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午后,日光刺眼,到处充斥着燥热与沉闷,路上几乎没什么人,只有一路的蝉鸣不绝于耳。
祁幼安已经许久不曾在城中纵马狂奔了,耳边风呼啸着,她最初的急迫又多了些享受,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医馆。
医馆的门紧闭着,祁幼安将黑鹭绑在树下,就准备绕去后门,却忽然被叫住了。
“祁小将军,你夫人在里面吗我们有事相求。”
妩媚灼眼的红衣美人裘袅袅搀扶着明韶华从巷子里走出来,她眉目间些许不自在,明明是跟祁幼安说话,眼睛却往一边瞥,压根不与祁幼安对视。
看清她们长相的瞬间,祁幼安就明白了她们的来意,“宋大夫在府里,你们可以过去找她,或者等明日。”
裘袅袅似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满眼诧异看向明韶华,又有些难以言喻的喜悦,“华姐姐,她好像没有拒绝我们”
明韶华忍着身上钻心噬骨的疼痛,艰难扯出笑容,“嗯,祁小将军同意了。”
她又朝祁幼安微微颔首,“多谢祁小将军。”
明韶华的身体越来越差,似乎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
祁幼安上次在客栈见到她们的时候,她还只是由裘袅袅搀扶着胳膊,而现在却是整个人倚靠在裘袅袅肩头,若裘袅袅只是个弱柳扶风的小娘子,怕是寸步难行。
再看看她这毫无血色的脸颊和唇瓣,饶是祁幼安不懂医术,也知她的情况不能再拖了。
“不用谢我,你们快去吧,我把马借给你。”
祁幼安边说边解开缰绳,递给裘袅袅,裘袅袅的喜悦写在脸上,她没有去接,而是直接将明韶华拦腰抱起,“我抱华姐姐过去,是在城南那座宅子吗”
明韶华没有拒绝,但忍不住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红润,却也红的有些不大正常。
窝在裘袅袅怀里的消瘦身躯因着咳嗽,止不住颤抖,祁幼安忙应了声,“是,你们快去吧,府里有人,需要的药草可以让他们过来取。”
“谢谢了,没想到你这人还挺不错的。”
裘袅袅最后感激看了她一眼,便飞快抱着明韶华往南走了。
“”
祁幼安见着宋母说明来意,宋母性子柔弱不爱管事,也不贪图财物,并未动五皇女送给女儿的东西,很快便将那块玉佩,还有礼物原封不动完完整整交给了祁幼安。
祁幼安也不耽搁,当即带着东西去五皇女暂住的府里。
而她赶到那里的时候,裘袅袅和明韶华两人也到了。
宋泽兰尚在沐浴,便让她们稍等一会儿。
小月将她们安排在待客厅,端上茶水之后便下去了。裘袅袅瞅着她远去,压着笑轻轻扯了扯明韶华的衣角,“华姐姐,你猜小医圣为何会在这个时辰沐浴”
明韶华看着她,苍白的脸上尽是宠溺,“这有何猜的天气炎热,多洗几遍也是无碍的。袅袅,你也出汗了。”
她稍稍缓了下力气,抬袖便要给裘袅袅擦汗,裘袅袅任由她擦汗,笑容灿烂犹如盛放的花朵,“华姐姐,方才我就在祁小将军身上闻到了坤泽君的信香,她俩肯定也很恩爱,就像我们一样。”
明韶华轻轻嗯了声,看着她目光痴缠又无可奈何,dquo袅袅,若是小医圣也救不了我,你便回西越国重新做尊贵的公主可好我死了,便护不住你了。名门山庄的人不会放过你,江湖上自诩正派的人士也会追杀你,我想要你好好活下去。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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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瞬间,裘袅袅的眼泪便夺眶而出,泪珠滚烫落在明韶华的手背上,揪心的疼,却逃避不开。
喉咙发痒,她隐忍着没有咳出来,将嘴里的腥甜咽下去,强扯出笑容将裘袅袅揽入怀里,“袅袅,先别急着哭,小医圣还没有来”
宋泽兰虽不知为何这一世她们会晚出现,却也清楚知晓明韶华的身体只会越拖越严重,沐浴后匆匆换了身衣裳便赶了过来。
她只用一根白玉簪挽起秀发,来不及擦干,垂至腰间的发梢还附着细微的水珠,人还未站定,便先将歉意表露“抱歉,让二位久等了。”
如此谦逊又声名远扬的医者,很难不让人生出好感,不止明韶华,便连向来骄傲的裘袅袅也在第一眼就觉亲切,慌忙擦了擦眼角的泪,“这位姐姐,我妻主身中剧毒,你可有法子我愿奉上千两黄金,只求你能治好我妻主。”
明韶华握着她的手,没有说话。
上一世已经治好过,宋泽兰有十成十的把握,她微微颔首,语气里有些许困惑,“能治的,只是你们为何不早些来拖下去对她身体并无益处。”
两人听她说能治,不由对望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喜意,裘袅袅更是难掩激动,“前些天我与祁小将军之间发生了些不愉快,华姐姐脸皮薄,得知祁小将军是你的妻主便打消了念头,可是之后华姐姐身体越来越差,我们只能来找你了。”
“原来如此,”宋泽兰哭笑不得,“你们多想了,过后安安还在我跟前自责治军不严呢,又岂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将你们拒之门外”
五皇女的府门外,还停着一辆马车,祁幼安瞧着有几分熟悉,进门之前扫了眼,竟瞧到了赵柠溪的马车夫。
她脑子里忽然有了一个猜想,赵柠溪是五皇女的人
且她觉得自己猜的很合理,去岁赵柠溪高中探花郎之后,便没有回来,而这次回来与五皇女到达佑宁城的时间只相隔几天而已,未免也太巧合了
下人引着祁幼安穿过富丽堂皇的庭院,最终停在凉亭外便不再上前,“小将军,您可沿着此路过去,奴才便不打扰了。”
精雕细琢的长廊蜿蜒曲折,一直延伸到荷花塘中心的凉亭里,三人对坐谈笑风生,依稀还有赵小乌的身影。
祁幼安凝眉看了眼,点点头,将东西一并带了过去,走了几步,赵小乌便起身小跑着迎上来,“老大,你也太客气了吧,还给清栎带这么多东西。”
“”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叫这个高高在上心思深沉的五皇女什么
祁幼安怕她毛手毛脚把东西摔坏了,也没敢让她帮忙,闪身躲过她,压低声音道“你和五皇女关系很好”
赵小乌朝她挤眉弄眼笑的贼兮兮,“这儿不方便,待会儿咱俩一块儿走,我再跟你说。”
“行。”
祁幼安话音刚落,赵小乌忽而又坏笑着凑近她,狗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老大,你居然白日宣淫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嫂子那样正经的人居然纵着老大你青天白日”
赵小乌话还没说完,祁幼安便忍不住抬脚踹她,“赵小乌快闭嘴,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躲闪间,祁幼安领口下还未拉扯开的咬痕也被眼尖的赵小乌发现了,她更兴奋了,方才还知道顾忌点儿压着嗓子,这会儿已经飙高音了,“牙牙印老大,嫂子竟然还咬你了”
祁幼安还想揍她,余光却瞥见五皇女和赵柠溪都在看自己,默默又把脚收了回来,也将计就计道“对,我是她的人,她咬我两口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正常,“赵小乌忙不迭点头,声音也再次弱了下来,“我就是感觉嫂子不像这种人”
她话音未落,凉亭里梅清钰已经站了起来,唇边含笑迎上前,“幼安,你来的正好,柠溪今日送了几坛好酒,今晚不醉不归如何”
赵柠溪脸上也挂着温润如玉的笑容,“幼安妹妹若是醉了,我们一道送你回去,必不教妹媳怪责于你。”
“不必了,你们喝吧,我今天来是要把东西还给你的,马上就走。”
祁幼安在下人去通传的时候,就已经告知了目的,眼下见梅清栎只字不提,她便又说了一遍,也将手中的东西放在石桌上,“殿下可以清点一下。”
梅清钰却不看一眼,嗤笑了声,凤眸里已无笑意,不辨喜怒看着祁幼安,“你确定要退还给我”
“确定,”祁幼安眉头蹙了蹙,“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是吗”
梅清钰意味不明笑了下,重新坐了回去,“有些时候我倒是希望你能像祁大将军一样能权衡利弊,知道自己真正该舍弃的是什么。”
“像她一样最后孤零零躺在病床上无人问津吗”
祁幼安一脸淡漠,丢下话转身就走。
“老大,大将军不孤单啊,宁伯母不是在将军府照顾她吗”
在场的只有赵小乌没听懂什么意思,一脸迷茫追了上去,然后毫无防备撞在了祁幼安后背上。
她龇牙咧嘴疼的很是夸张,捂着额头道“老大,你怎么突然又停了下来”
祁幼安寒着脸转身,“我娘亲在将军府你听谁说的”
赵小乌丝毫不惧她的冷脸,嘿嘿笑道“我亲眼看见的,未时那会儿我跟长姐一起去你家找清栎,碰巧在府门外遇见宁伯母,还是宁伯母带我们进去的呢。”
未时那不是前后脚的功夫吗她刚走,她娘亲就来了。
祁幼安想到她娘亲可能对祁朝燕留有余情,再想到自己在祁朝燕面前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整个人就虚了。
也就没注意到赵小乌提起梅清栎时那一脸的花痴模样。
“柠溪你瞧见了么,她眼中只有小医圣,”梅清钰看着她俩离开,狭长上挑的凤眸微眯,“本殿下承认自己这步棋从一开始就走错了,只是本殿下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小医圣连赵文娴这个打小定亲的草包都笼络不住,究竟是如何在短时间内让祁幼安对她情根深种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