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夫人他们是在快吃晚饭的时间才回来的,回来就关心陆敏的身体,
“没有再发烧了吧”陆老夫人摸着宝贝曾孙女的额头,并没觉得烫,却还是不放心问了问。
苏彤告诉奶奶“没再烧了,敏儿很乖,今天都按时吃药呢。”
说到吃药,她就不得不夸陆敏。这个岁数的孩子吃的药,都是碾成粉末状的药粉,很苦很臭。但是陆敏性子乖巧,每次喝药尽管都有些不愿意,但还是会乖乖听话喝进去。
陆老夫人慈爱看着孩子,一脸骄傲道“不是我自夸,我们家敏儿确实从小就很乖,不是别家的小孩能比的。”
云姨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喊道“吃饭啦。”
大家从客厅转移到餐桌上,边吃饭边说起江飞燕生的孩子。
又多了一个曾孙,陆老夫人一脸喜气洋洋,说着江飞燕的儿子和她小时候有多像多像。
儿子似母,也不是没道理的。但苏彤觉得神奇,问“孩子刚出生不都一个样吗皱巴巴的,真能看得出来吗”
陆老夫人被问哑言了,其他人也忍不住笑了。
还真别说,所有刚出生的孩子还真基本上都皱巴巴的,看不出样貌。
不过陆老夫人嘴硬,坚持说像江飞燕小时候。
苏彤也不是要和奶奶争辩的意思,她是纯粹好奇。在她看来刚出生的婴儿真的都差不多就,真的有人能分辨得出来吗
陆老夫人被问急了,提高了音量说“怎么就不能分辨出来鼻子眼睛嘴巴什么的,都能看出来像谁。”吼完又说“也不怪你,你还没生过孩子,不知道也正常。”
陆母这时候补了句“妈,我生过孩子,但我也觉得孩子刚生出来,好像真都一个样。”
陆老夫人啧了一声,质问儿媳妇“怎么着你们婆媳今日是要联合起来对付我这个老婆子吗”
“妈,你这话怎么说的。说不赢就耍无赖了是吧我只是想起了一诚小时候。”
无端被提及,陆一诚觉得不妙。
果然,只听母亲一脸兴奋拿自己来举例“别看一诚现在这么好看,刚出生的时候可丑了,又红又皱,我一看到他还担心哭了呢。”
说起往事,陆老夫人也记起来了,笑呵呵接过话道“还真是,这傻丫头看到自己儿子,立刻哭着问我,孩子长这么丑,长大了娶不到媳妇可怎么办。”
陆老夫人语气学得惟妙惟肖,在场的,除了当事人陆一诚,其他人听得都笑了,包括虽然不明白,但也跟着大人笑的陆敏。
陆一诚没想到,自己都要而立之年了,竟然还会有被长辈们拿来调侃的一天。
他无声奈喊了声妈,让她不要再说那么久远的事。
可陆母就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越发来劲,说起了儿子更多小时候的事。
陆一诚绝望了,知道阻止不了母亲,只能屏蔽五感,麻木吃饭,尽量不去参与他们的话题
。
苏彤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原来帅哥也是男大十八变,上了中学才慢慢长开。
有的人就是这样,五官没长开之前,平平无奇,长开之后,惊为天人。
她侧过脸看了眼丈夫,不得不承认,说惊为天人夸张了,但让人眼前一亮是绰绰有余的。
新生命的到来,给两个家庭带来了好一阵的忙碌。
陆老夫人机几乎隔天就往女儿家跑,送吃的送用,又或者纯粹只是去看看孩子,总之格外甘之如饴。
开心幸福之中,当然也夹杂了一些不如意。
比如杜为民父母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江飞燕生了,还生了个儿子,难得有良心过来探望。
张口闭口他们杜家大孙子,听得陆娟非常不高兴。终于,在杜父要行使对大孙子的冠名权时,陆娟再也忍不住了,拿起扫把将人赶了出去。
边赶人还边告诉他们,这孩子是他们江家的,跟他们杜家没关系。
杜母气啊,当即就往地上一坐,说他们江家欺负人,要将他们老杜家的大孙子占为己有。
陆娟早已经不怕她这一招,门一关,随便她在外头怎么闹。
反正现在他们现在也不在意邻居们怎么看,早在女儿大着肚子离婚时,就已经被人议论够了。
她早想开了,别人在背后说什么,又不会让他们少一块肉,就随便他们去说好了。
有了这个孩子,女儿下半生有依靠,她和丈夫高兴,母亲那边也高兴,那就行了。
果然,杜母坐在门口地上哭嚎了好一会,见江家人不为所动,其他人又当她是猴子般看,顿时就觉得没劲,自己站起来了。
下到一楼,刚好遇到来看望江飞燕和儿子的杜为民。
杜父杜母立刻上前将儿子臭骂了一顿,大概意思是说他不仅老婆没了,就连自己的孩子也守不住。
一句话就戳到了杜为民的痛楚,他冷眼看着父母,无情问“我将孩子要回来,你们愿意养吗我一毛钱都不会给你们的那种。”
听到这话,杜母脸色大变,呸了声“做你的春秋大梦吧,还想让我们帮你养孩子。”
“那你们就不要再来纠缠江家人了,这孩子跟你们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这是我们杜家的孙子。”
“那你们愿意养你们的孙子吗”
“呸,做你的梦吧。”
“哦,那跟你们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这事我们杜家的孙子。”
“那你们养呗。”
“呸”杜母被绕晕了,也绕累了,指着儿子,大骂他不孝。
“没错,我就是不孝。不过,你们以后也不用再见到我这个不孝子了。”
“你什么意思”杜母终于有一点害怕。
杜为民讥笑,一字一字说“很快你们就会知道。”
他心死了,决定离开g市,去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
,这辈子都不会再和家人联系了。
杜父杜母做梦都想不到,性子最老实温驯的儿子,绝情起来会是这样绝情。
他们的偏心,他们的贪婪,最终让他们彻底失去了这个也许是他们最能依靠的孩子。
没了杜为民的贴补,他们在乡下的日子根本就没办法生活,可又没办法联系上儿子。
走投无路的他们,只能来江家闹。
然而江家人根本就不怕他们闹,要生要死都随便他们。
杜父杜母没钱,闹又闹不到什么好处,看出了江家人是真豁出去了,也根本不在乎脸面。
他们没办法,再不回去只能饿死,最后灰溜溜回老家了。
这些都是发生在江飞燕做月子期间,陆老夫人遇到过一次,差点没气晕过去。为了避免老母亲被气病,陆娟后来都没敢让母亲来这么频繁。
这事虽然被左邻右舍笑话,但杜父杜母灰溜溜回了老家伙,陆娟心情无比通畅,对丈夫女儿说“原来放下面子,活得是这样自在。还是苏彤那丫头精,面子这东西最不实在了。”
江飞燕说母亲“好好的,怎么扯到表弟媳那去了她又不是那种没脸没皮的人。”
陆娟哼笑“嗯,她的确没有不要脸皮,但是她脸皮厚啊,别人说什么根本影响不了她。”
“妈”没有一句话是好听,江飞燕连忙喝止住她,提醒道“你可不要在外婆他们面前这么说,谁都看得出来,表弟可紧张现在这个媳妇了,你可别惹他们不高兴。”
“知道知道,还用你说我也不是说阿彤不好,意思是说她对不相关的人和事一点都不放心上的态度,值得学习。”陆娟满不在乎,说完看向自己的宝贝外孙,脸上瞬间又堆上笑意。
这一点江飞燕倒是蛮赞同的。
反正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后,她也活得轻松多了。
在房间宅了二十多天,难得今天杜为民父母没有来闹,她便下床来到长廊处。
本来只是打算站一会,毕竟还没出月子。
谁想到就是这一会,遇到了同层楼的邻居。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平日里和他们家不怎么对付,说话都阴阳怪气的邻居,今天看到她竟然给了好脸色,还主动上前打招呼。
“飞燕啊,之前笑话你离婚,可现在我才知道,你这婚离得太对了。摊上那样不要脸的公婆,不能离婚命都得短几年。”
江飞燕错愕,有些搞不清状况。杜为民父母闹这一场,反倒帮了她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忍不住笑了。所以说生活啊,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你什么都不想了,它反倒站在你这边了。
江飞燕站在走廊傻笑,刚好被过来的陆老夫人几人看到。
陆老夫人当即担心了,心痛道“不会是被杜家那两个老人闹傻了吧”
听到外婆的声音,江飞燕回过神,红了脸说“外婆,你说谁傻了”
“哦,看来还没傻。”陆老夫人看向儿媳妇和
孙媳妇,呵呵笑了。
进到屋里面,陆娟立刻将自己宝贝大孙子抱出来给她们看。
孩子长得快,这个月子里,几乎是一天一个样。
苏彤瞧着,孩子又比前两天见到那会长开了许多,眉目都能看出父母的影子了。
她都能看出来,奶奶应该也能吧。
才这么想,就听到陆老夫人一脸慈爱夸道“哎哟,我的宝贝曾孙,长得和你妈妈可真像。”
苏彤抿唇转过头偷偷笑了笑。
好吧,看来人一旦戴上了有颜色眼睛,是看不出来的。
孩子的眉目,长得跟杜为民都快一个饼印了。
因为要接陆敏放学,三人并没有在江家待太久,两点多点就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陆母问起婆婆“飞燕的孩子也快满月了,肯定要搞几桌满月酒的,到时候我们给孩子送些什么”
她拿出来讨论的意思是,最好大家送得都不一样,不要重了。
陆老夫人满不在乎道“我也没什么好送的,就送一对金镯子吧。”
陆母点了点头“那我送一个金长命锁吧。”
说完,两人齐齐看向正在开车的苏苏彤,问她送什么。
“我”完了,她完全没准备。还以为没分家,一个人就能代表一家子呢。
她想了想,说“我要不实际点,封个红包吧”
陆母道“也行。”
这事就这么定了,但苏彤却有了个新问题。
到底是至亲,红包该封多大呢
她决定将这个难题推给丈夫,等他晚上下班回来问问意见。
只是她没想到,当晚上,两人在书房看书,她说出这个问题时,陆一诚竟然笑得有些不能自已。
苏彤非常不解,这么严肃且心痛的问题,怎么就好笑了
“我数一二三,如果还笑就不理你了。”苏彤警告,张嘴“三。”
陆一诚差点来不及反应,好在他也打算在她数一的时候收住笑的。
他控诉“你不讲武德。”
“我是文人,讲什么武德。”苏彤理直气壮,“和你商量严肃的事,你却在笑,你什么意思”
陆一诚解释“我就是想到,你其实有很多合适的黄金饰品可以送,怎么就想着封红包呢”
“我哪有什么合适的黄金饰品”
苏彤一副防贼一样表情,看得陆一诚又有些想笑了。
刚才他也是因为联想到,母亲和奶奶在说送黄金饰品时,她可能宛如割肉一样的心情,才忍不住笑了。
当然当然,他纯粹是觉得妻子可爱而想笑,绝对没有笑她爱金如命的意思。
每个人都有自己特别喜欢的东西,并非一定要喜欢些高雅的东西来证明自己品质,喜欢金钱这类俗物也是实在的人。
陆一诚故意打趣道“今年是马年,你可以将那对小金马送给孩子做满月礼。”
“不行,不能送。”
妻子的反应果然如他料想的一样,只是想,就心痛不已“那对小金马可沉可沉了,要是砸你脑袋上,保准能砸出一个大包。”
陆一诚下意识护住脑门,有些后怕问“为什么要砸我脑袋”
“谁让你打我金子的主意”
“这不叫打主意,只是建议。”和妻子相处久了,他也学会了狡辩。
“总之就不行。”苏彤坚决表明态度,又向丈夫撒娇道“那是你送我的,我怎么舍得给别人呢,是不是”
她整个人已经从贵妃椅上站起,走到丈夫身后,两手轻轻搭在他肩上,若有若无抚摸着。
为了护住自己的金子,她能屈能伸,不惜采用美人计。
陆一诚意志坚定,轻轻挪开她揉入无骨的双手,还是坚持认为马年送小金马有诚意。
苏彤受挫,没想到她难得豁出去一次使美人计,竟然无效。
心更痛了,当然不是因为自己美人计无效,而是心痛自己的金子。
她深吸了口气,和丈夫讲道理“你说的也确实不错,但也不一定要我这对小金马呀,可以再去外头买一对。”
虽然这么说,她心里却也是清楚。她手里这对小金马是特制的,想再买一对一样的,很难很难。
她只希望丈夫不要拿这来说事。
“外头买的,都不如这对有诚意。”
苏彤不管了,抱起自己那早已格外沉,拿着都开始吃力的专门放金饰的木盒,气呼呼准备回房。
陆一诚不敢玩太过,连忙拉住妻子,道歉哄道“好啦好啦,我逗你的,怎么可能拿你视如性命的金子呢。”
说着,想帮忙拿一下她手中已略显沉重的首饰盒。然后愣住了,看向妻子的手。
纹丝不动。他竟然没能将它抽动半分。妻子将它抱得死死。
说好的柔弱无力,拿不起一壶水的妻子呢
苏彤尴尬笑了笑,脸不红气不喘解释“人在保护自己重要东西的时候,可以爆发出无穷潜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