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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可怜可恨
    郭延锦凤目冷淡而怜悯, 却绝对没有爱,他可怜那些掉的孩子和东宫这些可能注定不能生育的女子, 也可怜这个被毒气填满了心的太子妃。她的双手和灵魂全被毒气所浸染, 她自己难道就不悲哀吗

    太子妃也才二十二岁呀, 本是大好年华, 既不能忍受丈夫琵琶别抱、庶子出生,为何自己不能生孩子,却又为什么非要被命运安排嫁进天家而嫁进天家, 不得不直视自己的无奈时,为何又想不开

    郭延锦说“将人带进来。”

    忽然,周桢和两个心腹侍卫将被手被绑着的秦嬷嬷、柳娘子都带了进来。

    却说, 因为赵清漪刚嫁进东宫时就闹了一通, 郭延锦为了暂时不泄漏秘密,将太子妃身边一个得用心腹王嬷嬷、两个大丫鬟、一个大太监都先打发到庄子里去了,暂时还没有回来。

    她身边有点圆滑的心腹反而只有当时没有当值所以不在场的秦嬷嬷。

    柳娘子使命地向郭延锦磕头“殿下饶命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只是一个厨娘而已,上头怎么吩咐,奴婢就怎么做”

    柳娘子的一家子已经被控制起来了,而秦嬷嬷的家人亲戚大多数在太子妃的庄子里做事。

    太子妃急道“殿下可是听信了什么小人的谗言我对殿下一片真心,日月可鉴,我是殿下的结发妻子呀,殿下怎么能受她挑拨”

    郭延锦说“真相如何, 太子妃最清楚不过了,砒霜极少量的参在米粉、面粉里,水银混合在红糖里, 熏香里加点麝香,膳食汤底里加点红花。方法是极多的,又一时吃不死人,便是孤吃了也不能马上察觉。”

    水银虽然会蒸发,但是它的沸点却高达356摄氏度,太子妃本来就是要少量下毒,日积月累坏人身体,所以糕点蒸过后仍有一些留在里面。

    太子妃脸色不禁大变,一时说不出话来,郭延锦说“你那些奴才,孤已经派人去拿了,谁干净,谁不干净,分开审理,坦白和立功的还有活路”

    太子妃不由得身子一软,跪倒在郭延锦面前。

    如果太子说拿住了一并处死,她还没有这么怕,她怕的就是这个活的机会。她能保证从前那些奴才对自己忠心,他们身家性命和荣辱都牵于她身。

    但是唯独面对死亡时的求生,就脱离她的掌握了,谁能保证他们个个视死如归,宁可死全家也不立功攀咬

    太子妃吓得浑身发抖,就像掉进了北极的冰层下面去,半晌忽又想到新得宠的赵清漪,现在她也只让秦嬷嬷去对她下手了。

    太子妃抬头尖声道“殿下是有了新人忘旧人,为了那大逆不道、终是祸害的贱人向我这发妻发难了”

    郭延锦说“你只有这话要说吗”

    太子妃知道等所有奴才被抓住审问,必定是无法掩盖事实的,人在危急时会有所取舍。既然否认所有是没有用的,只有用另一条路了。

    太子妃跪在地上,神态泰然而愤慨,道“不错,是我要杀赵氏那赵氏留在殿下身边始终是祸害我不忍殿下被她所迷惑暗害,便是殿下不喜,我也只能做了。赵氏目无礼法,大逆不道,屡次犯上,殿下都为她破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身为太子妃,便身负劝谏夫君之责,夫君不听劝谏,我便行非常之事。那赵氏犯下条条死罪,殿下不予追究,我身为结发妻子,对殿下一片丹心,殿下将要置我于死境吗”

    太子妃本是为了求生,但是话语一出,更觉得自己做那一切就真的是为了太子一样,说到后来竟是觉得悲凄之中又有几分正气凛然一样。

    郭延锦本是对她有几分怜惜,她也是被命运捉弄的苦命女子,到底是结发妻子,这时目光却冷然起来,带着储君的威仪,没有一丝感情。

    郭延锦冷笑道“孤可以忍受你生不出儿子,孤便是知道你做下那些事仍然觉得你很可怜,但是听你毫无悔过之心,此时只一心想要别人的命,孤觉得孤那样想真的错了,孤感到害怕,和你这样的女人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婉妍是刚进门的,她是曾对你无礼,却从来没有想过害你,你也没有能力害到她,孤追究的不是眼前的事。”

    太子妃听他没有被转移注意力,可是她倒是被转移了注意力,说“婉妍,原来她就是婉妍,你夜里还喊她呢,你还说不是为了她”

    郭延锦夜里叫她其实是咬牙切齿的叫着她,只不过不管是什么样的心态,显然他像一个平凡的男子一样忍不住将她记在心里。

    郭延锦转开了头,抿了抿嘴,说“韩良娣、刘良娣,还有那些侍妾,无论是她们本身,还是她们的孩子,都是人命,你从来没有愧疚吗你杀了无辜的孩子,你害了别人的一生有碍寿数、不能有孕,你午夜梦回,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

    太子妃身子发抖,丈夫抓着这事相问,就是不能善了了,她目中含着眼泪和怨毒,心头涌出害怕,她一直害怕,可是现在可能比自己一直害怕的事还要糟糕。

    太子妃忽又想起了府里同样有一个犯了死罪的还活得好好的,太子妃说“殿下总之是丝毫不念旧情,无论如何要我死了。那贱人犯那样可以诛族的大罪,殿下仍然宠爱她,而我只因为爱殿下,殿下只要想换我这枕边人,我的爱不值一钱”

    郭延锦本来涵养甚好,对她还怀着可怜之心,只想废掉她,但是她又说出如此不堪的话,郭延锦实在是忍不了了。

    他穿着明黄色的龙靴的脚一记踢在她肋下,男人狠起来连贾宝玉那种不通武艺、对女孩子最温柔的男人都能踢得亲密的袭人差点痛晕过去,何况是郭延锦。

    太子妃实际上是被踢出内伤来了,肋骨都裂了两根,惨叫一声,滚倒在地,可她的心更痛。

    储君之怒也仅次于帝王之怒,赵清漪再如何冒犯他,他也没有生过杀心和全身心的厌恶,他更多的是无奈的气恼。

    因为赵清漪有用又漂亮,也没有触及他难以收拾的底线,最后她不是发妻,祸害犯围没有那么广,时间没有那么长。

    郭延锦怒喝道“孤对你的忍耐超越任何人事到如今,你还要牵扯别人孤可以六年忍受你生不出子嗣孤可以忍受你在后院扶着林昭训打压别的妾氏孤可以忍受你在外应付不了兄弟家的妯娌不够体面孤甚至可以忍受你残害孤的子嗣也没有想要杀了你但是孤无法忍受你的愚蠢孤究竟是造了什么孽,会娶了你这样愚蠢的女人”

    郭延锦之前不知道她对子嗣下手,但是她打压妾氏他是知道一点的,他只当是太子妃作为正妻还是要有权力和威仪的,只要不出大事,他也装聋作哑。

    太子妃抚着伤处,痛得抽絮,心却更痛,泪流不止,郭延锦却高高在上坐着,目光不再带一丝温和同情,更没有什么结发之情。

    郭延锦说“你连自己的情势利弊都无法判断,也无法选择最好的方法,何况是我整个东宫的情势利弊你也出身名门,你的母亲究竟是怎么教你的”

    太子妃汩汩流下泪来,说“母亲母亲殿下难道忘记了,我母亲在我五岁时就去逝了。西北一战,我的母亲和小弟被我父亲抛下了,他救不了他们,带着兵马保存了实力,然后在诛灭叛逆时又立了功。父亲的忠勇侯之位是踏着我的母亲和小弟的鲜血得来的然后呢,他迎娶了我的小姨,我母亲和小弟的命换来了我小姨的一品侯夫人可是皇家怎么会知道,我母亲少时吃尽了我小姨的母亲,也就是她的继母的苦头,最恨的就是她的继母和她所生的一切孩子而我父亲,早前就和小姨暗通款曲,我母亲死了,成就了他忠臣的名声和通天的富贵,当然还换了一个鲜嫩的妻子。哈哈,我若不是有李家嫡长女和我母亲贞烈的名头在,我小姨生的女儿当年才五岁,太子妃之位也轮不到我。殿下可以厌我、弃我,就是没有资格提我的母亲”

    太子妃从小带着仇恨长大,然后看着小姨踩着她母亲的尸骨当着一品侯夫人,还要虐待她,幸而她还有哥哥与她相依为命。她在那宅门里,一生所体会到的就是要杀死贱人,又从奶娘那学到一些后宅阴私手段。

    她父亲常常在外卖弄着念旧情的一面,他越显得思念亡妻,越能显示出他的忠诚。娶亡妻之妹,也可以说成是念旧情,怕续娶别家出身的继室会对亡妻的孩子不好,又或是和原岳父家断了关系。

    顾全大局她没有看到过正面的例子。她所看到的都是男人道貌岸然下原配和原配子女的凄苦,她所要对付的也是像小姨和继外婆一样的女人,防止自己走上母亲的旧路。

    郭延锦这才有些动容,想起太子妃很少提自己的娘家,娘家也很少会有人过来,太子妃的兄长去了边关,数年没有消息。

    一个命运悲惨的女人就像传染病一样,传给更多的女人。

    忽然门口走进一个妙龄女郎,不是赵清漪是谁她在房顶偷听,也是忍不住出面了。

    赵清漪走到太子妃跟前蹲下身来,太子妃目露凶光,嘶哑骂道“贱人”

    赵清漪面色无常,只出手如电先点了她的穴,再温和将她扶了起来,太子妃骂道“贱人,你现在得意了”

    郭延锦看到赵清漪,道“你来干什么”

    赵清漪清冷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揭发下毒之事是出于对主公的忠心,我现在来是身为女子的人同此心。太子妃有没有罪,请让我为她缓解一下痛,殿下再理论。”

    五岁就那样死了母亲,经理人想着比知青女儿九岁丧母还要惨。

    有时女子的无知和愚蠢也不全是女子自己的错,就像知青女儿那一世,她被家乡的人欺辱,被继母和继妹作贱,还被设计失去清白、不能高考,一生悲剧,能说是她的错吗

    身为女子,更该给女子一丝曙光和温暖,可她为了任务,也为了其她女子和孩子,亲自揭发了这个可怜的女人。

    知青女儿那个角色和太子妃的区别是那个角色没有害过人,那可能也和时代环境有关。她赵清漪无法改变什么,只能缓和一下她身上的伤。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妃可怜,但是她把恶加诸在别人身上是错误的。自己可怜不能成为向无辜不相干的人施恶的正当理由,不然这个社会很可怕。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