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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 73 章
    听到二小姐这样狠厉阴骛的言语, 二房里跟她而来的小厮们都有些面面相觑。

    他们虽是二房的心腹, 日常自是要听主子的话行事,可是眼下二小姐这话里, 却明明就是要将七少奶奶和菊生投井的意思。

    这光天化日之下, 未免有些太怕人了罢。

    便连一边始终和钟秀同声同气的碧儿, 此刻都不由得变了脸色,眼珠不停地转着, 偷偷往后角门的方向看了又看,竟悄悄离了人群。

    钟秀俯下身,用手指勾起秦淮的下巴,朝他微微一笑。

    “大嫂子, 不,现下我该叫你做七奶奶, 说实在的,你这脸蛋, 生得实在俊秀, 便和女人比, 也不差什么, 难怪老大和老七兄弟两个, 都争抢着娶你, 我只是在想,这样漂亮的脸蛋, 要是泡成个烂猪头, 却不知那个贱种看到后, 会不会感觉很惊喜”

    她嘴里这样带着笑意说话,眼睛里却冒出两束恶毒的光,忽然间,抬手便打了秦淮一记耳光,显然这耳光用了十足的力气,竟立时将秦淮的嘴角打出血来。

    “贱人,知道我为什么要赏你这一巴掌吗我可以说与你,这是替二哥打给你的若不是你和老七那个狗杂种在背后坑他,他这会子好好的,替钟家人卖命赚钱,又怎么会被官差缉拿了”

    秦淮只觉得嘴角火辣辣的,有一股甜腥的味道渗进了嘴里。蓬乱的发丝遮住了半边眼睛,让他有些看不清眼前钟秀的脸。不过,即便看不清,他也能想像得出这个女人甜美外表下,已经撕破了面具的恶毒嘴脸。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丝,被钟秀勾住的下巴在她手中挣了挣,像是在积攒着力气一般,忽然用力朝对面那张脸啐去。

    一口带血的口水喷在钟秀狰狞的脸上,倒显得这个已经有些神经质的女人,愈发地可怖。

    秦淮看着眼前的钟秀,心里忽然并不觉得她多让人害怕,倒只有一种发自内心的鄙夷与恶心。

    “二小姐,到了这会子,你竟真的不知道,其实你比你口中的贱人和杂种,却要更卑鄙、更下贱的多吗”

    “你骂老七和我坏了你和你二哥的好事,可是我想问你一句,到底那好事又是什么那可是亲手杀死自己的妻子和嫂子啊这样丧尽天良的好事,大约你们已经当好事做尽了吧官差缉拿他又算得什么,便是判他个千刀万剐,都是罪有应得”

    钟秀被他凶猛的攻击气到了,连脸上的血水都不去擦,肩膀哆嗦着,对身边的小厮厉声叫道

    “一个个还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把这两个贱种都立即扔到井里,快”

    几个小厮面色紧张,虽然害怕钟秀,不敢不听她的话,却又有些迟疑要不要真的下手。

    毕竟,这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这工夫,那群小厮中一个鼻梁塌陷的家伙,却是满眼凶光,立马冲上前来,便去拖秦淮的身子。

    原来这家伙竟是钟义最贴身的小厮,上次在泊春苑要上手搜秦淮身子时,被钟信一拳打碎了鼻骨,心里对钟信二人正是满腔的仇恨,因此见二小姐要置死秦淮,别人未动,他倒已经先跑了上来。

    眼见那小厮的手已经抓到了秦淮的脚,不顾他的踢踹,便要把他拖到井口去。

    这工夫,却有一个黑色的人影,猛地从人群后冲了出来,却正是老七钟信。

    他在那城效找那叫“大金牙”的人牙婆子,颇耽误了些时间,好不容易摸到些自己想要的消息后,便匆匆赶回了钟家。

    虽说白日里偶尔想到嫂子,心里面想的净是些不可说的,可说来也怪,在回家的黄包车上,他却忽然间感觉有一种莫名的烦躁,看着那越来越低的黑云,总觉得有些让人憋闷的紧张。

    他知道这时候,钟家所有的千头万绪已经纠结在一起,便像是一座压抑了太久的火山,终于到了要喷发的当口。

    如若在以往,钟信或许只会期待那滚烫的岩浆来得再快一些,但是现在,在期待火山爆发的同时,他也开始深深地担心着火山口上那个人。

    那个不知不觉中和自己上了同一艘船,并且由相互防范,直至相互依偎的人。

    所以他没有走钟家的正门,而是抄近路从后角门回了院子。

    在刚进后角门的当口,却看见那个碧儿鬼鬼祟祟,一溜烟地从里面跑了出来,见了他,勉强堆上笑脸,只说是替二小姐买些东西,便惊了魂一般地跑走了。

    他莫名便觉得心中生了疑虑,匆匆跑回了泊春苑,却在大门口,和一个正从外面跑回来的丫头撞在一处。那丫头忙不迭地告知他,七少奶奶与菊生被二房小姐方才带人打昏,竟拖往水井那边去了。

    钟信只觉脑子里轰地一声,转身便跑。耳中还听见那丫头在后面抱怨,说是她通报了大太太,而对方却只说知道了,马上派人过来,却迟迟不见一个人影。

    钟信哪还顾得上这些,只是拼尽了浑身的气力,一口气便跑到了那井边。

    这工夫,看见那塌鼻子的小厮正拖着秦淮,他看不清嫂子是何种情状,只把两排牙齿紧咬着,直冲到那小厮面前,对着他的心口便是一脚,那小厮登时向后一仰,脑袋猛地撞在井栏上面,“咣当”一声,竟撞得鲜血四溅,躺倒在地,已经不知死活。

    钟秀眼见就要把秦淮扔到井里,不料横空里杀出个人来,惊怒间,却见来的正是钟信。

    她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素常的理智,整个脑子里便只有将秦淮与老七弄死的念头。至于自己又将是何样的结局,这光景已近疯癫的她已经全然不予理会了。

    她见那小厮失了手,周围的人又都胆怯地不敢上前,而最亲信的碧儿,这会子竟然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钟秀双眼里像要喷出血来,便如同被困的母兽般,从怀里掏出了半把剪刀,竟是于汀兰当初要刺杀钟义的那把,原被她偷偷收了起来。

    这工夫,她便像那疯虎般直朝地上的秦淮冲去,那架势,分明就是想一剪刀要了他的命。

    钟信便同她一般,在踢飞那小厮之后,两只眼睛也像是要滴了血般的红。见钟秀持着剪刀冲向秦淮,他猛地往秦淮身前一拦,一只手又准又狠地抓住钟秀的手腕,使了全力,拼命向下一折,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竟将钟秀那细长柔嫩的手腕生生掰断了。

    钟秀虽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却依挡不住疯狂的劲头,仍使着全力用另一只手往钟信脸上猛抓,钟信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双手一错一扭,便将钟秀另一只手臂别到身后,向上一推,直接将那胳膊脱了臼。

    看着两只手臂都软绵绵垂在身侧的钟秀,钟信抓住她的衣领,两步便将她推到井栏上,按住她的头,让她去看井里面幽深冰冷的井水。

    “二小姐,你不是最喜欢这口井吗你不是最爱将冒犯你的人,往这眼井里面扔吗你现下就好好看一看,它到底有多深,水是不是很冷”

    钟秀被他按着脑袋,眼睛在深井的水面上滑过,却忽然不再挣扎,而是闭紧了眼睛,冷笑起来。

    “钟老七,你这个疯子生下来的贱种,你要真的有种,便当着这些人的面,把我扔到井里面我倒是想看看,你是不是有你亲娘那股子疯劲儿,敢当着这些人的面杀了我,你来啊,动手啊”

    钟信看着她由疯癫又变得异常平静的脸,竟然也冷笑了两声。

    “我是该叫你二姐姐,还是叫二小姐呢,不管叫什么都好,钟信都承认你是一盏最不省油的灯。二小姐,怎么,你现在不想活了是吗想在临死前拖我下水是吗”

    钟信忽然咬紧了牙关,用力将钟秀的头又往井里面探了探。

    “我告诉你,当年你的那条狗,那条想吃我伤口血肉的狗,就是被我活活淹死在这口井里,你不是一直对它念念不忘吗,如今机会来了,你是想去到监狱里隔着高墙陪你二哥,还是在这里陪你的狗,你自己来做选择。只是我可以告诉你,你抬头向路口处看一看,那边是什么人来了”

    钟信说着,抓着钟秀的头发,猛地将她从井口拎起来,让她靠在井栏上,自己却向旁边靠了靠,身子也倚在井栏上。

    钟秀抬起头,目光向钟信说的路口看去,竟然看见一队穿着制服、荷枪实弹的官差,正匆匆朝这水井而来。

    她心中明白这些人已经缉拿了钟义,这会子自是来捉拿自己。

    她从放弃逃出钟家,而是来泊春苑劫持秦淮开始,心中便已打定了一个主意。因此见到这些官差,倒也并不惊慌。只是用眼睛在钟信和秦淮的身上来回看了几眼,目光中满是深深的怨毒。

    继而,钟秀微微转了转身,目光飘向远处,那个方向,原是钟义仲夏苑的所在,嘴里,却似乎低低自语着什么。

    “哥,不论你身在哪里,想来那左近,总会有一眼水井,而我心里明白,这天下的井水,终究是相通的便像是你和我”

    只见她那张被秦淮啐得满是血污的脸,忽然间又露出了一对梨涡,竟像是想到了什么最甜蜜幸福的往事一般,有了一份诡异的美。

    不过那笑容刚刚浮现,她却猛地低下头,用力向倚在旁边井栏上的钟信撞去,明显是想在这最后凶猛的撞击中,将对方撞下深井。

    她哪知钟信在有意靠在井栏的时候,便早已料到了以她阴狠的本性,势必会做最后的疯狂,因此故意给她制造出机会,眼睛却一直在暗暗盯着她的动作。此时见她猛冲过来,便迅捷无比地向旁边一让,只把一个钟家二小姐,在那些已经赶到近前的官差面前,整个人让进了那眼深井,瞬间传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无数水花从井里向上飞溅,渗出一阵冷冷的寒意。

    当官差最终将畏罪自杀的二小姐捞出来时,她已经彻底没了气。

    夜里,在泊春苑的卧房中,菊生端着一盆略有些血迹的温水出了房门,随后,房门便在里面轻轻反锁了。

    菊生抿嘴笑了笑,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睡房里,钟信刚刚为秦淮洗净了头上的血污,用一条大毛巾帮他擦净了脸,并把他一头黑发全部梳向一边,尽量将被砸破的伤口显露出来。

    钟信看着他露出的脸和额头,眼睛里渐渐浮现出一抹隐隐的柔情,轻轻伸出手,在秦淮的脸上摸了摸,那个位置,正是被钟秀打过的地方,现下还有些红肿。

    “嫂子这里,倒还疼吗”

    钟信的声音淡淡地,似乎问得很随意。可是秦淮却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浓浓的关切之情。

    “看你帮我打还于她,便早都不疼了。”

    秦淮这话说的没错,那工夫,眼见钟信如此狠辣地对钟秀下手,他便知道,老七是在为她伤了自己,而睚眦必报。

    钟信点了点头,他的手边是家里常备的药箱,这会子,让菊生回去休息后,他要亲自为“嫂子”上药。

    没错,原本今天早上的光景,他还在悄悄暗示,说好了今天晚上,两个人要把这个嫂子的称呼彻底改掉。

    只是谁也没料到,那场冥冥之中必将到来的撕斗,竟然会来得这么早。

    以至于现在,嫂子还只是嫂子,终究没有吃到嘴里。

    “嫂子,这药水碰到伤口的时候,大约会很刺痛,你要是感觉难过,喊出来便是,真要是郁结在心里,反容易气滞血淤,倒不好了。”

    秦淮微微点了点头。

    他头上的伤口虽然只是皮外伤,却流了不少的血,再加上被钟秀这一番惊心动魄的折腾,整个人确实有些头晕目眩。

    这会子,钟信粗硬的手指一直在自己伤口周围轻轻揉按,才渐渐感觉好转过来。

    待到钟信用药棉蘸了些药水,轻轻在伤口涂抹的时候,秦淮才发现钟信果然说得不错,整个伤口处,立时变得又痛又痒。

    既然钟信说了要自己发出声响,免得憋出病症,秦淮便在那股痛痒中,略放纵地叫了起来。

    “啊嗯好痛真的是好痛啊”

    “叔叔你再略略轻一点”

    秦淮忽然发现身后钟信上药的手停住了,可是自己头上的伤口却还在隐隐作痛。

    “嘶叔叔怎么停下了,还是一口气上完它吧,便是这痛,我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

    钟信还是没有动,更不知为何,呼吸却似乎渐渐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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