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远双手骤然用力。
但小皇帝却没有他想象之中晕过去样子。
这口血吐出来后, 顾元白反而迅速平静了下来,在他眼神注视下,那个前来通报太监已经开始瑟瑟发抖。顾元白冷下了脸, 道“张绪, 将他抓起来严加看管。再派人快马加鞭赶往庄子, 查看他所言是否如实。”
太监浑身一软,被人高马大侍卫拖着离开了大殿。
顾元白用袖口抹去自己唇边鲜血,拍了拍薛远手臂,“把朕放下来。”
薛远僵着张脸将顾元白放了下来, 顾元白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 眼睛阴沉沉地看着大门方向。
早已有人跑着去叫了御医, 但顾元白心情还很是不好。
他不该那么激动。
宛太妃身旁有监察处人,若是宛太妃真不好了,也不该就这么一个太监前来通报,而顾元白一点儿消息也没得到。
宫侍递上巾帕,顾元白抬起擦去手上和唇角鲜血, 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往薛远一看。
薛远脖子上、衣角和发丝上沾着顾元白咳出来点点鲜血,他脸色黑沉着,盯着顾元白在看。
顾元白“再给他一个巾帕。”
身为原书里男主攻, 薛远长相自然不差,峰眉入骨,薄唇高鼻,什么样神情动作都有几分让人警惕危险感。
这样相貌太过锋利,战场上厮杀只会让薛远煞气更重, 这会脸上脖子上沾着血模样, 让给他递巾帕宫女都有些手抖。
薛远接过巾帕就往脖子上擦去, 他边擦边看着顾元白,突然双手一顿,问道“圣上没什么不舒服地方”
顾元白道“还好。”
薛远表情就更是奇怪了,他被刚刚顾元白吐拿一口血有些给震住了,现在瞧着顾元白,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浑身都是病,动一下都能吐出口血来模样。
脖子上黏腻血迹被糊在了巾帕上,薛远越擦表情越是铁青,他现在这个样子,不必说,看着旁边那些宫女都知道有多吓人。
顾元白温声“来人,带薛侍卫前去清洗一番。”
薛远头一次听他这么温声和他说话,一时之间还倍感新奇。宫女走到他身前,“薛侍卫,走吧”
薛远回过神,把巾帕往肩上一搭,“走吧。”
等薛远走了,顾元白才收敛了笑,他闭目敲着桌子,指尖敲出脆响声跟催命镰刀一样可怖。
没过多久,就用侍卫汗淋淋地跑了进来,跪在顾元白面前说“圣上,宛太妃无事。只是思念圣上,派人想请圣上前往京郊一趟。”
说着,侍卫就将一封信递给了顾元白,小太监将信纸检查了一番,再小心递给了圣上。
这正是监察处密信,上面已阐明了整件事情因果,故意传导出错误信息人已经被监察处人抓了起来,正在严刑逼供。
对于这个速度,顾元白还是很满意,他将密信烧了,纸张最后一点痕迹也泯灭之后,外头御医也赶来了。
“查,”顾元白道,“往宗亲里头查。”
侍卫长背后一寒,低头应是“臣遵旨。”
权臣卢风残部被顾元白吓怕了,一路逃到了荆湖南和江南两地。顾元白清洗了朝堂和内廷后,第二件事就是把卢风埋在军部棋子给连根拔了起来。
但除了这三处他可以使用雷霆手段之后,卢风埋在其他大臣和宗亲权贵府中人他却没办法强制拔出了。
但有弊也有利,他抓不出这些掩藏起来人,这些人也别想跟着大部队逃亡京城。
这不,有人开始急了。
顾元白往大臣和宗亲府中安插监察处人,第一就是想要挖出这些毒瘤,第二就是防止这些拎着朝廷俸禄,结果脑子却拎不清人。
顾元白大脑很清醒,御医为他诊治完了之后,田福生就在一旁抹泪等着,顾元白让他上前来,只说了一句“该动起来了。”
大恒重臣都不是蠢人,蠢人也做不到重臣。他们知道跟着谁、朝谁效忠才是最好事。但总有些异想天开宗亲,觉得如今圣上身体不好、没有子嗣,便想着如果当今圣上死了,他们,或者他们孩子,是不是就会被扶持上了皇位
家中有优秀子嗣、亦或者是本身就有贤明名声在身宗亲,犯蠢事可能性更大。
京城之中风平浪静,可皇宫却走出脚步匆匆数十名手捧圣旨太监。
这些太监被派往前往各个宗亲王府,宣读圣上旨意。
顾元白给他们一个坦白从宽机会。
圣旨上语言简练,但太监却宣读激烈而严厉,让他们交出府中藏着卢风残部,交出怂恿他们对皇上不恭毒瘤,只要交出,圣上可以从宽以待。
宗亲王府人人战战兢兢,惶恐至极,但他们无论如何追问,太监只说还有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之后,要是敢做人不敢主动出来坦诚,那就要接受皇上雷霆手段。
而在这半个时辰,太监就拱手站在宗亲府门之前,冷脸看着皇亲国戚或无辜或忐忑脸。
不止是谁心脏砰砰越跳越快,满脸虚汗地躲在人群之内,冷汗从下巴一滴滴滑落在地。
害怕,恐惧,但还是不敢相信圣上能做出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京城中好像就像是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大臣们将门府禁闭,宗亲王府门前街头没有一个人影。
傍午昏日逐渐西移。
做了某些事宗亲跪在地上双腿发软,不知道是因为跪了半个时辰还是因为某种莫名恐惧。在时间流逝之中,宗亲王府中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主动认罚。终于,半个时辰过去了。
皇宫内传来沉沉脚步声,数千身披盔甲禁军黑压压地从皇宫中跑出,队形紧凑地直奔宗亲王府。
他们脚步沉得可以使地面晃动,盾牌长刀闪着嗜血光芒。领头将军吼道“奉圣上旨意,我等除清反派军,闲杂人等让道”
街道上,户户房门紧闭,从窗口缝隙中瞧着这一队长长黑甲禁军跑过了自家门前,那些锋利刀尖反射着落日余晖光,在地上、门前划出道道骇人亮光。
这些顾元白花了大钱养出来禁军,每日训练和演练让他们有了一身强壮身躯,而每日好肉好米给了他们能撑起盔甲、拿起刀剑盾牌力气。
无数门府大敞宗亲看着这一队禁军过来时就两股战战,直到这些禁军从自己家门前跑了过去,这些宗亲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可以呼吸了,他们软倒在地,奴仆也软倒在地,直到现在,他们才知道皇帝说是真。
真有人犯了圣上容忍不了过错了。
黑甲禁军从哪个门府前跑过,就见原本冷着脸立在那个门府前太监突然笑如菊花,热热情情地把软倒在地府门主人扶起,歉意道“您可别和小计较,小也是听旨做事,如今禁军没在门府前围堵,那就证明您清清白白圣上稍后会降下赏赐,大人也万万别将这事放在心上。”
被扶起宗亲心中庆幸和恐惧还没消散,对皇上脾气又有了一个清晰认识,哪里敢在说什么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更觉得可怕还不是他们。
数千名禁军最终围住了齐王府宅。
等在齐王门前太监笑眯眯地走下台阶,和带领禁军将军问好“程将军,就是这了吗”
将军点点头,面色严肃道“劳烦公公了。”
太监和他客套了几句,随即就躲到了一边,让齐王府众人直面虎视眈眈禁军。年已不惑齐王被扶着,双手颤抖地走到门前,“你们这是想做什么”
府门内人看到这黑压压一片禁军,已经有人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恐慌蔓延,终于有人忍不住发出了低泣声。
程将军冷冷地扬声道“臣等奉旨,清除反叛军。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齐王一个呼吸不上来,差点撅了过去,他瞪大眼睛狠狠看着面前一众甲兵,袍子下双腿发抖得越来越厉害。
他身边还有一个年幼孩子,那是亲王小儿子,生下来便机敏聪慧,自小便有神童良善之名。此时,这个孩子正抓着身边奴仆手,哭着喊着要找娘亲。
就这样还没断奶屁点大孩子,还“聪慧仁善不亚于当今圣上”
呸程将军双目放火,身后士兵也是蠢蠢欲动。
齐王乃是先帝兄弟,他比先帝要小上十几岁,先帝称帝时,齐王威胁不大。齐王也能本本分分当一个安乐王爷,因此倒是博了一个好名声。
但等顾元白上位时,身体孱弱、很有可能诞不下子嗣顾元白给了齐王野心膨胀机会,权臣卢风在时,齐王拿着金银财宝在卢风那里有了名字,在其他皇亲国戚卑躬屈膝时,他已经做上了更大梦了。
卢风不敢冒天地之大不讳称王称帝,他只敢等顾元白死了之后扶持上一个傀儡皇帝,齐王年龄大了,卢风不放心,但齐王有儿子。
他有很多很多儿子。
齐王气怒和惊惧交加,他看着门外这些禁军,看着他们手中刀剑和盾牌就知道刚刚那个太监宣读都是真。
但顾元白是怎么发现
顾元白怎么敢
他可是他皇叔
齐王抖着声音道“本王要面见圣上”
挡在门前禁军沉默不语地盯着他看。
齐王心中猛得不妙起来,他抓着身边小厮手臂,猛得把小厮推了出去,“去你去通报圣上说我要求见圣上”
小厮踉跄地往皇宫方向跑去,可却只跑出去几步,就被副将一刀斩下了头颅,血淋淋头颅滚到了齐王府门前台阶上。
血痕滚了一路,副将冷哼一声,道“我等粗人手重,圣上说了,清除反叛军也不必留手,这小厮竟然敢在王师面前逃跑,是打算通报敌军,好求得援兵吗”
齐王双目瞪大,手抖着指着他“你你你”
在大内中,顾元白就亲口吩咐过了程将军及副将,圣上口吻淡淡,话语简单,只有四个字“朕要见血。”
不见血,总有人不觉得怕。
齐王府中众人愣愣看着台阶下头颅,半晌才惊叫声撕破了天际。
齐王府中大儿子强作镇定,他扶着母亲道“他们不敢对我们动手。”
他们再怎么样都是皇亲国戚
程将军让士兵们将刀剑收起,换了粗长棍棒,他请一旁太监上前,太监高声道“齐王当真不说出实情、不交出反叛军吗”
齐王高声道“你等敢威逼皇亲国戚,敢对本王动手不成”
齐王府中诸位主子都破声大骂,“我们要见圣上你们说要清反叛军,围着我们王府作甚”
破口大骂人多了,好像就受到了依仗一样,越来越多人慷慨激昂,反手指着禁军骂得狗血淋头。
直到齐王府家不知道是哪位公子被迎头一棒打在了头上,血流满头倒地时,这一切声音才猛然停了。
大片大片禁军冲进了齐王府,哭喊嚎叫声响震天,奴仆躺倒在地,齐王府中宛如地狱。
主子们挨棍棒,奴仆们也挨棍棒。但奴仆们打死可以,主子们还得留上一口气。
齐王软倒在一片血水之中,他看着那些黑甲禁军摸到了书房,甚至很快就抓到了几个卢风人。
他们快得像是早就知道这些人是谁一样。
齐王头晕眼花,心中怒火早就转成了瑟瑟发抖惊惧。
顾元白、顾元白他比先帝还狠,太狠了,太可怕了。
这个皇帝太可怕了。,,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