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知道刘暖要在河滩造田,强烈反对。
何氏以前听公公刘老根提及过,当初刘广财爷爷辈是逃荒到了上河村的。当时就想看中了河滩的那块地,刘广财爷爷靠着卖了一个女儿,也就是刘广财小姑姑才换回了粮食种子。
然后刘广财爷爷就带着妻儿在河滩开荒种地。
当时村子里也有人提及,可刘广财爷爷却不相信。毕竟那片土地肥沃,一看就是好地。于是把种子种在了那片土地里。
起初的庄稼长势不错,刘广财爷爷是满脸喜悦。可随着第一场融雪后,整个河滩被淹了一半。等到夏季来临,河滩全被淹没了。
一大家子辛苦了几个月,全都泡了汤。
眼看全家都活不了,刘广财爷爷只能忍痛把几个孩子卖了出去。毕竟出去还有条活路,留在家里可能活路都没有。
刘老根虽然年纪小,但也差不多跟刘大海一样。所以对于河滩那块田地,刘老根是记忆深刻,也痛恶欲绝,谁提刘老根就跟谁急。那是刘老根心底的一块不可触碰的记忆。毕竟那一次他失去了一个哥哥和两个姐姐。
这次刘广财带着刘暖去河滩出了事,刘老根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整个大半个月没有给刘广财好脸色了。
更何况,何氏认为刘暖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买了田地根本就不能种植的。何况还是在河滩那样的地方,每年夏季天云山雪融化,河滩被淹没,怎么种植庄稼
这不是浪费银钱吗
刘暖没有跟何氏多说什么,直接让刘广财帮忙做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盒子里面用桐子树的果子油抹一遍。然后让他从河滩那边挖了半盆的泥土。
刘暖指挥着刘广财把泥土做成了田字形状,中间空白的区域是凸起的地方,底下一半的土压实,然后是在四周和中间的十字挖沟壑。
模型成型后,刘暖让刘广财在里面倒水,就形成了小岛的感觉。
刘暖指着模型道,“这凸起的地方四周搭田坎就可以蓄水了。然后在里面种植稻米,我觉得是完全可行。”
刘广财搓了搓手,激动得不能言语,“闺女,你可真厉害。”
何氏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心里虽然不是那么确信,但反对的声音却小了很多。只是但公公刘老根若是知道了,那家里可真的会被闹翻天的。
刘广财却是有些心动,主要是河滩的地价便宜。再说,做这些事情瞒着家里的就好,等到田地造好了,父亲看到后,也会同意了。毕竟他们世代农户,对良田带着天生的渴望。至于河滩的事情能瞒多久是多久。
何氏最后摆摆手,让刘广财和刘暖父女去折腾,她也不再管这事。
刘广财和何氏被说服后,刘暖就着手买田的事情。
河滩的地一百亩左右,刘暖和刘广财又去看了一次,靠近黑石山的那边,因为山垮了近一半,压了差不多三十多亩地。也就是说,刘暖真正能买的只有七十来亩。
刘暖算了下银钱,现金是有些不够,于是想着卖簪子。本想在南关驿卖,可刘广财送到镇上,给的价格却不高。刘暖虽然不懂簪子的价格,但却能看得出来,其中有一只的价格应该不便宜。
那是一直通体碧绿的玉簪子,上面用金丝盘绕着,绕出了金色的云纹,末端吊着一颗碧绿的宝石,一看就价值不菲的。
刘广财见刘暖不满意,于是提了句,要不送到云石堡,那边识货的人多。
云石堡这三个字,刘暖听过好几次,心里有些好奇,打听了几句。
从刘广财和何氏的话里知道了很多关于云石堡的事情。
按照现代的话来说,云石堡算是南关驿的县城,那边也跟南关驿一样,越级配备武装。
因为云石堡是西北最远的县,肩负边关安危。所以云石堡的武装比南关驿高了一个级别,那边设置了一个卫所,管辖下面五来个千户所,而南关驿因地理位置占了一个千户所。
云石堡和南关驿在同个线上,北关驿则在西边,三个地方成三角形。自古以来,三城守望相助
南关驿到云石堡差不多半天的脚程,刘暖对云石堡也比较好奇。跟刘广财和何氏合计一番后,打算第二日跟刘广财去云石堡看看。
第二日,哇哇的哭叫声在宁静的小院响起来,刘暖连忙抱起小石头,一摸下身,果然尿了。赶紧从床边的藤箱里拿出了衣服和裤子给小家伙换上,而后刘暖撩起衣服给小石头喂奶。
刘广财和何氏听到外孙的哭声也醒来过来。何氏起来到刘暖屋子看了眼后就出去给父女俩做点干粮路上吃。
刘广财从屋子出来,抹了一把脸,走到刘暖屋子前说了句,等会天亮了就出发。
刘暖应了下来,轻拍着石头喝奶,同时嘴里念叨着,今日要乖点,等会下午就回来。至于中午的一餐,刘暖就让何氏给小石头喂一顿羊奶。
何氏从屋子出来时,刘广财就把板车拉了出来套在了骡子上,然后把羊圈里已经晾干的柴火搬出来放在了板车里,整个板车放了六捆柴。
刘老根起来见状问了句,刘广财没有多说话,只是道去云石堡卖柴。
刘老根点点头,没有说什么,毕竟以往他们家在春耕结束后也会找着零活或者买点柴火。
陈氏其实早醒了,但不想起来干活,于是赖在床上。听到刘广财的话,陈氏推了推刘广富,“你哥要去卖柴火了,赶紧起来,咱们也去”
春耕结束后,地里活计少,张氏和刘老根就让两个儿子出去找活计或者卖东西,这份得来的银钱三分之一交给张氏后,剩余的就是自己小家的。
陈氏在春耕后的一段时间最兴奋和积极。
刘广富看了眼陈氏,“村长说北关驿那边有个千户的屯田找人干活,我打算去看看。”
昨天刘广财就跟刘广富说过,打算去云石堡卖柴,刚好刘暖也想去那边看看。
刘广富原本也打算背两捆柴跟着一起去,但知道大哥刘广财要用骡子拉时,刘广富就打消了一起去云石宝的念头。刚好回家路过村长家时,听有人在打探北关驿干活的事情,于是刘广富也决定跟着几人去北关驿看看。
陈氏闻言心里就开始计算着,“那边多少一天”
“应该跟往年价格差不多。”刘广富道。
往年人工也就是四十文左右。刘家的人一般可以打一个月的零工,然后马上就是春季的城墙修建,这是官府组织的义务活,每家每户都要出一壮年劳动力。去年是大哥去的,今年轮到刘广富了。
陈氏心里叹了一口气,他们只有一个月的时候能挣点银钱了。
一个月下来也差不多有一千二百文左右,上交三分之一,还有八百文。陈氏想着去年攒了的银钱,心里也算是满意的。
只是当陈氏出来看到板车上满满的柴时,心里的那点满意顿时消失。
一捆柴差不多十五文,六捆柴火就是九十文,若是每天贩卖,那大哥家比他们家多了很多。何况大哥还能在自家男人出工的那段时间挣钱。
想到这里,陈氏就有些高兴了,想着在云石堡做学徒的儿子已经到了娶儿媳妇的年纪,可自己存的银钱就那么点。陈氏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一个早晨都在指桑骂槐。
话里话外都说张氏和刘老头偏心老大家的,大孙女回来这也给贴补,那里也贴补,但大孙子的婚事却从来不考虑一二。
如今家里一头骡子,却被大房占为所有了。若是每天都卖这么多柴,那大房今年挣的钱比去年多,也比二房多。
刘广财脸皮薄,连说,“二弟妹。那我就不要骡子拖着去卖柴了。”说着话,准备把板车上的柴放回羊圈。
何氏在厨房听到刘广财的话,心里也不高兴了,转身就出了厨房。
刚到门口就看到婆婆张氏就从屋子走了出来,站在正屋前指着陈氏道,“陈氏,老二,你们若是想分家就直接自己滚蛋,家里的田地有三亩是我跟你爹一起挣出来的,今年买的三亩是全家一起买的,那就分你一亩。还有,骡子虽然在刘家都,但骡子的银钱不是从公账里走的,是大丫自己的。你若想当家做主,行,自己争去。”
顿了顿,张氏看了眼慌张跑出来的老二和站在厨房门口的何氏以及院子中的陈氏和老大,“我和你爹也老了,也管不了你们。谁有本事谁就挣钱去,买的田地和东西以后也不用纳入公里,谁买的记在谁的名下。”
原本张氏在正屋听着院子里陈氏唠唠叨叨,看在孙子孙女的份上,忍了。可听着自己大儿子跟陈氏妥协的语气,张氏也火了。
何氏和刘广财,陈氏和刘广富连忙劝张氏不要生气。
刘大海和刘大河,刘二丫,刘三丫以及刘暖都抱着孩子跑了出来。
刘广财连忙说,“娘,以后挣的银钱全部交给你分配吧。”
张氏摇摇手,“该干嘛就干嘛去。”瞪着了眼陈氏,也看了眼何氏,“若想分家,可以提出来。不过田地只能分一亩,其他的你们自己挣去。”
众人都不敢在言语。
陈氏害怕婆婆真的分文不给地把他们二房扫地出门,努力藏在刘广富的身后,但心里却是积累了满腔怨言。
何氏见婆婆张氏进了堂屋,回了厨房,把做好的饼子打包后拿了出来,然后催促刘暖和刘广财上路。
刘暖把小石头给了何氏,然后和刘广财都坐在了板车最前面,刘广财驾着骡子朝着云石堡而去。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