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震得发麻,花又青皱眉,厉声问青无忧“什么叫眼中只有我这么多年来,他待你如何有没有好好地教习你、照顾你,你该比我更清楚。”
青无忧说“你曾经和我说,严厉并不算爱。”
“那时我对他也有误解,”花又青说,“你看,就连我都会误会他。”
山林悄悄,除他二人外,再无人声。枝上鸟雀受惊,忽闪着翅膀,哗哗啦啦直冲云霄,徒留悠哉悠哉几枚白羽。
花又青真希望能打醒青无忧。
“人长眼睛是要能看清是非曲直的,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花又青说,“我哥哥可真的对你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他伤过你的身体吗拿走过你的修为吗还是说,要你去送死,要你去为他卖命”
青无忧说“不曾。”
“君子论迹不论心,或许他的初衷算不上好,可是现在的他显然已经放弃了这个想法,”花又青说,“你或许想追求那种毫无利益参杂、单纯的父爱,只是父亲对孩子的赤诚之心。可这世上,又有多少人真正能做得到扪心自问,无忧,若你是父亲,若你是傅惊尘你能做得如他一般好么”
青无忧说“若我是我师尊,我定然不会这样欺负你。”
花又青“啊”
毕竟还是年少,青无忧再心痛,也不能说出,只转过脸,看她身后的青草,哑声“有些事情上,我能做得比他更好青青,你会不会也如看他一般看我”
花又青莫名其妙“不是,你在说什么”
“我明白,世上没有毫无缘由的关爱,更何况我同他根本没有血缘关系;”说到这里,青无忧上前一步,看花又青,“我师尊比你年长这么多,又入了魔,他不适合你。和黑魔做交易的人,此生再求不得道,成不了仙,他会老去,会年老色衰,但我不一样,我比他年轻,我”
“你干嘛这么说傅惊尘”花又青愤怒,“你对得起他吗”
“我回去后便同他对峙,摊牌,”青无忧说,“我要亲口问他,当初为何要收我做徒弟;这些年来,我对他的所有敬仰”
说到后面,他说不下去了,抿唇。
少年削瘦的脸浮现出一丝苍白,本就是十几岁的年纪,骨骼尚未完全定型,如那小杨柳枝,肌肉薄薄。
“我没有说他坏话,”青无忧说,“我只是嫉妒。”
花又青掌心还在麻。
打人不好,她想,她要按耐住自己脾气,不可以再打无忧。
毕竟不是他亲娘不,就算是亲娘,也不可以打自己的孩子。
“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会比他更优秀,”青无忧深深望她,“我更不会如他这般,玩弄人心,欺骗人,甚至于”
花又青脖子上那点红让青无忧再难启齿。
握紧剑,青无忧说“我只想告诉你,师尊心机叵测。”
花又青说“他若单纯天真,
也活不到如今。无忧,你没有经历过他的人生,没有资格批评他心机叵测。”
“如今这世道,谁都能说他不好,说他坏,冷血,恶毒,但是受过他恩惠的人不能,我不能,你,和你师弟青无虑都不能,”花又青说,“我们没有资格。”
青无忧苦笑,看起来像是要哭。
花又青皱眉,问“复活我,又是怎么回事”
“东阳宗的莫不欲,”青无忧直截了当地说,“他说,当初傅惊尘为复活你,和黑魔做了交易。白衣派的那些生命,能为你聚一颗还魂珠,保你生命。”
“在这件事情上,他倒不曾亏待你,只是又”青无忧说不下去,兄妹相女干,有悖伦理道德,混乱纲常,他咬牙,“但在男女之事上,师尊他对不起你。”
花又青问“他和其他姑娘有染”
青无忧摇头“我是说,师尊他不该同你在一起。”
花又青说“废话,他要不和我在一起,还能和谁我俩天造地设一对,怎么了不,你说的这些事情,是莫不欲那个老贼和你说的”
青无忧拱手,提醒“他想利用我对付师尊,还想要我帮他去清水派中取东西。”
“什么”
“说是昔日定清师尊和芳初记忆所凝结的东西具体什么,我也不清楚,就藏在清水派中,”青无忧说,“他想利用我,要我去偷取。”
花又青反应过来,她说“多谢。”
“不必谢,”青无忧说,“你说的都对,师尊对我有养育和教导之恩,我断然不能背叛他。只是”
只是,今后也不能再毫无芥蒂地做他的弟子了。
青无忧再也不会对傅惊尘笑了,更不会心甘情愿地为他卖命。
他言简意赅“大事当前,莫不欲若想要此物,定然不会只游说、策反我一人,青青,你快回清水派,同你的师兄师姐商议。”
“那你呢”
“我”青无忧静静伫立,许久,方低声,“天地大,自有我的去处。”
只是,在离开之前,他还需再回玄鸮门。
同师尊,亲自问个清楚。
青无忧闯入小院时,傅惊尘正在修主卧那个坍塌的木床。
这个床是给花又青单独准备的,用的是黄花梨木,床板因受力而断了三根,皆是中间轰然裂开。修道之人本就和常人有异样,昨夜又被青青刺激,他没有掌控好力气,行,房时亦凶悍了些,失了分寸。
如今木床坏掉,傅惊尘也未请人来修,只去库房寻了尺寸合适的黄花梨木板,用木楔和斧、锤,并一把剑,细细地修着。
满室都是木头特有的香气。
若无人提,谁会知道,现在这正专注打磨木头的人,竟是傅惊尘呢
青无忧没有行礼“师尊。”
“一夜未睡你现在还在长身体,劳累不利于生长,除非你想永远都这么高。”
傅惊尘说,他头也
不抬,正专注在床尾的木头上刻字,青无忧眼睛尖,也只看到青青吾妹四个字。
再往后,一个“我”字刚刻下,傅惊尘抬头,终于看青无忧“莫跟无虑学,你俩各有所长,他能熬,你不适合。”
青无忧说“您当初收我和无虑为徒,真的只是为了异眼吗”
傅惊尘放下手中刻刀。
一簇木屑从他指间悠然散落。
青无忧靠近他,问“是想让我和无虑修成异眼后,然后挖走、去救青青吗”
傅惊尘说“你该叫她一声师姐。”
“您对我的关心和教导,”好像没有听到他的纠正,青无忧问,“从一开始就带有目的吗”
“不错,”傅惊尘颔首,“的确如此。”
青无忧泪水夺眶而出。
“那些弟子中,只有你和无虑的魂魄最坚韧,最有可能修成异眼,”傅惊尘说,“所以我才会选中你二者,包括后来度修为,帮你们重塑经脉教导你们,都是为了你们的异眼。”
青无忧声音发抖“师尊,您就不能骗我一下吗”
“骗你有何用,说谎者便要做好被拆穿的后果,”傅惊尘抚摸那块木头,“我想,你也不是那种自欺欺人的孩子。”
青无忧说“我一直将您视作亲生父亲,而您一直将我当作待宰的猪。”
“何必说自己像猪,”傅惊尘说,“青青如今已经重回人世,我也再不需你和无虑的异眼,你尽管放心修炼。”
青无忧说“既然用不到,那您为何还要继续教导我们”
傅惊尘笑“我是人,也有感情。”
他不会同自己讲太多。
青无忧想。
傅惊尘这种性格,定然不会说那些煽情的话语,更不会讲什么谎言继续欺骗他如今,这些便是他的真正想法。
一开始的教养的确有目的,后来不需要异眼了,有师徒感情了,也继续教着。
青无忧说“我不知道该不该感谢你,还是应该恨你。”
“你有什么资格恨我,”傅惊尘平静,“你如今敢站在这里同我讲话,旁人敬重你,不都因我教你这一身本领”
青无忧咬牙“那便还给你。”
“蠢货,”傅惊尘呵斥,“你能不能有些骨气这么大人了,就因为这件事而哭泣挺起胸膛,站直了。”
青无忧爆发,他眼睛含泪“师尊您到底如何想的您若要对我好,刚才就该骗我,说一切都是假的,是故意的,是我多心若厌弃我,就该再狠心一些,直接说您从不曾将我视作亲生儿子,所有都是利用为什么您连恨敬都不让我痛快”
“你今年多大了”傅惊尘问,“世上没有纯粹的好人坏人,也没有纯粹的爱恨情仇。青青五六岁时便了解的道理,为何你至今还看不清”
不提青青还好,一提到她,青无忧更是愤怒“我是您特意为青青准备的一条狗吗您奸,淫
幼妹,心中有愧,所以便要将我培养成她的狗奴吗青无忧,青无忧,青青无忧就连您赐我的名字,也都是为了她您从一开始,就将我当作她的所有物吧”
听到“奸,淫幼妹”四个字后,傅惊尘冷下脸“无忧,我现在不想打你。”
将师尊赠与他的宝剑抛掷在地,青无忧咬牙“我不会服从你的命令,我要离开玄鸮门。”
“不错,然后呢”傅惊尘颔首,“莫告诉我,你接下来打算去东阳宗。”
“你知道”
“玄鸮门的夜鸮惯于监听,玄武山上亦有零散几只在巡视,”傅惊尘说,“你还未经手这部分。”
青无忧说不出话了。
“你做什么,我都不拦着,”傅惊尘说,“但,别打青青的主意,论起来,她是你师姐;实际上,你也该唤她一声师母,或者娘亲。”
“为什么”青无忧口不择言,“您能同自己的亲妹妹在一起,却不许我喜欢我没有血缘的娘亲么”
傅惊尘惊诧“你这疯言疯语,有些像青青小时候了。”
青无忧说“师尊。”
“她不会爱你,”傅惊尘说,“所谓情蛊你想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青无忧不知。
“是用你的血,饲养蛊虫,然后放入青青体内,”傅惊尘说,“你若不在,那蛊虫便会啃噬她血肉,让她痛苦不堪,唯独靠近你,那些经你血液养的蛊虫才会安分这样的情蛊,你想对她种”
青无忧摇头。
“那便是了,”傅惊尘说,“你若当真想走,我不留你;想留下,我便当今日之事从未发生。”
“我不会再留下,”青无忧说,“我这些年对您的敬仰不过都是笑话。”
傅惊尘看他一眼,淡淡“都随你。”
他重新俯身篆刻那木床上的小字,青无忧后退两步,终受不住,狠狠拆下发髻,割下一半长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虽,二人并无血缘关系,但这些年来的师徒情谊,那些如父如子的时光
半截长发被决绝抛掷在地上,青无忧说“受您教导,我断然不会帮莫不欲那等人对付您;但我也无法接受您开始对我的利用从今往后,我不再是您的徒弟,您也不再是我师尊。你我师徒情谊,就此恩断义绝。下次再见,便是陌路之人。”
傅惊尘不看他。
青无忧转身走。
“无忧。”
傅惊尘又叫他。
青无忧折身。
“此剑跟随你多年,也只有你能用,带走,”傅惊尘抛给他一个荷包,“这里亦有百两银子,离开玄鸮门,赚钱没那么容易,你留着,只当适应生活的开支。”
青无忧没接那荷包,只抬手,拿走地上的剑,决绝离开。
傅惊尘继续刻木床上的字,刻完后,又细细打磨,铺好。
片刻后,青无虑匆匆迈入,焦急“师尊
,我刚刚看到师兄他离开,看神色,好像有些不对劲”
由他去吧,▄”傅惊尘说,“以后你只当没有这个师兄。”
对于向来嫉妒师兄的青无虑来说,这本该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碍眼的人离开,今后师尊只会潜心教导他一人。
可不知为何,青无虑却笑不出半点,心脏好像空落落的,缺了一块。
他呆怔立在门前,才觉察到地上的东西,吓一跳,后退几步“什么东西”
傅惊尘侧身,看到地上的断发,和沉甸甸的荷包。
那个真心将他视作父亲的孩子。
“没什么,”傅惊尘说,“找个荷包,仔细收好,先放我桌上吧。”
他起身,将被褥重新抚平,冷不丁想。
不知青青到清水派了么
花又青的确还没抵达清水派。
幸好是修道者,不必依靠两条腿,还能御剑而行。月退心和小月复间的饱胀感十分强烈,强到如今仍似有兄长的东西塞在其中,鼓鼓到肚皮都留痕迹。事实上,那里如今只剩下一些清理不干净的液,体,清晨起床时,傅惊尘用手指帮她导出一些,但还有部分留在其中,难以弄出。更勿论宫口颇受撞丁页,部分已经微微红月中,被他指尖刮蹭到也会战栗。御剑时,倒不受影响。
剑到清水派中,甫一落地,花又青便觉身体有些微妙的不适,她只将其视作后遗症,并未多想,惦念着青无忧那番话,急急闯入门中,先去找寻温丽妃。
她需提醒对方,莫不欲要抢那蕴含定清师尊和芳初记忆的宝物。
方回燕在教几个弟子练剑,都是些没有根基的普通人,但十分耐心吃苦,因而费不了太多力气。他一边指点用剑姿态,一边琢磨着,是不是要再开仓库,寻几把真剑来给他们用,而不是继续用木剑比划
花又青拉住他,急声问,大师姐如今何在
在议事厅。
得到答案后,花又青说了声谢便一溜烟跑了,方回燕看她行色匆匆,心中担忧,不知出了何事;略略思索后,便嘱托年龄最大的那个弟子,让她先带着师妹们联系。
她点了头。
方回燕撩袍,去追花又青。
心中愕然
不过一日不见,怎么小六师妹跑得更快了先前像个兔子,现在像个疯了的野兔子。
他不想将其归结于“师妹和傅惊尘正在双,修”,只是心中仍有养大的白菜被野猪狂拱的苦痛。
更要命的是,还是小白菜天天溜出去主动被猪拱。
花又青已经步并作一步,直直迈入议事厅。
此议事厅中,坐满了多个人。
她一踏入其中,便觉数道不友好视线,齐齐落在她身上,颇为微妙。
正中大厅,一左一右两个主位上,是莫不欲和温丽妃。
花又青尚未站稳,便觉有人迎面泼来一瓶水,她反应迅速,
急急后退,但有人暗中以风催水,仍有几滴溅落在她手背。一接触,肌肤顿时冒了几点殷殷红气,更是剧痛无比,像被针扎。
手拿空瓶的莫传声站在她面前,高声“诸位请看,此水乃自晋翠山后山所取,昔日定清尊主过世后,魂魄滋养此山,故而晋翠山中,山水皆有天然克制黑魔的效力;方才诸位都用此水洗过手,并无异样。唯独这花又青,一被水溅,便升起魔气”
“就因为她和傅惊尘这魔头厮混,甚至于双修,”莫传声说,“才会沾染上他的魔气,受不了这水”
花又青愣住。
身后方回燕恰好迈入,闻听,皱眉,挡在花又青面前,如庇佑小鸡仔,将她护住,斥责“师侄莫口吐狂言,败坏我师妹名声。”
莫传声看到他此态,又心酸,又坚决,最终为正义出声,压下心底情愫“师叔,如今证据确凿,不是我胡说八道。”
厅中不止他们几人,还有些其他门派的代表,签订盟约后,这些人没有离开,而是继续住着,商讨如何对付黑魔
今日,莫不欲忽召集众人,严肃地说,清水派中的花又青,因为和傅惊尘私下接触太多,已经被他彻底迷惑,就连体内也有了魔气。
具体怎么有的,莫不欲说得隐晦,但不外乎男女双、修,方能互相度入。
如此一来,也能解释清楚,何以花又青会那五行转换之术。
温丽妃始终不发一言,唯独在莫不欲提到“花又青体内已有魔气后”,她捏碎了一只茶杯。
她说“此水虽对黑魔有感,能令被黑魔附身之人疼痛,但若青青当真体内有魔气,方才手背应该冒的是黑气,而非红色。”
莫传声说“是否因魔气尚微弱”
“传声,”主座上,莫不欲继续充当老好人角色,他说,“温师妹说什么,你这小辈,只听什么便是,莫和她顶嘴。今日诸多道友在此,温师妹如此憎恶黑魔,又怎会包庇被魔气附身者呢就算是自己的小师妹,想必也会大义灭亲吧。”
话里话外,明褒暗贬,一下子将温丽妃架到了火堆上。
“不若再以水试试,”莫不欲转身,“说不定是水出了问题”
“没有问题,”花又青直视他,“单单凭这水,你便说我体内有魔气,如此草率这里终究还是清水派,不是您的一言堂。”
温丽妃不说话,只是深深看她。
“哦”莫不欲笑,“花师妹如此笃定,理直气壮,又如何解释方才你手触水时的异常”
“对此水有感应,未必是有魔气,”花又青从容抬手,只见她手背上,方才为水所触之地,缓缓浮现出几道隐隐金光,“还有认主之兆。”
莫不欲皱眉。
她侧身,给周围人看清手背上的金气缭绕“适才那水并没伤害到我肌理,更不曾令我疼痛,只是事发突然,我才会镇定。至于为何此水于我身体有感,那还要我师尊过世时谈起。”
花又青抬头,
不卑不亢,问座上温丽妃“定清师尊过世前,曾留下什么遗命”
温丽妃看她“师尊说,他仙逝后的十三年,要我去永安城赈灾届时,会遇到一个女孩,要带回清水派中,悉心教导。”
“不错,”花又青沉声,“那个女孩便是我。”
永海派的代表沉不住气,他是个急性子,问“你究竟想说什么”
“本来想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你们相处,无奈全是质疑之声,”花又青淡然,负手而立,“看来我今日只能讲出实情。”
她忆起傅惊尘的一举一动,模仿他的行为举止,傲然站在大厅中,优雅从容。
“不是好奇为何我精通五行之术么”花又青冷静,“因为我就是定清转世。”
温丽妃“”
莫不欲“”
莫传声“”
其余代表“”
一时间,大厅中,鸦雀无声。
莫不欲阴沉不定地打量着花又青,心中暗想不妙,莫非她说的都是实情当初定清真的将自己魂魄送到女子身上来迷惑他人
实际上,那傅惊尘才是芳初是了,芳初本就是善恶不分之人
温丽妃呆怔,搜寻姐姐的记忆,一无所获。姐姐不曾将如此重要之事告诉她啊
莫传声惊吓,糟糕,这下伤的是方师叔的师尊她的师爷,方师叔如此重礼仪,定然会更生她的气了。
其余众人难怪这小小女子如此厉害,如果是定清转世,那一切便都说得通了。
方回燕内心彻底崩溃了。
如果青青真是师尊转世,那他从今后,是该叫她小六师妹,还是师尊啊
最重要的一点,傅惊尘和青青已有肌肤之亲,又生情愫
他以后该如何称呼傅惊尘难道要唤对方一声师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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