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宜, 不是娘不愿意你去博洋。而是”月琴顿了顿又说,“现在不仅小圆在博洋,还有唐芙也在。娘其实是担心你去了博洋后, 反而被唐芙他们欺负。”
月琴握着李婉宜的手继续说, “相比之下, 待在书苑里反而会好些。婉宜, 你能明白娘的苦心吗”
李婉宜听着月琴的话, 心却不住的往下沉。但等她说完后,面上却立刻扬了笑,乖顺的点点头回答,“嗯。我明白的娘,您不用担心我。”
说完这话后李婉宜眼帘微垂,手轻轻一挣便从月琴的手里挣脱开。
月琴愣了下,微举着手, 总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她想张嘴再对李婉宜说点儿什么,却又不知道从哪里安慰起才好。
倒是李婉宜看出她的不自在,又笑吟吟的主动给递了台阶,“娘不如我们晚上出去吃吧然后再一起去看电影就当是哄我开心了你说好不好”
李婉宜这样一说反倒是让月琴越发因为她的乖巧而自责, 哪里有不答应的, 立刻连连点头。
顿了顿后又主动开口说,“那晚上娘就不回去了,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这话出口李婉宜立刻开心的跳起来,一扫刚才的阴霾,重新扑进月琴怀里, 抱着她撒娇,“太好了娘我有好多话想跟您说呢”
“嗯。”月琴轻轻的抚着李婉宜的背,温柔开口,“你说什么娘都听。”
“母女”两人又抱在一起说了会儿话后,李婉宜这才恍然想起月琴给自己买的东西,和她一起拆礼物,一面说说笑笑。
等换上月琴才买给她的新衣服,戴上新首饰后,李婉宜便开开心心的挽着月琴的手出了门,去沙逊饭店吃西餐。
比起德大、和平饭店等,李婉宜觉得拥有显赫身价的外国人开的沙逊,更加摩登和有高贵的气质。
听说沙逊背后的老板,是德国的贵族。拥有部分华裔血统的混血儿。
不过也是听说,倒是没见过。
吃过晚饭又看完电影后,月琴和李婉宜便回到公寓。至于今天跟着她出来的司机和丫头,月琴便打发他们先回去,明早再来接自己。
大概是晚餐很和胃口,或者电影很好看,总之李婉宜一直都开开心心的,和月琴热情快乐的分享各种今天开心的事。
这让月琴心里暗自松了口气,总算是放了一半的心下来。
但等到半夜,月琴一翻身发觉身边没人,原以为李婉宜是去上厕所了。所以月琴刚开始倒没在意,直到迷迷糊糊又要睡着时才听见细微的啜泣声而被惊醒。
睁开眼再看才发现身边依旧没人。再伸手一摸发现李婉宜睡的地方冰凉,月琴这才疑惑的开口缓了声“婉宜”,一面掀被而起。
等月琴寻着啜泣的声音到了洗手间后,一推开门便看见李婉宜蹲在角落,双手抱膝埋首在那儿偷偷的哭。
“婉宜婉宜你怎么了”月琴见她这样大惊,立刻开了灯蹲下身去,心疼的抱住李婉宜。
洗手间顿时明亮。直到现在月琴才发现李婉宜不知已在这儿哭了多久,脸涨得通红不说,发际鬓角还有细密的汗水,润湿了头发黏在脸颊上,显得特别的可怜。
“娘”李婉宜似是没想到会被月琴发现一般,满脸泪痕诧异的看向她。忙用手胡乱的将脸上的泪痕擦去,一面冲月琴强颜欢笑,“没事,我没事。娘,我我没事。”
“你这孩子,都哭成这样了怎么会没事。”月琴一点不信,将黏在她脸颊上的湿发了开后,这才又看着李婉宜心疼的追问,“婉宜,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人半夜偷偷在这儿哭你心里难受就和娘说,别憋着,啊”
李婉宜听了月琴的话,像是终于承受不住了一般,“哇”的一声扑进月琴怀里,抱着她痛哭。
“娘对不起娘我一想到明天还要去书苑上学,我我对不起娘,是我太差劲了,对不起”
李婉宜哭得快要喘不上气的样子,月琴着实心疼得不行。立刻抱着她不住的哄,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红了眼眶。
终于没忍住抱着她脱口而出,“娘去替你说”
“婉宜,咱们明天就不去书苑了明天娘就回去找你宋叔叔,替你说去博洋的事”
月琴眉毛微皱,抱着李婉宜不住的替她顺着背,满脸心疼。
却不知道李婉宜在听到她这句话后,嘴角慢慢上扬,露出终于得逞的得意来。
脸上带着湿漉漉的汗渍,像终于找到替死鬼,从水里慢慢爬起来的水鬼。
宋穆楠从外回来时手上还拿了本书,一面脚步轻快的进门,一面还时不时的拿起手上的书看看封面。脸上神情愉悦,似迫不及待的要和谁分享一样。
“老爷回来啦。”管家迎上来,从宋穆楠手上接过皮包、外套等物。
见宋穆楠高兴,管家的脸上也笑吟吟的。
“嗯。太太在书房吗”宋穆楠应声后,几乎是立刻便问起秦年雅。
“在呢。”管家应声。
才说完宋穆楠便点点头,准备直接往书房走。不过脚尖刚转便被管家又叫住,重新回头看向他。
“那个老爷,刚才三姨太来了几次,都是问您什么时候回来。还叮嘱我要是您回来了就转告您,让你去一下月琴院。”管家其实非常不想泼宋穆楠冷水。
这半年来宋穆楠和秦年雅感情越来越好,是他们这些宋家老人都看在眼里,也替他们高兴。
宋穆楠和秦年雅这么多年,从少年到现在,他们也是一路看过来的。甚至时常遗憾明明是一对璧人,也有缘分。
但怎么就少那么些情分呢
原以为这辈子两人也就这样相敬如宾了吧,但谁能想到还能有这么一出
虽说现在还只是点苗头,但也足够让宋、秦两家的老人偷着乐了。
二姨太李采春是个通透人,甚至可以说自从当年月琴进了宋公馆后,她就活得通透潇洒。不仅如此这么多年还帮着秦年雅打点上下,两人撇开宋穆楠不说,还真能算得上朋友。
所以管家等人对李采春并没任何介意。
但月琴却不一样。甚至她可以说,是宋穆楠和秦年雅之间最大的变数和障碍。
原本李婉宜离开宋公馆,月琴消停了,老爷也和太太亲了,这种种好迹象都让人挺高兴的。
谁知道今天月琴姨太又想闹什么,竟来回了几次,就是为了等宋穆楠。
毕竟算半个主人,管家也不好不说。
而同样心里不太是滋味的,还有宋穆楠。他听管家这样说后愣了下,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似乎是有一段时间没去过月琴院了。
难道是有什么事吗
想到这儿宋穆楠心里虽有些不愿,但还是点了点头回答,“我现在过去。”
顿了顿后看了看自己好不容易淘来的书,将它递给管家又说,“把这个给太太拿去,她找这本书很久了。”
管家听了忍不住想笑,赶紧崩住了脸上表情恭敬接过,应了声“是”后,又立刻补充了一句,“我现在就给太太送去,说是老爷找到的。”
明明说的话没问题,语气也没问题,但因为管家眼里那点儿没藏住的笑意,还是让宋穆楠脸上神情赧然了一下。
他顿了顿,借着偏头假咳一声,这才正了神色重新看向管家。淡淡点头后开口,“嗯,去吧。”
说完便先行一步朝月琴院的方向走,只是临走前还是没忍住扭头朝二楼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惹得管家但笑不语的目送威名赫赫的宋先生。
嘿真是有意思。
管家背着手摇头晃脑,嘴里还小声哼着戏曲调子,心情愉悦的晃悠着往二楼走。
替老爷给太太送书。
嗯。他会记得顺带说一句“老爷千辛万苦才找到,一拿到手就立刻给太太送来了”的。
嘿。嘿嘿嘿
而另一边,宋穆楠到了月琴院,还未跨进门已得到消息的月琴便先一步迎了出来。笑意盈盈里满是惊喜,眼睛也亮晶晶的。
笑着说了声“老爷您来啦。”,便拉了宋穆楠的手往里走。一副有好东西想要找他第一个分享的模样。
“您快来尝尝这个。”
宋穆楠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倒也顺着月琴,任由她拉着自己到桌边坐下。垂眸一看,面前也不过是摆了一盘烘焙的曲奇而已。
造型一般,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老爷,您快尝尝味道行不行。”月琴一面给宋穆楠倒上茶水,一面催促他。
宋穆楠点点头,拿了一块放嘴里慢慢咀嚼。一面吃一面在心里打算着不在月琴这儿耽误太多的时间。
当然宋穆楠的盘算月琴并不知道,她将茶杯放在宋穆楠手边后这才坐下,手肘靠着桌沿,满脸期待的问,“怎么样老爷,味道还行吗”
香精放得太重了。
宋穆楠只吃了一口,剩余的便拿在手上。在月琴的期待下吞咽口中食物后,便端了茶杯喝了大半。
但即便这样也没将香料的味儿给完全压下去。
“嗯,还行。”宋穆楠放下茶杯点点头,只吃了一口的曲奇拿在手上,没立刻往嘴里送。反而看向月琴有些疑惑的说,“你不是不喜欢这些西式点心,嫌太干了吗怎么现在倒是又心思学着做了”
月琴笑着回答,“这些不是我做的。”
“哦”宋穆楠一听,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曲奇,赞许点头,“小圆刚开始能做成这样也不错。”
说完便准备将剩余的曲奇吃掉。
但手才微抬,便见月琴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讪讪回答说,“这个是婉宜做的。”
“哦”宋穆楠一听,举到一半的手换了方向,不动声色且自然的曲奇放到桌边,一面端茶水一面点头,“那也挺不错的。”
说完将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
重新放下后才又看向月琴,笑了笑后开口,“有一段时间没听这名字,一下子倒是没想起来。”
这话出口让月琴脸上表情不由又变得讪讪,就连等会儿想要出口的话,好像都变得更艰难了些。
宋穆楠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垂眸再看这盘曲奇便也大致明白,面前要说的事,和李婉宜有关系。顿了顿后便看向月琴,问得直接了当,“你要说的事和李婉有关系吧说吧”
这话出口倒是让月琴有些不乐意了。
她是为了李婉宜的事所以才请宋穆楠来的,可现在看他一副打算听完就走的模样,却又升起了些许不甘来。
这样一想,倒也想起宋穆楠似乎已经更长一段时间没怎么来月琴院了。反倒是和秦年雅突然多了许多说不完的话。
一想到这里月琴反而不打算马上说李婉宜的事,替宋穆楠又倒了一杯茶后,温温柔柔的看着他,似嗔非嗔的开口,“最近老爷似乎都很忙,都没怎么来我这儿了,难道我就不能单纯的想见见您吗”
说到这儿月琴伸手,欲搭上宋穆楠的手背。楚楚动人又娇弱,像朵需要依附的白色小花儿。
宋穆楠见月琴这模样,也不知怎的眼前却闪过秦年雅坐在椅子上,垂眸静静看书的样子。鬼使神差的手便移开去端茶杯,让月琴的手扑了个空。
随即满脸错愕的看着宋穆楠,好像没想到他居然会躲开自己一样。
宋穆楠假装没看见,端了茶杯又喝了口茶后这才淡淡开口,“哦,最近是有些事挺忙的。”
顿了顿后又拿着茶杯在鼻端移了移,似在细嗅茶香。
其实宋穆楠这段时间没有往月琴这里跑,什么原因他自己是清楚的。只是这种事他觉得好像没什么必要和月琴说。
他喜欢月琴吗喜欢。
但要说什么时候最喜欢大概是年轻的时候,自己和秦年雅还是未婚夫妻。他将月琴才带到上海的时候。
那个时候宋穆楠记得,白顺成对月琴也很有好感。
反观月琴,倒是表现得似乎和谁都关系挺好。
那时候,是宋穆楠最喜欢月琴的时候。
再后来月琴终于成为自己的姨太太,宋穆楠也一直宠着她,直到现在也算是有求必应。
但月琴就像是宋穆楠亲手精心侍弄的花儿。娇娇弱弱的需要自己更多的呵护和照顾,得时刻关注着才能让这花儿长得更好更娇艳。
可秦年雅却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宋穆楠说不好。因为他从来没将秦年雅当做什么花儿啊草啊之类的看待。
好像从自己知道“秦年雅”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就是自己的未婚妻,未来的宋太太。
就是打骨子里便知道她是“自己人”。甚至是一只忽略的自己人。
所以直到最近,宋穆楠才豁然发现秦年雅和自己有那么多相似的爱好,她原来知道那么多的东西,甚至和她说话哪怕只是半句,两人也会互相接下句。
那种开心和月琴的殷勤小意不同,那是一种灵魂的愉悦。
怎么以前自己就没有发现这些呢
宋穆楠看着茶杯里的碧色茶汤,微微失神。直到月琴连唤他几声,这才略惊回神。
“什么”
“没什么。”月琴看着宋穆楠,半响后才强笑着回答。顿了顿后又说,“我就是说老爷您很久没和在这儿吃晚饭了。要不休息一会儿,在我这里吃晚饭”
这话出口宋穆楠看着月琴,静默了一下后这才将茶杯放回桌上,这才笑着开口,“可能不行,我和年雅约好了。”
“这样啊”月琴心一沉,睫毛微垂颤动了两下似乎有些失落,但随即重新抬起看向宋穆楠,强笑着说,“也是。以前老爷老在我这儿吃饭,是应该偶尔去大姐、二姐那里的。”
这话其实没什么问题,但宋穆楠就是微蹙了下眉头。下意识的不喜欢月琴把自己和李采春,拿去和秦年雅比较。
为什么他不清楚。但他现在很清楚自己不喜欢。
所以宋穆楠倒也利落的点了点头,微正色看向月琴又开口。虽语气淡淡却并没有不悦或不满。
“月琴,不如说正事吧。是”他顿了顿,又朝桌上的曲奇看了一眼后说,“和李婉宜有关”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月琴点了点头后讪笑,看着宋穆楠开口说,“老爷,我想让婉宜到博洋读书,您看行吗”
她话才说到这儿便见宋穆楠皱了下眉头,连忙又急急开口,“其实我刚开始的时候也没同意的,实在是实在是这孩子才可怜。在书苑被人欺负得厉害,昨天晚上甚至怕得偷偷在厕所哭,所以我才想着让婉宜去博洋。”
月琴顿了顿后身子微微前倾说,“博洋是上海最好的学校,里面又多是小姐少爷,肯定比在书苑好。婉宜进去也能长长见识不是”
“她如果不想读书,可以找事做。”宋穆楠明显不认同月琴的话,淡淡开口说,“我可以让管事在宋家找个清闲的。不会受欺负,一样能长见识。”
“这”月琴语塞,没想到宋穆楠会这样说,直接到半点余地没有,将自己的话给堵死了。
虽说她自己之前和宋穆楠想的一样,但一想到昨晚婉宜那可怜的模样,便又咬咬牙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老爷,其实我刚开始和你的想法一样,也想着婉宜可以直接不读书,随便找点事做就好。但”
月琴顿了顿又说,“她才十六岁,根本不用那么早出去做工看人眼色不是所以我想还是让她再读两年,等十八岁从博洋毕业了再出去工作。现在的婉宜,还是孩子呀。”
谁知这话才说完宋穆楠便静静开口,“月琴,小圆和李婉宜同岁吧但你知不知道,从去年开始其实小圆便在零星的做些散活儿”
月琴听了宋穆楠的话,一脸无所知的模样,看着他缓缓的眨了下眼。
这反应落在宋穆楠眼里,禁不住又想叹气摇头。
顿了顿后便又继续往下说,“小圆偶尔会卖些油画给画廊,或者去王松松的电影公司画月份牌女郎。甚至前不久还和唐芙他们闹着玩儿,剪了家里多余的芍药、玫瑰等花,拿到街上去叫卖。”宋穆楠说到这儿停下,又看向月琴,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又开口。
“随说多是闹着玩儿,还美其名曰体验社会。但她和李婉宜同岁,连从小被娇养的小圆都能去做这些事了,为什么李婉宜不可以”
“我记得她还提过,很小的时候跟着养父母上街卖菜吧”
宋穆楠这一番话说下来,让月琴更是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但同时也诧异得得很,没想到小圆这段时间都在做这些事。月琴直到想听了宋穆楠的话,才恍然想起有次她准备出门去看婉宜时,有遇见拎了两大桶花的薇薇,现在想来原来是因为这个。
这些事她这个当娘的,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月琴没反思自己对宋圆这段时间的忽视,反而懊恼她竟然什么都不和自己说,弄得现在被宋穆楠指责。
所以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语气里便带了点儿无理取闹的赌气意味,“这哪里能一样。小圆能闹着玩儿,那是因为没生活的压力。可婉宜这个时候去工作,却又不同。老爷你这样说就没道理了。”
宋穆楠听了默默摇头。其实月琴说的道理是对的。可现在他是在说“业余闹着玩儿”和“实际工作”的事吗
他明明是在说,李婉宜连尝试的第一步都不愿意踏出去,只贪图安逸生活的贪婪
小圆这些事确实听上去东一下西一下的,听说这段时间又对电影配音感了兴趣。但不得不说这样开朗积极的性情,却让人见了便心生欢喜,愿意结交做朋友。
李婉宜呢太过工于心计,做任何事都习惯用利益和好处去权衡,反而很难讨人喜欢。
甚至包括月琴说的什么,昨晚偷偷躲在厕所里哭。宋穆楠心里其实也自有判断。
只是没将话说得太直白而已。
月琴见宋穆楠微微摇头,便气闷的微侧了身,撇开眼不看他又开口,“人和人原本就是不一样的,就像我没有大姐、二姐的本事,只会待在这院子里绣绣花而已。”
“现在我想让婉宜去博洋继续读书,多少也是因为我将自己做不到的那些,依托到了婉宜的身上而已。难道老爷就不能当做是成全我这一点小小的愿望吗”
话说到这儿宋穆楠更是眉头微蹙。
他抿了下唇后开口说,“月琴,如果你一定要让李婉宜去博洋读书,也可以。”
这句话让月琴立刻重新看向宋穆楠,满脸惊喜的冲他伸了手,想握住他的,“老爷您同意了”
不过不等月琴的手盖上宋穆楠的,便被他伸手,掌心向外做了个制止的动作挡住,“我话还没说完。”
“老爷您说。”月琴点点头,重新坐好后看着宋穆楠,静待下文。
“你可以让李婉宜去博洋读书。但却只能以你义女的名义进去,所以整件事你自己安排。”宋穆楠说。
“这”月琴听了有些为难。
但宋穆楠并没在意她的为难,继续往下说,“虽然李婉宜从前是年雅带回来的资助生,可自从你认她当义女后,那他两就没任何的关系了。所以李婉宜只是你的义女,和宋家没有任何关系。这事当初我们曾经讨论过,你还记得吧”
“记得。”月琴应得不是很乐意。
她当然记得了,不仅记得还记得当初宋行舟当着所有人的面和自己叫板,而且小圆那时也没帮自己说话。
“嗯。记得就好。”宋穆楠点头,顿了顿继续说,“所以如果李婉宜以后进了博洋,她在博洋的所有开销,全部都由你自己承担。”
这话出口立刻让月琴猛的抬起头来,刚想刚张口便被宋穆楠再次伸手制止,“我话还未说完。”
月琴听了,默默的重新闭上嘴。
宋穆楠见了才又开口继续往下说,“你每月的月钱其实足够供李婉宜去博洋了。而且算一算除了博洋的那些开销外,你还能剩大半。所以并不是什么负担才对。”
宋穆楠说的是实情,月琴自己也知道。和宋穆楠商量其实也是想让宋家出面,这样李婉宜不仅能顺利进博洋,说不定还能安排到最好的班上,而她自己也能身心得多。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宋穆楠竟然拒绝了
而且所有的费用还要从自己的月钱里出
月琴这十几年日子过得很舒坦,早就大手大脚惯了。平时做衣服买首饰,也是想买就买。从来不用考虑钱够不够。
因为宋穆楠给的月钱相当充裕。
但要是以后自己承担婉宜在博洋的费用那
月琴很是犹豫,可一想到昨天晚上李婉宜哭得那么可怜让人心疼,一咬牙便点了点头,“好”
她就不相信以后宋穆楠见自己过得不舒坦,受了委屈后真的狠得下心不替她出这个钱。
而宋穆楠面对月琴的回答,也是一怔。
虽说刚才的话都是真心话,但也确实想让月琴知难而退的意思。但谁想到月琴竟然点头了呢。
所以宋穆楠叹了口气后又说,“那就随便你吧。”
“但我还是得再提醒你一句。”宋穆楠看着月琴又说,“她进博洋,无论好坏,都和宋家没任何关系。”
“我知道老爷。”月琴点头。顿了顿后补充,“婉宜的性子我了解,她一定不会惹麻烦的。”
真的是这样吗
宋穆楠不置可否,微微摇头却什么都没说。
了解别说别人了,很多时候人连自己都不一定能了解啊
宋穆楠微微摇头,不再多言。
“老爷现在对太太真好。你不过之前随意的提过一句,老爷便记在心上,还那么快就找到书给太太您送来了。”丫头一面收拾东西,一面满脸笑容的和秦年雅说话。
那模样竟比秦年雅还开心几分。
“就你嘴巴甜。”秦年雅坐在那儿说,顿了顿又开口,“老爷只是做事一直都是很周到上心的。”
“是呀,所对太太您也很上心嘛。太太我又没说错。”丫头聪明,知道秦年雅心里高兴,所以也敢放肆一点说些俏皮话,让秦年雅更开心。
要是平时她是绝对不敢的。
果然,秦年雅听了丫头的回答后,只是娇嗔的轻斥了一句“没大没小,还不快点去把新鲜糕点端上来”,倒也没多斥责自己。
丫头听了便也笑着应了一声,然后捂着嘴开心的往外走了。
出了门便遇上至外进来的杜妈,重新喊过人后这才继续往外走。
不过才走两步便听见背后的关门声,好奇扭头便见杜妈进屋后便将门至内关上了,看样子是有什么事要和太太私下说。
丫头不以为然,耸耸肩后继续往厨房走。只是重新放慢了脚步。
反正现在就算快步去了厨房端了糕点回来,还不是要远远的站着等杜妈和太太说完话开门才能进去。不如慢慢来。
杜妈进门时秦年雅的视线正落在桌上的那本书上,眼神柔软嘴角抿笑,心情轻快明朗。
她的心情好不仅反应在脸上,甚至衣着上也和从前不同。以前秦年雅多穿颜色较重一些的颜色,现在倒是素雅轻快了许多。
这样的转变就连宋行舟见了,都说她近来越发好看了。
杜妈关上门转身时,看见的便是这样的秦年雅。
她和其他老人一样将两人的转变看在眼里,心里也觉高兴,觉得自家小姐总算苦尽甘来了。所以看秦年雅现在这么高兴,原本进来想说的事,便忍不住迟疑了。
秦年雅一抬头便看见这副神情的杜妈,便正了神色率先开口,“杜妈,怎么了”
“太太”杜妈走近秦年雅,脸上表情有些犹豫,但在秦年雅的无声催促下,还是咬咬牙开口说了实话,“我刚才出门去存钱,发现章五这个月的还没取。”
这是当初秦年雅和章五约定好的。杜妈专门负责将钱存到那个账户里,从来不假他人之手。
虽说这一两年的时间,章五也找过机会私下纠缠过几次。硬是将每月五百渐渐提成了现在每月一千,但还算安分。
尤其是在取钱这件事上,格外积极。几乎是杜妈刚存进去,章五立刻就提走了。
就跟守着钱到账一样。
但这次却不同,所以杜妈才觉得不对,回来后立刻告诉秦年雅。
“也许是有事耽误了。说不定下午就去取了呢”秦年雅沉吟了一下,宽慰杜妈。
不过她的宽慰没什么效果,杜妈依旧眉头紧锁,摇摇头后面色严肃的又开口,“小姐,我是真觉得不太对劲,总觉得这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杜妈语带询问的看向秦年雅,眼里有藏不住的期盼。
说实话,杜妈私心自然是巴不得章五抽大烟直接抽死了最好。这样小姐的秘密就不会有人知道了。所以章五的死对她们来说不是件坏事。
但杜妈怕就怕章五没死,而是打算搞什么幺蛾子。那就麻烦了。
秦年雅自然也明白杜妈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儿后看向杜妈说,“这样,再等几天,如果过了几天章五还没将钱取走,你就去找孙妈打听一下章氏现在住的地方,偷偷去看看章五在不在。”
孙妈便是当初给月琴接生的产婆,和杜妈是亲家。
“好。”杜妈点头,顿了顿又说,“不过之前我有向孙妈打听过章家的地址。她也不知道。”
那章五抽大烟害自己就算了,还害了一家人。
所以当年章氏带着一双儿女,好不容易将章五欠的赌债还清后,就立刻偷偷搬了家,就是害怕章五回来找到他们。
刚开始的时候孙妈还大致知道章氏他们住在那儿,但后来听说章氏又搬了几次家。便也没了音讯。
只是偶尔节庆的时候,门口会平白多出些肉啊点心一类。
虽说不知是谁、什么时候放在那儿的。但孙妈却总觉得这些是章氏偷偷放的。
人没见着,但看送的东西,也大致知道现在他们过得还行,便也让人放心了些。
但这么偷偷摸摸的来往,还不是因为不想被章五这个混账找到嘛。
所以杜妈这样一说后,秦年雅倒也能理解。
微微点头后又轻叹了口气,叮嘱杜妈,“要是实在找不到章氏住哪儿,那就算了吧。被到时候给她惹了麻烦。”
“哎。我知道了。”杜妈应声。
确定话说完后,杜妈这才重新转身,去将门打开。
秦年雅看着杜妈的背影,又轻叹口气后慢慢收回,眼眸无意识的便重新落在那本书上。
光从窗外斜斜照进,洒在书封上,让原本便泛黄的书籍带了点儿暖黄色。
即便还没有伸手翻阅,也能想象得到,打开时的书卷香。
只是经过了刚才那番谈话后,秦年雅却没了刚才雀跃期盼的好心情。
她静默了一会儿后,禁不住又轻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李婉宜只是月琴个人的义女,以及宋行舟和她叫板,在50章
管家老人们高举宋秦c的大旗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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