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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要想清楚
    不用猜, 粟米都知道, 村长引领的这位, 身着半旧深蓝中山装,年纪约莫三十多岁的国字脸男士,定然就是县令派来的宣传干事了

    毕竟一套中山装在眼下可不便宜,想来也就只有端着铁饭碗, 吃着供应量, 甚至还拿着级别工资的这类,让所有人都羡慕的人, 正如眼下的这位干事一样, 才能穿得起吧

    而且哪怕是这位干事,粟米猜想来,估摸着也只是在出门办正事的时候, 才会穿着这么套没有一个补丁, 看着像样些的衣裳出门吧

    因为哪怕就算是他们团里最宽裕的人家, 如村长家里,那也是找不出一全套的中山装的。

    单单一件专门去县里开会时,才会穿的中山装上衣, 那还是李全发集了全家上下的所有布票,足足两年, 才千难万难的给他弄了这么件体面衣裳, 平常他可宝贝的很

    “李干事,您这边请,这边请”

    正当粟米看着人家身上的中山装发呆时, 村长已经领着人走到了粟米跟前,准备越过她往上头小土坡而去。

    原来这位干事姓李,粟米心里嘀咕。

    能如此侥幸的知道人家姓什么,等会她也好套交情,这很好。

    “李村长客气了,说起来咱们还是家门,说不定五百年前还是一家,您老比我年长,这般叫我可真是折煞我了。”

    “哪里,哪里,李干事远道是客,说什么客气不客气的。”

    在李全发眼中,从县里来的不都是大领导

    即便不是大领导,那也是校领导,怎么地也比自己这个,只能在这老山凹凹里一亩三分地混的破村长强

    再说了,人家还是县委的干事,对自己来说,可不就是大领导

    李全发心里还想着,若是自己拍好了这位李干事的马屁,在他面前留下了个好印象,下回评先进的时候,指不定这人还能给他说几句好话,好歹也让他捞个先进当当啊

    即便是这些都指望不上,但只要把关系维护好了,说不定哪天就能用得上,这是他李全发当了这些年的村长后,才好不容易琢磨出来的硬道理呢。

    心里这么想着,村长李全发对着这位李胜利李干事越发殷勤。

    “李干事这边走,小心脚下,呵呵乡下地方路不好走,您别见怪。”

    “李村长,老同志,咱们都是为人民服务,给国家做贡献,不能拈轻怕重,说什么见怪不见怪的,您老严重了,严重了,老同志,您比我年长,还是喊我小李吧。”

    老一口一个干事的,喊的他心慌。

    这位李胜利村长,年纪都可以当他爹了都。

    “那不敢,不敢”李全发仍坚持。

    李胜利就皱眉,心想着村长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里的乡镇领导都爱摆架子,所以才让这位老村长,下意识的如此对待每个来做工作的同志吗

    或者还是说,这位村长

    当惯了政委,做多了思想工作,他李胜利也不是个好哄骗的主。

    他觉得,这一次自己下乡来,还真是来对了

    幸亏今天是自己闲不住,也怕手底下那帮子干事员们工作不认真,他这才亲自出马,选了个县里最平困的地方来开展工作。

    他来帮着村民们进步、扫盲是一个,更主要的是,他也想深入基层来看看,老百姓们真正过的日子,到时候也好跟县委书记做汇报工作。

    身为领导,不应该只窝在办公室里瞎眼指挥,就应该亲自深入到基层来体会一番,才能真正的为老百姓办实事。

    心里这般想,李胜利嘴上忙道:“老村长,您也别这么客气,实在不行,咱们还是以同志称呼吧,您别老喊我干事干事的,喊的我浑身不自在。”

    “呵呵,那也成,也成,李同志这边请,这边请。”

    得,这老村长,说了他都听不进去,还是这么客气到不行,李胜利心里严肃了几分,面上却无奈的叹气跟上。

    要做这些老乡的思想工作,依然还是任重道远啊

    走上小土坡,被引领到一张漆皮都掉光了的长条桌正中间的空位上,李胜利被身边几位看着也是村里干部同志,殷勤热切的招呼着坐在了主位上。

    粟米眼巴巴的看着这位县里来的,眼中满是无奈李干事,目送了他上了那不是主席台,胜是主席台的小土坡,也亲眼看着村干部们的狗腿样,她在心里直嘀咕。

    在这样的氛围中,土高台上的讲话开始了。

    “各位老乡们,大家下午好啊”

    李胜利开场就问好,这要是对着后世的人们,大家好歹还知道个要懂礼貌,要回问好,要呱唧呱唧的鼓鼓掌。

    可惜到了当下这里,大家一整天在田里都累得要死,哪里知道,哪里又有精力鼓掌回应

    一个个都蔫头巴脑的看着上头,那所谓主席台上主位坐着的李胜利,一副期盼他快点讲完,快点教几个字就赶紧散伙的模样。

    虽然说吧,下头的群众们认字的情绪并不高,但是本着对自己工作的负责态度,李胜利还是坚持到了最后。

    连续交代了三遍,告知大家从明天开始,持续半个月的时间里,他会亲自在社部,利用早中晚三个上工休息时间点,来教导大家认字脱盲,希望大家积极踊跃的参加后,李胜利才把主场还给李全发这位村长。

    “李同志,您还有别的什么指示吗”

    “没了,劳烦李村长让大家散了吧,明天让大家准时来上扫盲班就好。”就算是有,眼下这样的情况,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工作嘛,自然得一步步的来。

    “那成,那成。”

    李全发得了话,回应着点点头,正要挥手示意,下头的村民们都各自散了时,李胜利突然想到他的落脚地还没找到,本着自己来想要深入实地考察,了解农民群众生活的初衷,忽的,李胜利又跟李全发补充了一句。

    “李村长,我这下乡扫盲得有半个月,还得劳请您给我安排个老乡家落脚才是。”

    “住村民家不是住我家去”按以往的惯例,哪回县里来的人,不都是住自己家的吗

    而且整个三合团里头,除了支书王昌林那老家伙的家能跟自家有的一比,谁家还有自己家条件好能住的宽敞舒服的

    眼前这位李干事特特提出这些来,心里到底意欲为何

    李全发心里不由严肃起来,细细的思量开来,不禁有些愣神。

    还是李胜利连声喊他,“李村长,李村长”李全发这才急忙回神。

    “李同志,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这就帮你问问看,哪户村民家愿意接待您。”

    李胜利不是没有看到,李全发这位老村长眼中一闪而过的幽光。

    但是他也有自己的思量,更是准备看看,这位给他第一印象有些不大好的村长,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做,便配合着点头道:“如此就麻烦李村长了。”

    “各位社员们都听好喽,今天来我们团给大家扫盲的这位李干事,要在我们团子里呆半个来月,大家伙看看自己家方不方便,要是方便住人的就吱一声,我也好安排李干事住下。”

    “什么还要住到我们社员家里头以前来的那些个领导们,不自来都是住村长或支书家的吗”人群中,一位村民情不自禁的开口。

    只要有一个开了头,紧接着,就如打开了泄洪的闸口一般,人群里,别的社员们也跟着发出疑问。

    “为什么要住我们社员家我们家可没空地方我自家的粮食都不够吃呢”

    前头村民的话,立刻换来了更多村民的赞同,大家一个个都自认为小声的在嘀咕。

    “就是,就是,这可不是添个人添双筷子,添瓢水的事情,眼下谁家不缺吃少喝再说了,城里的大领导,我们这些老农民也伺候不好啊”

    当然最重要的,也是不敢伺候。

    他们家里一日三餐,不是红薯稀饭,就是稀饭红薯,总不能让大领导也日日跟着他们吃这些个吧那哪里能说得过去

    可不给大领导吃这些,他们又实在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招待,与其最后里外不是人,还不如干脆不接待。

    而且这领导也是,去村干部家里不就得了吗以前不都是这样

    若是去了村干部们家住着,大领导们还能吃上肉,喝上烧米酒呢真是不会享受

    有这样心声的不仅仅是这位社员,大家伙说到热闹处,又有个年轻的大块头村民,就忍不住的嘀咕。

    “住村长家就得了呗,真要让这什么干事的住到我们家里头去了,先不说招待的好不好,家里粮食紧不紧张,光只等这位大领导走了,村长还不得嗷死婆娘,你掐我作甚”

    这位大块头的话还没有说完,嘴里便急急的痛呼出声,怨念的瞪了眼身边那个下毒手拧他的自家婆娘,这货一边揉着自己的胳膊,一边抱怨。

    身边的女人白了自家丈夫一眼,这才压低声音,只差没扭着丈夫的耳朵,恨铁不成钢的教训道:“可闭嘴吧村长还在上头站着呢你不知道人多眼杂啊村长的小话也是你能编排的”

    随着下头晒塘坪中,村民们嘀嘀咕咕的商议声响起,却怎么也没有一位村民站出来说,要接待这位干事回家住,这让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而村长李全发却暗自满意。

    他就说嘛,从土改解放到现在,他可一直就是这三合团的村长,说一不二的若说是对村民们的掌控,舍他其谁

    李全发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身边一直暗中关注着他的李胜利自然没有错过。

    可这位李全发村长越是这样,他李胜利还就越是不能住他的家,住这些村领导们的家,今个这村民的家里,他还就住定了

    “李村长,我们下乡来开展工作,组织要求我们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所以借住村民家里半个月,我出钱跟票据。”

    李胜利的话虽然是对着李全发这位村长说的,眼神却是扫向下头的村民,嘴里的声音也放的很大声。

    本来下头的众村民一开始还含含糊糊的,心里对于接待这位干事去家里吃住的事情,内心抗拒的不行。

    可等到大家伙都听到说,这位干事到了他们家里后,并不是白吃白住,还出钱出票,这下子,几乎是所有的村民都变了个态度。

    开玩笑啊,就他们这样的老农民,一年到头的队里也就发个布票啥的,至于其他的如粮票、油票、甚至是什么烟票、火柴票,甚至是工业卷什么的,不要说他们一年到头的也看不见一张,更有甚者,连这些票据,他们好多人从来听都没有听说过。

    至于钱呵呵,那就更不用说了

    年底社里算账的时候,哪怕他们的工分再多,也没有哪年下来,是能把工分钱给拿齐了的。

    这会子听到说,如果自家接待了这位县里来的干事,人家能补贴钱跟票据后,这样占便宜的事情,他们怎能不愿意

    大家一个个都恨不得,立刻就把这位大贵人请回家才好呢

    心里头这么想的,底下的众人也是这般的反应的。

    一时间,有不老少的村民都高举起手臂,嘴里喊着到我家去,到我家去不说,有些个性子急的村民,甚至直接在人群中站起身来,跳着脚的嚷嚷着上他的家,他要接待李胜利这个干事。

    由此可见,这钱跟票据的魅力,的多么地无敌啊

    粟米领着弟弟三毛在底下看的起劲时,在她身边不远处的马芳兰,也就是她的便宜奶,这会子也心动的不行。

    他们家别看劳动力多,年底也能得些个钱,可架不住他们家吃白饭的也多啊

    眼下能有点额外的补贴,马芳兰如何能不心动

    这么着马芳兰也按捺不住了,站起身,垫着脚尖,冲着台上的村长就大喊,“村长,让县里的这位领导住我家呗,我家宽敞”

    面对这么副画面,李全发心里突然跟吃了屎一样的难受。

    特么的,这群倒霉催的村民,怎么就没有一个懂事、长眼色的呢

    这县里来的领导,也是他们这群没文化的泥腿子能接待的吗真是气死他了

    本来还胸有成竹,觉得这位李干事自己接待定了,也能拍马屁怕定了的李全发,有心想要发火吧,想着身边还在的这位干事,李全发只能是憋屈的把内心的怒火给咽了下去,脸色却暗沉的厉害,板着个脸,背着手的不客气教训道。

    “你们都瞎嚷嚷个什么劲没看到人李干事都还没有说话吗叫什么叫喊什么喊最终人李干事要去哪家,还不都得人家来决定这是你嗓门大就能抢的赢的吗”

    表面看着公正无私的训斥完下头的村民,李全发这才转脸笑看着身边的李胜利,“李同志,你看”

    从刚开始接触,到眼下把这位村长的做派暗自看在眼里,李胜利心中自然有了把称。

    见李全发此刻还要把问题抛给自己,李胜利挑挑眉,正要随便点个穿着最破烂的村民指定呢,不料,下头却突然传来一声脆生生的童音。

    “这位伯伯住我家伯伯是城里来的本事人,让伯伯住我们家,带着我们全家学文化,学习主席的思想,帮着我们全家共同进步啊”

    此话一出,立即吸引了全场的目光,李胜利更是直接看清楚了那个拉着弟弟,说的一脸坚决的小丫头。

    他心里感慨,这小丫头可以啊

    李胜利紧盯着粟米,“好孩子,来,告诉伯伯,刚才你说要学习知识的话,是谁教你的呀”

    这么点点大的孩子,嘴里居然能说出这番话来,李胜利心里自然是有疑虑的,可能这就是当官之人的通病吧。

    面对李胜利的眼神,粟米也不惧,迎上对方打量的视线,她故作小孩样,天真懵懂,却眼中带着晶亮的开口。

    “伯伯,主席不都说,知识改变命运,孩子是祖国的花朵吗伯伯,我不想当文盲,我想读书认字,将来为国家做贡献”

    得,这最后一句,直接命中了李胜利这个,根本无法生育孩子的老男人心中的软肋。

    对方眼中的神色,粟米看的分明,只在心中默默的冲对方说了声抱歉,她不是有心欺骗的。

    没办法,刚才看到她那便宜奶奶站起身来,看着她那听闻钱票就发亮的眼神,看着她那极力争取这位干事到自家落脚的坚决态度,粟米就坚定了,要把人抢到自家落脚的决心。

    即便不是为了迎合便宜奶奶,好换取自己跟弟弟好过些的日子,就只是为了尽快的了解当下的境况,为了给自己的识字找个掩护,把这位李干事带回自己家去,这是条最好的出路。

    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呢

    而李胜利,在听到粟米这个小屁孩嘴里说出的这一套套,甚至是比大人还要积极的言论时,他感动的直接叫好。

    “好,好好好个知识改变命运好个为国家做贡献”

    一边连声称赞着,李胜利干脆直接起身下了土高台,走到粟米身边,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瓜,看着她那因为咧嘴笑,小嘴巴里露出的三个黑洞洞,心里好笑又感慨。

    “小朋友你说的对,你不仅是祖国的花朵,更是祖国的未来,你很好”

    面对赞扬,粟米也不骄傲自满,这会她关注的重点,还是这位到底要不要住自家去的严肃问题。

    为了确定,粟米昂起小脑袋,眼带期盼的望着李胜利,“伯伯,那您要住到我家去,教我认字,带着我们全家共同进步吗”

    李胜利这会是真笑了,点着头,笑意吟吟,“要啊,伯伯就住你家去,教导你认字,带着你们全家共同进步”

    好了,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粟米面上依然坚持人设不崩,故作小孩样的欢快拍着手掌,“好哎,好哎,伯伯住我家了,伯伯教我认字了”

    面对小孩子天真的一面,李胜利心里头暖暖的,看着自己被粟米拉着手,李胜利回头,冲着也跟着自己下了土高台,此刻正黑着一张脸,站在自己身边的村长李全发夸赞道。

    “李村长,我们村里的社员很可以啊连个小朋友的觉悟都如此高,还是李村长领导有方啊”

    在李胜利心里,这个村子里连个小孩子都能说得上这些道道来,估计还多亏了这些个村干部的努力宣传吧

    毕竟中央下来的指示,甚至是文件报纸什么的,不要说一个小朋友了,就算是村民那也是很少能接触到的,村里头能接触到这些的,也就只有村干部们。

    而眼下,身边的小家伙能如此伶俐,在李胜利想来,估计还是这些村干部们努力工作的功劳。

    如是,李胜利此刻对村长的赞扬是真心的,更同时为先前自己片面的判定,村长那点子疑是拍马行为,从而跟着对人家的否定感到抱歉起来。

    看来自己还是太过武断了,村长拍马,说不得有别的隐情也不一定不是

    给村长找了理由的李胜利,根本全然都不知道,粟米这个小孩其实是个伪小孩啊

    而李全发,在看到这位干事眼里的赞赏不作假时,他的心情难得好了一点,忙收起了刚才心里的不满,顶着张笑脸连声道:“哪里,哪里,李同志谬赞了”

    看着这般作态的村长,粟米撇撇小嘴。

    根据小粟米的记忆结合下来,她不由感慨,人老成精啊

    心里感慨间,粟米只听这位人精村长再次开口:“那李干事,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胜利摇头,“没了,今天辛苦村长,也辛苦大家了,劳烦您让大家都散了吧,记住明天早上上工前扫盲班开班,让大家伙别迟到。”

    “哎,哎,好勒。”

    应了李胜利的话,村长正想走回高台去,宣布现在散会来着。

    结果底下这群思想简单的老农民们,根本就不等他这个大村长发话,当听到身处人群中,与粟米交流的干事说的话后时,大家伙便无需吩咐的,各自一群群的相邀结伴,开始自发散场。

    看着满满散去的人流,村长只觉一口气堵在心里不上不下,气的他哟,直在心里暗自发狠。

    李全发心想着,待到这位没事找事的干事走了,他定要好好收拾收拾这群无法无天的泥腿子们,好叫他们知道,这三合团里头,当家做主的人是他李全发

    一手拉着李胜利,一手牵着弟弟,跟在自家便宜奶奶身后往家去的粟米,哪里知道,身后村长的脸色又是发狠不得劲的

    这会子她还在回想刚才,她那便宜奶看自己时,那难得赞赏的眼光呢

    通过这些天的切身体会下来,粟米其实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这幅身体的亲人是何模样。

    可以说,除了此刻正牵着的弟弟,这一家子,可都是自私自利没有心的人。

    即便是此刻表面上还算护着他们姐弟一些的便宜奶奶,护着他们其最根本的原因,还不是因为她也想利用自己与弟弟,用大义上来打压她嘴里的那狐狸精么

    他们之间,都只是相互利用罢了。

    眼下她难得的得到了便宜奶一个真心实意的夸赞,无非还是因为,刚才自己出面拉来了身边这位干事上家里住,能让她挣得钱与粮票补贴家里不说,更是让便宜奶在众社员面前扬眉吐气了呀

    不要欺负她人小个子矮,她可是亲眼看到了,离场的时候,有不少老娘们对她便宜奶羡慕的不行呢

    照着便宜奶那做作的性格,嗯,给她这个功臣一个好眼色就不难怪了。

    粟米心里嗤笑的嘀咕,小脚步却一直不停,已经远远离开晒塘坪的她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离开这里后,姗姗离开的她那便宜大伯粟喜江,很倒霉催的被脸色暗沉的村长给叫住了。

    都在一个团子里生活,粟喜江也不是个蠢人,哪里不知道,他们这村长是什么样的为人

    本是想偷点懒,不想早早家去干杂活的他,就这么倒霉催的被村长给逮了个正着。

    要早知道自己会这般倒霉,他还不如早早闪人。

    即便是不想家去挑水砍柴,想把活计推给底下的弟弟们,他随便躲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歇着不行

    非得腿贱的躲懒,看,眼下倒霉了吧

    李全发可不管粟喜江心里的怨念,见到对方耷拉着脑袋,跟龟挪一样的步伐,李全发格外光火,“你快点”

    “哎,哎,好。”不得已几步走到村长跟前,粟喜江脸上笑的僵硬,心中忐忑的冲着李全发发问。

    “村长,您老喊我到底有什么事”老天保佑,希望不是什么坏事

    李全发看着眼前人的怂样,不屑的白了他一眼,转而目光中又溢上狠厉。

    “喜江啊,叔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我们一个团子里住了几十年,没有情份,也有感情吧

    叔可先跟你说好了,为了我们团子里头大家都好,家去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可得好生思量,也管好家里人的嘴巴,别什么话都跟那干事瞎逼逼。”

    这是警告,这绝对是警告啊

    可他一个老农民能怎么办能强的过眼前这位,跟镇里,甚至是县里都有后台关系的村长吗

    即便他心里明知道,村长家里那么富裕,完全是因为占了社里便宜的缘故,可在面对人家的威胁时,粟喜江萎了,真是屁都不敢放一个啊

    “村长,您放心,我都知道,回去一定跟家里人都交代好。”

    得了粟喜江的保证,李全发满意的点头,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本背着的双手伸出一只,重重的拍了拍粟喜江的肩膀。

    “唉,照理喜江你该喊我叔,喊什么村长,没得生份。”

    感受着肩膀上的重量,粟喜江心里骂娘,嘴上却顺应的很,连声喊着,“哎哎,叔,叔,您放心,我都晓得了。”

    身后晒塘坪里的谈话,粟米是全然不知的。

    只说这会子领了李胜利回到了家里时,家里除了走前头的便宜奶,还有身边的弟弟外,她根本看不到任何人的影子。

    原来刚才散会后,除了躲懒的老大粟喜江,其他人都急匆匆的回家来了。

    轮到做饭的大儿媳赵海花直接回了房,而自家两个女儿,被她美其名的要帮着自己做晚饭的借口,便也跟着留了下来,这会正窝在他们的房间里不出来。

    三媳妇马桂枝是个坐不住的人,家来后,美其名要照顾八个月大的粟四毛,其实是抱着孩子就上别家串门去了。

    至于其他人却都被老头子粟得贵喊着,不是到自留地里头去给菜浇水去,就是被安排趁着天色尚早,去山上捡些干柴火家来。

    毕竟一大家子的人,吃喝拉撒什么不费

    在这个粮食不够吃的年代,他们这一大家子人再不勤快点,把自留地的瓜果蔬菜照看好,可不就得饿肚子

    是以,等粟米他们回来时,家里才会显得这么空档寂静。

    不过这些粟米都不关心,同样的被粟米拉来的李胜利也不关心,他关心的另有其他。

    才刚一进家门,身为一个多次下乡的领导李胜利同志,急忙就表示了自己的诚意。

    被粟米拉着进门的他,看着已经走到了堂屋门口的老太太,李胜利急忙招呼,“这位大娘您等等。”

    马芳兰这么一被喊,她停下了正要迈脚进入堂屋的动作,下意识的回头,看向院子里的李胜利,“干事同志,您还有事”

    也不知道这人喊住自己是为了什么事

    这会天可不早了,家里又多了个人,她还得赶紧去拿出米粮,安排底下的媳妇做晚饭呢。

    李胜利却不知马芳兰这老太内心的着急,更是没有介意,这家子人对待自己的淡淡态度。

    在他看来,群众家以这样的淡然态度对待自己,这才是自己想要要的呀

    心里满意着自己选对了人家来着,人却一边伸手掏口袋,一边嘴上却接着说道“大娘,我这不是得在您家搭伙半个月么这是三块钱还有十斤粮票,您先收着”

    “粮票”

    马芳兰低喃,动作却已经快了思想一步,人几乎是在李胜利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奔到了他的身边,丝毫也不知道客气是何物,伸手就抓过李胜利手里的钱跟粮票,一边仔细打量,一边嘴里还假意客套。

    “哎呀,李干事,您真的是太客气了,怎么现在就给我钱跟票了啊”

    马芳兰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手上的动作也直接出卖了她内心的想法。

    这一幕,看的边上牵着弟弟的粟米直撇嘴。

    马芳兰可看不到粟米的小表情,此刻她的全幅心神,都已经被手里的钱跟票深深吸引住了。

    开玩笑,他们老粟家一家的老农民,累死累活的在合作社里头干一年,而且壮劳力还那么多的情况下,到了年底分到手的钱,也不过去区区几十块而已。

    至于票据,那更是除了那点子布票外,其他啥也见不着。

    这会子人城里来的这位大干事,一出手就是三块钱,十斤粮票,可不把向来自认为,自己为人处事大方的马芳兰给乐开了花

    按照她原本的预计,这劳什子的干事,即便是给钱票,也不会有多少来着呢

    要不是她精打细算的,本着蚊子腿再小也是肉的原则,她哪里会一心想要接待这位干事大人

    刚才她还想着,晚上做饭的时候,吩咐媳妇稀饭里多加两瓢子水来着,这会看来,自己是不能再这样应付这位大领导了,得好生招待招待才是呀,不然岂不是对不起人家的这些钱跟票

    这老话都说得好,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其实这招待人不也跟欠账一个样

    倘若今天自己招待好了这位领导,也许将来,上头再有什么领导来的时候,人家会因为自家招待的周全,从而再选择住自家也说不定呀

    身为一个有远见的人,马芳兰下意识的挺了挺胸脯,心里暗自决定,嗯,要拿出点诚意来

    心里这般想着,马芳兰的脸上立马变的热情无比。

    瞄到身边那还牵着弟弟的手在看戏的粟米,马芳兰直接开骂。

    “你个死妹几,没看到客人还站着啊你怎么一点眼力见的没有还不赶紧的,给客人端把椅子来请人坐。这点都还要我来教,真是欠了你的”

    碎碎念的数落完粟米,马芳兰又立刻如川剧变脸一般,看着李胜利殷勤的笑着。

    “干事同志真不好意思啊,让您看笑话了,小毛孩子就是不懂事”

    亲眼见证了这位,翻脸如翻书样的老大娘,李胜利心里也是挺咋舌的。

    不过身为客人,他也不便评价什么,只是在这位变脸大娘数落起粟米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的维护起这个,自己打心底里喜欢的小姑娘来。

    “大娘您别这么说,小姑娘挺好的,年纪小小就如此聪明懂事,可见大娘您是个有福气的人。”

    “什么福气不福气的。”马芳兰一边不甚在意的摇手,一边继续道“都是农村的皮孩子,不懂事,让干事您笑话了。不说这个了,干事同志您坐,您赶紧坐,想必干事同志您也已经饿了吧您稍坐会,我这就去弄晚饭去,您坐啊。”

    看到粟米搬着家里竹子做的小背靠椅过来,马芳兰急忙殷勤的招呼着李胜利落座,这还不算,等她自认为热情的,把李胜利强硬的按在竹椅子上坐好后,她又急急忙忙的准备去弄晚饭。

    李胜利被马芳兰这前后两个样的态度,也是搞的很无奈,对面老太太突如其来的热情,听了她接连如此的尊称,李胜利也急了,喊住马芳兰转身要走的脚步,嘴里连声道。

    “大娘,我也是农村出来的孩子,还有我是个晚辈,如果大娘您不介意的话,就喊我小李好了,千万别干事干事的,我可得在您老家住半个月呢,老干事干事的喊,大家都不自在不是您可不能折煞我啊。”

    听李胜利这么坚持,马芳兰想了想笑笑,“那也成,那大娘我就托大了,以后就就喊你小李了。”

    “行,谢谢大娘。”

    “谢谢个什么劲好了,小李啊,你先稍坐会,大娘这就给你煮晚饭去啊。”

    跟李胜利客气完,马芳兰看着搬完凳子,却又站在边上看戏的粟米,心里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死丫头,先前还那么的机灵有眼力见,怎么这会回家了反而变怂、变蠢了呢

    要不是看在先前在晒塘坪的时候,这死丫头给自家争来了福利,这会子她一定不会轻饶她

    碍于眼下还有外人在,又想着刚才粟米的功劳,马芳兰只瞪了粟米一眼,冲着她交代,让她招呼好客人后,她这才转身进了堂屋。

    先直奔自己的房间,开了她陪嫁的一个红木箱子,小心翼翼珍宝似的取出一小包,用牛皮纸包裹着的白糖,这才转身出了房间,越过堂屋,在经过堂屋门口,看到李胜利与粟米时,她笑着招呼了一声,忙又往灶房去。

    灶房里,其实在先前去晒塘坪开会的时候,她就吩咐今天轮到做饭的媳妇,烧好了一罐子开水,想着要到时候开会迟了,用开水煮稀饭的话,时间也快不少。

    因为家里也没有开水瓶,所以一罐子开水,都被大媳妇放在火塘边上保持余温,这会子到灶房揭开盖子一瞧,水还热乎着呢,没必要重新烧。

    再说这大夏天的,也没人喜欢喝滚热的开水。

    到碗橱寻了只成人巴掌大的碗,马芳兰打开牛皮纸包,仔细的捏了一搓白糖到碗里。

    正端着要去舀罐子里的水冲泡来着,想了想她又停下脚步,回头再从牛皮纸包里捏了小半搓白糖到碗里,然后才仔细的包好牛皮纸,放到胸口的搭襟里,这才端着碗去了火塘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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