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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傅采”

    “啊啊啊傅采到了”

    “阿采”

    一辆黑色房车慢慢驶到影视城门口,小心越过四周等候欢呼的粉丝,在路边停下来。

    片刻后,一个年轻人推开门走下来,他穿着一身简单宽松的休闲服,看起来像刚毕业的男大学生傅采摘下口罩,跟他的粉丝打招呼。

    傅采有一张极为漂亮温和的脸蛋,气质也温温的,看起来像很好摸的小羊,他带着笑走进人群中,扑面而来一股鲜活的青春气。

    这一条路上都是他的粉丝,亲妈粉、女友粉、泥塑粉齐聚一堂,在傅采对她们笑的时候,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傅采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因为参演钟婧导演的一部现代戏的少年男主而一夜爆红,校园男神的形象收割了无数少女心,毕业以后,跟钟婧马上又要合作第二部剧了。

    傅采在安保人员的保护下走进影视城,身后的工作人员给每位粉丝都送了糖果小礼物,让她们离开的时候注意安全。

    这几天t市的风很大,吹的树干全都光秃秃的,干枯的树叶打着旋儿往天上飘,室外固定广告牌螺丝年久失修,松动了许多,被狂风来回吹的摇摇欲坠,发出“吱呀”声响。

    远处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蹲在地上,玩着东倒西歪的发光陀螺。

    “呜”的一声低啸,又一阵大风吹过来,傅采低头遮了一下眼睛,睁开眼的时候,就见到那广告牌已经险伶伶倾斜了一个弧度,眼见就要倒下来、直直砸到女孩的头上。

    傅采神色一变,两步跑过去,把女孩拉起来撤到一边,“小心”

    他一手虚掩地护着女孩的头部,一手用力撑住了歪倒下来的将近两米高的广告牌,没让它轰然落地,而是慢慢放到地面上。

    “”女孩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转过身来,看到倒在地上广告牌,明显也有些害怕。

    傅采轻声问她“你没事吧”

    女孩看向傅采,然后“呀”一声道,一脸惊喜“傅采哥哥”

    傅采神情微微惊讶,蹲下来看着面前的小女孩,“你认识我吗”

    小孩子的喜好很纯粹,喜欢好看的哥哥姐姐,她点点头道“嗯嗯,我前段时间看了你的电影,妈妈今天说你会来,所以把我也带过来啦。”

    傅采看着女孩的五官轮廓,隐约觉得有些眼熟,不确定道“你是钟婧导演的女儿吗”

    “嗯,我叫潘月月,”女孩撇撇嘴巴,“妈妈把我带到这里就不管我了,她总是有好多事忙。”

    她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两下,仰头巴巴看着,扯扯他的衣袖,“傅采哥哥跟我玩我在这里等你好久啦。”

    傅采闻言失笑,声音柔和道“那哥哥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潘月月甩了甩辫子,“不要,我想回家玩,这里什么都没有,听你们大人讲话好无聊,我家就在附近哦。”

    让一

    个小孩子在片场乱跑总归不安全,傅采看了一眼时间,今天的拍摄还没开始,他对旁边的工作人员轻声道,“你帮我跟钟导说一下,我先把送她的女儿送回家,晚一点就过去。”

    工作人员有点不太放心“我跟你一起吧。”

    傅采摇摇头道“没事,那段路很僻静,没关系的。”

    傅采带着潘月月从专用通道悄无声息离开,开车把她送回别墅,潘月月回到家里,很殷勤地从冰箱里拿出各种“零食”,酸奶、水果和冰淇淋,分给傅采一起吃。

    傅采看她抱着一个冰淇淋,用勺子一口接一口往嘴里塞,轻轻一拍她的脑袋“不要一下吃很多太凉的东西。”

    潘月月脸腮鼓鼓囊囊的,跟他讨价还价,“唔,最后一口。”

    她吃完“最后一口”,恋恋不舍把大桶冰淇淋放回了冰箱,又兴致勃勃道“傅采哥哥,我家里有乐高,我们一起拼呀。”

    傅采抬起表,还有半个小时就正式开始下午的录制了。

    傅采看着她道“哥哥还有工作,再陪你玩十分钟好不好”

    傅采有一双秋水剪瞳似的眼睛,跟人说话也总是温温柔柔的商量语气,潘月月很懂事点点头,“嗯,那就十分钟好了。”

    她抓紧最后十分钟的时间,拉着傅采在桌子上拼她的积木。

    不久,远处响起开门的声音,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潘月月高兴道“爸爸回来啦”

    傅采抬起眼,跟走进来的男人对视。

    那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公务西装,看起来相当温和儒雅。

    傅采站起身,语气迟疑道“您是潘元德前辈吗”

    这个人应该是钟婧导演的丈夫,业内知名制片人,不过傅采刚入行不久,一直没有机会跟他见过面。

    潘元德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停留过了两秒,才露出一个微笑,“嗯,你应该就是傅采吧,这段时间我经常听小婧和月月说起你。”

    “嗯,我刚到片场的时候看到您的女儿,一个小女孩在那里可能不安全,就把她送回家。”傅采礼貌颔首,“既然您回来了,那我就先走了,下午还有拍摄工作。”

    潘元德微一点头,“我女儿给你添麻烦了。”

    “不会的。”

    潘月月恋恋不舍道“傅采哥哥再见”

    傅采“再见。”

    傅采离开后,潘元德摸摸女儿的头发,像是不经意问道“喜欢这个哥哥吗”

    潘月月道“喜欢傅采哥哥漂亮人也很好他讲话声音好听好温柔”

    潘元德笑道“那以后经常邀请他到家里做客好不好”

    潘月月用力一点头“好”

    有了父亲的支持,潘月月对傅采的热情与喜爱简直是与日俱增,不上学的时候总是往片场跑,不过她很懂事,在傅采闲下来的时候才回去缠着他,并不打扰他的工作。

    傅采也很喜欢小孩子,不厌其烦地

    带着她玩。

    时间过去二十多天,在这个影视城的戏份全都拍完了,有人杀青、有人要去别的城市继续拍,第一阶段的拍摄任务算是圆满结束。

    为了庆祝有些演员杀青,剧组的人在临走之前组织了一场不太正式的欢送宴,订了一家高档酒店,所有人都在一起聚了聚。

    傅采在剧组里的人缘很好,又不太擅长拒绝别人的邀请,在饭桌上糊里糊涂被灌了很多酒,直到酒会结束,才不舒服地趴在洗手台,难过地吐了出来。

    “咳、咳”

    傅采有些狼狈地用纸巾擦了擦嘴巴,单手撑着墙面,急促地喘着气。

    身后一道声音传来“没事吧”

    傅采认出来人,“潘制作。”

    潘元德看着他被水淋湿的睫毛,因为多次呕吐而格外湿润的嘴唇,顿了顿,缓缓开口问“你的助理呢”

    傅采反应了两秒,如实道“她今天有事,请假回家了。”

    这种情况其实是不允许的,被经纪人知道助理肯定会挨一顿骂,所以傅采帮小姑娘瞒了一下,没有告诉经纪人,自己一个人来了聚会。

    潘元德握住他细瘦的手腕,温和道“那让我的司机开车送你回去吧。”

    傅采下意识拒绝“我打车回去就好了。”

    潘元德笑一声“你确定你现在的身份可以一个人打车回酒店吗”

    傅采轻轻“啊”了一声,他有时候总是还不太能适应明星的身份。

    潘元德道“不用跟我客气,这段时间你帮我们照顾月月,送你一程也是应该的。”

    于是傅采没再推托。

    “送到我的别墅。”

    潘元德对司机道“如果他醒了,就让他在那里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再走。”

    司机不疑有他,点点头接过傅采,把他放进车里。

    傅采的酒量一直不太好,喝多了就容易困、很想睡觉,怎么被司机送到房间里的都不知道,脑袋沾上枕头,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莫名惊醒过来,只是意识不太清醒,好像鬼压床一般,身上巨石似的的重量,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傅采闷哼了一声,伸手想要“推开”那块石头,但太重了,没有推开。

    他被人翻过身去,好像有一把尖锐的刀从他的身体豁然割开,很痛,让他从嗓子里低低地发出哀鸣似的声音,身体颤抖起来。

    有人在他耳边带着笑说了什么,但是傅采意识混沌,听不清楚。

    对傅采来说,这一夜过得很艰难。

    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可以称之为噩梦了,看到身边的人,傅采的脸色完全白了下来,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

    他很痛、哪里都很痛。

    发生什么事了

    他为什么会跟潘元德

    听到傅采那边窸窸窣窣的动静,潘元德也醒了过来,他翻身坐起来,跟傅采一双茫然呆滞的眼睛对视了片刻,有些无

    奈地叹了口气“你昨天晚上喝多了,

    ,

    你一直抱着我不放手,不让我离开。”

    傅采脑海中一片空白,耳边嗡一声响,他完全不记得昨天发生什么,但潘元德没有道理骗他。

    因为潘月月的缘故,傅采时常去潘家做客,潘元德向来对他很好,礼遇有加,跟钟婧一样都是他非常敬重的长辈。

    他怎么会

    怎么会酒后失控、跟潘元德发生这样的关系。

    “对不起、”傅采忍着不适,神情自责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您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吗,以后再也再也不会了。”

    傅采难堪地咬住了下唇,微微颤抖着低声道“我、我真的没有要冒犯您的意思。”

    他并不喜欢男性,从小到大喜欢的都是女孩子。

    为什么会像潘元德说的那样,那么主动地

    潘元德稍微眯起眼睛,欣赏着他慌乱自责的模样,像是终于忍不住了,在傅采面前大笑了起来。

    笑了许久,他终于道“本来想吃完早饭、再多跟你演一会儿的,不过,你实在是天真的让我不忍心再骗你了。”

    “”傅采有些茫然,脑海深处一根神经猝然不详地跳动起来。

    什么意思

    潘元德伸出手指,极为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你很好,不枉让我等了那么久。”

    成年男人的身体重量骤然压在身上,让傅采想起昨天晚上半梦半醒,好像也是这样的,让人难以呼吸的沉重。

    如果换一个人过来,这时候可能早就破口大骂了,可傅采的性格向来温和到有些软弱的地步,只是用尽力气挣扎,带着颤音道“不要。”

    潘元德穿戴整齐从卧室走出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傅采闭着眼睛,昏迷趴在床上,空气里弥漫着隐约的血腥味道。

    潘元德不慌不忙打了一个电话,“傅采昨天在酒会上喝多了,晚上回家的时候又受了风,好像有点发烧,今天应该不能跟你们一起去c市了。”

    “等他的病好了,我带他过去吧。”

    直到中午,傅采才终于醒过来,动作极为缓慢艰涩地穿上他的衣服,一步一步,慢慢走出卧室。

    潘元德神情悠闲坐在沙发上,吹着刚刚沏好的茶。

    傅采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很低哑。

    “为什么要这样做。”

    除了无力、愤怒,更多的是无法相信,与茫然失落。

    为什么,一直以来在他面前彬彬有礼、斯文儒雅的前辈,会突然露出完全不一样的可怕面孔。

    潘元德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只是笑道“你应该很喜欢跟我的妻子,这是你们第二次合作了真期待啊。”

    “这部戏才刚开始拍呢。”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好好相处。”

    傅采已经确定了这部戏的男二

    号,不可能临时毁约,潘元德也不会再让他脱离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

    潘元德看了一眼时间,语气仍然很温和“不用担心,剧组那边已经给你请假了,我下午还有点事,你在这里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潘元德很快离开。

    傅采走到大门后,去推门,发现门被锁上了,甚至这个别墅所有的出口都没有办法打开。

    手机手机也不见了。

    他被潘元德关在了这里。

    傅采原地直立良久,神情怔怔,直到身体都在发颤,才转身走进浴室。

    “哗啦”

    滚烫的水流从头顶冲刷而下,带着肮脏的东西涌进出水口,傅采的皮肤被烫的发红,他沿着墙壁缓缓蹲下来,抱着身体,就像受伤的小动物一样,把自己努力蜷缩起来。

    水珠不断落下,一颗一颗碎落在地板上。

    傅采很快发起低烧,潘元德回来的时候,看到他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脸颊发红、额头微烫。

    潘元德走进洗手间,用冷水湿了一条毛巾,覆在他的额头上,又喂了一些退钱药消炎药,让傅采喝下去。

    傅采的意识浑浑噩噩许久,在被子里出了很多汗,四肢沉重的好像坠入海底、又像是陷进一场极为可怕的噩梦,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身体才没有那么难受。

    傅采喘一口气,从床上坐起来。

    刚好潘元德在这时端了一碗粥进来,见他醒了,用手背在他的额头上贴了一下,“还好,退烧了。”

    “潘制片人,你让我离开,”傅采垂下眼睛“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对很多人来说,这可能终生难以治愈的创伤,潘元德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强奸犯,死有余辜。

    但傅采的性格天生就跟别人有些不一样,好像没有他不能原谅的事、没有他不能自愈的伤痛,他总是不愿意计较很多事,把对任何人的底线都放的很低很低,甚至低过了道德和法律。

    傅采很擅长遗忘,遗忘伤痛,所以很多时候他看起来总是很开朗。

    而潘元德听到这句话,像是觉得有些可爱,于是笑了起来“可是我还不想跟你结束这样的关系。”

    “一整天没有吃东西,饿了吧,先喝点粥。”潘元德表面上装的几乎温情,任谁都很难看出他其实是一个人面兽心的人渣。

    傅采只是觉得恶心,生理性、心理性都有,吃不下任何东西。

    于是潘元德换成了一针营养针和生理盐水,以及带着安定催眠作用的药物。

    在药物作用下,傅采又昏昏沉沉睡了一下午,直到胃部因为长时间的饥饿尖锐抽痛起来,他才艰难坐起来,到客厅里喝了两杯水。

    潘元德不在,傅采又尝试从这个地方逃出去,但所有出去的门窗都是锁上的。

    这一栋独立别墅附近荒无人烟,傅采就算大声求救,都没有人能听到。

    以傅采现在的名气,长时间失踪肯定会有很多人发现,不

    知道潘元德打算把他关在这里多久。

    晚上七点,潘元德回来,将外套脱下放到桌子上,向他走过来。

    男人的眼神让傅采下意识感到毛骨悚然,他接连后退几步,直到没有退路,“不要再这样、我会报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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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傅采耳边低声道“你不会的。”

    那声音紧贴耳膜响起,有如恶魔的低语,“你这样做,遭殃的可不是我一个人,而是我的整个家庭。”

    “我的妻子对你有知遇之恩,你怎么会恩将仇报,让她因为我受到牵连。”

    “我的女儿那么喜欢你,今天还跟我问起你呢,你舍得让她的父亲去坐牢,一辈子都背负父亲是一个强奸犯的骂名、走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吗。”

    “”傅采的瞳孔微微扩大。

    “这种事被曝光出来,你也不可能在娱乐圈继续工作,你的粉丝那么疼你,如果听说了这种不幸,恐怕会哭到眼睛都睁不开吧。”

    潘元德慢条斯理说着,伸手抹去他睫毛上的眼泪,“阿采,你忍心看到她们为你流泪吗”

    “对了,我还听说,你的母亲有先天性心脏病,你确定她接受得了你跟一个男人发生关系的事吗说不定你离开的时候,我还会亲自上门拜访。”

    潘元德不以为意笑了笑,笃定道“你不会这么做的,你宁愿忍耐下我对你的所作所为,也不愿意别人因为你受到任何伤害,我说的应该没错吧”

    傅采的身体极度僵硬,又因为过度恐惧而颤抖着,几乎面无人色。

    潘元德利用他的善良心软,知道他不愿意牵连到任何人,而傅采的反应无疑默认了这一点,于是后来一段时间,潘元德开始更加肆无忌惮,知道傅采绝对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就放他回去拍戏,又利用身份的便利,多次接近他、对他实施侵犯。

    潘元德对他爱不释手,很快,床边就多了一架摄像机。

    潘元德道,“我很早就想,你不在的时候,总要给我留一些慰藉。”

    傅采是一个专业演员,对镜头有一种职业使然的敬畏感,拍摄下来的影像不应该是这样肮脏的,他用力别过脸,徒劳地挡住身体和镜头,几近哀求道“潘元德,不要拍。”

    潘元德强行展开他的身体、四肢,笑道,“为什么不,阿采,你天生适合大屏幕,你知道镜头里的你有多漂亮吗”

    潘元德不仅用各种手段强迫傅采拍下这些视频,还要逼着傅采跟他一起观看。

    地下室里一片昏暗,只有幕布是明亮而雪白的,潘元德家里有国际上都数一数二的投影机,画面无比清晰,耳边响起痛苦的喘息,傅采的眼睛应激似的,缩得跟蛇瞳一样,浑身都冷极了,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一个无法逃脱的地狱。

    这样的生活循环往复,在人间与地狱来回周转。

    而傅采竟然像是被弯折到了极限的铁丝

    也还没有断裂。

    四个月后,

    傅采出席一场商业活动,

    落地k市机场。

    很多粉丝来接机,傅采一直是不太喜欢接机这样的行为,难免会给其他人带来麻烦,公开说过许多次,所以他的粉丝接机的时候也都很自觉,尽可能保持安静,控制数量,也不会造成拥堵。

    站在最前面的年轻女孩,是傅采刚有一点名气的时候的“老粉”,每次傅采有公开行程的活动,她都会来接机,一次不落。

    “阿采怎么瘦了。”她对傅采道,“要好好照顾自己呀。”

    她对傅采挥了挥彩虹形状的应援棒,比了一个心,“永远支持你哦”

    其他粉丝也跟着挥了挥灯牌,“爱你”

    傅采怔怔望着她们,睫毛颤动一下,两颗眼泪莫名落了下来,无声从脸庞落下。

    他对面的粉丝也愣了,只是看着他,全都静悄悄的。

    傅采察觉到自己的失控,快步走向一旁的通道,找到洗手间,关上门。

    “怎么了”工作人员担心道。

    “没什么。”傅采很快用手擦掉眼泪,低声道。

    助理咬咬唇,担心道“阿采,你最近看起来都不太好,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傅采摇摇头,许久才说“我只是,让自己多想一些美好的事。”

    傅采其实是一个天性乐观的人,对人始终抱有善意,擅长跟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不幸和解,否则也不可能在遭受过那样的事后,还能够继续在娱乐圈里生活下去。

    那是他的承诺,他不想毁约。

    傅采乐观又悲观地想。

    或许总有一天潘元德会愿意放过自己的。

    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潘元德说的没有错,如果他选择揭露潘元德的罪行,会伤害到很多人。

    傅采不想那样做。

    很多人的难过和一个人的痛苦,他选择后者。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傅采变得害怕面对镜头,当有摄像机正面拍他的时候,他就会想起潘元德逼迫他在做的那些事,内心会产生下意识的恐惧和抗拒,甚至严重到了影响拍摄进程。

    钟婧跟他谈过话,看着傅采明显消瘦下去的脸颊,语气难掩关心,“如果实在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先拍其他部分,你请假休息一段时间,等好一点再回来,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傅采轻声道“没关系的。”

    他是一个演员,表演,这是他最擅长的东西。

    他可以演出并不害怕的样子。

    傅采刻意躲避着潘元德,从来不去有他出席的活动,但有时候总会跟他见面,除非他完全退出娱乐圈,彻底消失

    但傅采不敢这样做、他不知道潘元德会做出什么事。

    他的母亲患有先天性心脏病,需要温养,不能受到任何刺激,而潘元德很早就威胁过他

    “说不定你离开的时候,我还会亲自上门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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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quo”

    ,直到某一天,他反复观看着最近的录像,突然觉得傅采身上缺了一点什么,于是感到一丝不满。

    即便是跟他有过那么多次关系,傅采看起来仍然是很干净的。

    像一汪流动的清泉,就算有脏污的东西停留在表面,也很快被冲刷而下。

    仿佛再浓重乌黑的恶意,也只能从那条澄澈的溪流经过,没有办法变得让它浑浊。

    美好无暇的令人嫉妒。

    已经一年过去了,傅采对他竟然没有多少恨意,每次面对他的时候,只是一种听天由命的平静,好像不在意他。

    潘元德有些看腻了他这样的反应,他很想要看到清澈的清泉被染浑的样子,跟他一身乌墨才相配。

    于是潘元德有了“同谋”。

    傅采又一次从睡梦中惊醒。

    身体异常沉重,麻木般无法动弹,一股力量重重压在他的身上,身体传来难以言喻的痛,让人难以呼吸,但傅采没有太过慌张惊讶,他已经习惯在这样的时候醒过来。

    潘元德总是会这样对他。

    然而,当傅采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到潘元德站在摄像机面前,在他的对面。

    傅采骤然浑身一僵,忍耐着不可思议的疼痛,难以置信回过头

    “嘿宝贝,你终于醒了。”

    这部电影投资人之一杨建章对他吹了个悠长的口哨,“我说过,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傅采一时没有任何反应,有一瞬间他的脑海中是完全空白的,像最后一丝希望也断裂、像柔软的铁丝被硬生生掰成两截、像敲碎了汪洋上最后一块漂浮的冰层、让他彻底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海里。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潘元德,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嗓子里发出将近破碎的声音,“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看到傅采望过来的眼神,潘元德忽然意识到,直到今天,傅采对他竟然还是抱有期待的

    期待着有一天他能“迷途知返”,放他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两个人从此再无瓜葛。

    甚至说不定只要他跟傅采道歉,以傅采宽厚到几乎神圣的性格,还会愿意既往不咎地原谅他。

    而他亲手掐断了那一丝“可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