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漪回到房里, 想起她来这个家已经过了20年了, 刑事犯罪法律溯及年限只有20年,她也无法再去告之前那个人。
但是一转念,那个人拿走了赵松那袋钱, 足够起诉他敲诈勒索罪。公安机关将那人逮捕, 就可以追问自己的身世了。
经理人倒无所谓,可是她能感受到原主强烈的情绪波动让她失控, 她很想去寻找回途。
原来丑爹丑娘给她的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对她的犯罪,一开始就是噩梦。天底下哪有真的守株待兔得好事, 他们无儿无女又残疾想要孩子就能在火车站恰好捡一个
赵清漪心想自己的亲生爹娘只要不是有意遗弃她、卖掉她的, 哪怕也像丑爹丑娘一样不体面, 她也想寻找回自己原来的会有的命运。他们要是这二十几年因为她受过苦, 她现在有能力了, 也好好赡养他们, 连丑爹丑娘都不能完全扔下,何况他们呢
赵清漪拿了铅笔,素描出那个敲诈赵松的男人的画像,然后下楼找了赵松, 要求他跟她去公安局, 赵松死活不去。
经理人的耐性都有点被耗尽,特别是原主那种想要破门离去的感觉,扰得她难以冷静做事。
“不是告你们,是告他敲诈勒索,拿回钱你们大方, 把钱全给他了,你没有生活费不还是要我来填我到哪里去赚五万块钱填给你们,你们要我去卖血吗”
赵松说“我们自己会上班赚钱的,我们还做得动。”
赵清漪说“好,我自己去。”
王金花拉住她说“清漪,咱们算了”
赵清漪甩开她,说“你们就是想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然后让我来给你们承担你们的悲凉我做错什么了要担这些烂事现在你们买孩子的事过去二十年了,事件一过二十年公安就不管的,你们坐不了牢我这么说,你们放心了吧”
赵松和王金花到底怕她太生气而再不理他们,所以才陪着赵清漪前往梅州市公安局报案。
丑爹丑娘在公安局就怕,话说不利索,赵清漪就对着民警把案情前因后果简要说了一遍,包括起因就是她是小时候被他们贩卖到赵家,赵氏夫妻怕她知道真相就被刘家拿住了把柄。
赵清漪把素描给了警察,而赵松也说了对方是梧桐乡刘家村的人,人是叫刘军的,民警很快就有了线索。
女警孙巧巧给他们倒茶时,听了这个故事,看看赵清漪,心底也充满着同情,对那对天残地缺看着很可怜的夫妻也实在难生同情了,因为他们买方一样有罪。
居然到了现在还隐瞒着真相,要不是其养女这一回意外看见赵松取这么多钱而担心他才跟上去看看,真相将永远被掩埋。
可是已经过了刑事犯罪溯及年限了,社会公共资源不能放在二十年前的事上而是当下紧急的事上,这是溯及年限的最重要的原因。
赵清漪报了警之后,李队长连忙出动两辆警车赶往梧桐乡刘家村,而赵清漪就和赵松、王金花相对无言地先回了家。
翌日本是大年三十,警察还没有休息,通知了赵清漪去局里认被敲诈的钱,这些钱他们还没有花掉,本来是在正月里给刘军订亲用的彩金。
这起案件起因是另一起令人发指的严重犯罪,起因案件虽然过了追溯期,但是引出的敲诈勒索涉及金额巨大,对方还夺钱而走,警方去其家里搜捕翻出的脏款。
因此被划归为刑事案件,检察院也要对刘军提起公诉,这些钱暂时还要作证据用,这一点赵清漪倒是放心。等刘军过了堂后,警察自然会把钱还她的。
她正要离开警局前,却是遇上了来看刘军的刘方夫妻,正是他们将赵清漪卖给了赵松夫妻的。
因为就要过年了,他们想要求着警局把他儿子放出去。刘方夫妻可比赵松夫妻要聪明一些,还是知道20年限的溯及力的。
虽然平常看到警察也是绕着走,这时为了儿子也顾不了了。
赵清漪看看他们,走近几步,说“刘方和黄小春是吗我是被你们拐卖的那个小孩,原来你们的儿子犯罪了进警察局呆半天你们就心疼了那别人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吗”
刘方和黄小春一看赵清漪吓了一跳,黄小春一张刻薄的老脸上看着赵清漪还满是愤恨,说“就是你报的警”
赵清漪也不听她的,说“你们是从哪里偷了我来的”因为当初她还只是一个婴儿,不会说话不会走,所以她才说偷而不是说拐。
黄小春看看警察虚视眈眈的样子,说“你们不要听她胡说,我们不是偷的,我们是好心捡的。她那时小,我也是好心才救了她,后来赵家想要个孩子,我们才把孩子给了赵家我们对她有救命之恩呀,不然她早被饿死了”
赵清漪当然不会信,反而问“你从哪里捡到我的”
黄小春想起当年与赵家夫妻说的话,说“就是火车站呀,快二十二年了。”
赵清漪不禁深吸了一口气,说“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刘方嘴皮子没有黄小春利索,却也知不能认,他也相信将近二十二年前的事警察也追不出结果来的。
“你不信,我们也没有办法。”
黄小春满怀着恶意,说“你这么想找亲生父母还不是不想认养你的父母了,你想着亲生父母有钱,就想扔掉养你这么大的父母了。说到底还不是虚荣和嫌贫爱富吗不要妄想了,你就是我们捡的,再给了赵家的,你就是没有人要的野种你不要忘恩负义,小心天打雷劈”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忍着把这一对社会的垃圾给就地解决的冲动。
女警察孙巧巧都看不过去,说“你们说的是人话吗你们贩卖了孩子现在是一丝悔过之心都没有。”
黄小春说“二十多年前我们是捡到她,救了她的命,不是拐卖”
警察们看着他们满是厌恶,法律就是法律,现在无人报新案,是不能依法拿他们的。
忽然李队长福至心灵,喝道“小王、小张,将他们也都刑事拘留了,刘军敲诈勒索五万元,情节严重,证据确凿,但是刘方和黄小春有教唆刘军敲诈勒索之嫌,同样可以定罪。你们好好审问”
“是”小王和小张大声应答,扑上了本来是来探望儿子的刘方夫妻,两人如电影中的无赖一样大声哭嚎坐在地方,警局中人也是见习惯了场面仍然将人按倒。
赵清漪在这一刻不禁一双泪水落了下来,女警察孙巧巧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还是怀着点希望吧。我们会审问清楚的,就算他们可以说谎,我们也可以给你查一查梅州市的孩子丢失的案子。”
李队长看了看赵清漪,说“你的养父母当年能以捡到为由,过了一年又把你记在户口本上,我估计你是外地来的。这样的话,我们审问他们或者去梧桐乡去问问乡民,他们二十多年前去过哪里,这样你就有个方向。”
贩卖人口这种事儿,很少会卖到当地的,因为太容易找回了,一找回去贩卖人口的大罪就会被查出来,可是要坐牢的。没有干这行的人会这么傻的。
不愧是警察,调查的思路清晰,赵清漪强忍着泪,躹了一躬感谢,留下了联系电话。
整个年,赵清漪过得十分别扭,经理人对他们只有同情没有感情,而原主对他们也只有义务也被现实折磨得没有感情了。
不管是除夕团圆饭还是大年初一、初二,赵清漪大多时候都呆在房间里,她并不想去面对养父母了。
到了大年初三一早,赵清漪去银行取了一万块钱,交给了了王金花,说“养老的事,我会尽力的,你们欠我的也还不清。你们犯的罪,法律都追不到了,总之是我命苦。每个月的生活费,我会打你们原来的账户里,你们工不工作我无所谓,你们的这点财产我一点都不想要。这是我在这里过得最后一个年,你们也不要来找我,有空我过来看你们。”
赵松和王金花嚎啕大哭,拉着她不让她走,赵清漪说“你们想让所有人知道你们是犯法买了我的,不是捡了我的,是这样吗”
赵松和王金花当然不想,如果是那样,他们真的彻底难以在这一带立足了,而女儿离得更远,再也不理他们了。
王金花说“清漪,我们也只是想要一个女儿呀,我们也好疼你的”
赵清漪听多了这句话,这时不禁怒道“你们想要女儿,我就得好好的自己爹妈不要,跑来当你们的女儿吗”
王金花哭着说“你不要恨我,我也抱过你养过你的你不能抛下这个家就再也不回来了”
“对呀,你们多可怜呀,所以为了同情你们,我得抛下我那生死不知的亲生父母再也不回去陪着你们,是不是”
赵松身子颤抖,说“清漪,你想去认你的亲生父母我们也不阻止你,但是你有空就回来看看,只要别忘了我们就好,我们不敢想别的。”
王金花听了更是哭得肝肠寸断,经理人压下原主融进来的情绪,看着这世间的可怜之极的人,终还有一分多少世养出来的大慈大悲之心。
“你们也别太伤心了。捡也好,买也好,你们不是我亲生父母,这不是早知道的吗我一个月仍然给你们一万块生活费,这是比多少亲生的儿女都孝顺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非要现在再来我的伤口上撒盐你们侵犯我的人权把我带进你们的深渊,夺去了我和父母的天伦,我仍记你们养过我的事念恩不念仇,你们还想我怎么样呢我也是人呀,你们知道我长这么大我有多么不容易吗你们以为我在学校、社会上都是一路通畅吗我什么都没有做错,我却连基本的人权都没有这些是谁造成的”
赵氏夫妻这时才虚弱下去,不好再拉着她不让她走了。赵清漪拉着行礼,深吸一口气,说“好好保重,不想给我添麻烦,就自己争气一点,注意身体。”
说着扭头离开。
赵清漪初三傍晚回到了深市,初三一早就恢复了正常忙碌工作作息。好在正月里来外资私立医院看病的人少,看中医内科的人更少,许多人是讲究避忌的,不是急诊之类的不到医院来。
赵清漪上班倒是闲了很多,只是值班时还是要给小胖墩用气功按压穴道减肥,提醒李太太让他喝调养药和保持运动量。
八岁的小胖墩现在才六十斤了,不算是超级大胖子了,也喜欢上了满地的跑跑跳跳,也喜欢踢足球。
这天正月初四,赵清漪给他按摩,小胖墩李天佑习惯了这种痛痒又有些舒服的感觉,现在倒没有骂她了。
做完后拉着她出去野,赵清漪见中医内科这两天也很闲也就陪他玩玩,两人在医院后的草地上踢着足球。赵清漪为了让他多运动,也是拿出兴致来。等他减到五十五斤,也要排手术时间了,他的身体素质已经大好,与从前相比是精气十足,这有利于手术如果成功后的康复。
赵清漪带他玩了一个小时才歇,与李太太说了几句话后道了别,这才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往自己科室的方向走,忽然游廊的白色柱子后冒出一个极俊俏的年轻男人,穿着有点重金属的风格,头发打理得很讲究。
“原来医生是这么当的,那我也可以当医生呀”高逐咧开嘴笑。
赵清漪习惯他在家庭学校里的运动服打扮,一时之间愣了一下。
“你要看病吗”
高逐蹙眉“你咒我大过年的生病”
“没病你来这里干什么”
“来看看你。”
“你回家好好读书吧,看我干什么”
说着,她径自往回走,高逐拦住她,说“还有半小时,你也下班了吧,一起吃饭。我难得就过年有点空,我在前几天虽然没有上课,但是都在自己做功课。”
赵清漪点点头“那继续做功课。”
高逐又挨近一点,露出他练习了很久的温柔的笑,说“你过年开心吗”
“不开心。”
“是不是因为,见不到我”
赵清漪转头看看他,又指着一栋大楼,说“精神科在那边,五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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