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新鲜空气注入,尘封了多年的灰尘飞扬。
唐翘捂着鼻子,原路退了出去。
好半天,等灰落了落,不再那么呛人了,他们才再度进去。
几人打量着油坊,木头窗户被风雨腐蚀的差不多了,门开振动墙壁,带动的木质窗户哗啦啦做响,角落的蛛网密布,秸秆跟麦秸垒砌的墙壁,经过岁月的洗礼,像是对他们说着这些年的心酸落寞。
油坊并不是很大,两间屋的大小,田老三进来后,竟然跟小孩似得手舞足蹈,“是了是了,我先前见到的那些油坊就是这个装备。”
一个双灶台,一辆水车,一个碾盘,一根硕大的榨槽木跟一个悬空的油锤。
“还好当时我娘想着让我弟长大了继承油坊,所以才没卖了这些工具,不然”
还好他弟身子弱,不想干苦力,这才把爹祖上的东西留了下来。
“好了,咱们也别失落感伤了,先打扫收拾一下,争取咱们晚上就开工,嫂子,你先拿蓖麻试试手,别怕弄砸了,也别有心理压力,咱们啥也缺,就是不缺蓖麻。”
唐翘十分豪气。
杨娟对于她的新称呼有点羞涩,但见大家都习以为常的样子,像是早就承认了她一般,心里暖暖的,浑身都是劲。
几个干活的好手,整整忙活了小一天,才把那油坊收拾出来,抹布擦洗,笤帚清扫,最后地面扫出来的水都是那种黑乎乎的污水。
小十年没人进去过啊,还好那些工具都是榨油工具,表面上带有经年累月的油迹,如果不是这样,怕是早就在这经年累月的荒芜中坏了。
榨油可不是个轻省活,田老三回到镇子上跟赵春妮说了找到新的法子后,第二天夫妻俩就来帮忙了。
唐家人也知道哪头事儿重,放下队上的工分不挣了,整天埋头在油坊里。
也正是因为此,唐翘才知道,榨油得有多么不容易。
第一步炒干就得难住了大批的人。
将收来的带着生湿的油脂作物原料放进灶台大锅里炒干,饶是杨娟这种被人手把手交了好多年的,第一次也试验了几次,找到了感觉才敢大批量的炒干。
第二步就得碾粉,将炒干的原料放到撵槽里碾碎,这是苦力活,不过因为田老三夫妻下乡带来了驴子,稍微释放下劳动力。
第三步蒸粉,原料碾成粉末之后用木甑放入小锅里蒸熟,接下来得做饼,将蒸熟的粉末填入用稻草垫底圆形的铁箍之中,做成胚饼,继而进入最关键的环节,入榨。
将胚饼放入由一根整木凿成的榨槽里,槽内右侧装着木楔开榨。
田老三跟唐建国两个男人,光着上身,俩人用劲力道在操纵着木楔,使劲捶打着那些东西。
经过两个小时的劳作,油差不多榨尽了,就可以经行最后一步的出榨,这个出榨也是很讲究的,必须得先撤木进再撤木桩,最后才能撤饼。
从大早上忙活到太阳快要落山,看着金黄色的油缓缓的流入到大缸里,油坊累了一天的人,觉得这会真的是成就感满满。
唐菊笑意未落,直到落到花生袋上正睡得香甜的唐翘,才稍稍收起几分笑意。
这几天唐翘表现的太好了,自己差点忘了她本身就是个偷懒不爱干活的本性了。
本来不想理她的,但想了想,现在的成就离不开她,也想让她看到他们的成就,轻轻的将她推醒了。
“嗯”睡得太过香甜,都忘了身在何处。
直到她站起身子,才发现不对,嘶嘶倒抽冷气,刚刚睡得姿势不对,她这会腿难受的直抽筋哎。
等那股难受劲过了,她才发现大家都带着笑意的看着她。
唐翘在空气里嗅了下,顺着味儿找到了那水缸里泛着细腻光泽的油。
她一下子抱住了大缸。
“我要吃油炸丸子、炸麻花、炸酥肉炸藕盒炸春卷炸里脊炸”
唐菊把她拉起来,“这些是要卖出去的,你想都别想。”
唐翘也意识到她失态了,太兴奋了,这行为不符合她见惯了世面的身份啊。
“那什么,我就是说说。”
张来弟也跟着看了下,总觉得眼前的一幕不大真实,哎呦,这么多油啊,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
照着这个进度下去,估计小半个月就能把手里的作料给弄完。
田老三说已经找好了买家,没晚上走的时候,把油拉走,第二天处理了他就来帮忙,唐家人除了正常上班的唐建国,还有刚走利索的铁蛋外,其余的全都耗在了油坊。
到了靳老生日那天,唐翘一早就在镜子前忙活起来,头发高高的扎起来,后面的马尾松松的辫了辫子,只在发梢最末端的地方,用皮筋紧紧的扎住。
随后在辫子上扯了几下,原先没什么特色的辫子,这会就蓬松饱满了起来。
上身是个白衬衣,裤子是被她改良过的黑色九分裤的的确良裤子,衬衣被掖在腰子里,显得她腰肢盈盈一握,十分纤细,这一身搭配下来,最好踩个白色球鞋或者帆布鞋,那就太洋气啦。
可她找不到,只能勉为其难踩着去年买的塑料凉鞋。
这一身在唐翘眼底有诸多不满意,可是在这个年代人的眼中,这已经是顶顶时髦跟好看了。
唐菊一开始嘴上不说,心里却对她有许多好看衣服而感到羡慕的。
可是后来姐俩互相共享衣服后,她才不得不承认,不是唐翘有多少好看衣裳,而是人家天生就有种能力,把衣服搭配跟修改的,合乎人家的年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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