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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74章

    裴丞察觉到了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他没回头,一直前行往前走。

    他是在七月初一在静安寺头次遇到她的,那天他陪母亲去祈福,离开时侍女陪母亲去了净房,他在寺庙门口等着,就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便笑问她看什么,她说随便看看,聊了几句后他问她是哪家的姑娘,她回是慕家的,当时他就没再说话了。

    后来在这外宫道上再次见到,他一下子就认出了她来,慕家那个杨柳细腰的小姑娘。

    乘坐轿子回了裴府,裴丞发现自己居住的内室房门锁被撬了。

    “谁干的”

    裴钦听到了他的怒吼,笑嘻嘻进来,“还能是谁,自然是母亲干的。”

    “她撬锁做什么”

    “母亲听说祖母给您塞银票了,说得收走才行,免得您手里有了钱不安分外面找小妾养外室。”

    裴丞的手握成拳,转身一脚将内室门踢开,随后砰的关上。

    裴钦朝门口走去,推开门见他躺在床上,胳膊搭在了额头上,“父亲,饭好了,去吃吧。”

    “吃什么饭我已经饱了。”

    裴钦到床边坐下,看到他袖口的破损,提醒道“父亲,您是不是该申请换新官服了”

    “申请过了,下午就能拿到新的了。”

    裴钦将他拉起来,“快去吃饭,等下要凉了。”

    裴丞坐起,板着脸问道“你母亲撬锁你怎么不拦着”

    “我到家的时候她刚从您房间出来,木已成舟怎么拦”裴钦说着站起,“父亲,吃了饭我给您换把新锁。”

    裴丞无言下床。

    下午梁嬷嬷去了公主府,慕氏一人待在内室里发呆。

    等到江绍来,她的眼睛才多了几分神采。

    上次江绍来给她说了江鸿是怎么带孩子的,她虽未亲眼所见,但却想的出来那个画面。

    “昨晚可去看孩子了”

    “去了。”江绍被准许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轻声缓缓道“我到的时候,妹妹正在屋里睡着,父亲在院内给她洗尿布。”

    虽是很平常的话,但听到慕氏的耳朵里,像是由此注入心里一股暖意。

    “难为你父亲了。”

    “他怡然自乐呢,一点不觉得难为。”江绍又说,“父亲给妹妹起了名字,叫年年。”

    慕氏念了一遍,“与你说这个名字时可有说别的吗”

    江绍清朗的嗓音带着几分笑意,“说了,说他年年都会陪在娘娘身边。”

    慕氏心情变得格外的好,“真想见见他们父女俩。”

    “娘娘现在处于月子里,明日中秋节都是不能回慕家的。”

    “我知。”

    “您身子最要紧,父亲说让您好好照顾自己,孩子他会好好养的。”

    慕氏嗯了一声,询问他谢怜的伤势,江绍回“命

    是保住了,只是人还未醒。”

    “兴许动手的人就没下死手。”

    “臣也正要说这个,看伤势确实是对方有意留命的。”

    慕氏下了床,将一水囊拿给他。

    江绍不明所以,手挨着时才发现水囊是冰的。

    “这里面是给孩子吃的,早上到现在的,我用冰块冰着了,不会坏,你散值后带回去给年年,记得热一遍。”

    江绍有些触动,他是知道的,皇帝的女人是不会喂养孩子的,都有奶娘。

    “扔也是扔了,正好今儿你来了,就带上。”

    “是。”

    江绍将其放在药箱中。

    他刚走没一会儿,苏清修来了。

    今天第二回来这。

    态度截然不同。

    慕氏望着立在床边的他,像是在看一个无比陌生的人。

    “朕早上说话有些重了。”

    “臣妾知道陛下是误会了,那些话臣妾不会放在心上。”

    她连他整个人都不放在心上,何况他说的话呢

    在乎才会心痛,不在乎言语又怎会伤的了她

    苏清修坐在床边,“皇后不怕朕固执的以为是你所为吗”

    “连臣妾这等愚笨的妇人都猜得到,陛下何等聪明睿智,就算误解也只是一时。”

    听到她提蠢笨二字,苏清修想到自己说的话,“朕那会儿气糊涂了,口不择言,不该那般说你的。”

    慕氏无谓的笑笑,“沈相的点评犀利准确,臣妾确实脑子不好使。若不是蠢笨,不能那么多年坚信陛下爱的是臣妾,每每臣妾回忆起这种坚信,都深感羞愧难当,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苏清修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别说了”

    “臣妾还未说完呢。”慕氏继续说,“初进宫的时候臣妾不谙世事,后因为陛下对臣妾格外的好,臣妾一心想着为陛下分忧,内宫之事甚少让陛下烦心,不管陛下宠幸谁,不管谁生了皇子公主,臣妾都不曾下过绊子害过谁。陛下当真以为那时候臣妾的心不痛吗臣妾身为皇后,必须端庄贤淑,必须宽容大度,还以为能跟陛下白首到老,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臣妾只是陛下手中的一颗棋子,随时都可丢弃。”

    若非青冥草下毒事件,她还会是那个一心爱他的皇后,还会是那个深信他不疑的女人。

    是他将她逼到了悬崖边缘,要么粉身碎骨,要么与他拼杀个到底。

    苏清修被她的话噎的哑口无言,因为她句句说的都是事实。

    他无法反驳。

    冗长的安静后,苏清修微微推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慕氏的脸,“是朕不好,皇后如今在月子里,切莫动气忧虑,免得落下病根。”

    慕氏莞尔,“臣妾不动气也不忧虑,会好好养身体。”

    她心情好着呢。

    中秋节的家宴慕氏没参加,但婉妃也未去。

    之后又听说她连着几天都未出随云宫。

    慕氏九月十一出月子去泰宁殿时,听小德子悄悄说婉妃那日挨了打,苏清修打了她一个耳光。

    那一巴掌打的狠,打过后婉妃的半边脸都肿了。

    慕氏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她没参加中秋家宴,之后几天又没出随云宫,原因在这。

    之后苏清修多日都未见她,可见他有多生气。

    慕氏进去便见苏清修大喜,她笑问“何事让陛下如此欣喜”

    “沈既白派人紧急送了信来,滨河治水工程已大功告成。”

    “真的”慕氏开心不已,自豪感油然而生,“那可真是太好了。”

    苏清修向她走来,语气中带着兴奋,“比预期时间提早了一个多月,从疏凿工程兴工,到截流新挖河道的竣工,再到舟辑通行,朕想着他年轻,预期时间肯定短了,岂料还是朕小看他了,沈既白果然没辜负朕对他的期望”

    慕氏知道滨河水患多年一直困扰他,颇为让他头疼。

    “臣妾恭喜陛下今后长期不必再为滨河水患烦忧。”

    苏清修牵着她的手一起坐下,笑眯眯的说“可不是吗等沈既白回来,朕要好好给他放个假休息。”

    “应该的,治理水患劳心劳力,陛下多给他些天假期。”

    “自然,朕一向对有功之臣厚爱。”

    苏清修心情畅快,望着容光焕发的慕氏不禁心神一动,月子里的她调养身体的同时很少吃晚饭,如今的她虽仍有些微胖,但顺他的眼。

    想着慕氏出了月子,自己太久没有让她侍奉了,苏清修再按捺不住,将她打横抱起朝内室走去,措手不及的慕氏变了脸色,“陛下”

    “皇后,朕已经等很久了。”

    慕氏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婉拒他,李启荣就来通传了,沈相几位大臣已在泰宁殿外等候。

    她这才知道他召见了官员,心想真是及时,急急道“陛下,怎好让他们久等”

    苏清修忍下兴致,对她说,“在这等朕,待朕忙完便来找你。”

    “陛下。”慕氏低声说,“臣妾有了妇人带下病,本不好跟陛下说,想等好了再侍奉陛下的,现在这”

    苏清修彻底被扫了兴,只好让她回凤赏宫。

    从泰宁殿出来,慕氏时隔四个多月见着了江鸿。

    两人对望着,无需说话,已看懂彼此想说什么。

    江鸿太想她了,情绪险些有些没克制住。

    他握着拳,心里发酸,又有些难受,唯有想到软糯的小女儿,才觉得好受些。

    之后他的思绪一直飘忽着,面上虽未显露什么,心却不在焉。

    下午散值后,二人并行,裴丞问他“最近吏部也不忙啊,你怎么天天住衙门不回家住”

    “你怎知道我没在家住”

    “我怎知还不是你家妾室跟我内人说的,我内人又向我打听你的事。”

    江鸿不用问就知道打听了什么事。

    见他没说话,裴丞笑着问“什么情况衙门会有家里住着舒服还是你压根没在衙门住而是另有去处”

    江鸿想着小女儿已经满了月,迟早会被众所周知,给他透了一点消息。

    “确实如此。”

    “你答的是我后半句话”

    “不然呢”

    裴丞睁大眼睛,“易之,你真的在外面有了女人”

    “很奇怪吗”

    “搁别人不奇怪,但你就很奇怪了。”裴丞好奇的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谁给你介绍的”

    “没人介绍,自己认识的。”

    “她是个什么样子的女子比吴氏还好吗”

    在裴丞眼里,吴氏很贤惠,从来不找事不说,还知冷知热的,家里一片祥和,对江鸿又顺从,他一度羡慕的不行。

    “在我眼里,她是独一无二的。”江鸿说这话的时候唇角的笑容蔓延了整个面部,“她什么都好,跟她在一起后,我才知道原来爱情是这样子的,她不但贤惠、识大体、温柔体贴、还懂我。”

    裴丞深呼吸一口气,他第一次从江鸿的嘴里听到爱情这俩字,这简直是奇迹

    而且,江鸿这样赞许一个女子,也是头回见。

    看来是真的很喜欢。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带回府给你家长辈见”

    江鸿沉吟,“她还没准备好,以后再说。”

    “你那妾室倘若知道,指不定要疯了。”

    “你当她是你夫人那般的女子她不敢。”江鸿淡淡道,“若不怕被撵出去大可随心所欲。”

    “我有时候会想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不怕你笑话,我现在身上一两银子都没有。前几天又跟母亲提了与内人和离一事,期间争执了几句,要死要活的,还是一点都不松口。”

    “你家长辈是真不体谅你,就算楚家曾经援助过你们家,都这么多年了,人情早就还完了,非要搭上你一辈子才算完”江鸿仅仅想一想就觉得苦闷无比。

    “就是那个意思。”

    江鸿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江府吃了饭他回到衙门,等到皇宫大门关闭前一刻才离开转而再去北郊。

    开门的是侍卫莲生。

    “睡了吗”

    “没呢,刚吃饱,奶娘抱着。”

    江鸿进了正堂,奶娘邓氏把怀里的孩子递给他。

    见其娴熟的抱着步入内室,邓氏回到自己居住的房间歇息。

    每天晚上她都不用搂着孩子睡,只孩子饿了把其抱出内室喂饱再给他送进去。

    江鸿没对她提过孩子生母,邓氏也就没问。

    她只负责把孩子喂养好,每个月拿该得的银子,主家的事不该问的她不问。

    听到正堂门关上的声音,江鸿把衣服取下,穿着中衣躺到床上,一天的疲惫在看到这张小脸时完全烟消云散了。

    江鸿的食指被她的小手抓着,看她笑他也

    跟着笑,“今天见到你母亲了,她很想你,你想她吗你肯定不想的,因为你现在只知道吃睡拉撒。”

    父女独处的时候,他经常会跟什么都不懂的她说话。

    望着她,想着她的母亲,这种滋味,甜甜酸酸。

    起名字的时候,江鸿想了几个颇雅致诗意的名字,但他最后都没采用。

    他想一直一直跟慕氏在一起。

    年年与她同在。

    永永远远。

    因此才有了江年年这个名字。

    苏提贞晚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因为沈既白要回来了。

    比她想象中要早的多。

    自得到这个消息后,她的大脑就一直处于兴奋状态。

    算着大概到家的时间,想着就算是急送的信到京都城,走官道怎么也得个十日左右的时间吧。

    那他现在也许已经在回来的半路上了。

    再不济也开始归程了。

    总归要不了多久就会见到的。

    想到他回来见到她大肚子的模样,苏提贞就忍不住想笑,肯定惊喜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还说什么回来跟她开始要孩子,再过几个月他就要做父亲了呀。

    苏提贞双手捂着脸,蹬了蹬腿,越想越开心。

    睁着眼到了很晚,实在是熬不住了,她正昏昏沉沉的睡着,有脚步声响起。

    苏提贞睁开眼睛,走路声自净房方向传来。

    她的心一下子到了嗓子眼,浑身有些发麻,谁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