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女孩,站在他的面前。
挂着笑容的脸上,隐约含着期待,等着他的回答。
小海却有一瞬间的恍惚,唇角抿起,说“从很久以前,这里就放着茉莉花”
他张了张嘴,心底涌出冲动,一时间什么都顾不得,只想将全部的故事都讲给她听,可是看着她的眼睛,却又迟疑了。
这一迟疑,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对话。
小邱站在门口,声音犹豫“李总,外面有人找您。”
梅平伦和小徐,来了。
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梅平伦的脸色尚且平静。小徐却面如死灰,坐在办公室里,一句话都还没说,眼眶就先红了。
“大伤李总,是我们不对。”她哽咽着声音,“但我们真的事出有因,也从来没想着对李总下死手,只想着把事情再瞒多几天。”
她抽抽噎噎的,时不时抬起眼睛觑眼小海的脸色。
小海脸色淡淡,茉莉却先不高兴,冷冷说“没想着下死手,那你又是辣椒喷雾,又是匕首的是干嘛呢过家家吗”
小徐一噎,不知如何解释。小海却扑哧地笑出了声。
梅平伦叹口气,替小徐圆场“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女厕所有三格,中间那一格挪过位置”
他眸色阴沉,声音也低下来“是因为中间那隔正对着摄像头。”
梅平伦会发现中间的隔间有古怪,还是在他和小徐幽会的时候。
两个人进公司都有了几年时间,最开始两年也只是相熟的同事,中午偶尔会一起出去吃饭。大约两年多前,公司搞团建,梅平伦和小徐都是年轻员工,团建的时候被分在同一组。
两天时间,又有组队做游戏,又有一起爬山,晚上大家围成一桌聊天,都喝了点酒,比起以前熟悉了许多。
那次之后,两个人便算得上是朋友,在公司里日复一日亲近。又因为分属不同的部门,有的时候部门里遇上些龃龉,便会彼此对对方倾诉。
小徐下班之后的“偶尔加班”,在那段时间突然增多,每周总有三四天晚上,要九十点才回家。
而那个时候,她恰恰正在筹婚。
“我订婚有一年了,相亲认识的老公,谈不上感情很深。但是因为房子都买了,酒席都定了,双方的亲戚都知道了”小徐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小声说,“我们两个人一直在商量,商量着商量着,就拖过了婚期。”
寥寥几句话,把自己说得十分可怜。
小海却深知其中内情。他这些年经手这间公司,世情冷暖人情淡薄,见得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一个脚踏两条船的女人小徐,在稳定又体贴的老公,和激情四射的男同事之间反复犹豫。既舍不得未婚夫买好的房子准备好的婚礼,没那个胆量对亲戚朋友坦白,又实在是不愿意放弃现在这个情在浓时的同事。
也许梅平伦也是如此,既不愿意和小徐分手,又不愿意做出承诺,愿意在小徐分手之后立刻和她结婚。
一个没担当,一个没脑子。两个人这点事就这样拖了下去。
他们也算是小心谨慎,大部分时间真的留在公司里“加班”,直到同事们全走空,才偷偷从公司里溜出去幽会。
也有那么几次遇到外头下雨,两人情到浓时又寻求刺激,便在办公室里面暧昧起来。
小徐气喘吁吁地抬头,看了眼公司里的摄像头,推开梅平伦“当心被拍下来”
梅平伦面色潮红,想了想“跟我来,我知道个地方,肯定没有摄像头。”
深夜寂静无人,他们偶尔在女厕所里颠鸾倒凤。
偏偏去年中的某一天,当他们再一次嬉笑着坐在马桶上的时候小徐发现自己磕着了脑袋。
“哎哎哎,疼疼疼”她捂着后脑,推开了梅平伦,“真是奇怪了,我总是感觉中间这个隔间好像比旁边的要窄一点。”
梅平伦正是郁闷当中,随手推了推隔间的木板,正要说“你想多了”,心里却突然咯噔一下。
他放开了小徐,站在水池子前皱着眉头打量女厕所,略想了想,又去男厕所看了一通回来。
“你还真说对了,中间这个厕所隔间确实比两边的要窄一点。”梅平伦心底有一丝怀疑,“男厕所那边没这个情况,我去楼上也看过了,楼上的厕所也没有这个情况。”
他越想越觉得古怪,本能地觉得有疑点。
“按理来说都是一条管道,为什么偏这个隔间要窄一点”梅平伦皱眉,思索了一下,也像当初的小海一样,关上了洗手间的灯。
手机摄像头打开,梅平伦眯着眼睛,直直朝着镜子前面的水池走去,在水池底下探手摸了一下,果然摸到了一条半埋在墙里面的电线
唰地一下,梅平伦的脸色煞白,转过头对小徐说“完了,洗手间里有偷拍的摄像头”
小徐猛地抓住他的手臂“那不是把我们两个,都拍了下来”
梅平伦攥紧了拳头,骂了一声脏话,上前就想将那摄像头扯下来。
小徐却连忙拦住他“别千万别”
她拽着他走出洗手间,拐进了旁边的楼道,压低声音说“像这样偷拍的人,大部分都是把拍下来的片源拿去卖,并不是为了自己看。”
“如果你现在毁掉摄像头,安摄像头的人一定会知道,搞不好还会去挨个查看录像,看摄像头是被谁毁掉的,如果他看到了咱们两个在洗手间,不就知道你和我之间的事吗”
她打了个寒颤“何况我现在正在怀孕,如果他知道你我之间的事,拿来威胁咱们,怎么办”
“现在摆在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第一,报警,把偷拍摄像头的事曝光。”小徐说,“警察也许会毁掉里面的视频”
可是如果这样做,他们将不得不冒着偷晴被曝光的风险。如果里面的视频已经外泄,或者如果查案的人看到了这种画面,告诉了身边的人
梅平伦沉默了片刻,突然抬头“你老公还是不同意你打掉孩子吗”
小徐摇摇头,脸色愈加凝重“婚都结了,好端端的孩子。他第一时间跟两边父母都说了,我怎么说服他们”
她的声音带了哭腔“难道要说我根本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吗”
她愤愤地,捶在梅平伦的手臂上,斥道“我要是闹死闹活地去打孩子,搞不好还容易被他们怀疑有什么呢”
梅平伦长叹一声“真的只有生完了才能偷偷验出来孩子到底是谁的吗”
小徐红着眼睛,点点头。
可是真的等到生出来,一切就晚了。
现在的他们,在他看来只是两个情不自禁的人犯了点“所有人都会犯的小错误”。可是如果小徐真的生下孩子
如果孩子是她和老公的,也就罢了。可如果孩子是他们两个人的
梅平伦不寒而栗,狠狠地摇了头。
“报警是不可能的,风险太大”
“那就只有第二条路了”梅平伦缓缓说,“查出这个设下摄像头偷拍的人到底是谁,先下手为强。”
“所以,我们不是放这个摄像头的人。”小徐垂着头,期期艾艾地对小海说,“我们也是被偷拍的受害者,是为了寻找真正偷拍的这个罪犯,才做出这些事的。”
一开始,梅平伦和小海的思路相仿,怀疑的都是公司的老板。
“特意在装修的时候提前规划好摄像头的位置,并且指挥施工队移动马桶的位置,能做这么大决定的人,并不多。”梅平伦说,“毕竟这个摄像头的位置太巧合了,怎么都容易让人起疑心,是从一开始装修的时候就特意布局好的。”
除了公司老板,没有人能对装修拍板。
梅平伦一开始试探的,也是公司的老板,王总。
“王总你是见过的。”梅平伦对小海点头。
小海沉吟“嗯,上次是他亲自登门拜访的我们公司。”
小海对王总很有些印象。
“王总是熟客了”他慢慢回忆,“我记得很早以前,他就请过我师父看风水。所以这次他来找我,我也挺干脆,没有推辞。”
“是。”梅平伦说,“王总挺讲究这些的,为人也很和气,办公室里还摆了一尊佛像,如果公司聚餐,还要依着他的喜好去素食馆。平日里都是吃斋念佛的信徒样子。”
“我是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真是人不可貌相。”梅平伦叹息,“我心里没底,猜也猜不出来,又怕打草惊蛇,所以一开始试探,我找了个比较隐蔽的理由。”
梅平伦在人事部就职,平时不仅负责招聘,也常常处理些杂事,便拿了些厕所有关的杂事去询问王总,旁敲侧击。
“之前有员工反应过来想在洗手间加装卫洗丽,用起来舒服一点。可是我特意去查过尺寸,好像女厕所中间那个隔间位置不太够,比其余两个要窄上那么一点”梅平伦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地问。
王总头也不抬“卫洗丽买那种东西干什么想用安自己家里去,什么便宜都想贪公司的。”
梅平伦“是。”
一击未中,梅平伦又试了一次。
“马桶前面加一块地垫,不容易漏水,这样清洁工收拾起来也方便。可是女厕中间那块比两边要缺上不少,是不是装修的时候出了错,中间那个隔间窄了一点”
王总这下终于抬起头了,不耐烦地说“你一天到晚是没有其他事情好汇报了吗为什么要拿这些买什么东西的鸡毛蒜皮事来找我一百块预算以下的东西,自己决定买不买就行了”
梅平伦“是。”
不行,照这样的情况下去,恐怕猴年马月也试探不出来。
梅平伦和小徐两人心中有鬼,每天都因为被偷拍的摄像头而惶恐不安,像悬在头顶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来。
“我说既然到现在也没人找过我们,说不准压根没人注意到我们在厕所里干了什么。”梅平伦努力粉饰太平,“咱们过自己的日子,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不就行了”
小徐脸色仍然难堪,想了又想,说“要不然我们想办法试上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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