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今天上午刚盖好印鉴,等一下,我去给你拿。”
本来沈可茂的印鉴在他被关押期间就成功拿到盖上了,主要是高氏把印鉴藏的严实,沈既白为了拿到费了不少心,这也是她没有丝毫防备,防备的话他根本拿不到。
阿妩点头,等待着。
沈斐很快回来,把沈既白这份合婚贴拿给她。
阿妩装在袖袋中,“那我走了。”
“不是要我请你吃饭吗”
阿妩笑吟吟,“跟你开玩笑的。”
二人一道朝大门口走去,沈斐问她“你是怎么过来的”
“走路来的。”
“我送你回吧,正好我也要回沈府。”
阿妩婉拒,“不用了,反正也不远,我走回去就好。”
她欲走的胳膊被拉住,只见沈斐眸子又沉又静,“天要黑了,你一个女子走在路上太危险了,上马。”
阿妩见他执意要送,想着身上揣着重要东西,也就不矫情了。
等沈斐上来后,阿妩整个被他拥在怀里,她的身子僵持着,双眼直视着前方,耳畔是温热的呼吸和呼呼风声。
马儿在道路上奔跑着,很快就到了皇宫外不远的地方。
阿妩被他扶着下马,“谢谢你啊。”
“以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他的声音故意压低,“不用这么客气的。”
阿妩笑着点头,冲他挥了挥手,“再见。”
“再见。”
沈斐回到沈府,一路小跑着回沈既白所在的院子。
“案卷拿过来了吗”
他一拍脑袋,“哎呀,属下给忘记了。”
沈既白失笑,“你是认真的专门回去拿居然没拿”
“都怪属下太兴奋。”他把合婚贴拿出来,“三爷快看这是什么”
沈既白接过,打开看到的一瞬间,眸子一下子亮了。
“谁送来的”
“是阿妩姑娘送的,属下已经把三爷的那份给她带回去了,上面的日期也是今日呢,说是给您的生辰礼。”
沈既白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指腹轻轻落在上面的字迹上。
“这当真是我收到的最好礼物。”
沈斐看他眼中有水光,既替他高兴又替他担忧。
“三爷慢慢欣赏,属下这就重新回去给您拿案卷。”
“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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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定回头问,“三爷还有何指示”
“虽然没举行成婚仪式,也未有宾客宴席,但总得像那么回事,裁几身上好的衣裳、鞋子、胭脂水粉、床单被褥等必备品,都要准备好送到她的住处。”
闻言,沈斐忍不住好心提醒,“三爷,您置办荷华门宅院以及密道就把积攒的俸禄以及各项补贴
花的差不多了,您忘了上回给公主打金步摇,您的家底彻底给干了,手里没钱让属下怎么去给公主准备这些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沈既白把手上的白玉扳指给他,“把这个当掉。”
沈斐看着扳指迟疑,“三爷,这扳指可是您最喜欢的了。”
“不过物件而已,以后再买就是了。”
沈斐真的心痛,这扳指是他第一年做官发俸禄买的,平时都不舍得摘,这会儿居然拿出来变卖
真是为了女人出钱出力还出血。
爱情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让人发疯。
怀揣着这些感叹,他出了房门。
这一晚,沈既白彻夜难眠。
他很困,但就是睡不着。
总觉得是做梦,怕一醒什么都是假的,太不真实了。
待天亮后,他穿上官服去衙门,明明眼下一片泛青,却精神抖擞。
人刚到大理寺门外,就见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出。
“白白,别来无恙啊。”
“小裴,什么时候回来的”
裴钦笑道“昨个儿夜里,这不一大早就来找你了么,将近一年未见你居然比我高了,这不合理啊”
沈既白打掉他欲勾肩的手,“你在天边儿挨捶吃草,我在京都锦衣玉食,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小爷又不是羊,吃什么草,不过伙食也是够差,比草也强不到哪去,简直是猪食啊猪食”
一道进门,沈既白问他“这次回来还去边关么”
“不去了,我给我父亲说了,再让我去,我就用根绳子把自己脖子挂上。”
“我看行,你挂上裴尚书可当沙包拳打脚踢。”
裴钦打了他胳膊一下,“你是不是人啊,这么凶残。我听说你订婚了,还是方家的闺秀,羡慕嫉妒恨,太有福气了”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那倒是不用了,我已经有意中人了。”
沈既白哦了一声,“你们军营中的哪位好汉啊”
裴钦伸手笑指他,“你变坏了”
“意中人是谁”沈既白问“哪个女子这么倒霉被你瞧上了”
“小爷怎么了小爷这样好的世家公子可不多见了。”
“说重点。”
裴钦回忆,“我是在去年十二月离开京都在街上偶然见到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反正长得
太合我的胃口了,当时要不是我父亲母亲在马车里,我真的要从窗口飞出去结识一下。”
“死心吧,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这会儿估计都是他人的妻子了。”
裴钦“”
他从袖袋中掏出一张叠好的画像,“我把人给画了下来,想起那天那姑娘的打扮,定是某家的闺秀,你把这个给你妹妹,让她帮忙打听打听是谁。”
沈既白不用看他的画像也知道他说的是谁。
但还是伸手接过看了一下,“这个女子我认识。”
裴钦眼睛放光,“真的是哪家的女子啊”
“这是岭平公主。”
裴钦以为幻听了,又重问一遍,“你你说谁”
“我说这是岭平公主。”
裴钦脸上的欢喜顿时烟消云散,喃喃道“怎么怎么会是她呢”
沈既白见他不乐了,自己倒是乐了,笑问“怎么了”
只见他痛心疾首,“我的心碎成渣渣了,造化弄人啊。”
沈既白拍拍他的肩膀,“想开点,嗯”
裴钦把画像撕了,“亏我朝思暮想了那么久,竟然是她,气死我了”
不等沈既白说话,他迅速转移了话题,脸上又开始笑嘻嘻,仿佛刚才那个是别人似的。
“昨天你冠礼,起了什么表字”
“无尘。”
“白到无尘,你是有多洁癖来来来,无尘兄,请受小弟扶桑一拜。”
沈既白挑眉,“扶桑”
“嗯呢,我不是也快到生辰了吗预定表字是也。”
“你这起的表字不吉利啊,谐音可不就是服丧吗”
“这是一种花的名字”
“”
除却昨晚没睡好之外,此后的每一天沈既白跟打了鸡血似的,吃饭有胃口,睡觉不做梦到天亮,平时见人冷冷清清如今也难得露笑颜了。
大理寺上下都觉得他有点反常。
只有沈斐知道他已经在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熬到了月底,他说想见自己的表姐兰若离。
“是想见兰大人还是另有其人啊”
沈既白抿唇,“想见表姐。”
平时也没见您想见啊。
沈斐劝道“三爷,明儿就是初一了。”
“我想见一下表姐还要挑日子吗”
“属下听闻今儿太子殿下与岭平公主在训练场比赛呢,恐怕兰大人这会子抽不出来时间见您呢。”
沈既白摆手,“那算了,还是不见了。”
明天再当值一天,后天他要好好休假一日。
初一早上苏提贞去凤赏宫,被送了几本女子启蒙画本。
她看了一眼红着脸立马将画本给合上了,“母后”
“不必害羞,当初母后嫁给你父皇之前,你外祖母也给母后
送了这个。”慕氏把她拉近些坐,“虽说你与沈既白还不能光明正大同住一起,但你们现在是夫妻了,这个总避免不了的。若是以后有喜了,也不必惊慌,届时母后会给你安排好后路,把孩子悄悄生下就是。切记不可常饮避子汤,那东西寒凉的很,一次两次倒没什么,次数多了会造成不孕,很是亏伤身子,到时悔之莫及。”
苏提贞还没想那么长远,“我会与他商量暂且不要孩子,现在不是好时机。”
“若他肯答应那
自然是好。”
“应该会答应的。”苏提贞想起这几日宫中的传闻,“听说父皇最近连连宿在了随云宫。”
“他宿在何处母后一点都不关心,若不是为了给你盖印鉴,母后那几天才不会多理会他什么。”慕氏面容比上个月红润了许多,“看不见他,母后很舒心。婉妃现在又春风得意了,你父皇很是怕别人动手害婉妃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多小心防备。你说他无情吧,但他对婉妃母子多有情啊,真的是爱到骨子里了。所以,贞贞你发现了吗要想一个男人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有抓住他的心,一切就会变得简单多了。”
苏提贞赞同,“是这样的。”
“所以,你要把沈既白的心牢牢抓在手心里,沈相总有退下去的那天,他们家老大不过一个七品翰林院编修,据说性子又没什么主见,以后沈家的掌家权势必落在沈既白的手上,你把他控住了,还用对沈家动手吗”慕氏说着在她耳边低语,“任他沈可茂再厉害,再想帮婉妃母子,只要沈既白的心在你这里,沈家何惧之有”
在凤赏宫待了将近一上午,慕氏留下她吃午饭,正吃着,苏清修来了。
欲行礼被他阻止,“不必多礼。”
苏提贞浅笑,“父皇可吃过了”
“嗯,用过了午膳。”
见他自坐下后就一直盯着自己瞧,苏提贞低头迅速扒了几口饭,擦了擦唇角,“儿臣吃饱了,这会儿有些困了,回倾云宫睡会子午觉。”
苏清修见她这么有眼色,声音更温和有加,“去吧。”
“儿臣告退。”
苏清修收回门口的视线,忽然一把搂住了慕氏的肩膀,猝不及防让她一激灵,手中的筷子跟着掉在了桌上。
她拧起秀眉,“陛下”
“先别吃了。”他拦腰把她抱起,朝内室走去。
慕氏一惊,暗道突然发什么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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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大白天的你这是干什么”
他不言,直至把她放在床上,用腿压制住她的身子。
慕氏从他脸上看不出异样来,很是正常。
她心里抵触的很,面上强装淡定,“陛下,你到底怎么了”
“皇后。”他注视着她,“你为何对朕忽冷忽热的”
“臣妾哪里有只是看陛下的心思最近一直在随云宫那边,只是不想多打扰陛下而已。
”
“不对。”苏清修觉得不是,“朕觉得你对朕不那么在意了。”
慕氏笑着说,“怎么会呀,陛下是臣妾的天,没了天可还行臣妾能不在意你吗只是臣妾不敢随意流露出,怕陛下生气说臣妾没有个皇后的样子。你还记得吗我们新婚后有段时间,因为臣妾爱吃醋你总是说臣妾气量小,不理解你的苦衷。”
说着她环抱住他的脖颈,“陛下倒是会先说臣妾的不是,你多日都陪着婉妃,臣妾说什么了
”
苏清修今日在随云宫用午膳的时候,婉妃有意无意提了十几年来自己受的委屈,跟慕氏过的日子做对比,想引起他更多的愧疚。
但她没想到的是,很多被苏清修屏蔽的回忆浮上了水面,跟幕氏相处的点滴像是无数副画卷一样冲击进了他的脑海,那些曾经没放在心上的事聚集在一起,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这一二十年,他活的不仅仅辛苦,还很幸福。
苏清修想起沈可茂在生辰宴上对慕氏的评价,没什么脑子,又笨又蠢。
可往往就是这样的女人,才会全心全意爱着他,相信他说的每句话,几乎达到了百依百顺。
原本这样的局面是可以一直持续下去的,是他一手给破坏掉了。
“朕已经二十多天没有召女人侍奉了,婉妃是想侍奉,但她怀着孕,朕自然不想伤着孩子。”
所以
就来她这发疯
她可不想伺候他
“婉妃不能侍奉,陛下怎么没去其她妹妹的住处她们日日都盼着陛下去呢。”
“朕想皇后侍奉。”他的脸埋在她的脖颈处,“给朕。”
慕氏心里升起一股厌烦,真想一脚把他踹开。
“陛下,臣妾有些头痛。”
苏清修抬头看她表情略痛苦,刚要去喊太医,被她拉住手腕,“陛下,臣妾不要紧的,休息一下便好。”
他在她旁边坐下,主动伸手帮她按头。
以前也曾多次这样,慕氏当时只觉得甜蜜无比,现在因为真正看清了他,她心里毫无波动。
“冰嬉活动定在了这月初十,往年你很是爱看冰上的风采,今年更有的观赏。”
初十
慕氏想起上月初十,正是她跟江鸿在九华山分开的日子。
她在内宫,他在外宫衙门,虽相距不远,却犹如间隔铜墙铁壁。
“时间过的真快,又一年过去了。”
跟他闲聊了几句后,慕氏借由发困把他赶走了。
梁嬷嬷进来时,见她靠在床头失神,遂问起“娘娘,陛下他”
“我寻了个由头拒绝了他。”
“娘娘的月事已没准时来了,有很大的可能已经怀上了,再多等等。真的有了孩子,便可长期拒绝陛下侍奉了。”
“但愿如此,不过今早江绍来请平安脉,并没有滑脉之象,也有可能是我月事乱掉了。”
“从第一回到现在,也才一个月左右,
日子还浅,再等个半月二十天的,应该就差不多了,届时若真的还是没有滑脉,那就真的是娘娘月事乱了。”
在没有得到确定的结果之前,她心里很没安全感。
“他定很关注我有没有怀上,肯定已经知道了今儿请平安脉的结果。嬷嬷你说,他会庆幸吗”
梁嬷嬷见她这么问,答“娘娘想听真话吗”
“当然了。”
“搁在每个人身上,都会感到庆幸的吧,毕竟这
可是要命的把柄啊。”
“说的也是。”
梁嬷嬷看她微微蹙眉,面带稍许忧色,“不过依奴婢来看,即便你们没有孩子,都已有了这层关系,江大人也不会对您不管的。”
“这就难说了,我与他又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他要是自保当做没这回事,我又能拿他怎样”
虽然她提醒过他,就算他们之间没有孩子她也是他的女人,但话也只是说说罢了,当不当回事全在他。
打理内宫事务既繁琐又费心,一下午过去,慕氏腰酸背痛,眼睛也发干。
用了晚膳,她沐浴后便打算直接睡下了。
见梁嬷嬷进来,她以为是要熄灯,不曾想梁嬷嬷走到床前悄声告诉她,“一刻钟前江大人去了陛下的泰宁殿,娘娘可要见他”
“不见了,去了也单独说不上话。”慕氏打了一个哈欠,“嬷嬷把灯熄了吧,我想睡了。”
“是。”
慕氏起先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她又迷迷糊糊醒了,因为有人把她抱在了怀里。
她微微睁开眼,昏暗的光线中,是苏清修的轮廓。
鼻间是随云宫那边独有的燃香气息,是从那边过来的
定不会瞒着婉妃偷偷过来,难道两人拌嘴了
慕氏睡意减去大半,她没说话就那么躺着,直到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
她莫名睡不着了,又躺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挣开他的怀抱轻轻下了床。
慕氏穿上衣服,守夜的侍女见她出来,轻声问“娘娘怎不睡了”
“睡醒了,去院子里走走。”
“需奴婢跟吗”
“不用。”
这个点皇宫内一片静寂,昏黄的宫灯悬挂在各处,点缀了仅有的亮色。ax6770ax7c73ax54d2
慕氏立在屋檐之下,目光落在外宫的方向,望了许久。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