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冬天大半夜的跑出来半山腰私会,这小树林的温度起码零下七八度吧。”信宿神情天真单纯地眨眨眼,语气疑惑不解“不怕冻坏了吗。”
林载川反应两秒才信宿说的是什么意思,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就算凶手是一个女人,李登义也未必就是出轨。”
信宿马上正经起来,乖乖改口道“哦,不是私会,只是在夜晚小树林做一件不能被别人知道的事。”
案发时间是深夜,现场只有李登义和凶手两个人,而种种迹象表明凶手很有可能是个女性,确实很难不让人有“出轨”“外遇”的联想。
又或者是在“密谋”什么。
总之一定不会是能见光的好事。
话说回来,赵洪才也是死在一个寂静的深夜,他遇害刚刚满一年赵洪才是去年大年初一被人杀害的,旁人欢欢喜喜地走亲访友,他在荒山上被一根绳子孤零零吊死。
信宿道“不知道一年前的那起命案,是不是也跟李登义的案子一样。”
赵洪才的案子毕竟不是新案了,一年前的证据现在都几乎什么都没剩下,当时卷宗里也没有详细描述,拍摄的照片里没有明确线索可能只有当时负责办案的刑警还记得一些似是而非的细节。
并且赵洪才那起命案,分局调查到最后都没有能够锁定嫌疑人的范围,就连凶手是男是女都没有确定。
如果吊着赵洪才的那棵树也有两道绳子留下的划痕,那么几乎就可以确定这两起杀人案的凶手是同一个人了。
林载川在案发现场又走了一圈。
凶手明显有很强的反侦查意识,没有留下任何工具、指纹,案发前每天都有人上山下山,山路上留下的脚步多而杂乱,观察案发现场的脚印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她肆无忌惮地杀了一个人,用令人发指的手段将他缓缓折磨致死,然后趁着黑暗夜色离开,沿着没有摄像头的公路一路逃亡,顺利潜入茫茫人海。
现在的情况,想从现场下手突破寻找线索已经很难了,只能进一步调查李登义的人际关系到底是谁跟他有这么大的仇恨,要用这种手段置他于死地。
天色马上就黑下来了,林载川带着信宿下了山,打算开车带他去吃晚饭。
信宿什么事都能凑合,但只有饮食这方面不行,这少爷饿一顿都要出问题。
结果信宿回到车里,早有准备地从小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肉三明治,往座椅上一靠,晃了晃手腕,“我带了晚饭。”
从农村开车到市区,来回就要一个多小时,信宿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上,他咬了一口三明治,“你还要在这里调查什么吗早点查完早点回家好了。”
调查李登义生前的那些事,倒是不需要林载川亲自在场,他想要去的地方,已经差不多了。
信宿递给他一个鲜虾火腿三明治,这时,林载川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接听以后静静听了片刻,低声“嗯”了一下,道
“我知道了。你带着人先回市局吧,
不用勉强她。”
林载川的表情不是很好,
信宿看向他,“怎么了”
林载川打开三明治的袋子,低声回答道“章斐去医院看望李登义的妻子,说她现在的情况不太好,暂时恐怕不能配合警方调查。”
“好端端突然丧夫,精神重创也是情理之中。”信宿说着,又笑了一声,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就是不知道,要是她知道李登义很有可能是主动跟凶手见面、死在一个女人的手里,会是什么反应。”
凶手跟李登义到底是什么关系,现在还不能妄下定论,林载川道“等会儿去李登义家里看看吧,看完今天就先回家。”
信宿没意见,点头。
李登义死的毫无征兆,可以说是飞来横祸,李登义的妻子听闻丈夫的死讯后直接住院了,他的孩子在学校寄宿还不知道消息,这一家人走的时候连大门都没锁,可见慌忙仓促。
林载川跟信宿推开最外面的那扇大门,从宽阔的天井走进去,檐下是两扇玻璃推拉门李登义家里的经济条件看起来竟然还不错,起码客厅不是李秀香家那种水泥地,而是铺了一层光滑透亮的大理石瓷砖。
信宿走进客厅,略微感到有些意外。
这户人家完全不像是贫穷山村该有的装修,客厅里摆放的都是很新的大家电,颇有格调的红木茶几,中间悬挂着19英寸的液晶显示器电视,就连饮用水都是加了“过滤器”这种智商税的。
信宿瞥了一眼,“李登义家里竟然还挺有钱。空调和电视机看上去应该是这两年刚买的。”
他随手翻了翻,果然从一个抽屉里翻出了家用电器的购买凭证,只是去年一年置办的东西就花了三万多,很多用电器都还在保修期内。
信宿微微皱眉,自言自语嘀咕道“三万块钱在农村应该也不是小数目吧。”
林载川放下手里的茶叶壶,“根据霞阳分局那边的调查,李登义生前家里是种植生姜的,在寿县村里有三亩农田,前两年生姜价格飞涨,单价翻了三倍不止,利润很可观。”
信宿闻言点点头,他向来对物价不怎么关注,不过林载川说利润可观,那花销就应该还在合理范围内。
李登义的家庭条件好的出乎他们意料,放眼整个农村算是数一数一的“豪华精修房”了,虽然收入来源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仔细想想还是有些奇怪。
李登义有个十八岁刚成年的儿子,按照那一辈人的思想,父母要给儿子“攒钱买房娶老婆”,就算有钱也不会用来这么挥霍,起码存个首付出来而且李登义的家底完全算不上“富裕”,只是前两年走运突发了一笔横财。
他们在李登义家里调查了一圈,除了开销水平有些高之外,倒没有发现别的问题,也没有另一个女人的存在痕迹。
李登义的手机已经送去技术机构复原了,等到复原结束,说不定能从中找到他跟凶手的联系记录。
十分钟后,一人从李登义的家里离
开,刚走出门没几步,迎面就碰到了一个中年男人。
那男人一脸警惕地看着从房子里出来的林载川和信宿,两步冲到他们面前,语气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林载川拿出警察证,“市局刑警,到受害人李登义的家里调查取证。”
他平静看向男人,“你是”
中年男人一听是他们是警察,态度立刻软化下来,客套道“原来是警察同志啊,我是李登义的哥哥,李登杰。有什么需要配合调查的您尽管跟我说,一定要把害我弟弟的凶手抓住、绳之以法”
他点头哈腰极为热情地对林载川伸出手,林载川只是象征性地微微抬了抬右手,神情冷淡。
李登杰看着那一双黑色手套,过去讪讪握了一下。
信宿冷眼旁观,心道看起来这兄弟俩的感情也不怎么样,弟弟都死成那样了,这个当哥哥的还有心思跟警察这里虚与委蛇。
李登杰道“你们还要进来看看吗我可以带你们进去。”
“不必了。”
顿了顿,林载川又问道,“李登义跟他的妻子夫妻关系怎么样”
李登杰道“我弟弟跟我弟媳啊,那感情好的没话说,他们儿子也有出息,考的市重点高中,在我们村都是扬眉吐气的一户人家。”
他叹了一口气,“真是作孽啊,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弄得他家里家破人亡,这人的日子过的好了,老天爷都嫉妒你。”
林载川道“平日里有其他女性跟他走的近吗”
“没有吧,登义从小就木讷,现在这个媳妇还是以前包办婚姻媒婆找的,这小子眼里除了挣钱什么都没有,到了季节就在家里种姜、除姜,没事的时候,就一个人去城里打工,可能在那边认识过女的反正我是没听他说过。”
李登杰唾沫横飞道“登义就是个木头疙瘩,有时候带他出去见见世面,结果在外面也没个女人缘,找不着个过夜的。”
李登杰好像不觉得有本事的男人在外面有两个“情人”有什么不对,以至于听到林载川问的问题,也压根没觉得奇怪,直接就这么回答了。
即便他觉得李登义“夫妻感情和睦、家庭美满”,也不耽误他带着李登义出去“找女人”。
林载川听了他的话没有什么反应,旁边信宿的表情明显冷淡了下来,面无表情转过头去,再多听一耳朵都嫌烦。
李登杰又打听道“警察同志,你们现在有怀疑目标了吗凶手是我们村本地人还是外地人啊”
“目前案件还在调查中,有进展会第一时间通知家属。”
林载川道,“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是仇杀,如果你知道李登义生前跟谁有过冲突,或者想到什么线索,都可以联系警方,尤其是女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