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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晚上下班,信宿罕见地没有跟林载川一起回家。

    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跟林载川住在一起,已经很久没有去酒吧了不过林载川白天的时候让他调查戴海昌的背景,他就借着公事的理由,到酒吧见了他的“接头对象”。

    信宿推开门,他穿着一身橘色长风衣,衣柜里少见的暖色调。

    这个过于阳光明媚的颜色,但凡换个人穿都是史诗级的灾难,比粉色都显黑,但信宿本来就很白,穿什么颜色都盖不住他肌肤雪似的莹白。

    这件衣服还是林载川过年的时候给他买的,跟他衣柜里的风格格格不入,信宿一边嫌弃他的审美,一边把衣服穿到了身上。

    秦齐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老样子,跟他嬉皮笑脸,“好久不见了阿sir。”

    “听说市局前两天刚接了个大案子,里里外外肯定都很忙吧,怎么还有时间过来到我这儿喝酒”

    信宿单腿撑在高脚椅上,开门见山问“辰影公司的副经理戴海昌,你对这个人有什么印象吗”

    “有所耳闻,一个行事作风有点邪门的大老板,在圈子里的名声不太好,早年的时候办事缺大德,到现在圈里都没有愿意得罪他的。”秦齐问,“怎么了这个人跟你们现在的案子有关系”

    “帮我调查一下他的背景,”信宿直截了当道,“载川怀疑他跟沙蝎有联系。”

    “”秦齐不知道听见了什么,一时没绷住,一口气泡水没来得及下肚,从嗓子里喷了出来,“咳咳、咳”

    信宿面无表情往后退了一步。

    秦齐手忙脚乱抽出纸巾擦干净吧台,神情震惊道“你刚刚,叫林队叫什么”

    信宿“”

    秦齐一连串追问“你俩现在什么关系啊,怎么就连姓都不喊了,就载川了,什么情况你跟林队搞在一起了”

    搞在一起。

    信宿不太喜欢这个形容,但是也没否认。

    秦齐道“你上次见面的时候不是还说,你跟林载川不是一路人吗怎么主意改变的这么快,转眼就好上了”

    信宿微微垂眼,“所以想看看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秦齐满脸不可思议道“所以你就跟他表白了林载川竟然答应了”

    信宿轻轻一挑眉,本来想跟他说其实是某个人对他一见钟情,并且温水煮青蛙长达半年时间,煮的水温滚烫,早有预谋地让他动了心,但是想了想,又没解释什么。

    信宿从来不相信玄学,但是在这件事上,他还是谨慎了一点。

    不能总是跟人秀恩爱。

    信宿懒懒道“我们是两情相悦。”

    秦齐看着他年轻的容貌“你俩差了这是多少岁,都快一轮了,我跟我家里小舅子都没差十岁。”

    信宿冷淡看他一眼“你对我的择偶对象有什么意见吗。”

    “不敢不敢,”秦齐马上否认,

    挨了一眼刀接受现实后又嘿嘿笑了一声,

    开始乱出馊主意,

    “年长好啊,你回去叫他哥哥,我们男人都爱听这些。”

    信宿感觉这话听着有点奇怪,没理他。

    秦齐听完了他的八卦,又说回了正事,“对了,上次跟你说的,霜降在研发一种新型毒品,他们卖了手里一批大货,拿出三千万给研究所资金。”

    顿了顿,秦齐低声道“你这次一分钱都没往外拿,那些人本来就对你有意见,现在更是趁机借题发挥,现在组织里关于你的传言都不太好听。”

    信宿点头总结道“哦,无能狂怒。”

    秦齐“”

    他无语凝噎半晌,问“那你有什么打算就这么看着他们弄这些吗”

    “在摇篮里掐断希望太没意思,我更喜欢看到那些人功亏一篑的模样。”信宿漫不经心笑了一声,“就让他们先高兴一段时间好了,毕竟这种日子不会有多久了。”

    信宿笑起来远比他面无表情的时候更危险,秦齐早就从以前多次切身经历里领会到了这一点,他身后下意识地一毛,然后点了点头,“你有安排就好,那边我们的人会帮你盯着,等到正式上市前我联系你。”

    信宿自己开车过来的,不方便喝酒,调了杯无酒精的龙舌兰日出,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开车回了家。

    他坐电梯上楼,还没走进家门,就听到干将蹲在门口的隐隐约约嗷呜嗷呜的声音。

    “我回来啦。”

    信宿推开门,低头在门口换上拖鞋。

    林载川从卧室里走出来,站在旁边看他,伸手接过他脱下来的风衣,挂到衣架上。

    走之前林载川还给他戴了一条羊绒围脖,估计又落在车里了。

    “外面好冷,我先去洗澡”

    信宿跟他展示了一下被风吹红的两只耳朵,很快钻进了浴室。

    他洗了一个氤氲舒适的热水澡,穿着毛茸茸的蓝色睡衣,很潦草地吹了吹头发,钻进了被窝里。

    信宿的头发快要长到两个人刚见面那会儿长度了,垂落下来能直接散在林载川的肩头上。

    “头发又长了好多,”信宿有点舍不得剪掉,眨巴着眼睛问他,“我可以留起来吗”

    林载川看他两秒钟“如果你觉得督察组那些人的理发水平比理发师更专业的话,那就可以留着。”

    信宿“”

    他以为只要贿赂好上级就可以了,忘了还有纪检这一说。

    “那等你给我剪好了,”他伸手卷了卷发丝,恋恋不舍道,“等被批评了再剪。”

    林载川轻声道“都很好看。”

    反正以后还是可以再长出来的,信宿难过了半秒钟,很快就想开了。

    今天准点下班,难得能早睡一天,信宿窝在他身边,闭上眼没一分钟就困的迷迷糊糊,然后听到林载川又轻声对他道“明天上午我可能要去一趟监狱,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信宿睁开眼睛,

    马上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微微一笑“刑昭这段时间在那边应该过的很不错,不知道想不想要立功减刑的机会。”

    根据陆闻泽的调查,戴海昌跟那起强迫卖淫案有关,但可能时间过去太久,当时的线索已经泯灭,市局没有查到二者之间的直接关系。

    又或许陆闻泽用的是某种并不合法的手段。

    总之,如果陆闻泽的消息没有错误,那么刑昭一定知道戴海昌这个人的存在,二人之间曾经存在非法交易。

    虽然戴海昌已经涉嫌经济犯罪,但能够证明他有罪的证据当然是越多越好。

    信宿弯唇道“我跟你一起去,好久没见的老朋友,当然要去打一声招呼。”

    林载川微微一点头,“睡吧,明天早上不用起的太早,我喊你起床。”

    信宿闭上眼“晚安。”

    林载川起身关上卧室的灯,黑暗中在信宿的鬓角轻吻了一下。

    虽然他们已经在一个被窝里睡了好几天,但是肢体上的接触仅限于亲吻,没有其他更进一步的动作。

    信宿不是重欲的人,或者可以说他不热衷任何来源于肉体先天性的本能欲望,甚至厌恶被支配的反应、厌恶失控。

    而林载川好像也没有这样的意思比起热火朝天恨不能时时刻刻黏在一起的小情侣,他们更像是一种源于灵魂共鸣的伴侣,不是肉体上的合拍。

    直到现在都很多人爱慕信宿,贪图他的脸,或者他的钱。

    而林载川喜欢他的冷漠、阴郁、亦正亦邪,以及那一丝微弱但确确实实存在的善良柔软。

    还有独一无二的亲近与依赖。

    第二天早上九点半。

    吃过早饭,林载川带着信宿来到了浮岫第二监狱,他已经提前跟监狱的人打了招呼,刑昭带着一双沉重的金属手铐,坐在探监室里,隔着一道防爆玻璃脸色阴沉看着他们。

    因为当初那起涉案人数众多,只是卷宗就有厚重的一摞,刑昭的最终判决到现在都没有下来,但他的犯罪性质极其恶劣,很有可能被判处死刑,所以他本来应该在拘留所等到省人民法院的判决结果,现在提前移送到了监狱,度过他人生的最后一段时间。

    林载川面色平静,拉开椅子在刑昭对面坐下。

    旁边的信宿举起右手,五根手指头一起往下弯了弯,笑意盈盈道“你好啊刑校长,又见面了。”

    同一时间,浮岫市公安局。

    门口的保安没看见人影先听见一道大嗓门,声如洪钟地吼,“我就说邵慈没有证据,根本没发生过的事,他就是在含血喷人,这个忘恩负义的小贱人,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他了,给他那么多资源,现在还咬我一口妈的臭婊子,我就应该早点弄死他还有你们这些警察,凭什么关我这么长时间,穿着警服了不起什么,我要让我的律师告你们滥用私权”

    保安见怪不怪地掏了掏耳朵。

    杨建章被放出拘留所,卷着一身怒气刮了出来,脸色阴沉的能滴水,贺争一脸无语地跟在他的身后,一个屁都不想给他放。

    “浮岫市公安局是吧,我记住了,下次要是再让老子来,让你们局长亲自来请我”

    直到杨建章走出公安局大门,还能听到那余音绕梁的撅词,“邵慈这个傻逼,敢往我头上扣这种屎盆子,看我以后不收拾死他”

    杨建章一边骂骂咧咧骂着国粹,一边怒气冲冲地大步流星离开市局,开着他停在外面停车场的奔驰,一脚油门轰然踩到底,一刻不停风驰电掣地冲了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