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也没想到江书昊在李悠扬的调/教下心眼比漏勺还多。
江涛回家就叫人预备了江书昊的房间,不顾江夫人反对把江书昊接了回来。
江书昊乖巧无比,见人就叫,爷爷奶奶姐姐,嘴巴甜的不得了。
江老爷一看就喜欢,江夫人即便心里有些不得意,也没对着一个孩子说什么话。
江书巧是最不舒服的,这么多年,继母带着弟弟住在外面,她最是满意。冷不丁的弟弟回来了,还得到了上下一致的称赞,连祖父祖母都要分一半的心去照顾这个弟弟,怎么能让娇生惯养,独霸宠爱的江书巧不恼火。
加上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出身比江书昊正,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小孩子把江家人的宠爱和注意力都拿走。
何况父亲回家后只是偶然见自己一面,倒是日日过问江书昊的课业,这让江书巧更加愤恨。
心里有怨恨的人就经不得挑拨,江家后宅姬妾不多,史姨娘有江夫人撑腰,属于一家独大,江书巧也爱去她哪里玩。
史姨娘对江书巧还是有几分亲情和耐心,不赞成江书巧去找江书昊的麻烦,“他是你弟弟,将来你出嫁也得有兄弟帮衬。少夫人不在家,你这当姐姐的更要照顾好弟弟才是。”
出手加害江家子孙是下作不上台面的手段,大户人家姬妾众多,孩子自然也多,一门心思盯着孩子出手,真以为当家作主的主人是瞎啊。
何况江家目前只有江书昊一棵独苗,他要是出了事,江涛肯定彻查,到时候就是拿自己的命去填。史姨娘还想要自己的孩子呢,她可不是目光短浅之辈。
江书巧别扭的不愿意听,这就让秋晴和采柔钻了空子,她们两人虽然跟着江涛在任上这么久,可惜江涛没让她们怀孕,回了江府更是被史姨娘压了一头,现在有现成的机会在眼前,为什么不用?
横竖江书巧和江书昊无论哪个折了都和她们无关,反而有了利用空间。
江涛休息好以后上朝,被皇帝点了从二品内阁学士,按品级上讲比总督还低了,但是京官比地方官要吃香,何况是内阁,他可以算是熬出了头。
要不是家里有个糟心媳妇,江涛可以说是人生赢家。现在官做的再大,回家只有姨娘围着他献殷勤,以前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就是不得劲。
可是想到许诺的态度,他又怒火万丈,这个女人,毫无妇德,竟然敢对着丈夫说出心里没他的话,她是不是不想活了!
夜深人静时,江涛一直再回想许诺的一言一行,每次回想都让他如芒在背,怒不可遏!
可是江书昊却是那么乖巧可爱,看着儿子,他也不能对许诺做出过激手段。江涛偶尔也会有一丝后悔的念头,要是当初他把他们母子都带出去,是不是如今他和许氏也不会形同陌路?
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许氏对他毫无恋慕之意,根本不想回来,他却也无可奈何。
就在江涛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江书巧受了挑拨,逮着机会把江书昊给推水里了。
江书昊从小就被李悠然带着在河里游泳,他的水性好着呢。他很早就知道这个姐姐不待见他,眼看她蠢钝不堪,他就借机掉下了河,然后屏住呼吸等着人来救了才装作出昏迷不醒的样子。
江涛得知后脸色铁青,又想起许诺的话,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孩子在母亲那里七年,半点事都没有,一回家就差点没了命!这让他还有什么脸面去见那该死的许氏!
江书巧唯我独尊惯了,所以也没好好计划,她就是想教训一下弟弟,没想到事情出了偏差,江书昊差点溺死,她手足无措,被江涛三言两语就问了出来。
得知嫡女要害死亲弟弟,江涛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江夫人哭着对儿子道“巧儿只是一时糊涂,她没想让昊儿出事的,涛儿,你看在巧儿亲娘的份上,饶了她这一次!”
江涛疲惫的闭上眼,想起儿子救醒后平静的双眼,他只说了一句话,“父亲,我能回到娘身边吗?”
江涛能怎么办,女儿的事只能瞒下,要不然谁还敢和江府联姻?
可是江书昊不是懵懂小儿,他什么都知道,得知江书巧被罚跪祠堂,他也只是淡淡哦了一声。
这种态度让江涛不敢直视儿子,他要怎么说,让儿子大度的原谅要把自己害死的姐姐?
江夫人还在哭诉,“柳仙长都说了,昊儿只要在府外头住着,我们一家子都安然无恙,我也没亏待他们,你非得要昊儿回来!现在如何,巧儿以前多么乖巧,怎么就像魇住了似的,做出这种事!巧儿也是你的孩子,难道你想把她打死吗!”
江涛深深的吸了口气,对江书昊道“等你身体好了,爹爹送你回你母亲那里。”上朝处理政务已经繁忙,他实在不想回家面对混乱的后院。
江书昊点点头,“多谢父亲。”
江涛喉头一哽,儿子虽然看似听话乖巧,和他却是那样的生疏,称呼他只叫父亲,从来没叫过一声爹爹!可这又怪的谁?
江涛摸着江书昊的头发,“你姐姐……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怨恨她。”
江书昊在枕头上颔首道“谨遵父亲教诲。”
江涛“……”他居然无法面对儿子的目光!
江书昊小朋友如愿以偿的回了许诺身边,许诺仔细问了一遍,然后狠狠惩罚了他。
江书昊向李悠然撒娇抱怨,“先生,娘简直好坏不分,这又不是我的错,她居然还要罚我!”
李悠然白了江书昊一眼,“你娘以往都是怎么教你的,她教你走阳关大道,你偏偏去学阴私手段,江书巧想要害你,你是否一早就知道?”
江书昊点点头,有些小得意,“她以为旁人都像她一样傻呢,连我会水都不知道,还想把我往水里推!”
李悠然冷哼一声,“既然早知道,你就该早点同江大人讲明白,这样你姐姐就不会犯下大错,你也不会置于危险之中。你姐姐以后自然会被江大人严加管教,江大人还会感激你成全手足之情!现在你耍了小手段,以身犯险,你姐姐得不得到教训不知道,恨你是必然的。江大人为了女儿只能愧对与你,你们父子之情已然有了裂痕,而你又得到什么好处?”
江书昊愣住了,他慢慢低头道“我不喜欢他,他心里也没有我,我又何必稀罕他!”
李悠然长叹一声,“父子天性,江大人是对你有所忽略。可是我听闻,你回府以后他天天过问你的课业生活,他是想着弥补你的。你娘要是果真希望你们父子不和,又怎么会让你回江家。昊儿,做事不可只图一时痛快!这件事你错了,为师也要罚你!记住,大道直行,阴谋诡计不可长久!”
江书昊亲自和许诺道了歉,许诺摸着他的脑袋道“你师父想必和你说清楚了。昊儿,你要记住,你是江家的子孙,这一点改变不了。我们住在这里,你祖父祖母每月供奉不断,既然受着这些供奉,你就不能忘恩。维护江家的门风,你也有责任!”
等到江涛过来看望儿子,他以为会受到许诺的冷嘲热讽和愤怒责问。
许诺却对他道“昊儿也有错,他早就知道书巧要对他不利,他没有和你提及,以身犯险将计就计,才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书巧年纪小,骄傲些或许有,想要害人的心思应该也没有,你还是查一下你那几个姨娘,人心不稳后宅才不稳,齐家治国平天下,想必用不着我教江大人。昊儿我已经罚过他了,他也知道错在哪里。你们父子好好谈一谈。”
听完这席话,江涛被震惊无以复加,他对许诺的印象又一次被搅的支离破碎,这个女人,她能有多么敏锐的目光和多么宽大的心胸!
她就事论事不偏不倚,根本没有趁机离间他和江书昊的父子之情,反而和他清清楚楚讲明白事情缘由经过,责任在谁,让他回去细查根源。
江涛云里雾里的回了江府,他定了定神,彻查此事,就把秋晴和采柔查了出来,反而是史姨娘,对着江书巧倒是规劝的多。
两个小妾被江涛干脆利落的处理掉了,许诺却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在他的梦里。
江涛往许诺的庄子上跑的更勤快了,却也不耽误史姨娘有了身孕。
柳冰笑嘻嘻的看着许诺,“深明大义的江少夫人,你什么时候回府料理江家后宅啊?”
许诺拿干果砸他,“你不想要益神丹了我就回江府!”
李悠然本来听闻江涛去许诺那里跑的勤快,他心里还一紧,后头听闻史姨娘有了身孕,他只剩下嗤笑了。
江涛在京里一年多,几乎三天两头的跑许诺的庄子,许诺不为所动。过完年,邻国墨脱有异动,朝廷派了使臣过去,江涛也是随行的一员。
李悠然在廉租房里静心描绘着一株兰花,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他如今已经是御前行走。江大人,既然你已经错过了,那就回不了头了,还是去外头跑跑,别在少夫人面前晃来晃去的!
江府,儿子又要外出,江夫人是百般不舍,史姨娘抱着自己儿子也是依依不舍。可到了许诺的田庄,儿子江书昊只是恭恭敬敬的说一句,“父亲能为朝廷分忧,是儿子的榜样!”
许诺连叮嘱都没一句,更不要说亲手给他准备行囊了。江涛想发火,却不知道自己凭什么发火。
从小到大,只有女人围着他的份,他从没有主动关心过任何一个女子。在他眼里,妻子相夫教子,妾室闲暇调剂,这些都是极为正常的事。
哪知道现在他的妻子丝毫不鸟他,他还不能表达任何不满。
许诺除了不住在江府,她作为江少夫人可是半点没差错,女子主要的任务是教导孩子服侍丈夫。
他这个丈夫,许诺早就说了不伺候。儿子她可是教的十分出色,江书昊已经顺利通过童生试,现在已经是个小童生了。
这么小的年纪就是童生,人们看见江涛都要恭维他一声,江涛既然获得了一个出息的儿子,就不能对江书昊的母亲有过分的举动。
江涛临行前还希望许诺能来给他送行,到底只是来了江书昊。
这小子一如既往的客气疏离,“恭祝父亲一路顺风,赞誉而归。”
江涛的回来与离开许诺都没放在心上,她的眼里根本没有江涛这个人。这一年江涛的殷勤她也看在眼里。
可惜江涛总在暗示她履行为人妻的责任。还给了她好些讲女戒女德的书,这个男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尊重,许诺拿着这些书啼笑皆非。
江涛走后不就,朝廷的沐休日,李悠然带着江书昊到田庄上钓鱼。
江书昊央求许诺,“娘,今天中午你下厨煮一顿饭好不好,先生好不容易来一次,你就露一手!”
这小子自然知道许诺的手艺比家里厨子的手艺要好。
许诺给他一个脑瓜崩,“是你嘴馋!下次学堂考试,你给我拿个第一回来,要不然,一个月我都不给你下厨!”
江书昊眼睛一亮,“那就一言为定!”他欢快的跑去找李悠然。
乡下伙食不需要精致美丽,许诺做了白切鸡、八宝鸭等等,地里新鲜的蔬菜采摘一些就是几盘菜,混着用庄子上养的猪做的腊肉煸炒,香气扑鼻。
她让锦绣去看看两个人钓没钓到鱼,钓到了拿一些回来炖汤。
锦绣笑嘻嘻的过去,拎回来几条肥大的鲫鱼。许诺就顿了一大碗奶白色的鱼汤。
中午李悠然和江书昊回来吃午饭,李悠然看见许诺嘴角含笑,施了一礼道“有劳少夫人了。”
许诺微微一笑,“不值得什么,李先生和昊儿去洗手,这就开饭了。”
融洽的吃过一顿午饭,桌上江书昊叽叽咕咕个没完,李悠然敲他一筷子,“食不言!”
江书昊缩了缩脖子,做了个鬼脸。
在一边伺候的锦绣无端端觉得眼前的三人才是一家子,少爷来的时候总希望少夫人去俯就他。少夫人什么性子,怎么可能低头。
李先生对少夫人却是处处温柔体贴,他给少夫人剔鱼肉盛汤,把少夫人爱吃的菜不动声色的挪过去。
就连少夫人衣袖上沾了污渍,李先生都会提醒丫头,让丫头给少夫人更衣。
吃过饭,休息了一会儿,李悠然告辞,临走送给许诺一幅画,是一幅长在峭壁里的兰花,意境优雅。
许诺十分欢喜,“谢谢李先生。我就不客气了。”
李悠然温和一笑,“悠然受夫少人照顾良多,不过是闲时的随笔,少夫人喜欢最好了。”
回程路上,小厮问李悠然,“大人,那幅画您画了好久,怎么就成随笔了。再说了,现在多少人捧着银子求您一幅画都难,你轻轻松松就送了出去……”
李悠然瞪他一样,“多嘴!闭嘴!不许出去瞎说,否则大人我就不要你了!”
小厮顿时不敢再言语。
柳冰最早知道李悠然的心思,他不可思议道“你长了一双什么眼?居然会看中这个女人?她还是有夫之妇!”
李悠然道“你别胡说八道,少夫人的清誉不容有失。要是我听到有人嚼舌,铁定饶不了你!”
两人这么多年相识,李悠然自然也知道柳冰的性子,反倒是成了朋友。
柳冰嗤笑,“看把你紧张的,你这里相思成灾,那姓许的不一定知道,知道了也不一定放在心上。这世上还是有不把男人放在眼里的女子,我看你还是尽早换一个人。”
李悠然道“我从来没有奢望过什么,能见到她,知道她过得很好就行了。”
柳冰把拂尘甩来甩去,“情圣!那么请问,你为什么把江涛给支走?人家可是正经夫妻,你算不算在破坏他们的夫妻感情?”
李悠然给自己倒茶,他一派闲适,“江大人随使团出行是皇上的意思,他要是不愿意,也可以拒绝啊。这和我可不相干。”
柳冰道“装!你给我继续装!江家一天不休妻,许氏只能是江家妇。那江涛现在更是对她产生了兴趣,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怎么办。”
李悠然还是慢条斯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步步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111111的打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