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深夜,病房里静悄悄的,推门的那一点声响此时显得尤为刺耳。
一个身形高大的人轻手轻脚地进来,脸上带着黑色口罩,看不清面容。
他走到病床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快速地捂住病床上那人的口鼻,那人几乎没什么挣扎就陷入了深度昏迷。
黑暗中,刀刃反射的那一点亮光冷得可怕。
“许先生,少爷的房间就在前面。”
许觅刚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地赶往研究所,那些跟来的人一路上不停地看时间,似乎很焦急。
研究所地处偏僻,夜晚群山环绕、树木掩映下,显得有些阴森,让人心中发寒。
祁曜的房间在住院部顶楼,许觅乘坐电梯上去,刚刚步出电梯,原本安静的住院部响起刺耳的尖叫声。
小护士只是例行查房,今晚被要求早点过去,结果刚刚推开门就对上一双冰冷的眸子,和他手里握着的水果刀。借着走廊的光,她隐约看见被子上有血迹。
男子意识到行动失败,飞快地推开小护士往外面跑。
这一声尖叫也惊动了住在隔壁的保镖们,他们几乎是立刻就跑出房,追上男子和他缠斗。
许觅听到动静就跑了起来,看到发生事故的房间号就是被告知的祁曜的房间的时候,心脏都漏跳了一拍。没有思考的,他冲进病房。
雪白床单上那几抹暗色,让许觅几乎不敢靠近,他紧捏着手,咬着牙走过去。
虽然光线很暗,还是依稀能辨认出祁曜的轮廓。心像是被一只手抓住了,揪得疼。
他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对外界没有一点感知,如果不是轻微起伏的胸膛,都要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彻底休眠了。
许觅注意到他手腕上割了一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伤口很深,可见下手的人没打算留活口。
只是这个伤口的话,应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需要尽快止血。许觅定了定神,拇指压住他出血口的血管上方,对跟过来的人说“去叫医生。”
刚说出口,医生就已经过来了,应该是恰好听见动静。
原本漆黑一片的顶层,因为这个变故热闹了起来,不断的有人受命过来问情况。
祁曜的伤口处理及时,没什么大碍,人还没醒过来,说是吸入过量。
许觅守在他的床边,静静看着他。
床上的人眼皮动了动,睁开一只试探地瞄了眼,正好对上他了然的目光,尴尬地扯扯唇。
“咳,你怎么过来了这么晚了。”
“过来给你收尸啊。”
许觅冷着脸。
即使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但是今天这种情况,一点点的误差就会要了他的命。
祁曜抬手搭在许觅的手上,讨好的笑着“我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事,而且我快回去了,你别生气。”
碍于他手上的伤,许觅不好甩开他,仍然冷着脸“我有资格生气吗在你眼里我就是个保姆而已。打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你的朋友们瞒着我,呵呵。我眼巴巴地赶过来,和个笑话一样。”
祁曜笑容僵住了,耐着性子道“不是这样,你能过来我很高兴,真的。他们也不是故意瞒你,是我不让说,太危险了。”
“呵呵,我当初遇到困难不找你帮忙你会生气,现在你遇到了麻烦就是危险不能说。祁曜,你知道双标这两个字怎么写吗”许觅冷笑,“危险你不想让我参与,至少应该让我知道,而不是提着心,胆战心惊吧”
“来的路上我一直担心你出事,孟婉茹着急地把我送过来,肯定有什么计划,我什么都不知道,脑子里各种可怕的想法来来回回。”许觅停了下,调整呼吸,“祁曜,比危险更折磨人的是未知的恐惧,而比这更让人难过的,是你不信任我。呵,我也没资格要求这个。”
许觅原本五分真的情绪,说着说着变成了八分,好像真的有些委屈了。
祁曜能感觉到,覆盖下他的手在颤抖。
他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地看着他“对不起。”
许觅笑笑,不太在意的“没关系。”
迟早都会变成没关系的,计较再多,也只是让自己难过。他没想过走进祁曜的心,也没想过停留,也不应该有什么期待指望。
贪心没什么好结果,他的目的始终没变,安安心心地活着就好。
看着他脸上那抹笑,还是灿烂明媚的,眼神依旧清澈,只是好像有什么变了。
祁曜说不上来,只是心里堵得难受。
不知道该做什么,他又说了声“对不起。”
许觅笑了笑没再回他,看他的下属进来了,像是要汇报什么,轻轻把他的手挪开,识趣地退出病房,带上门。
“少爷,少爷”
郑刚说了一堆,发现祁曜根本没在听,试探着喊到。
“嗯,你继续,我听着。”
祁曜收回心神,事情还没有结束,不能大意。
“少爷,今晚的行凶事件,所里决定启动调查,他们怀疑是内部人动的手脚。行凶的人已经移送给了警方看管,会继续查下去。”
“还有,祁总要了您的病例。”
“嗯,警方务必不能让他们放人,所里,把我们手里的东西给副所长。其他的照旧。”
“知道了少爷。”郑刚应到,“您现在是
要休息吗”
祁曜按着额头,有些疲倦的样子。
“不,你把许觅喊进来,这里不用你了。”
“好的,少爷。”
郑刚应下,心说你什么时候用我了。
没一会儿,许觅进来了,嘴角噙着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温柔地问祁曜需要什么。
这让祁曜想起他“保姆”的说辞,他就是这样给自己定位的祁曜有些生气。
闷着声“我
什么都不需要,陪我躺会儿好吗快天亮了。”
“好。”
许觅顺从地在他身旁躺下。
这种态度让祁曜心里更堵了。
半天两人都没再说一句话,都知道对方并没有睡着。
“许觅,我手疼。”
祁曜侧头看他,只能看到他精致温柔的侧脸,好像更好看了。
“嗯,睡着了就不疼了。”
许觅心说活该,又觉得这种想法是不是过分了,祁曜也很艰难。
祁曜心头一梗,闷着声“睡不着。”
“我帮你叫医生。”
许觅说着就要爬起来。
被祁曜拉住了,用他受伤的手。
许觅惊骇地看他,又惊又气“祁曜,你能不能对自己负点责任”
祁曜静了静,低声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恳求“别走许觅。”
许觅连忙查看他的伤口,还好没有渗血。
“安静睡觉可以吗你累,我也很累。”
许觅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他。
“好。”
祁曜垂着眸子,声音低低的。
两人并排躺着,一夜无眠。
“你怎么给我保证的办事牢靠,现在呢人都进去了”
孟婉茹气急败坏地吼道。
“那个,妹,我也没想到啊,那个护士突然就出现了。嚎那一嗓子,都给惊动了。”
孟庆和陪着笑,身侧的拳头握紧。
“你说吧,现在怎么办人已经在警察局了,万一把你供出来,警方不能把你怎么样,祁斯铭可不会放过你。”
孟婉茹缓了口气,控制着怒火。
“这还不好办,让他来不了口。这点本事,你哥还是有的。”
“是吗最好是这样。”
挂断视频,孟婉茹狠狠一扫,把办公桌上的东西全挥到地上,胸口剧烈地起伏,脸色冷得可怕。
祁斯铭已经动身去维达尔了,这次的事真不好收场。
“许觅,现在就要走吗”
祁曜看着许觅,沉声问道。
一晚上过去,两人间的气氛一点没缓和。
祁曜有心说几句好话,对着他的冷脸也说不出来。
许觅生气的时候很少,多半是自己静静就好了。这样面对面的冷战,让祁曜感
到无措又恼火。
“我马上也回去了,我们一起好吗你一个人不安全。”
祁曜忍着火,温声道。
许觅把衣服扣好,睨他一眼,淡淡的“谢谢好意,不用了。我留在这也是多余,不浪费你的时间了。”
许觅也不明白,为什么这次这么生气。
祁曜默了下,“许觅,如果你是生气我没把这次的计划告诉你,我只能说对不起。再来一次,我还是不会说。不是不信任你,
只是不想你卷入危险。”
“你不喜欢这种保护的方式,我下次注意。这次就算了好吗”
祁曜几乎是低声下气了,这样的时刻在他十几年的人生里还没有过。
“我昨晚已经接受了你的道歉,也理解你的想法。但是,我需要时间,静一静好吗我们的关系,暂时不会改变,还是那句话,你需要我,我就在。”
许觅浅笑着,看起来心平气和。
不管是妈妈的保护,还是祁曜的这种保护,都让许觅觉得很累很累,肩上很重很重,可能是不识好歹吧。
许觅想了想,临走前又补一句“我等你回来。”
听到这句话,祁曜心情稍好,点点头,“落地报平安。”
另一边,祁斯铭匆匆赶来,副所长负责接待他。
“冯教授,阿曜的具体情况怎样”
从昨天在病历上发现不对,到后来的谋杀时间,祁斯铭难得的心中不安。对这个儿子,他说不上喜欢,也不至于想让他死。他现在的状态就是最好的。
“双腿的话,我们暂时是无能为力。”冯教授微笑中透着遗憾,“精神状态方面,通过药物治疗可控。”
祁斯铭皱眉思索,缓缓点头。
“他来之前,精神方面应该是没问题的。为什么突然这样”
在场的都是人精,冯教授一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有猜测了,也没点破,只客观地分析“原因有很多种,比如突遭意外,长期抑郁,又比如,新环境的刺激,等等。令郎的情况比较复杂,需要进一步检查。”
祁斯铭点点头,“尽快吧,我想今天接他出院。”
是他疏忽了,以为孟婉茹知道分寸。
冯教授顿了下,“会不会急了点针对令郎的腿,我们的专家组正日夜研究治疗方案,说不定会有成果。”
“你说新环境会刺激他,让他回家休养吧,先把精神状态调整好了,腿的事你们继续研究。该给的,我不会少。”
祁斯铭沉声道,这里势力过于复杂,他难以保证祁曜活着。
听他这样说,冯教授没有再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给令郎做个全身检查,没问题的话,可以安排出院。”
当天下午,祁斯铭带着祁曜返回s市,根据他的要求,安排在澜西园。
“阿曜,这次的事,是爸爸疏忽了。你在这好好调养,身体好些了,就回家看看你爷爷
,他经常念着你。”
看着瘦弱苍白的少年,祁斯铭心口有些闷。
“谢谢爸爸。”祁曜声音透着虚弱,“现在觉得这样也挺好,我不想看腿了行吗”
祁斯铭默了默,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温声道“别想那么多,乖乖养身体,不用担心以后的生活。有我在,总会让你好好活着的。”
如果可以,祁曜想问他一句“什么叫好好活着”,躺在床上,自理不能的毫无尊严的生活,就叫好好
活着吗还是他以为,衣食无忧就是好好活着。
“嗯”
祁曜声音很低,眼皮有些沉重。
“好好休息,下次再来看你。”
祁斯铭原本打算多留会儿,看这情况,改了想法。
他的背后,祁曜勾着抹嘲讽的笑。
从祁曜那离开,祁斯铭径直去了祁氏集团总部,现在的时间,孟婉茹还没下班。
看见是他,也没人敢拦着,祁斯铭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孟婉茹的办公室。
“啊,斯铭你现在怎么有空过来了”
孟婉茹挂着温婉的笑,眼睛闪着光。
往常看到她这副恋慕崇拜的姿态,祁斯铭是享受的,现在却犯恶心。
冷着脸,祁斯铭双手放在办公桌上,俯身看她。
“婉茹,你和我在一起多久了”
他冷冷问到。
孟婉茹有些意外,还是认真回答“快二十年了,怎么了”
“那我是怎样的人,你应该有一定了解。给不了你想要的位置,我心存愧疚,也愿意纵容你。但凡事有底线。”
祁斯铭一字一顿,脸色冷得吓人,眼睛里渗着寒气。
孟婉茹有些慌,起身走到他身后,揽住他的腰,温声问“发生什么了,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吗我先道歉好不好”
“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你容不下阿曜我也知道,但他到底是我的儿子,他的命你不能动。车祸一次,加上这一次,两次了。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念情分。”
祁斯铭说着,把她的手从自己腰上掰开。
“也回去告诉你哥,祁家的家事,他还没资格掺和”
扔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离开,背影都透着股冷硬。
最后那句话,让孟婉茹面色一下子白了。她的亲哥哥,算外人,她呢,算什么祁斯铭总算是说出了心里话啊。
什么到底是他的儿子,真把祁曜当儿子能容忍她一次又一次加害他她可不信什么愧疚纵容,祁斯铭是绝对的利己主义。
以为这样祁曜会感谢他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任何一个敌人,都不能被小看。
“有时间吗我们谈谈。”
突然收到陌生号码发来的讯息,祁曜直觉他就是副所长背后的人。不是孟家,就是夏家。
“好。”
一个小时后,祁曜家的门铃被按响,祁曜通过智能控制系统帮他开了门。
除非必要,他住的这一层是不让人进的。
“是你”
孟皆的名字,祁曜在许觅嘴里听到了很多遍,近距离接触还是第一次。
“是的,很早就想联系你了,才抽出空来。”
孟皆笑了笑,不客气地在他对面坐下。
“研究所的事没帮上什么忙,不好意思。”
实际上,没有副所长的积极配合,祁曜的计划实行起来要更麻烦,风险也更大。
他现在说这种话是谦虚了。
祁曜勾唇,“我该感谢你,为什么帮我”
“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不是吗你不想为孟老先生翻案吗”孟皆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需要你的帮助,你的身份更名正言顺。”
祁曜默了默,“我现在一无所有,你也要合作”
“我要的只是你的身份。况且,孟老先生于家父,亦师亦友,你是他的后人。”孟皆停了下,“你并非一无所有,做的虽然隐蔽,也不是无迹可
寻。”
祁曜眼眸闪了闪,勾唇笑道“看来是有备而来,合作可以,我有一个问题。”
“说。”
“那天,是许觅让你来帮我的吗”
否则怎么会那么巧,前脚孟皆的人来了,后来许觅也赶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越容易原谅就越是不在乎啊,觅宝还愿意和你冷战你就知足吧,曜崽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