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抓了这么一条大鲤鱼的事儿, 很快就在红丰大队传开,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自然有人不信,就没见过猫下河, 还抓鱼骗傻子呢
可黑猫抓鱼村里不少人都看见过, 铁头、鹅蛋几个孩子就全程围观, 有人要抢黑猫的鱼他们还帮着挡了呢。
那黑猫叼着老大一条鱼,跑起来却丝毫不困难, 雄赳赳气昂昂的像个大将军
当时姜芸正在葱地里忙活,就看到一群孩子吆三喝四地朝着她飞奔过来, 而黑猫叼着一条大鱼,被众星拱月一样簇拥过来。
那场面, 简直了。
听姜芸说完以后,小哥俩看黑猫的眼神就更加热切崇拜了, 恨不得把它给供起来, 尤其小河, 那彩虹屁不要钱一样狂吹。
福爷爷也连声夸赞, “他二姥娘说的对, 有福之家这猫猫狗狗都通人性, 以后这日子就一帆风顺都是福气了。”
姜芸欢喜道“老爹吉言,咱们顺顺利利。”她把那条大鲤鱼拎起来, “中午就做个红烧鲤鱼吧, 老爹去喊书记、大队长一起来喝两盅。”
福爷爷嘴上说不用,别便宜他俩老东西,还是让小哥俩好好吃。
那边小哥俩把小鸭子安顿好, 听见立刻道“我们去喊。”他们跑出去, 既要去喊人,还得去找铁头、蛋蛋兄弟等孩子沟通一下情报, 顺便接受他们至高无上的膜拜
多长脸呢
姜芸先把鲤鱼处理一下,乡下河里的鲤鱼,土腥气比较大,内脏腮腺等必须处理干净。鳞片却不必刮掉,如果能油煎得酥脆爽口自是极好吃的。把鱼打花刀然后倒一盅老头子们的高粱白酒、一勺酱油、一大勺陈醋,撒上盐,再加上葱姜蒜等调料腌渍去腥。
腌鱼的时候,她把福爷爷和小哥俩买回来的东西归置一下,几个瓦罐洗洗涮涮,放着到时候用米汤泡泡防止漏水。
菜种菜苗她也归置一下,拔掉一些菠菜、韭菜种上番茄、辣椒。昨天去山上挖的草药、野枸杞、野花椒以及板栗、核桃的小树苗都栽在墙根上,有灵泉滋养灌溉着成活率百分百。家里栽种不下的,就留着放到自留地去。
等宋书记和大队长拎着小酒壶上门的时候,姜芸开始做鱼。
之前得了奖励的花生可以榨油,做鱼的时候姜芸就奢侈了一把,舀进去两提花生油。
这提是自己做的,一个铝制的酒盅,上端绑着提手,放在油罐子里舀油用的。
随着花生油爆香葱蒜辣椒大料等,那香味就满园子飘,香得大队长说就着味儿和大葱,他可以喝一顿酒。
炖鱼的时候,她和了杂粮面,团成巴掌大一个个贴在锅边上烀锅贴。
锅贴吸收了红烧鱼的汤汁,会非常香。
另外起火坐上砂锅,直接添水烧开,然后加几滴油,把荠菜等洗干净的野菜丢进去汤熟,抓一把虾皮丢进去,再搅拌三个鸡蛋倒进去,一锅野菜鸡蛋汤就好了。
小哥俩和郑毕臣一起回来,他们挽着裤腿赤着脚,拎着自己的鞋子。
小河攒着几条指头大的小鱼,直接往鸡食盆里一丢,笑道“他们听说后面河里有大鱼,都想拿筛子去捞呢,结果就捞几条指头大的,不够给我们母鸡塞牙缝的。切,以为谁都有我们小野哥那么厉害呢”
他骄傲地去跟窗台的黑猫打招呼。
这两天它除了去抓鱼,在家的时候都懒洋洋地晒太阳或者趴在窗台上一副沉思状。
郑毕臣舀水招呼他们一起洗手,跟福爷爷几个招呼一声,解释大家去捞鱼失败的事儿。
大队长“我早说不用瞎忙活。”
小海进屋帮姜芸收拾饭菜,姜芸看他脑门上磕破一块皮,心疼不得不行,忙问怎么弄的。
小海笑了笑,“没事,去看人家捞鱼的时候不小心碰的。”
姜芸把灵泉倒在碗里,让小海撩着洗洗脑门,然后让他出去等着吃饭。
大家吃饭的时候,宋书记先发表了一通讲话,表扬姜芸和小野哥,然后把鱼头和鱼尾巴给小野哥吃。
姜芸笑着让他们先吃,黑猫最近不是很喜欢吃东西,它更喜欢喝灵泉,一天喝好多碗,感觉要变成个水桶了。
红烧鲤鱼,鱼鳞煎的酥脆爽口,鱼肉也是酸甜适中,肉质鲜美,咸香满口,姜芸加了灵泉一点都没有土腥味。
大队长“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鱼当年在地主家吃的也没这个香”
宋书记“好话都让你说了,难道还能让你比我多吃一顿不成”
福爷爷“好吃可得记在心里啊,不是挂在嘴巴上。”
大家笑起来。
宋书记“郑知青文章写得好,以后咱们的宣传文章都归你写,公社、县里的会也你去开。”
郑毕臣忙表示一定会认真对待的。
他那篇文章今天和姜芸交流过,姜芸给与了充分肯定,觉得感情充沛饱满,而且半点都不矫情做作是不可多得的抒情散文,鼓励他誊抄漂亮以后投稿。
他也充满了干劲。
吃过饭,姜芸还拔了一些葱给大队长和宋书记带回去,福爷爷和郑毕臣去上工。
姜芸要带小哥俩去自留地的时候,看到陈福基推了一车子小鸡仔过来。
小哥俩之前已经跟姜芸说过,姜芸以为那人说笑呢,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互相认识一下,他们把装小鸡的大扁笼抬进小院。
陈福基原本还将信将疑的,这会儿看姜芸家门口一堆母鸡,鸡窝里还有母鸡在下蛋,而满园子绿幽幽的菜畦,居然没有一只母鸡祸害,他就彻底信了。
人家是会驯鸡的,否则没有人家的鸡会这么听话,居然不啄菜。
陈福基小时候村里有个专门驯鸟的爷爷,他了解一些,估计姜芸也有一种和鸡沟通的本领。
他自己就是孵小鸡的,挑公鸡母鸡从来不失手,知道大家都有自己的本领,所以并不惊讶。
他自然也不问人家如何做,这是个人的绝活,自然不能告诉人的,要是大家都知道,那不没买卖了么。
他和姜芸约好,这二十只小鸡留给姜芸,过个月来看,如果鸡一点事儿没有,大队就请她合作。如果鸡因为生病死了,那他就把剩下的鸡拿回去,或者姜芸低价买都可以。
小鸡仔吃的小黄米麦麸,他带来了,免费送给姜芸。
姜芸都答应了。
陈福基暗自称奇,他又看到从窗棂钻出来的大黑猫,顿时吓了一跳,“好威风的大猫我说大妹子,你家养猫,可不能养小鸡,这猫吃小鸡仔一天一个,不几天就给祸祸光了。”
这时候养小鸡仔,除了防备生病,还得小心黄鼠狼、猫等祸害。
黑猫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并没有理睬。
小海道“陈大叔你放心,我家小野哥不但不祸害鸡仔,还会保护的。”
小河“我小野哥会抓鱼呢中午我们刚吃了一条大鲤鱼就是它抓的”
他指了指鸡食盆里的鱼骨头,“呶。”
陈福基更惊讶了,娘哎,这家子真灵性
爹死的,当娘的会训鸡,俩小子一个会做买卖,一个眼睛亮亮的小嘴非常讨人稀罕,还有一只大黑猫会抓鱼会看家
娘啊,谁要是摊上这样人家,可享福了。
当然,人家这样条件,一般的男人也配不起呢。
他想起自己在城里跑运输的堂弟来,今年二十五,老婆死了好几年,留下一儿一女跟着爷爷奶奶,而他常年跑运输时常不在家。这要是两人凑一起结个二婚,倒是挺好的姻缘。
他忍不住探探口风,问问姜芸男人什么时候没的,不要太伤心。
姜芸听得云里雾里,直接道“陈大哥你说什么我是离婚了,不是死了男人。”
你一副节哀顺变的模样我有点}人。
陈福基一怔,尴尬地笑起来,“呵呵,呵呵呵呵。大妹子,对不住啊。”
姜芸瞥了小哥俩一眼,笑了笑,也没当回事。
陈福基想第一次见面也不好说介绍男人的话,又聊了一会儿鸡仔,然后就告辞。
他打算回去跟大队好好说说,到时候让姜芸帮忙治疗抱窝鸡,如果姜芸真的可以孵小鸡不死,那就请她去给帮忙。
大队那么多小鸡,都送来让姜芸治疗不现实,还是要请她去的。
姜芸送走陈福基,回来对趴在那里逗小鸡的小哥俩道“崽崽们相当能干了,又给娘揽了一个活儿,以后咱们能赚更多啦。”
小哥俩也开心得很,表示要给姜芸帮更多忙才行,“喂鸡鸭的工作就交给我们啦。”
收拾一下,他们把小鸡留在大鸡笼里抬到屋里去,喂上水和小米,等大一些才能放出来。
姜芸则带着小哥俩去自留地。
经过一点点地抠石头,如今他们已经收拾出三米长一米半宽的菜畦来。
单靠这里是没法种作物的,姜芸也只是要个地方而已,并不直接种在贫瘠刚硬的地里。
小哥俩拿了菜种菜苗来,用铲子挖了挖,菜畦刚硬没有肥沃的泥土,根本没法种啊。
姜芸用步子量了量,对小哥俩道“咱们把石头围成三个菜池子,自己配土填进去种菜。”
这些天她已经收集了腐叶土、草木灰、腐熟的牲口粪,再和正常土壤按比例混合起来堆进去即可,之后用灵泉水浇透就是当下最好的营养土。
过了一会儿,福爷爷大队没事儿,他就过来帮忙。
他垒石头是一流高手,动作快,垒得整齐美观,甚至还能玩点花样儿出来。
他们一起把营养土填埋进去,处理平整,就开始刨坑浇定根水,然后把菜苗栽下去,再把菜种也根据需要播下去。
姜芸掺了少量灵泉,菜苗成活率会百分百,生长速度不会太扎眼,但是比其他人家也能快几天结果。
福爷爷“还得准备一些棍子树枝,等黄瓜丝瓜瓠子这些爬蔓子要架起来。”
别人家基本就种番瓜瓠子南瓜那种结果大能当饭吃的,姜芸却不管大小只图好不好吃,爱不爱吃,所以番茄、黄瓜、小青菜、小白菜等都种了。
地方不大姜芸每样没种太多,反正番茄、茄子这种都是可以不断结果的,小青菜小白菜这些一边吃一边播种新的也不耽误。
小哥俩“我们去山里捡。”
福爷爷“捡的柴火太小,还脆,不能夹幛子,还是我去弄吧。”
另外还得把菜畦周围也夹起来,就算不防备随便来摘菜的知青,也得防备鸡鸭牲口的过来祸害。
姜芸看了看,比较满意,“可惜品种还是少,其他的以后再收集。”
福爷爷道“以前咱大队集体种菜的时候,各种各样的菜都有,后来各家分自留地都只想种高产填肚子的,那些管理麻烦又不管饱的大家就不种了。”
青菜小白菜这些很容易生虫子,还不好捉,又不当饭吃,大家就不爱种。
种好菜回家,有人来送母鸡。
小哥俩赶紧拿出账本记一记,完事儿又跟姜芸报账,他们下个集还要去公社给秦丈母娘送鸡蛋呢。
她看小哥俩记得清清楚楚,夸道“你们跟爷爷学得真好,这账本我一看就很清楚呢。不过――”
她顿了顿,指着几处问“这里黑乎乎的是怎么回事啊”
小海有些不好意思,“写错了,改的。”
小河立刻哈哈笑起来,伸出细细的食指放在自己鼻子上蹭了蹭,“这样蹭的。”
姜芸惊讶道“用手指头”
福爷爷笑着解释“咱买的橡皮质量不行,滑溜溜的,谁蹭谁黑。”
姜芸“那就请郑知青帮咱们买点质量好的。”她让小哥俩自己从钱罐里拿钱。
小哥俩帮她一起赚钱,懂事又体贴,从不乱花钱也不乱要东西,姜芸就将钱罐子向他俩开放。
姜芸做晚饭,福爷爷又去宋书记等人家要了一些种苗来,什么扁豆、葫芦、南瓜的,直接种在牲口院外面的墙根上。
等郑毕臣过来吃饭,小河就委托他帮忙买质量好的橡皮。
郑毕臣笑道“当然可以,我明天正好要给爸妈寄信,就托付他们帮忙。”
吃过饭以后,福爷爷编好了席子直接挂在窗户外面,晚上放下来挡风,白天挂上去不遮光,夏天还能遮挡烈日。
转眼又是赶集的日子。
吃完早饭,上工的歌曲东方红响起来,福爷爷和小哥俩去赶集卖鸡蛋,郑毕臣去葱地浇地,姜芸则惦记和二大娘碰面。
二大娘帮她说和跟大嫂和好,如果大嫂松了口风,那她就能欢欢喜喜回去给爹过寿了。
等二大娘的时候,姜芸就把家里所有的新旧布料都拿出来。
过两天热起来,就要脱掉棉袄穿夹衣。
之前她和孩子吃穿用度很亏,小哥俩两套衣服,冬天絮棉花当棉衣,暖和了拆掉棉衣当夹衣,夏天了直接拆开当两套单衣换洗着穿。
以后姜芸可不舍得再委屈小哥俩,要好好疼他们。
她先裁了最好的国防绿布料,要给小哥俩做平角裤头和短袖。裤头裆部贴上棉布,这样就不用再花布料做内裤。天冷穿在裤子里,天热脱下来直接当短裤穿。裤腿和裤腰做的松一些一整年都不会小,裤腰一侧钉上搭扣和同色腰带,根据腰围调整松紧,又板正又方便。
褂头就更简单了,小孩子不需要太多款式,为省布料直接缝个套头衫领口裁开钉上扣子,穿脱都方便。
正在缝衣服的时候,二大娘来,她挎着小箢子,喜气洋洋的。
“芸芸,好事”
姜芸听见忙迎出去,“大娘,我嫂子同意了”
二大娘笑道“美英是个懂事的,怎么会反对闺女回去给老人过生日呢”
姜芸也欢喜得很,“那我这就回去一趟吧。”她要去收拾东西。
二大娘一把拉着她,“别急啊,明天过生日傍晌天的时候回去吃饭就行。白天都上工,除了小孩子家里也没人。”
姜芸“我爹在卫生室,轻快点吧”
二大娘“春天感冒咳嗽的不少,你爹忙呢。”
姜芸只好按捺着心情,“行,那我明天带小海小河回去。”
二大娘又嘱咐她,“你爹嘱咐带两捆菜就行,都是一家人别太张罗。”她又拿出一块钱来,“你爹娘悄悄给的,自己收着不用吱声。”
姜芸知道爹娘这是又补贴她呢,忍不住心里酸酸的,爹娘能有多少钱最近已经补贴她不少,她自然不肯要。
二大娘让她不要有负担,“你和孩子好好过日子,你爹娘少担心,比什么多强呢。”
二大娘全程参与这事儿,她知道得非常清楚。
姜晟背地里找过宋占刚好几次,让他对姜芸好点,宋占刚却警告他们别去老宋家找姜芸,会影响自己家庭和睦
姜二哥也背地里威胁过宋占刚,甚至还想打闷棍把他丢河里淹死,却被丁桂梅和姜晟拦住了。
丁桂梅说你打了宋占刚,他回家就欺负你妹子,你妹子还死活要跟他,打他不就等于打自己妹子能让她守寡还是怎么的以后眼不见为净,随便他们过日子去,好坏自己赚的怨不得人。
话虽如此说,可闺女在婆家过得不好,老两口表面不说,背地里担了多少心。尤其姜晟心细疼闺女,一到约定俗成闺女回门的日子就有些心不在焉。
现在闺女硬气得很,离婚带着孩子,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丁桂梅嘴上不说可原本紧绷的嘴角都松缓了,姜晟更不用说,这会儿笑容里少了从前的苦涩,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的。
所以,姜芸私奔也好,被宋占刚挑唆告状父母也罢,甚至两家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都不是最根本的,最根本的就是姜芸还要不要宋占刚。
她不要宋占刚了,姜家自然还是接纳她的
姜芸点点头,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二大娘拍拍她的肩膀,把钱放下就告辞。
姜芸送走二大娘就去大队想预知点细面。
亲爹过寿,闺女回去要带饽饽和肉,饽饽就是用细面蒸的又结实又光溜的圆形馒头,讲究的人家会做成寿桃、寿饽饽。
现在条件都不好,家里弄细面不容易,很多人都得东家凑西家借的,千万不能太寒碜让人笑话。
后来有人想出办法,细面不够蒸大饽饽的,就加鸡蛋和面,然后擀饼切面条,就当长寿面。再不行就直接送鸡蛋,也算是闺女的心意。
姜芸小时候在家的时候,跟着丁桂梅学过做寿桃、寿饽饽,手艺好得很。
宋书记自然答应,“再过个月差不多也准备割麦子,预支你十斤。”正好还剩下最后十一斤现成的面,宋书记就做主全给她了。
姜芸挎着面,又去找宋书记老婆子借面引子,等自己发了面再留面引子还给人家。
这会儿没有现成的酵母粉,都是用自制的面引子,土话叫老面。每次发面以后留出一块面,包上干面粉放在一边任其发酵风干。等用的时候,把老面掰碎,多加冷水浸泡。泡透以后加入干面粉搅拌均匀静置发酵,之后直接用来和面发面。
做喜事的饽饽非常讲究,首先面团要硬,不断地搋面揉面,来来回回要揉十几遍才行。揉好了直接做成饽饽静置发酵,上锅盖上干净的纱布包袱,大火蒸透,不能落蒸馏水免得饽饽塌陷,更不能有裂口的,那就送不出手。
这样蒸出来的大白面饽饽,一个个白皮滑溜,还散发着清甜的面香味儿,别提多诱人呢。
等福爷爷和小哥俩赶集回来,他们拎了一小条肥肉,看着有半斤。
他们卖鸡蛋的时候,福爷爷跟秦丈母娘提了一下,希望她能给匀一斤肉,他们可以补肉票的钱。
秦丈母娘匀不出一斤,但是匀了半斤,也没要他们买肉票的钱。
福爷爷把肉递给姜芸,“你把这肉带回去给老人过寿。”
姜芸感激他们想得周全,“那这块先给姥爷过生日,以后咱们再买了自己吃。”
小河笑道“我姥爷上一次不是才给咱们送肉了吗”
小海则跟姜芸报账、点钱,把钱都放在钱罐子里,再把钱罐子放在箱子里。
晌午吃饭的时候,郑毕臣听说姜爹要过寿,“大叔抽烟不我那里有一盒大前门,我也不会抽一直都留着呢,你带去给大叔招待个客人。”
姜芸忙推辞,郑毕臣却说就那么定了。
等下午面引子都泡好,姜芸就开始和面,小哥俩帮忙揉面一起做寿桃。
小河“娘,这面好硬啊,我都摁不动”他站起来整个身子的力量都压在小手掌上使劲。
小海虽然不说,却也运力运得小脸通红。
姜芸洗干红枣、花生。她没有模具,做不了寿桃,直接做大寿饽饽。寿饽饽里包上红枣花生,做好以后,用手指捏面皮,塞上一个个红枣,就是枣山饽饽。
碍于锅的大小,她只能做一个四斤左右的寿饽饽,其他的做小饽饽。
姜爹属马,姜芸再给他做一匹器宇轩昂的面马,插在枣山饽饽上面。枣山饽饽底下,用压上花纹的面片围起来捏牢。这样一个比较简单的寿饽饽就做好了。
小哥俩直接看愣了,“哇,好漂亮的马”
他们也拿着面团做自己属相的小动物,小河又看向旁边的黑猫,笑道“小野哥算属猫吗可属相里没有猫呢。”
他揉了几个小面团放在桌上,拿不定主意捏什么。
黑猫看到,上前抬爪子摁了一下,那面团立刻变成一个猫爪爪印。
小河哈哈笑道“这个好看”
他也拿自己小手掌去摁面团。
姜芸“”
小海立刻解释“小野哥刚才也洗爪爪了。”
姜芸好吧。
晚饭的时候饽饽蒸好了,真的一个都没有裂开,个个白白滑滑漂亮得很。
小哥俩盯着那枣山饽饽直吞口水,却都懂事的没有要吃。
姜芸把他们做的小白面手掌、猫爪爪等拿出来,晚饭的时候一人吃一个。
福爷爷和郑毕臣过来看到,都夸姜芸饽饽蒸得很。
这时候妇女厨艺水准高低不平,有人蒸饽饽的时候一锅十个能笑十个,都乐呵呵地张着口别提多难为情。
要是饽饽裂了口,待客、送礼都没面子,少不得会被婆婆男人们嫌弃。
姜芸笑道;“等老爹过生日咱也做寿,我给蒸大寿饽饽。”
福爷爷很开心,“那敢情好呢。”
新蒸的白面饽饽,入口柔韧有嚼劲,还带着甜丝丝的味道,大家都舍不得一口气吃掉,要慢慢品尝。
小河“娘,这么好吃的饽饽,我不就菜空口也能吃十个”
大家都笑起来。
姜芸“等收了麦子,娘争取让咱们天天都吃上白面”
就算不能顿顿吃白面管饱,那也得一天吃一顿细面解馋
第二天姜芸和小哥俩早早的醒了,他们起来开开开心心地收拾,鸡蛋、肉、枣山寿饽饽、韭菜菠菜等,满满地装了两个小箢子。
收拾好她才想起来,二大娘说晌午才过去呢,这会儿去人家都下地不在家。
看她面有失落,小哥俩就问她怎么了。
姜芸笑着摇头,“先做早饭。”
因为中午不回来,她就把晌午的主食也做好,这样福爷爷和郑毕臣俩只需要滓祝再做个菜汤,就着咸菜就能吃。
吃早饭的时候,郑毕臣送来一盒烟,福爷爷带来一小捆海带,说是大队长给的,他闺女嫁到海边去寄过来的。
姜芸都收了,又交代一下,吃过饭以后福爷爷和郑毕臣就去上工。
姜芸就想把小哥俩的裤头褂头做起来,免得自己心焦,小哥俩则去剁野菜照顾鸡鸡鸭鸭。
家里如今二十只小鸡,一堆母鸡,还有四只小鸭子,吃不少东西呢。
陈福基送了麦麸和小米来的,小鸡的口粮不用担心,因为它们爱吃灵泉拌的野菜反而省下一部分小米。
小鸡仔们第一天来的时候蔫蔫的,喂过灵泉水以后精神就变得很好,才这么几天它们就大了一圈,个头大的开始冒出深色的鸡毛。
它们如今健健康康,直接散养在院子里,只要不跑出去就不会有危险。
不说家里有黑猫,别家的猫、喜鹊、黄鼠狼、耗子不敢来偷小鸡仔吃,就算黑猫不在家,单靠家里的母鸡,战斗力都是非常彪悍的。
小哥俩已经看到好几次,养在他们家的母鸡,在门外刨食儿的时候和别家的公鸡抢食打架,公鸡根本不是对手。甚至别家的猫,想欺负鸡都被它们合力给叨了。
这要是养两只大白鹅,那还不得成为红丰大队一霸
小河“小海,下一次让陈大叔给咱们送两只小鹅啊。”
小海“行啊,要是他们有的话。”
他们一会儿一看日头,总觉得今天的日头转得格外慢呢以前不知不觉就天黑了,这会儿感觉可漫长呢。
姜芸缝好了小哥俩的裤头,让他俩试试,国防绿的裤头跟小哥俩雪白的皮肤一比,清新得养眼到极点。
因为她和宋占刚皮肤都白,所以小哥俩更白得耀眼。
姜芸“脱下来吧,洗洗干了明天就能穿。”
小河央求她,“娘,今天姥爷过生日,让我穿着呗。”
小海“裤头穿里面,谁也看不见,你也没得显摆,穿着干嘛”
小河“我穿着我心里美啊。”
闹了一会儿,姜芸让他们脱下来洗洗,然后晾在院子里。
时间差不多,他们带上东西出发,黑猫率先开路。
踏上归途,姜芸有类似近乡情更怯的感觉,不过等她穿过中间那条河的时候,心就慢慢地定下来,随着越来越近,心情又激动飞扬起来。
她回娘家了呢
过了桥,走一会儿就到了姜家庄村头,先是一个多少年的小土地庙,这年头也没被破坏掉,甚至还有人悄悄上过香。
站在村口,姜芸对小哥俩道“你俩先去医务室看看姥爷在不”
小海“娘你怕吗”
小河“娘你别怕,我和小海保护你呢。”
黑猫在前面也回头瞅她。
姜芸笑了笑,“瞎说,娘会怕崽崽们前头开路”
此时,姜家院子里,姜大嫂乔美英和二嫂李桂芝从地里回来,正在喂孩子。
李桂芝小声问“大嫂,今日小姑是不是回来”
乔美英冷淡道“不知道。”
李桂芝就笑,“二大娘前两天不是问过你。”
乔美英皱眉,不悦道“这家又不是我做主,我管着她回不回门”
李桂芝看她不乐意,笑了笑,“大嫂你别生气,我不是寻思着,只要你不松口,这么多年小姑也不敢回”
“玉玲娘,你说什么话呢”乔美英冷着脸提高了声音,“合着她心里没爹娘,不回来看看倒是我的不对,我不让她回来的”
李桂芝吓得赶紧安抚她,“嫂子你别发火,别发火,是咱娘不让她回的。”
不过话说回来,咱娘还不是因为你竭力反对才发话不让小姑回门的
李桂芝到底没敢说出来,毕竟大嫂在家里地位不一样。
她瞅了一眼屋里,二大娘过来正在屋里和丁桂梅、姜晟说话呢,也不知道大嫂刚才那一嗓子,屋里听见没。
听自然是听见的,一家子人谁闹个小脾气,有时候大家就当听不见。
姜晟趴在炕沿看看窗外天色,“是不是晌天啦,闺女带着孩子来了吧我去村口迎迎。”
省的闺女脸皮薄,不好意思。
丁桂梅脸色一沉,“迎什么,怕她找不到家门”
刚才大儿媳妇甩脸子发脾气,她听见了自然心里不高兴。
丁桂梅和乔家、姜家也是有渊源的,丁桂梅年轻时候她爹生病,乔家老爹借过钱,姜家出过力。
有人给丁桂梅说亲,提的是乔家大儿子,丁桂梅却对姜晟有好感,她悄悄跟爹娘透了心思,爹娘就回了媒人。
后来丁桂梅大儿子因为父亲成分不好,娶媳妇有困难,乔家老爹却稀罕姜大哥长得俊性子好会疼人,觉得成分在乡下也没那么重要,就想两家结亲。孙女乔美英暗自喜欢姜大哥愿意嫁给他,两家就结成了亲家。
因此姜家对乔家也非常感激,丁桂梅两口子待乔美英也和闺女一样。
乔美英不受亲娘待见,嫁过来以后公婆和善,小夫妻恩爱,姑嫂处得亲密,她也非常幸福。她对这个家也比在娘家还上心,干活过日子都起劲,一家子和和睦睦的。
直到发生了姜芸和宋占刚私奔去公社告状的事儿,为此姜大哥丢了工作,姜家一度被人背后指指点点她觉得丢人。乔美英娘还来闹了两次,说姜芸私奔告状父母连累她儿子娶不上媳妇,都被乔美英给怼回去。
为此丁桂梅觉得大儿媳明事理,全家更捧着她,不管有什么处处先紧着她。
最初丁桂梅狠心和闺女断绝关系,虽然表面是气狠,实际还是因为大儿媳发狠,恨透小姑,一副有姜芸没她的架势,更挤兑自己男人要带孩子回娘家。
闺女已经跟着不靠谱的男人跑了不回头,难道还能再把媳妇和孙子孙女搭进去
丁桂梅只好由着闺女自己选择,断绝关系,大儿媳和宋占刚都消停。
后来姜芸上门道歉赔罪,大儿媳依旧恨得不松口,一副小姑进门她就回娘家的样子,丁桂梅也不好摁头让她原谅。
如今七年过去,现在闺女离婚带着孩子单过,大儿媳那口气也早该顺下去,就算还不甘心,也该为了家里和睦做做样子。
如果她主动提一嘴让小姑来过生日,不管真心还假意,丁桂梅会继续高看她,捧着她,推让一番那段也就过去,大家重新开始好日子。
可她一直都没开口,二大娘主动问都一副赌气的样子,丁桂梅心里自然也不舒服。
大儿媳气性也太长久,丁桂梅也有些着恼。
她和姜晟年纪大了,人生没有几个七年去等待,说不定哪天就没了,她不想老头子整天晚上睡不着唉声叹气的。
二大娘瞅了瞅门外,小声道“那天我问了问,她没反对啊。”
丁桂梅“她能直眉瞪眼地和你说不许小姑回来”
二大娘叹了口气,也是,但凡有心原谅会主动说让小姑回来,做做样子也得热情一些。大儿媳一副跟自己无关的样子,嘴上说自己管不着,摆明就是消极抗议――她不同意小姑回门
李桂芝走进来,一副什么不知道的样子,“娘,要不我去外面迎迎妹妹”
丁桂梅沉着脸,“她要找不到娘家门才笑话人呢。”
李桂芝笑道“娘说气话不是你是咱家主心骨,你不发话,妹妹她犯怵不是我当嫂子的去迎迎,她就知道爹娘盼着她,心里也不害怕还高兴,多好的事儿呢。”
丁桂梅哼了一声,李桂芝就高兴地招呼自己闺女玉玲去接小姑了。
外面乔美英脸色顿时青了,她闺女慧玲小声道“娘,要不咱也去迎迎小姑吧。”
乔美英不吭声,闷头进了正屋西间,开始摔摔打打地收拾东西,收拾一会儿也没人问她,她一咬牙就背着包袱往外走。
二大娘追到院子里,苦口婆心地劝她,“慧玲娘,你爹娘年纪也大了,再不让闺”
乔美英冷淡道“大娘你们别多想。下工时候后头给我送信,说我爹病了,我家去看看。”
她原本以为公婆会像从前那样从屋里出来劝她,直接让姜芸回去,结果这一次他们根本不理睬她,显然是要偏心自己闺女了。
她心里顿时有些空牢牢的,便拉着闺女慧玲和最小的儿子就要回娘家,迎头却见一群人从院门涌了进来。
李桂芝和一群老婆子簇拥着姜芸和小哥俩进来,她们个个兴高采烈,嘴里说着什么鸡鸡鸭鸭的话,甚至有人还拎着直扑棱的母鸡。
“闺女,你快给我们家抱窝鸡治治,昨儿就不吃不喝了。”
“还有我家,三天了,我这伺候月子脱不开身呢,正好闺女回娘家。”
“鸡蛋都带了,快,那个谁,慧玲娘,快拿笸箩来盛鸡蛋”
几个老婆子也不管乔美英高兴不高兴,推着她赶紧拿家什儿装鸡蛋。
乔美英虽然生闷气,却也不是当众撒泼耍脾气的性子,她机械地拿了笸箩出来,看着几个婆子往里放鸡蛋,个个嘴里喊着十个,不一会儿,那笸箩竟然要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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