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晏河是及时从军校赶回来的,他一身军装显目,进宴席后先见过各位长辈,老爷子那桌的人几乎都认得他,大院里最年轻的团长,如今还在上升期,这群老首长们看着他,都恨不得认成自家孩子。
陆月乔又是将近一个月没见着赵晏河了,这时候遇上,两个人不自觉走得近一些,一个高大一个娇美,又是处在宴席中央,旁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留意到最显眼的这两人,角落处坐着的方馨下意识攥紧了桌上的红绸布,眼睛紧紧盯着那两道身影,控制不住地流露出嫉恨来。
王康安就坐在她旁边,两个人虽是新婚夫妻,看起来比陌生人还不如,他看向方馨的眼神中满是嫌恶和鄙弃。
“你光坐这儿干什么有没有点眼力见儿,你爷爷和你爸妈就坐在那边,你还不过去打个招呼”王康安瞪着方馨。
许是因为本性相近,王康安很容易地看出方馨眼底的嫉妒,又看她的目光牢牢锁在今天升学宴的主角身上,不由得笑出声来“你就别看了,人家现在可是名牌大学的大学生,有前途,长得又漂亮,你拿什么跟人家比”
同桌的都是大院里的人,知道王康安和方馨的关系,乍一听王康安这话,都忍不住悄悄瞥眼过来,打量他俩在说什么。
方馨心里的隐秘被王康安无情点破,察觉到周围人的视线,她眼皮一颤,立即收敛下眼神。
她怎么不能比了回来这几个月,虽然没能把容貌养回来,但是每天都用雪花膏搽着,方馨觉得自己白了不少,头发也蓄了起来。
眼下看起来是比不上陆月乔好看,但等她赚了大钱,一笔一笔地砸在脸上,肯定能把陆月乔甩一大截。
“大学生又如何”方馨低声冷嘲一句,“以后还不是拿死工资的。”
王康安听到这话,在心里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觉得方馨脑子有问题。
他们结婚这两月以来,为了自家的名声,王康安勉强答应方馨住进自己家里,但是他实在嫌弃方馨的脸和身板,又厌恶自己被算计,所以两人一直分房睡。
但是朝夕相处两个月,王康安发现方馨从少管所出来,整个人已经大变样了。
以前还能称得上温柔,现在看谁都是贼阴阴的,还整天念叨着自己能赚大钱。
王康安让她出去找个班上,方馨死活不愿意,说是看不上那点死工资。
王康安都要笑死了,在他家白吃白喝的人,还有资格说人家拿的是死工资这脑子是长肿瘤了吧
现在看方馨又是这副死样子,王康安可不会惯着她,趁着他们坐在角落周围人不多,直接就压着声音道“我可是跟你说明白了,今天吃完这顿席,你就回陆家去,我可不养着你了还有前面两个月你的伙食费,让你妈把钱给我,一分也不能少”
方馨放在腿上的手攥得紧紧的“你这是在逼我。”
“逼你怎么了要是知道陆家这么不待见你,我今天可不会过来。”王
康冷笑一声。
他给方馨撑场面,
完全是看在陆老爷子和陆建国的份上,
可这两位明显是抛弃方馨了,一点都不在乎她。
王康安向来无利不起早,方馨对他而言没有利用价值,他自然不会再多费一点心思。
方馨脸色沉了下来,如今黄巧莹不可能让她回陆家,如果王康安再把她赶出去,她短时间内还真找不到住的地方。
王康安想摆脱她,可没那么容易
席面渐渐上满了,老爷子舍得花钱,为了给孙女长脸,每张桌子上都死四荤四素,还有四道凉碟,在这个时候,几乎是最上等的规格。
过来的客人看见席面这么好,有人笑着感叹道“去年陆军考上大学可没这么大排场,陆老对这小孙女倒是更疼一些。”
一道接着一道菜被服务员端上来,方馨听着周围人的赞叹,心里像是被凌迟一般小刀割着。
不过是考上大学而已,老爷子就能为了陆月乔出这么大血,到她身上,却是一句话都不愿多说。
这就是有血缘和没血缘的差距吗
方馨一边恨得牙痒痒,一边又再实诚不过地拿起筷子夹菜。
毕竟在王家,她只能吃个半饱,已经很久没见过荤腥了。
离方馨最近的荤菜便是一道红烧鱼,方馨筷子尖直直夹起鱼肚子,比桌上其他人的动作都要快。
只是在鱼肉将将要入口的那一瞬,方馨忽地感觉自己闻到极其有冲击感的鱼腥气,恶心得她当场就要吐。
方馨猛地掩住嘴。
王康安正准备动筷子呢,被她这一吐恶心到了,连忙往旁边避开“咦,你干什么呢”
给人来添堵啊不怪王康安多想,他看见方馨想吐,第一反应就是方馨看见堂妹考上大学不平衡,故意闹事儿。
同桌的大姐注意到方馨的动作,眼尖地瞧见方馨碗里撂着一块鱼肉,不禁乐呵呵道“是被鱼腥到了吧”
大姐不用方馨回答,只打量着她的神情,一副过来人的语气“怕不是怀孕了,小王啊,你得带方馨去卫生所瞧瞧。”
一句话宛如惊雷,唰地炸在王康安和方馨头上。
“怀孕”王康安险些要把眼珠子瞪出来,猛地听见这消息,饶是他平时再怎么装好性儿,这时候也稳不住了。
“怎么可能”王康安深深怔住,他这两个月都没碰过方馨,要是有了,也就是那一晚的事儿。
他还想着等风头过去,就压着方馨去民政局离婚呢,要是闹出个孩子,这可就不好收场了。
方馨也是懵的,可碗里的鱼肉还静静躺着,她夹起来要吃,又被那股恶心的气味熏得下不去嘴,连忙把筷子丢掉。
王康安看她的眼神已经添上了狠意,偏偏周围有人,王康安的怒气发泄不出来。
等吃过这顿席,他一定要拉着方馨去卫生所,最好是没怀,要是怀了,他怎么说也要把这胎给堕了
绝不能让方馨这女人赖
上他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有没有要添的”
dquo”
陆月乔把赵晏河的书柜瞧了个遍,除了军事方面的书籍,就只剩下一些政治文章,让她提不起一丝兴趣。
目光移到坐在床头的男人身上。
赵晏河回家后洗了个澡,许是因为关系正当了,这回当着陆月乔的面,只穿了一件白背心,精壮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
他头发还是微微湿润的,用毛巾草草擦过,等着晾干。
赵晏河在升学宴上不得已陪着各位长辈喝了点酒,当时看着很清醒,这时坐在床上,却不复平时一般端正,而是单手撑着床沿,上身靠在墙上。
那双微微迷离朦胧的眸子随着陆月乔的身影移动,严肃冷酷的气质淡去少许,反倒显得好欺负了些。
陆月乔玩兴大起,背着手迈着小步向赵晏河走去。
赵晏河看着她一步步靠近,又看着她坐到身边。
要是往常,他早就伸手把陆月乔揽到怀里了,这回却只是无言看着,像是十分无害似的。
陆月乔眼睛一亮,发现赵晏河喝醉了还挺好玩的。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赵晏河跟前晃了晃“这是几”
赵晏河懒洋洋看她一眼,不说话,陆月乔却从他眼神中看出了两个字“别闹”。
陆月乔不高兴了,翻身坐到男人大腿上,两人是面对面的姿势。
“我是谁”陆月乔揪着男人的衣领问。
赵晏河注视她许久,吐出两个字“乔乔乖宝儿。”
陆月乔脸一红,实在没想到男人会说出这么黏糊的称呼,之前两回都是她被亲急了,男人想哄她再亲热一会儿时,才会急冲冲地喊她宝贝。
“这、这个问题勉强算你过关。”陆月乔压下想要扬起的嘴角。
男人似乎没听懂她的意思,但是被自己的回答打开了某种开关,一手扣住陆月乔的后脑,一手搂上她的腰,就把人往怀里按,寻着她的唇瓣细细地亲吻。
“别、别这样”蓦地被什么东西咯到,陆月乔推着赵晏河,半醉的男人比平时好说话,竟轻易被她推开,只一双眸子沉沉盯着她的脸。
陆月乔从裙子口袋里拿出那个不知装了什么的盒子,刚才她就是被这盒子咯到的。当着赵爷爷的面不方便打开,这时候正合适。
“这是什么”她举着盒子问赵晏河。
赵晏河瞥了一眼“给你的。”
陆月乔无语地抿抿唇,她当然知道是给自己的,这人喝醉了就变憨了。
“啪”的一声将盒子打开,只见里头一层黑丝绒布,上面静静躺着一只紫红色的翡翠镯子,种水极好,冰润剔透,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种东西,居然能在这时候见到虽然只有一只,或许是因为动荡,没能保存下一对。
“太贵重了,”陆月乔说着就要关上盒子,“我不能收,要还给赵爷爷。”
赵晏河却置若罔闻,拿起手镯,不由分说地往陆月乔手上一戴。
“就是给你的,给我未来媳妇儿。”赵晏河这样说,抓起陆月乔的手端详,白皙如玉的手腕配上紫翡,更显肤如凝脂。
赵晏河很满意,握着陆月乔的手不愿放。
陆月乔却是懵了,这什么意思,只是办一场升学宴而已,就被这个手镯套牢了
她突然觉得这个手镯有点烫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