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对视一眼, 阮含一冷冰冰的问“你女儿”
阮啸之的一条眉毛挑的老高“你妹妹”
半响,他喃喃道“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大个儿子了”
阮恂“”
她扯着阮啸之的袖子强调“这是姐姐, 姐姐女孩子”
阮啸之“”
阮含一看神经病似的看了阮啸之一眼,问阮恂“你跑出来干什么”
阮恂如实道“白忱说他要给我东西。”
“白忱”阮含一想了想, 似乎终于想起了白忱是那颗葱,“就头脑简单只知道打架的没毛狒狒”
阮恂“”
阮啸之见缝插针的问“白忱是谁,听上去是个男生”
阮含一瞥了他一眼, 继续对阮恂道“你以后少和他玩, 小心他拉低你的智商。”
阮恂“”
她说着,没有理会阮啸之把阮恂拉走了, 边走边问“他给了你什么”
“粥”
阮恂想回头去叫阮啸之, 阮含一按住她的脑袋强行给她转了回去,道“好好走路,当心摔倒。”
阮啸之“”
冯姨有点愧疚,因为她昨晚才刚刚叮嘱阮恂出门要报备,结果今早就因为她没有听清楚阮恂说的话而搞的大家虚惊了一场。
她把阮恂带回来的粥在微波炉里热了热, 给她端了出来,然后她就看见,阮含一和阮啸之面对面坐着, 大眼瞪大眼。
他们俩的鼻子其实有些相似,仔细看的话完全可以看出血脉的痕迹,但是阮啸之气质太落拓随和,阮含一则是一脸生人勿近处活人勿扰,因此不论是谁, 第一眼看到这两个人,都不会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冯姨将粥碗轻轻搁在了阮恂面前,忽然心里生出了极致的荒诞感。
明明这两人该是血脉相连的至亲,可是现在他们即使面对面坐着,眼底也都是陌生的戒备,充满了违和感。
气氛实在过于诡异,阮恂只好先行开口“喝,喝粥吗”
阮啸之的目光依旧落在阮含一脸上,却对阮恂道“你喝。”
而阮含一道“喝完了去我卧室写作业吗”
阮恂道“好啊。”
其实她的作业已经全都写完了。
阮含一“嗯”了一声,起身就要上楼
阮啸之这才如梦初醒般站了起来“孩子”
阮含一的停步转身,冷淡开口“有事”
阮啸之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最后只能懊恼的坐了回去,低低道“抱歉”
阮含一走上了楼梯。
二楼传来卧室门合上的响声,冯姨叹道“也怪我,我该早上就叫那孩子下来见你,这可真是”
阮啸之摆了摆手,笑的几分无奈,半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她和浣枝,一点都不像,我都没有认出来”
冯姨将椅子重新摆好,道“这孩子是脾气有点怪,但是芯子里是好的,你多和她沟通沟通”
“那也得看她愿意不愿意。”
半响,阮啸之看着喝粥的阮恂,低声叹道“要是你们俩从小都在家里张大就好了。”
阮恂握着勺子,认真的道“姐姐很好的。”
“嗯,”阮啸之摸了摸她的头,“阿寻也很好。”
“这道题要用三角函数的转换公式。”
“这道题要先写氢原子的同分异构体”
“连峰去天不盈尺的下一句是,枯松倒挂倚绝壁。”
“这个我要回去看看笔记,我也不记得了”
阮恂刚要回去拿自己的笔记本,阮含一将几本练习册全都划拉在了一起“要不去你卧室写”
“好啊,这样找书和笔记本也方便点。”
回到自己卧室,阮恂连忙把自己堆在桌上的一叠作业拿开给阮含一让出来位置。
阮含一把她的练习册放下,忽然问“你把你东西都收了,你不写作业吗”
阮恂道“我已经写完了呀。”
阮含一“嗯”
阮恂“嗤”的笑了起来“周五晚上我睡不着,就起来写作业,然后就写完了。”
阮含一“汝河秀。”
失眠写作业,难道不是一写就困了吗,你怎么还一写就给写完了
阮恂笑了笑,从笔记上找出了刚才的练习题所涉及的公式给她看,她的笔记系的一目了然,字迹又非常整齐清秀,阮含一看了半响,忽然道“这样,咱们待会出去把你的笔记给我复印一份好了。”
阮恂没想到她还有这种懒人操作,惊讶“可是自己写一遍的话会印象更深刻的。”
“半学期的笔记,”阮含一打了个呵欠,“等我抄完,都该放暑假了,我期末考试怎么办”
阮恂成功的被她带进了坑里,附和道“也是哦”
阮含一点头,心想这小朋友可真好骗。
她在写作业,阮恂随手拿了一本书去看,没看多久阮含一又道“我们中午出去吃吧,怎么样”
“啊”阮恂抬头,“你不喜欢冯姨做的饭吗”
“还好,”阮含一往椅子背上一靠,“主要是不想看见那女人,一脸倒霉样而且不是要去复印笔记吗。”
“可以哎,”阮恂点头,小声道,“我也不想看见她”
阮含一做了个“ok”的手势。
不过出乎意料的林窈中午竟然没有回来,因此阮恂和阮含一的中午饭就是在家里吃的,而阮啸之告诉阮恂说老爷子明天早上就可以出院,所以就不用去医院看他了。
阮恂给冯姨打了声招呼,说自己要和阮含一出去复印资料,冯姨一口答应了。
倒是阮啸之随口道“这么热的天还要出去,回头让老陈给你们俩买个复印机回来”
但其实阮含一主要是为了出去玩。
她是个完全呆不住的人,而且阮家的别墅气氛一直都很沉静压抑,她觉得长期待在这栋房子里,她可能最终会患上心脏病,憋的。
于是阮含一拒绝了司机陈叔要送她们出去的请求,自己带着阮恂出门了。
从小区里出去,过了天桥就是一个巨大的商业区,青城是个老城,早在前几百年就因为水上港口而商业繁荣,如今的中心商业街还保留着一些曾经的痕迹,譬如中央街角那家外汇银行,依旧是罗马建筑风格,甚至于门口的墙上还被政府钉了一块明晃晃的“国家保护建筑”的铜牌。
而宽阔的商业街某些倾天大厦之间,依旧还拐着狭窄逼仄的小巷子,巷子里可能会时不时的冒出来“某某老字号冰糕”,或者居于一隅,露天理发绞脸的老师傅。
阮恂和阮含一昨晚去的那条夜市街就属于此类历史遗留问题,在摩天大厦和现代化商业中心的底盘上,攫取出一条混杂着红尘烟火说的,极其接地气儿的长带。像是镶嵌在冰冷大都市的一颗油烟色“珍珠”。
这里的盗版书店好几家,复印店自然也不少,阮恂和阮含一站在黑咕隆咚而又闷热的店里等着老板手动复印完了整本笔记,老机器和旧风扇的声音混杂在一起,着实在噪音界足以特立独行。
刚从机器里出来的复印纸还带着滚烫的温度,阮含一随手将东西往袋子里一塞,付了钱就带着阮恂赶紧走了。
“我得吃个冰棍,”阮含一张开五指给自己扇风,“这才五月,青城怎么就热成了这样”
“五月不就是夏天了吗”阮恂传书之前是个南方人,南方的夏天潮湿而闷热,几本从四月底开始就可以宣布入夏成功,因此对于青城的天气,她算得上习以为常。
“陵川这个时候有些老年人可能还没有脱秋裤,”阮含一说,“你要什么味的冰棍”
“我不能吃冷饮,会胃疼。”
阮含一低头瞥了一眼她秀气的脖颈,摇了摇头,给她买了瓶常温的可乐。
“现在去哪”她问。
阮恂道“不回家吗
阮含一“你可真是太乖了。”
“那我们去附近的公园逛逛吧我知道公园在哪里。”
阮恂兴致勃勃的提议,大概是终于有了一个她知道的地方,她眼睛里亮晶晶的。
公园没有什么好玩的,但是阮含一真的没有办法拒绝她,试想一个小姑娘眼神毛茸茸湿漉漉的盯着你要带你去公园,谁会拒绝啊。
公园是个生态自然保护区,风景秀美,离家很近,不过她们刚进去没走几步,阮恂的手机就响了。
她接起来的时候露出惊讶神色“明希阿姨”
欧明希温和的问“阿寻,你在家吗我过去看看你。”
“我不在家,”阮恂讶然道,“您来了青城”
“是啊那你在什么地方,”欧明希道,“我过去找你”
“我在,在家附近的公园门口。”
“好,你在那里站一会,我马上就过来。”
她挂了电话,阮含一主动道“你在这里等她,我去别的地方转转,要回去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你可以和我一起啊”阮恂低声道,“阿姨很好的。”
“不用,我先走了。”
欧明希大概就在离家不远的地方,阮含一走后不久,她就到了公园门口。
“阿寻”欧明希叫了她一声。
阮恂跑过去到了她身边“你怎么忽然来了青城啊”
“我有个案子的当事人的公司营业地在青城,我和同事一起过来的,”欧明希笑道,“不过下午是去见第三人,我就拜托他一个人过去了,正好抽空可以过来看看你。”
“怎么样,这段时间,”欧明希顿了一下,道,“家里还习惯吗”
“习惯,”阮恂点头,“我很好,您还好吗”
“就是工作忙点。”欧明希带着她去了一家蛋糕店坐,“学习还顺利吗,理科还跟的上吗”
原身的学习成绩并不好,当初进附中的时候也是老爷子让方昀找了熟人。
“还好,我有认真学习。”
“那就好,”欧明希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也不要有太大压力,尽力就可以了。”
“嗯”
“我来青城是临时决定的,没有特意给你准备什么礼物,”欧明希歉意的道,“在机场的免税店买了一块手表,正好你上学能用到”
“不用什么礼物,”阮恂连忙摆手,“真的不用”
“买都买了,”欧明希拆了盒子,将手表扣在她细白的手腕上,“拿着吧,我也就能给你这些了”
阮恂看着她扣上表扣,将表盘转到手背上来“这个颜色很衬你的皮肤,对不对”
“阿姨”阮恂轻轻道,“我想考帝都的大学。”
与此同时,欧明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一边在包里掏出手机一边抬头问“阿寻,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说着又起身起外面接电话。
阮恂从落地窗里望出去,行道树蔚然成荫,午后光影从树木缝隙之间漏下来,星星点点,像是打碎了的小玻璃。
欧明希接完了电话往回走,有那么一瞬间,阮恂追着她的视线忽然迷失在了刺目的日光里,找不到她的身影,什么都看不清。
就在她这么一晃神的功夫,欧明希又回到了蛋糕店里。
“阿姨,要是工作忙你就先走吧,”阮恂道,“我和姐姐一起出来的,她会等我一起回家。”
“姐姐”欧明希讶然,“她好相处吗”
“她很好啊,”阮恂笑了起来,脸上浮现出小梨涡,“脾气又好,也很善良”
欧明希想起上次对阮含一远远一瞥的印象,总觉得阮恂是不是认知有些偏差
刚才接的电话确实是宋豫廷打来的,他似乎见第三人有点不太顺利。
“要我送你回去吗”她问。
“不用了,”阮恂道,“阿姨再见。”
欧明希离开之后阮恂给阮含一买了一个小蛋糕,因为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口味,就买了一个牛奶的。而等她把蛋糕给阮含一的时候,她没什么表情的说了声“谢谢”,然后就提着袋子往回家走。
阮恂跟在后面期期艾艾的问“你不喜欢牛奶蛋糕吗那下次我不买了”
“没有啊,”阮含一道,“我什么甜食都喜欢。”
阮恂看了她好几秒,终于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阮含一“哦”了一声,忽然对阮恂勾了勾手指“你过来,我给你说个秘密。”
阮恂见她一副神秘的样子,也跟着警惕了起来,凑到阮含一跟前,听见她压低了声音道“我小时候爬车从上头摔下来过,脸着地,去医院的时候医生说没啥大事,就是可能会有点面瘫。”
阮恂目瞪口呆。
阮含一目露萧索,继续道“治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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