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性格就温和。
孤儿院里,捐献的一些吃食,他永远只会站在一旁,温煦的目光看着一伙抢夺的小人。
刘暖起初是讨厌他这样遗世独立的模样。于是接近他,捉弄他,却最终被他的温柔给俘获了。
回想起来,俩人也是有些美好的。
俩人一起上学,一起下学,一起打工,一起离开孤儿院上大学,一起为了未来奋斗,一起为学业而放弃的第一个孩子祈祷难过。
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是他当上了副院长,学科领导人时。
当有人说他跟女学生走得很近,刘暖当时还嗤之以鼻,可却没想到自己却以失去做母亲的代价来结束自己的天真。
想到那些事情,刘暖双目赤红,呼吸加剧。
肚子里的孩子突然踢了一脚,瞬间打断了刘暖的思绪。
手轻轻地拍了拍肚子,她得找点事情做。她不能沉浸在以前的那些人事里,不能像上辈子那样郁郁寡欢,屡次想要自杀。自杀后才轰然悔悟,她竟然把男人的过错惩罚在了自己身上,真是傻得想要梦揍自己一顿。
如今的她不会那么傻了。
她穿越了,到了一个陌生的时空和国家里。这里没有以前的人和事情,她只是一个爬床怀孕的丫头,现在回到村里,未婚先孕,不,死了丈夫的小寡妇。
对,刘暖给自己找个定位。她是死了丈夫的,男人什么的,这辈子都统统滚吧。
刘暖深深吸了一口气,擦了擦满脸的泪痕,起身出了屋子。
从内院绕过回廊到了前院,刘暖看到在两人高的围墙前面放着一排排晾晒药材的架子,一个孩童,梳着个包子发髻,把簸箕拿下来来,然后把药材收捡入带子。
刘暖走过来,恰好看到他从高架上双手拿下一个簸箕,因身高不足,簸箕摇摇晃晃的,刘暖上前帮忙拿了下来。
“谢谢。夫人”
小孩子眉清目秀,声音也清脆清脆,看起来年龄不大,对刘暖道谢后就开始忙起来。
刘暖无所事事爱乱想,于是上前想着帮忙。
那孩子却连摇头,“这是我的功课,不能让人帮忙。”
刘暖只好在一旁看着他忙碌,随口闲聊几句。
刘暖于是知道,这小孩竟然是秦老的小徒弟,叫小蓟。最让刘暖吃惊的是,小蓟是个女孩。今日的功课就是收敛院子里已经晾晒好的药材,下一步秦老会教她炮制。
刘暖见她忙碌,也就没有打扰,看着小蓟干活。然后刘暖发现,小蓟竟然是跛脚,虽然不明显,但仔细看得出来。
小蓟似乎发现了刘暖的视线,脚缩了缩,身子转了下方向,挡住了刘暖的视线。
刘暖知道小蓟不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跟她说了声就离开。刚准备回后院,却看到肖山神色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肖山见到刘暖,上前,“夫人,你怎么出来了,可是有事”
刘暖摇摇头,见肖山神色没有晌午的着急,想着是不是肖长远已经转好了,连忙问道,“肖公子怎么样了”
肖山松散了眉头,“烧已经退了。”见刘暖巴巴地望着,又补充道,“秦大夫说,只要爷清醒过来,就没什么大碍了。”
“那真的太好了。”刘暖真心地道。
肖山点点头,视线看了眼正房。刘暖有眼色地及时告退,回了后院。
肖山倒是没想到刘暖这么识趣,看了眼刘暖不急不缓的背影,心里的疑虑更深了,难道湘云的陷害就让她性子陡然改变了还有这几日,她怎么不根爷告状和诉苦呢
肖山朝着肖长远的屋子走,一边琢磨着。
正房后面是三间屋子围了一个小院子。肖山进了左边的屋子。
此时肖长远已经起来,站在窗前的桌子前拿着笔涂写着。
“爷,你才刚好,得休息”肖山看到肖长远刚醒就在办公,顿时满脸不乐意。
肖长远没有动作,淡淡地问了句,“见了关武没”
“已经办妥了,安排封锁南关驿,北关驿和杀虎口,定要那贼子插翅难飞。”
见肖山愤恨的模样,肖长远轻“嗯。”了声,思绪放在了地图上,结合自己脑海中那些多出的事情,推测那个隐匿三年的北藏首领桑塔拓木逃窜的方向。
“爷,你得休息。”肖山上前,严肃地道。
“皮肉伤无碍。”肖长远言简意赅。
“哪里是皮外伤了,还有毒呢。”肖山不高兴地道,顿时想起这毒的来历,气愤说,“都是这该死的肖十三。等到关文抓到了他,定要让他碎尸万段。”说着把纸条递给了肖长远,“这是关文飞鸽传递回来的。”
听到关文,肖长远放下笔,接过纸条看了眼,侧身问肖山,“关文现在哪”
“在北疆的下关口一带,肖十三估计也在那里。”关文是在盐田后追踪肖十三去了北疆。
“肖十三背叛的事情先放一放,飞鸽传书,让他悄悄回京一趟。”肖长远道,顿了顿补充,“回京不可惊动任何一人。”
肖山有些不解地看着肖长远。
肖长远却没有解释,继续说,“让他亲自监视少夫人一个月,任何消息都传过来。”
“爷”肖山满脸错愕。关文是谁是爷身边负责情报系统的头,他亲自监视,这,这少夫人那边出了什么事
“赶紧去办”肖长远视线微微抬起,看着窗外中庭长出嫩芽的树。自己活在一本书里,还是书中的大反派,还重生了。脑海中多出了很多的记忆,虽然心里上已经有些相信了,可肖长远还是想看到自己亲自探查的证据。
所以醒来后,内心里恨不得毁天灭地,表面上却也依旧平平静静。更是亲自跑到了黑石山,拦下了会被掳到北疆的葵花。如今派关文前往京城,肖长远不过就是想要让他死心的证据罢了。
想着那个据说在母体就受损,以至于身体羸弱,自己花费无尽心思养育的孩子。
肖长远手忍不住紧握,青筋毕露,书里自己致命一刀就死那孩子给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自己坏了他母亲的名节,否则他就是皇子,未来登天也有可能
肖长远按照那孩子的年岁推算,应该就是最近时段怀上的了
一旁的肖山满心不解,少爷才刚送少夫人回去,怎么突然要监视少夫人还有葵花突然变了一个人,肖山满肚子疑惑。但见肖长远一下子冷了下来,周身似乎凝结了寒冬的冰块,顿时也不敢再说,只好应了下来。
“准备下,明日回营。”肖山刚准备离开,肖长远突然道。
肖山错愕,但也知道自家爷的决定很难改变的,何况盐田出来,爷已经在外八日了,虽然有爷亲卫关武顶着,但爷不出面却是不行,于是也不再说话。
肖山准备离开前忽然想起后院大肚子的葵花以及盐田那边到了三日的湘云,顿时问,“爷,湘云来了盐田,葵花那里怎么安排。”
说到湘云,肖山把关隘城内发生的事情说了一边。
肖长远有片刻的沉寂,良久后才道,“跟秦老说声,先让她在此住下。”
刘暖是第二日想要探望肖长远才知道这主仆二人早已离开了。
亏自己还担心离开不好,人家却提前悄悄走了,刘暖当下有一种自作多情的感觉,心里堵堵的,有些不舒服。
不过转眼一想,萍水相逢,以后估计再也不会见面了。于是刘暖也没有过多纠结,收拾好东西就去了前院。找到秦老时,他正在整理草药,分门别类地放进一个个药盒里。
刘暖把去意跟秦老说了下。
秦老一眼就看到了刘暖的小包袱,眼神垂下道,“你快分娩了,安心住下即可。”
刘暖出声,“多谢秦大夫,我家就是上河村的。”
秦老有些意外,顿时抬头,“你是上河村人哪家”
刘暖点点头,“村南临河处的刘家。”
秦老没什么印象,一旁的小蓟却道,“上月末,带着亲娘来求医的那个大叔,师父让我处理的。”
秦老闻言,有那么两分印象,记得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想着他慌张地背着老娘前来着急的眼神,心里想着,对老娘如此上心,想来应该不是什么苛刻的人家。何况这姑娘家不远,不让人回去也不合理,顿时点点头,“行吧。”说着看了眼刘暖的肚子,想着肖山的叮嘱,又说,“我会在这里待两个月,你肚子若不舒服,随时让人来找我。”
“多谢秦大夫。”刘暖真诚地道谢,只是说完后刘暖没走,心里惦记着那只骡子。好歹也是五两银子呢,够乡下人家舒舒服服过一年了。但刘暖有些踌躇,不知道怎么跟这大夫怎么提及。
秦大夫见刘暖没有动作,偏头看了眼,“还有事”
刘暖脸色微微泛红,但还是硬着头皮问,“秦大夫,我,我那头骡子。”
秦大夫原本微垂的眼眸陡然看向刘暖,“竟是你的”
刘暖连连点头。
秦大夫沉默片刻道,“我以为是肖家小子的,抵了他的药费。”
刘暖闻言,原本有几分雀跃的神色顿时消散,有些错愕地看向秦大夫。见他一脸肃穆,心下一沉,看来是真的了。
刘暖心下有些不舍,一是银钱,二是那骡子通人性。可肖长远救过自己,低他的医药费也说得过去。自己心里一阵开导后,刘暖那丝不舍消退了很多,道,“肖公子救我性命,理应若此。只是那骡子通人性,你看我给肖公子付药钱可好”
小姑娘挺着个大肚子,一脸认真地讨价还价。秦大夫忽然就有点忽悠不下去了,轻咳一声问,“你跟肖家小子怎么认识的”
刘暖对上秦大夫的视线,见他问得一本正经,视线微微下垂低,压低了两分,“民妇和丈夫驾着骡子过黑石山遇到了北疆人,是肖公子救了民妇,只是民妇丈夫却。”顿了顿,声音又低几分,“只是民妇的丈夫却”
话未说明,却意味深长。
秦大夫视线子在刘暖身上凝视良久,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若不是昨晚肖山来告诉了自己所有的事情,自己到真被这女人给忽悠了。不过想着肖长远竟然被这女人给说没了,秦大夫心情就无比高兴。看着女娃的性子,可以预见肖长远未来的日子不好走。
刘暖抬头看向秦大夫,刚才那话很搞笑吗应该是让人同情的把心里忍不住想着,这老头莫不是脑子有病
秦大夫止住笑声后,让小蓟把骡子迁了过来。然后叮嘱刘暖,身子不舒服就赶紧找人来找他。
刘暖见他惦记自己肚子的事情,还是感激地道了谢谢。然后拉着骡子出了院子。
秦大夫的药庐在村子最北边的山脚下,离村子有点距离。刘暖想着村南的方向,直接走了过去。
此时刚好是上工时候,好多人看到刘暖都会多看一眼,心里猜测着这个好看的姑娘是谁。还有那隆起的肚子,相邻的人纷纷开始打探了起来。
刘暖无视那些异样的眼神朝着南边走。刘暖走到村南的路口时,刘暖看到斜下方一排排茅草屋,有的破旧得似乎风吹就倒。其中偶尔有一两间翻新的屋子,但也仅仅是茅草毕竟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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