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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晚安
    蔺时序快步走向走廊另一边的浴室。

    他脚步又稳又重,踩在柔软的细绒地毯上也掷地有声,挂在臂弯的军式制服哗哗地摆动。

    走廊上有摄像头,导演组相当精明地提前把节目直播间的镜头同步到这里,此时直播间中呈现的就是白衣黑裤的高壮男人如一阵飓风般破门冲进浴室的画面。

    匆匆的身影莫名让人读出某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连脸都看不清楚,观众还是根据身高,以及制服上反光的金属勋章和棕金色流苏判断出男人的身份。

    蔺长官走这么快做什么

    哈哈哈我眼疾手快截图了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我操操操

    前面的咋了

    我也截图了看不是特别清楚,但蔺长官这是脸红了没错吧

    啊

    直播间顶部飘过几行带有火箭特效的弹幕,星网直播区有规定,给单个直播间送礼物总金额在一万以上的观众,在该直播间发布弹幕时会自带特效。

    这ao恋综半数嘉宾都自带后援团,他们的个人直播间都不缺特效弹幕,此时飞过的这些无疑是从蔺时序直播间来的。

    很显然是第一军团窥屏的士兵们。

    牛逼任西楼对长官做了什么教教我们呗

    跟着长官干了快十年了原来长官还有板着脸和板着脸皱眉以外的表情吗

    真的脸红了假的吧

    蔺时序推开浴室门,他已经克制了力道,但在关门时还是嘭的一声重响,连带着浴室的窗户也跟着猛震一下。

    “”

    他沉闷地吐出一口气,胸腔内砰砰的心跳像战场上连绵不绝的重机枪声,咚咚咚地要击碎肋骨穿胸而出。

    如果百年前阿德莱德皇室未曾将信息素匹配制度废除,或许蔺时序能够立刻将这种不正常的反应和过高的匹配度联系起来。

    但这位军团长即使战功赫赫,光耀的勋章足够贴满一面墙,归根结底,他今年也还未满二十七岁。

    这样的年纪让他对匹配度的印象仅仅停留在沃尔文特军校的历史课程上,他还记得授课的是一位百余岁的老教授。

    星际时代联邦人的平均寿命早已突破一百五十岁,其中aha的寿命上限要更高。

    老教授是经历过百年前混战、皇室迭代的aha,他将ao之间极高的匹配度称作“肉体与灵魂期待融合汇聚的疯狂共鸣”。

    他声音很慢,面对讲台下坐不住的年轻军校生们也不急不恼“联邦人对信息素的探索永无止境,就像百年前被信息素躁动时刻困扰着的我也不会想到,百年后抑制剂「曙光」横空出世。”

    “信息素,多么神秘而魔幻的存在,各位,请不要小瞧信息素匹配度,虽然联邦已经废除匹配制度,但信息素之间相互吸引的力量是不会消失的。

    ”

    “它深埋在你们的骨血之中、灵魂深处,无论你正年轻气盛还是成家立业,只要你还有信息素,这股力量便不会消失,就像一枚没有倒计时的炸弹,或许终其一生不会触发,但只要有这样一位在你生命中最特殊的阁下出现,引爆的按钮便顷刻下陷,无声爆炸引发的连锁反应将超乎你们想象。”

    “当你遇到这位特殊的阁下,不需要易感期或是发热期的吸引纠缠,只一个见面一个眼神,你浑身上下的细胞都会疯狂叫嚣,你会前所未有地幻想期待与特定的此人灵肉结合”

    彼时的蔺时序坐在台下,听到周围军校生们窃窃私语。

    “哪有这么离谱,奥兰教授又开始了”

    “我听外祖父说过,高匹配度超级罕见皇室废除匹配制度的主要原因是因为这一项制度只刻板地要求适配度较高的aha和oga在一起,经常出现因为区区几点匹配度而强行拆散ao情侣的情况说白了,50的匹配度和60在现实生活中也没多大差别,最多那啥更和谐一点”

    “那教授说的这种得要多高的匹配度啊。”

    “不知道起码90二十几年前特别出名的那一对,不就有很多人猜测他们是近乎满值的匹配度吗”

    “我去,那一对确实,一见钟情的典范了,我家族长辈他们聊天的时候,我还听到这一对的八卦呢,那位oga殿下是贵族出了名的万人迷,数不清有多少aha都喜欢她,最后她还是和安格尼斯家那位初次见面就直接确定了关系离谱啊”

    “别说了,那位殿下号称阿德莱德永不凋谢的白玫瑰,你以为随便哪个oga都能像她这样”

    “唉,只可惜”

    这一片段的回忆突兀地从蔺时序脑海中划过。

    但怎么可能。

    军团长神色冷肃,却因为红透的脸和脖子显得格格不入,他背靠着浴室门,胸膛起伏,眉头慢慢拧紧了。

    匹配度相关的信息莫名其妙地出现,又被他审慎思考后否决,只留下一点碎末在心底。

    所谓信息素匹配度,说到底也是扎根于ao之间信息素蔓延出的吸引力。

    而任西楼是beta,这一点在最初有人误解有人不信。

    但上午直播后,观众们都看到,面对正处易感期的商颂,那黑发青年笑容悠闲的自在模样。

    这叫众人不得不确信,任西楼就是板上钉钉的不受信息素影响的beta。

    aha也好,beta也好,再怎么有争议,也从未有人将任西楼当作是oga。

    自然而然的,蔺时序不会将历史书上几行字概括的信息素匹配度和任西楼联系起来。

    况且很重要的一点是,匹配度影响的理应是双方

    “啪。”

    蔺时序打开灯,转头便对上洗手台上的镜子。

    熟悉的脸和陌生的表情让他眼睫垂下,

    扭头避开。

    浴室面积相当大,往里走隔着推拉式磨砂玻璃的是椭圆形浴缸,而玻璃另一边就是淋浴区。

    v本作者嘎丽嘎丽提醒您最全的ao恋综里唯一的beta尽在,域名

    沃尔文特军校毕业的aha很难养成泡澡的习惯,雷厉风行的做事速度让aha们能够在三四分钟内洗完一个干干净净的澡。

    他们的oga配偶私下里聊天调侃这群aha洗澡的力度简直是在剥皮哇,他洗完澡出来皮肤都是红色的,aha那种体质诶都被硬生生搓红了而且他们开的水温超恐怖的和淋开水也差不了多少了

    这一点在蔺时序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手指飞快地由上到下解开每一粒纽扣,一边打开热水喷头,三秒钟后淋浴头吐出的水由温转烫热,而他刚好也脱得干净。

    滚烫的水落在地板上边升腾起纯白雾气,墙面瓷砖都挂着小水珠。

    哗哗地击打在aha蜜色肌肉上,他肩颈宽阔而舒展,热水在他每一寸皮肤上延伸,飞快地汇聚成河流,淌过流畅的起伏与沟壑。

    “嗡”

    搁在洗手台上的终端手环突然振动了两下。

    站在激烈水流下的男人睁着眼睛,热水悬挂在浓密的睫毛,淌过漆黑的眼球,他眼皮也不见一点动弹。

    蔺时序甩了甩手,手指在终端上点了两下,一片光屏投影出来。

    威弗列德长官今天发生了一件大事嘿,是好事

    威弗列德三军那狗aha终于被保护协会告了,直接告到审判庭去了这次他的区长爸爸也捞不出他啧啧啧

    威弗列德我们都觉得他铁定是因为您上节目所以破防了他连节目组邀请都没接到哈哈哈哈哈

    威弗列德是蔺时序的副官,和蔺时序是一届军校生,在沃尔文特期间是蔺时序的室友,算下来俩人也有十几年的交情了。

    这人平时做事靠谱,唯一的毛病就是情绪过于丰富且话痨。

    蔺时序两秒读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庄严肃穆得不像在淋浴间。

    他此时脸上脖子上的红也都消退了,高温的热水无法在他皮肤上留下痕迹,反倒像是给他蜜色的肌理挂上一层稀薄糖浆。

    他回复。

    g001知道了。

    对面紧接着连发数条,都是大段大段地八卦,什么“泼辣oga大闹三军营地”“冲到瑟瑞尔办公室踹门”“保护协会上门带走瑟瑞尔”“第三军团现在头都抬不起来”

    蔺时序粗略浏览,直接划到最底部的消息。

    威弗列德咳,不过,实话实说,咱军团内部现在最关心的,还是长官您的事儿

    威弗列德要不您给我悄悄透露一点您看上哪位了要不要我给您支支招

    威弗列德咳就算是那位beta,我也是百分百支持您的

    g001看直播了

    g001

    最近边界虫族状态不对劲,你们很闲

    对面陷入可疑的五秒沉默,然后麻溜地滑跪。

    威弗列德错了,明白了,兄弟们都盯得死死的,绝对不给那些虫子留半点机会您尽管放一百个心在上城区录节目

    威弗列德不过看直播这个事,可能拦不了,实不相瞒,那个beta这会儿在咱军团人气还过得去,底下人一开始都是冲着您去的,这不是看您对那个beta挺特别大家都好奇着呢

    g001那个beta

    威弗列德好好好,是任西楼先生,任先生,长官您要不要稍微遮掩点,太明显了啊

    威弗列德您知不知道您盯他的眼神都要着火了

    蔺时序关了热水,拿毛巾迅速擦拭一遍,然后套上睡衣。

    长袖长裤地穿得严严实实。

    他看到光屏上弹出来的消息,嘴唇绷紧了些,神色更严厉,面目像刻板锋锐的刀。

    明显

    他想到任西楼的反应嗯,没有反应。

    那就不明显。

    他回复了一句结束无意义的聊天,然后戴上终端,准备走出浴室。

    推门之前,他像是不经意地扭头看了眼洗手台上的镜子。

    镜中人五官深邃,眉目卓绝,英俊得出类拔萃,正气凌然的相貌担得起世间半数溢美之词。

    顿了一秒,蔺时序抬手,指腹摘下挂在睫毛上的一滴水。

    “”他沉默地转回头,推开门。

    直播间的观众还在议论军团长是不是脸红了,就见走廊上再度出现熟悉的身影。

    等等,这么快就洗完出来了

    嘻嘻,看来还是没发生什么羞羞的事捏,要不然不会这么快

    fk你们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啊啊

    蔺时序走到卧室门前,慢慢推开门。

    室内一片寂静,但他捕捉到空气中流淌的平和呼吸声。

    是睡着了吗

    他表情略有松动,无声迈步进去,关上门。

    卧室里灯光明亮如昼,靠近阳台一侧的床上侧趴着一名青年。

    他脸颊抵着枕头,嘟出来一点肉,看上去白而柔软,像云又像棉花。

    垂到颈侧的黑发干得差不多了,散开在纯白的枕头和皮肤上。

    青年手长腿长,双手弯折在枕头上,棉被横陈在腰背上。

    两条腿伸得直直的,左腿的裤脚卷到膝盖下,露出一截玉白得几乎要融入床单的小腿,在光下如凝固的脂膏。

    从门到床的位置有一小段走廊,蔺时序就站在走廊口,像雕塑一般定格。

    本能反应下,他甚至屏住了呼吸,像多年前在边界战场应对翅虫一族两腮喷射的毒气那样,双目迅速而仔细地掠过床上beta全身上下,仿佛在判断足够一击制胜的弱点。

    可他身体又不像战场上那样反应迅速到胜过虫族体质,反倒僵滞得迈不开腿,倘若叫他此时向前走几步,说不准会出现同手同脚的可笑局面。

    任西楼睡着时的呼吸声很轻,细细地从鼻腔里传出,嘴唇紧紧闭合,唇珠很明显,小小一颗坠在上唇中央。

    他闭上眼后,没有时刻撩拨人心的狐狸眼,也看不出懒散又风流的少年意气,乖巧而安静地趴在那里,像一只深眠蜷缩的毛茸茸。

    这一幕落到蔺时序眼底,他原本浮动的心陡然静了下来。

    只是耳朵又开始发热,一连串地烧到脖子。

    他静悄悄地抬手按下灯的开关,然后一板一眼地走到床边,无声无息地平躺到自己的床上。

    头发还是湿的,但无所谓。

    以他现在的身体温度,要让头发上的水汽蒸干,得比吹风机效率还高。

    晚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