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只见沈既白的身子颤抖不止,声音逐渐加大一遍一遍的呼喊着苏提贞的名字,直至失声痛哭“别走,我不准你走,听见了没有求你再看我一眼,就一眼,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提贞,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床侧的沈斐已经看傻了,他是沈家的家生子,自小就跟在沈既白身边。在他的印象中,沈既白的骨头特别硬,小时顽皮被沈可茂用条子抽手心棍棒伺候,他从来都不会掉一滴泪,这般情绪失控当真少见。
沈斐很纳闷沈既白怎么那么轻易就爱上了苏提贞,他凡事沉静应对理智的很,根本不像那种容易陷入情网的男人。
“三爷”连着呼唤了好几声,才见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沈既白望着面前的他,神色恍然。
见他不说话,沈斐又问“三爷可是做了噩梦”
“是噩梦。”
往事如风席卷而来,最不愿意回忆的场景潜入他的梦境,一幕接着一幕,不断的上演着。
“属下去给三爷泡杯安神茶来。”
“不用了,你也累一天了,去歇息吧。”
沈斐把被子给他盖好,吹灭了灯出去了。
床上的沈既白微微睁着眼睛,思绪却掉进了与前世有关的迷惘中。
当醒来发现身在公主府的耳房中,天知道那一瞬间他有多么的震撼与欣喜。
看到她与前世截然不同的处理方式后,他就已确定,她同自己一样,记得所有的一切。
尽管知道她再不会像前世那般对自己主动靠近了,但他依旧快要高兴疯了。
她不想跟他有关系,他就主动靠近她,就像她曾经所做的那般。
再难有什么关系,他又不会放弃。
沈既白合上眼睛,此时此刻,他特别想见她,尽管才分开不到一个半时辰。
太阳早早高升,今天是个好天气,比昨日暖和了许多。
苏提贞晨起时,阿妩正在一旁待命,见她起身忙把衣衫拿来。
昨天夜里回来后,苏提贞便让太医看了阿妩的情况,顺便给她的伤口上了药,睡下的时候她还未醒。
“身体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阿妩摇摇头,“除了头上的伤有些痛,其她并无不适。昨晚回来后,公主同陛下娘娘说的那些紫屏转告给了奴婢,听的奴婢是一惊一乍的,明知道公主已安全回来,还是为您捏了一把冷汗,心里提心吊胆的不行。”
“谁知援救何时会去得想办法自救才成。”
穿上衣服,苏提贞伸手按了一下头后的痛处,微微皱了一下眉。
她们五人是被人用棍子敲晕的,除了头有些肿,倒是无碍,一看那些人便是老手,没少干这样的事儿。
“公主的头可还疼”
“有些。”
“梳头之前,奴婢给您涂上药水
,会好的快一些。”
她漱了口洗了把脸,问“紫屏去哪儿了”
“和嬷嬷一起在小厨房做饭呢。”
苏提贞坐下,由着她给自己擦药梳头,“昨天的事传的沸沸扬扬,私下里估摸怎么猜测的都有,你看开些,不要太当回事了。”
阿妩一笑,“奴婢一个侍女有什么可打紧,公主怎么不关心自己反而担心起奴婢来了”
“我名声本就不好,加上这一桩又有什么。”
“随便别人怎么说去,奴婢不在意。”
她的乐观是苏提贞颇为欣赏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阿妩都尽可能从容面对。
“那便好,昨晚那个情况,别说咱们清白都还在,就算是被逼就范或者为了逃生献了出去又怎样活着才最重要。”
阿妩头回听到这样的话,“像公主这般想开的人何其少,多少女子因为没了清誉而愤然自弃,且不说外人的指指点点,就是自家人的轻视就够难受的了。”
“相比较生命的珍贵,流言蜚语根本不值一提。”
前世但凡有一丁点的办法活下去,她绝对会顽抗到底。
青冥草无药可医,且她一人被敌人全部包围,还如何活的下去,死不过是必然会发生的事,与其被别人折磨而死,不如自己了断,那是她能给自己的最后一点尊严。
梳好头后,阿妩为其上妆,昨晚回来上完药后,林嬷嬷给苏提贞敷了脸,这个时候已看不出巴掌的痕迹了。
早餐准备了红枣燕窝粥和三鲜面,正吃着饭,苏慎司带着祥林来了。
“昨个儿就想来见阿姐,但没看成,父皇下令不准人打扰你,这不用了早膳就跑来了。”他眼眶泛红,“阿姐有伤在身,今儿围场你在营帐好好休养,别去了。”
“不妨事的,昨晚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不清楚的还以为我怎么了,今儿务必要出现在众人面前。左右是跟不参与狩猎的人静候等着,无需怎么走动。”
“既然阿姐要去,那出行的时候可要当心。”
“嗯,我知道的,你今天要骑马围猎,更要当心,上马之前一定要好好检查有没有什么陷阱,避免出事。”
苏慎司笑着点头,“会的。”
姐弟俩没说几句话苏慎司便匆匆走了。
他走后不久,苏提贞也带人出发前往了,驻扎营地与围场虽然间隔不远,但这么多人的住处要走过也需两刻钟。
不过有轻便的轿辇,她只管坐着倒是不用费力。
快到围场时,苏提贞瞧着前方的几个身影,把目光瞥向了另外一边。
西平候方士忠率先看见了她们一行人,低声说了一句,“岭平公主在后面。”
方瑞珠、沈希音、沈既白以及跟随的侍卫侧身齐齐行了一礼。
轿辇经过,沈既白望着她的背影,眼底黯然一片。
沈斐郁闷不已,他们是经过西平候的营帐前与其父女遇见,现在倒像是约好同走的一般了。
若苏提贞再一误会沈既白已妥协定婚的事,岂不是让俩人的关系更是雪上加霜
想到此,他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西平候父女的后脑勺,总觉得他们是故意制造巧遇。
一路上都太安静,方瑞珠找到了话题聊,说道“岭平公主好高冷,都不带正眼看人的。看来传言果然不假呢,她很嚣张呢。”
虽然有过几次接触,但沈希音对苏提贞的性子也看不透,你说她不嚣张吧,她胆敢公然抢人这事怎么说你说她很嚣张吧,好像那就那件事,其她见面接触下来,又不是那般了。
“你听谁说的啊”
“说的人多了,早就有所耳闻了。”方瑞珠想着身边也没外人,说话也就随意了一些,“不光是单单说她嚣张,还说她脾气很是暴躁。”
暴躁
沈希音摇头,“不会啊,我私下跟她有些接触,昨晚也是一起被掳走的,并未看到她很暴躁的一面,相反,她很冷静。”
方瑞珠浅浅一笑,在她耳边低语,“在那个环境下,还有谁把她当公主吗自然是不敢随意发脾气的。动不动就责打自己的侍女,又掐又拧的,脾气能好到哪儿去”
“说的你好像亲眼所见似的,我倒觉得她们主仆关系挺好的,她那个侍女不像是被常责打的样子。若真不把侍女当人看,就不会在侍女昏迷的时候还要带她走了,那时候救援的人还没到,不带那个侍女岂不是更轻松一些”
“因为四姑娘你在那里啊,若是不带上岂不是落人口实”
无论说什么都被她反驳,这一点让沈希音不快,“即便落人口实,会有人当回事吗还有就算我在那里,我敢出去后随意宣扬吗换做你,你敢想必是会的,不然你也不会在这说这些了。”
方士忠笑呵呵打圆场,“好了好了,虽然周围没外人,但还是要格外注意,不说这个了。”
沈既白面沉如水,“令千金的家教看来很一般,岭平公主再怎么样也是陛下的嫡长女,这般公然谈论岂不是有失大家闺秀的风范”
被他这么一说方士忠不开心了,但还是顾着面子说,“小女平时直率惯了,回头我定好好说她。”
方瑞珠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掌心被指甲刺入,她此时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是我不懂规矩让大人见笑了。”
沈既白没理会她,脚步加快了许多,越过了他们父女俩。
方士忠见状,心里着实生
气。
待沈既白一行人走远,他冷哼,“说我女儿没家教,好歹我也是长辈,同我这么说话,你倒是有家教的很。”
说完又教训起女儿来,“好端端的你说岭平公主做什么,就不能说些别的话题”
方瑞珠也很后悔,“女儿哪知道他不喜听这些。”
“有几个男人喜欢听这些平时让你读书是为什么不说点正儿八经的,净整些没用
的。”
“女儿知错了。”
看她的眼泪掉了出来,方士忠抬手擦去,“行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别把妆容再给哭花了。”
“父亲,您说他是不是讨厌女儿了”
方士忠安慰她,“怎么会不过是一时之快,以后我多安排你们见面的次数,时间长了就会好的。”
到了围场后,方瑞珠远远瞧见坐在慕氏身旁的苏提贞,只觉得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会投胎罢了。
她心里不畅快,一边怪自己多嘴,一边怪苏提贞目中无人,不然谁会说她。
都是皇帝的女儿,苏提贞跟苏云欢怎么区别那么大
待人到齐后,在统围大臣的指挥下,所有参加围猎的皇室男儿世家公子文武百官设置了第一道合围圈,然后缩小范围进行第二道合围圈,如此反复,将猎物逼到低洼没有树木的地方,一片欢呼后,苏清修率先放箭射猎,他之后才是大家伙放箭。
就这么个过程,从早晨一直持续到下午的申时。
分完猎物加上这些参与围猎人的休息时间,离开的时候已酉时。
半道上,沈斐拦住了轿辇。
“岭平公主,四姑娘让属下把这封感谢信交给您,她说在地窖里多亏您给了她勇气,才不至于让她那般害怕。本来今儿她数次想亲自给您,但一直没机会与您近距离接触,这才让属下在此等候代为转交。”
什么沈希音的感谢信,无非是托词罢了。
但他都当着众人的面这般说了,不接就显得很奇怪了。
苏提贞伸手接过,“沈四姑娘有心了。”
见轿辇行走,沈斐后退几步,拱手道“恭送公主。”
苏提贞一直没打开看这封信,直至躺到床上才拿出。
如她料想的没错,是沈既白写的。
她想到了他极有可能会写的内容,却唯独没想到他竟会这么写。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