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的头部被穆权台强行开启, 外壳被损坏得七零八落,部分线路被扯断,不断的擦着火花。这种程度的毁坏使得它无法再次自动闭合。
这也将内部的情况完完全全地暴露在空气以及穆权台的视线中。
操纵室中, 湿漉漉的发丝紧贴着beta额头,露出她那苍白的毫无血丝的脸。
beta眸子半阖, 瞳孔涣散、双眸无神,对于外界的事物都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好像是陷入了深度昏迷中。
一只脆弱的像oga的beta, 躺在废弃已久的机甲内部, 周遭满是浓绿色的虫族血液。
穆权台蹲下身, 看着眼前这副场景, 眸底神采流转千百度, 晦暗不明。
一个不能激发身体能力的beta竟然能够操纵机甲
真令人匪夷所思。
穆权台操纵着机甲, 伸出手想要探究这副机甲的古怪的时候, 忽然, 一股甜腻的香味透过穆权台机甲的换气通道溜进其机甲内部,飘至穆权台的鼻尖, 被他瞬间捕捉。
穆权台诧异的抬起眼眸,瞳孔皱缩,他快速操纵着机甲起身后退一步。
oga信息素
随即,穆权台唇角扯起一抹微小的弧度, 眉宇间透着一股淬了冰一样的冷意,红色眼眸是愈发的深邃。
那股信息素的味道像是一个信号,一个让他血液沸腾的信号,能够迷乱他的心智。
穆权台深深地看了一眼机甲里的那个beta,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步伐稳重得一如往常。
他沉寂片刻, 下了一道命令
“让beta过来收拾战场,严禁aha出现在这附近”
躺在担架上的莫哀岁身体不受控制的随着救护车的行驶而摇摇晃晃,虽然有维持身形不动的绑带调节,但对应晃动没有什么帮助。
再加上她原本脑袋就遭受了撞击,这使得稍有些身体感知力的莫哀岁忍不住想吐。
除了头晕之外,莫哀岁感觉自己的脊椎也痛的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插进了她脊椎间隙里,稍微一动她便疼痛难忍,好似要拨皮抽筋一般,痛地她眼角挂上了泪。
莫哀岁本能地蜷缩起来,试图缓解这种疼痛。
忽然一只干燥的手轻轻地覆了上来,动作轻缓地擦去莫哀岁眼角的泪水。
“随青临”
是你么
“岁岁,是我别说话了,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莫哀岁举起手想要握住他的手,只是举到一半便没了力气,无力地从半空中滑落,随青临稳稳接住。
随青临不敢紧握莫哀岁擦伤的手,生怕会伤害到她,加重她的伤势。
他只轻轻地将自己的手附在莫哀岁的手腕将她的手放回担架上,眼神闪过一丝厌恶与悔恨。
他不带莫哀岁出来放松就一点儿事都没有,更不会遇见什么虫族
要不是莫哀岁机灵钻进机甲救了她一命,那她很有可能丧生于此
那抹强烈的阴郁情绪再次笼罩在随青临的脸上,白皙的皮肤之上笼络着大片的阴翳。
“我不困。”莫哀岁有气无力地回应,隐隐约约,莫哀岁感知到了随青临的情绪,她翻过手握住那冒冷汗的大手,无力地握住随青临的两根手指,“我只是有些恶心而已不要担心”
刚才被那个机甲踹了一脚后,她好像有些脑震荡,内心是控制不住的恶心,睁开眼后,出现在她眼前的景物不停地旋转扭曲,莫哀岁更加的头晕,她闭上眸,趴在担架上动了动身。
瞬间,疼痛袭来。
这种疼痛让莫哀岁的意识清醒了几分,她挣扎着,伸出手往后摸去,想要探索她后背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疼。
随青临见状急忙按住了莫哀岁的手,语气凝重。
“不要碰,机甲链接纤维断在你脊背里了,硬扯出来恐怕会伤到你的身体。”
闻言,莫哀岁立马松了力道,任由随青临握着自己的手,暖意持续的传递到自己的手中。
随青临望着莫哀岁脊背处的血,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意。
他甚至不敢去问他回去处理事情的空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要联系莫盟”莫哀岁忍着恶心说,她不想让他们知道她现在的处境,。
当然,这与怕他们担心与否并无关系。
不知道是因为晕还是因为疼,说完这句话没过多久,莫哀岁便昏睡了过去。
随青临垂着漆黑如幽潭的眸子,回想起莫哀岁一动不动躺在树下宛如死去的模样,随青临的心现在还揪得疼。
他不能想象莫哀岁如果真的死亡,那自己
当随青临收到消息赶到那里时,他发现机甲面罩被损害的严重,面色苍白的莫哀岁紧闭着眸子,已经昏迷多时。
急救人员紧急展开救援检查。
发现除了莫哀岁脱力、脑震荡外、陷入昏睡以外,剩余两个人没有受到任何的致命伤。
急救车里塞不下机甲,急救人员解不开莫哀岁与机甲在脊背处的链接,只好剪断了链接将莫哀岁带了出来。
在莫哀岁周围是凌乱不堪的脚印痕迹,没有虫族的尸体,也没有人类的尸体,就连血液的踪迹都十分的难寻。
随青临未分化之前也参加过军事竞赛,他看得出来这里发生过什么这里不是第一现场,莫哀岁被其他人带过来的,或者说这里被人打扫过。
但是周遭的环境确实符合打斗场景,所以情况只能是后者。
不管是虫族的尸体还是人类死亡的尸体全都消失不见,就连它们挣扎的痕迹、喷溅的血液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的痕迹。
这得是多大的工程量,能做成这一切的人,该是有多么大的能量
急救车在空中直接选择直线路线飞驰,以最快的速度将莫哀岁送去了医院。
莫哀岁半梦半醒,眼前不断闪过快速略过的冷白色炽热灯,一闪一闪的,恍惚中,她看到了自己室内的陈列,看到了这几天没有任何变化血液的对比数据
即使长时间避开aha也无济于事,一连十天,她的血液成分不见有任何的变化。
又一个猜测失败了。
莫哀岁眨了眨眼,静静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仰望着天花板。
聚焦到某处,眼神泛空。
忽然,莫哀岁视线中的物体越来越小,视线距离越拉越大,直到莫哀岁的意识直直坠落进身体的深处。
“莫哀岁,你还好吗”
猛然间,一道熟悉的女声突然响起来。
莫哀岁看到自己眨眨眼,支撑起身体坐了起来,张望着四周,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温舟舟”
“是我。”
她们的身体再次互换了。
温舟舟揉了揉太阳穴,不知道莫哀岁发生了什么,脑袋昏昏沉沉,让她直犯恶心。
身体各处都在叫嚣着疼痛,痛得温舟舟不禁龇牙咧嘴起来。
她算是发现了,自己的每一次出现都是在莫哀岁意识最薄弱、身体受到创伤的时候。
她的意识再次从莫哀岁的身体里苏醒过来,也不知道距离上次清醒又是过去了多久。
更不知道这个世界发展到历史的哪一阶段了。
莫哀岁飘在身体里,浮浮沉沉,那股眩晕恶心之感离莫哀岁远去,她的思绪渐渐变得明晰起来。
“温舟舟,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你说。”
温舟舟在自己的背后垫了一只枕头,揉了揉太阳穴。
口渴难耐。
余光中,温舟舟看到了一杯水,她皱着眉拿过来。
温的。
温舟舟摩擦着杯身,眼神闪过一丝复杂,她上一次醒来的时候,可没有人给莫哀岁准备一杯温热的水,哪怕是一杯凉水。
不知道这恰如其分的水会是谁准备的。
温舟舟喝了整整一杯温水才勉强忍下心里的那股恶心感觉,暂且舒缓了些许。
莫哀岁沉思片刻,声音沉稳,不带一点儿的感情色彩的询问。
“温舟舟,你说你是历史研究生,那你有没有在史书中看到过有谁成功研制出了二次分化阻滞剂的”
温舟舟握住杯子的手顿了顿,她第一反应是莫哀岁问这个做什么,难道是她要分化了
温舟舟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
“不要多想,是我男朋友要从aha分化成beta了。”莫哀岁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担忧,“他不想成为beta,但是我没有办法阻止他的二次分化我想着你读的是历史,会不会曾在某一本书中读到过相关的案例”
莫哀岁本想说朋友,但不知道为什么,她鬼使神差地说成了男朋友。
“”
“就几天不见的功夫,你谈恋爱了这么迅速的吗”
温舟舟差点儿没拿稳手中的杯子,眼神惊讶更甚。
那这杯水就是莫哀岁的男朋友准备的了。
我喝了她男朋友给的水
温舟舟嘀嘀咕咕的看着手里空了的、已经失去温热的杯子。
难怪呢
不过温舟舟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她很快就收敛起了脸上震惊的神情。
思索着开口说道
“没有,历史上从古至今都没有记载过有谁成功的阻止过二次分化的案例,甚至到我那个时代都没有多少人研制过”
“不过催化剂好像是有重大突破,毕竟没有人想保留beta的身份”
每听一句,莫哀岁的心就往下沉几分,但随后她便听到温舟舟脑海中系统的电子音。
[系统宿主,你这句话是对莫哀岁说的吗为什么你能听到她的话而系统不行]
温舟舟置若罔闻。
[系统是莫哀岁要二次分化了]
“没有。”温舟舟下意识反驳,“是她男朋友”
在温舟舟的印象里,莫哀岁是听不到系统的话,但是能够听到自己的话,于是她问系统的话都模糊了称呼,但也有时候会下意识地回复系统。
在莫哀岁看来,她温舟舟估计很分裂,自言自语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
不,她温舟舟的存在就够分裂的了
莫哀岁“”
有时候她想假装无视掉他们的对话都难。
“你在和谁说话”
“系统我弟弟。”
温舟舟话到嘴边,话锋一转,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急忙把后面的字吞了下去。
然后莫名其妙地给莫哀岁多增加了一个人格,还是拖家带口的那种。
系统
你就这么把我给供出来了
莫哀岁接受度良好,没有太大的诧异,她没有多问系统到底是何等身份,而是从善如流地询问。
“温舟舟,我听不到你弟弟的话,那能麻烦你也问问它是否知道成功阻止的案例呢”
于是,温舟舟充当起了传话筒。
“系统,在你的记忆里,历史上是否有研制出阻止二次分化的案例”
[系统没有系统数据库里没有记载该项数据]
莫哀岁就这么静静地听着温舟舟与系统的对话。
系统为什么要阻止呢二次分化是后世多少beta梦寐以求的机会
系统不理解。
“你可真多问题,有没有可能,是aha不愿意分化成beta”
系统那确实应该不愿意。
就连aha不愿意分化成beta这种强烈的动力都没能促使阻滞剂研究出来。
莫哀岁意识沉了沉
世上有熵增,必定有熵减。
肯定有办法。
只是她还没有想到
问题到底会出在哪里呢
许多人在医院的大厅内来来往往、进进出出,有的躺在担架上被机器人运了进来,有的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拿了药便匆匆忙忙地往外赶,更有甚者举着断手着急忙慌地急速地往医院奔来,一路上不小心地撞到几名路人。
吵吵闹闹的声音里蕴含着焦躁不安的情绪,所有人的神经好似都绷成了一根琴弦,只要有人稍稍拨动一下,那个琴弦便会“噌”的一声,崩解开来。
此次虫族突然出没,给星际公民的生命与财产带来了不可估量的损害,距离事故的发生,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网上的猜测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最关键的官方却因缺乏关键证据而尚且未盖棺定论。
整个事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岁岁怎么样了”宁书青匆匆赶来,神色紧张,时间匆忙,她连对战服都没来得及换下,黑色的长发被宁书青随意的绑在脑后,一身简练的作战服给宁书青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脑震荡”随青临抿了抿嘴,眼底下的黑痕是愈发的明显,“还好期间有机甲作为缓冲给她阻挡了部分关键性的伤害,不然情况只会更加的严重。”
也是万幸。
随青临微乎其微的叹了口气。随即他捏了捏眉心,以缓解疲劳,松开手,上面皮肤已是捏得红中带紫。
“为什么只是待在模拟战场上,好端端的,虫族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郊外”
宁书青在赶来之前就已经将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但她很疑惑,因为自己从未收到有关虫族出逃的信息。
这场虫族肆虐来得悄无声息,太过于蹊跷了。
连蛛丝马迹都巡查不到。
“目前还不清楚,但是已经报了警,看他们后续的调查结果是怎样的吧”
随青临说完后,他便带着宁书青去了莫哀岁的病房。
“岁岁”宁书青推开门,看到了坐起身、唇瓣上毫无血色的莫哀岁,宁书青见此场景心里不是滋味,“头还晕吗”
这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莫哀岁来说,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温舟舟不认识他们任何一个,但是听着他们说话透着的几分熟稔,她知道,眼前这两个模样生得极好的人就是莫哀岁的好友。
温舟舟不知道对方是否知道她的存在,面对莫哀岁好友的问候,她只抿了抿唇没有多余的言语。
见莫哀岁没有说话,宁书青没有在意。
莫哀岁刚受到创伤,现下最重要的还是好好休养。
要是莫哀岁扬起笑脸对她说没事的话,她反而会更加担心。
宁书青搬过来一个凳子坐在莫哀岁的床边,她风尘仆仆、舟车劳顿的赶过来,带着些风尘雨气,清冷的眉眼间还透着几丝的冷冽,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一般。
温舟舟她感受到了从对方是身上传来的极淡但是无法忽视的威严,这种威严她曾在上一次苏醒的时候,在那几个aha的身上体会到过。
那种不好的回忆使得温舟舟忍不住微微瑟缩了一下。
“伤口还疼吗”这种颤抖的幅度很小,但还是被守候在一旁的随青临察觉到了,他以为是机甲残留的纤维伤口导致的,于是弯下腰沉静地开口,“再忍忍,我这就去帮你叫一下医生。”
“不用”温舟舟抬眸,压下眼神的迷茫,语气有些虚弱道,“只是有些晕。”
害怕露馅的温舟舟在心里使劲地呼叫莫哀岁。
“莫哀岁,莫哀岁”
但是,她的呼唤犹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莫哀岁的回应。
难道莫哀岁是陷入沉睡了吗
温舟舟心里一紧。
随青临动作一顿,眼神瞬间变化,他感觉莫哀岁的眼神有些奇怪。
谨慎、小心,迷惘
他认识莫哀岁这么久,从没有见过莫哀岁露出过这眼神。
以上种任何一种神情都不应该出现在莫哀岁的眼神中才是
宁书青也看见了莫哀岁的神色,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随青临压下心中的疑惑,见莫哀岁手中的杯子空了,于是重新给莫哀岁倒了一杯温水,语气不变。
他道“宁书青,你先看着莫哀岁,我去药房拿些药”
“嗯,交给我。”宁书青摘下手套,拿过一旁的酒精免洗洗手液洗了下手道,“岁岁,你后背有伤,我帮你翻个身吧,这样坐着容易抻到背部肌肉,不利于伤口的愈合。”
等等
宁书青
眼前的女aha竟然是那个只在野史中出现过的宁书青
这一刻温舟舟难掩心中的激动,她眼神里充满炙热
她终于见到宁书青了
温舟舟一把抓住宁书青伸过来的手臂,温热的触感从手指蔓延开来,这让温舟舟的眼眶红了红,语气哽咽。
活的,是活生生的人,在温舟舟面前的是活着的宁书青,而不是野史上冷冰冰的几句描述。
更不是只存在于幻想中的虚拟人物。
“宁书青”温舟舟沙哑着嗓子开口,带着战栗般的激动。
原来历史上,宁书青真的存在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