

    “嗯”

    宁芳心中略过些许不解,抬手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嫁出去也好,你傻,兰儿瞧着也软绵绵的,娘亲若不在了,你俩在府里也是受欺负的命,就你母亲那个冷心冷肺的样儿,也别指望她给你们出头了。”

    似乎是饮了酒的缘故,宁芳连积压心底的陈年往事也说了出来,“你小时候娘亲眼看见祁昊宇那小兔崽子把你推下湖,差点儿淹死你了。结果秦氏那个贱人在祁朝燕这个天杀的面前哭哭啼啼,回过头来她反倒劝老娘身为正室大度些,不要总为难人家”

    越说越气,满腔怒火的宁芳早已忘了自己对女儿说这番话的意图了,只一心骂祁朝燕负心薄幸,整整骂了一路,都不困了。

    祁幼安很是庆幸她娘亲这般投入,否则依着她娘亲的火眼金睛,必定会察觉出她的反常

    马车一直驶入院内,祁幼安扶着宁芳下马,历经生离死别的重逢,她心里压抑不住的依恋,唇角抿了又抿,忍着羞意低低道“娘亲,今晚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啊”

    宁芳脚一沾地儿,气儿就消了,正想找个人问问祁朝燕今夜回来了没有,闻言懵了片刻,但她十分确定自己没听错,“你哪根筋儿搭错了”

    不等祁幼安再说什么,她忽而又笑起来,“行啊,再让赵嬷嬷把小时候喂过你的奶娘也接来吧。”

    “”

    祁幼安快要被她羞死,“娘亲,我就想跟你说说话,你不愿意算了。”

    她转身就走,宁芳倒也没拦她,只是冲着她的背影笑眯眯道“你这小兔崽子什么心思娘还不知道吗不就是想早点嫁出去吗”

    “放心吧不用你交代,娘都知道,娘一定让算命先生挑个最近的吉利日子,毕竟娘也盼着幼安你早些嫁出去呢”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到时候木已成舟,任她祁朝燕手再长也管不到别人家私事吧

    又想到今日对方母女已经答应了不会让自己家那不听话的小兔崽子从军,宁芳心情那叫一个好,吩咐赵嬷嬷回去休息后,自己也哼着小曲回主屋了。

    祁幼安在回自己院里的路上仍在反思,她娘亲虽然看起来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整日想着打马吊,但对她应有的关怀照料一样也没少。

    反倒是她,上一世在家没少惹她娘生气,离家出走又死在战场上,没报答她娘亲一点儿养育之恩,她娘亲养她个女儿就跟白养了似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