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皆惊。
登时就寂了, 萧迟裴月明一窒, 邬常冯慎陈云等人面面相觑。
这怎么可能
但这句过后,却有一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恍然感觉。
霍参是谁
戍守紫宸殿的御前禁军中郎将, 皇帝连身家性命都交给他了, 可信程度那是毋庸置疑的。
监视安王多大一件事, 除了皇帝, 还有谁能指挥得动他亲自上阵干这事
没有了的。
失语片刻, 裴月明示意陈云将霍参放下来,并吩咐去叫府医来给他治伤。
“霍将军, 我可以问一下原因吗”
皇帝为什么要盯梢萧逸
霍参扶着椅背坐下来, 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他也不问, 皇帝怎么吩咐的,他只谨记并严格执行,其余的一概不理。
他们这种天子近身心腹, 最忌讳的就是好奇心重。
能理解, 裴月明点了点头,萧迟转了转拇指上的青玉扳指,“具体的呢”
怎么监视,重点在哪里
霍参拱手“三殿下, 请恕卑职不能奉告。”
说了一句,已经是极限了。
萧迟有点不悦,但人家职责所在,也无法,室内沉默了一阵, 外面传来脚步声,是府医来。
“王府医,你给霍将军好好治伤,切记,不可外泄。”
嘱咐完了,裴月明吐了一口气,对萧迟说“我们走吧。”
她上前拉他的手,萧迟抿了一下唇。
这家伙最近还有点点像怄气,日常非暴力不合作,晚上也不爱亲热了,自从那天夜里狠弄过以后,还没那个过呢,翻身背对她睡,十分强烈表达自己的不满。
裴月明真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到底是心疼他的,攥着他的腕子没放,还拉了拉。
大庭广众,萧迟自然不会拂她脸面的,唯有顺着她力度站起身。
两人才出厢房,陈云追上来说了一句“殿下,娘娘”
他看看左右,见都是亲近人,才禀“属下看着,那窦安和瞿炎很可能就是一个人”
边上两人也点头“我们觉得也像”
都是那天夜里,在王乡河追捕过瞿炎的人。
窦安气质大变,不是亲眼所见,很难将之前那个开朗活泼的年轻人和他联系在一起。但瞿炎就不同了,一色的扎袖束腰黑衣,身高身形都相差无几,还有头顶那个非常眼熟的黑布斗笠。
“竟是这样”
萧迟和裴月明又吃了一惊,心念一转,裴月明吩咐“马上去把四殿下请过来”
一行人迅速绕回正厅,才坐定,萧绵匆匆来了。他就住在隔壁院子,和葛贤蒋弘及一群幕僚文书混在一起,已经准备睡了,匆匆披上衣裳,衣襟还有些凌乱。
“请三哥三嫂安。”
这夜里突然被叫,萧绵不解还有点不安。
裴月明安抚他“无事,坐罢。”让王鉴端茶来,看萧绵喝了两口,才说“只是我们这边有些事儿想问问你。”
“三嫂请说。”
萧绵清楚自己南下是以防什么万一的,一时有些紧张,“是,是矩州生变吗”
“不是不是。”
“我们就想问问你,你见过瞿炎没有”
作为上一任靖王遗孤,虽然阴差阳错,但萧荣实际还是抢了萧绵爵位的,就算为了名声,他也会对这个侄儿关怀备至,送钱送物,每年使人上京探望,那是必须的。
到了中后期,这使者想必还有一项任务,就是观察京城情况了。
瞿炎作为靖王最倚重的心腹谋臣,他上过京,不出奇的。
果然萧绵点头“我见过他。”
“好”
“那你能不能绘一幅画像出来”
萧绵点头“可以的。”
皇帝培养萧绵,更多往琴棋书画等文人雅士的方向,萧绵本身就很擅画,也不用三更半夜去找画师了。
“好,辛苦你了。”
萧绵应了就去了。
堂上就安静下来。
现在又添了几个问题。
萧逸究竟做了什么,或许说他身上有什么疑点吗竟引得皇帝暗中监视他
另外,要是窦安真就是瞿炎,那萧逸和靖王有什么联系吗
这一个如假包换的皇帝亲儿子,另一个蠢蠢欲动随时谋反的藩王,这两人是怎么混到一起去的
这萧逸他能有什么好处吗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乱哄哄的,前头淑妃的交易还没弄清楚,现在又出来这么一摊子了。
眉心紧蹙想了一阵,不得其解,萧迟捏了捏鼻梁,对冯慎道“你继续说。”
邬常来的时候,冯慎正在禀事,禀的也是要事。
西南的消息回来了。
巫蛊查探有了非常大的进展。
“是”
冯慎利索应了一声“罗迁率人抵达西南,和陈元等汇合,很快段伯爷的信也到了,罗迁等便立即去寻了闵大人,通过闵大人,和坯川族人接触上。”
这位闵大人,娶的也是坯川族女子,不过他这并不是联姻,而是真心相爱的。他和妻子育有一子儿女,夫妻恩爱,非常和美。
他妻子也姓孟,不过不是族长家的。孟姓是坯川大姓,他家在族里也就中不溜丢的,核心机密接触不到,但对于萧迟这事来说,却已非常够用了。
闵夫人回娘家一趟,很快就带回罗迁需要的消息。
“是有一位年轻人,二十上下,带着一封书信来寻大姑姑。”
当年和老申侯和离的孟氏还健在,族中人称大姑姑。
这件事在坯川族里并不算什么核心机密,闵夫人回去一问父亲,就什么都知道了。
孟氏和离回族以后,没多久就再嫁了,有夫婿有儿女,日子过得十分好。说她洒脱也好说她狠心也罢,前夫和一对儿女丢开手,她也就不理了,多年都没联系过,都还不知淑妃已故。
这信是萧逸亲笔的,附上亡母遗物证明身份。
那年轻人说,希望大姑姑能帮他一个忙。
什么忙
这个年轻人带来两个生辰八字,希望坯川族能镇摄其神魂。
“说是要其缠绵病榻,痛苦而亡,最好坠入业火地狱,难再超生”
这句原话,是闵夫人说的。
其实,坯川族并不是人人都会这些的,秘术只掌握在族长和长老们的手里的。他们也不会轻易动手做这个事情惹下债孽,本人慎之又慎不说,另外还有族规,非族中危难存亡之时,不得对外族人使用秘术。
要是平时,这年轻人就算抬了十万黄金来,都不会有人搭理他半句。
可现在吧,说到底,大姑姑还是亏欠一对儿女的,沉吟良久之后,她对对方说“摄魂之术并不能无故对外族人使用。”
更何况这两个八字,极贵,大姑姑也很是犹豫一番,才下定决心的。
最后她只答应给用一个镇魂术,且效果如何,并不保证。
之后就起坛做术,最后封在一个樟木大箱里,交给对方自行保管。
只此一次,下次就算她还活着的儿子亲自来,也没这戏唱了。
后面,那个年轻人就带着那个箱子,离开了壁州。
“我们找了画师,根据闵夫人口述,画了一幅画像,据说有六分相像,眼睛最像。”
罗迁忙看向先前呈上的木匣。
裴月明打开木匣,里头是一个卷轴,她一打开来,就对上一双形如桃花的艳丽眼眸,眼神很凌厉。
“是窦安”
又是他
罗迁已探手入怀,从暗袋里去除一个油纸小包,单膝跪地呈现,“殿下,娘娘,这是两个八字。”
结果打开。
第一张,是萧迟的生辰八字不假。
至于第二张,裴月明不认得,她抬头看萧迟,萧迟怔住了,“这是我母妃的。”
两人都大吃一惊。
怎么会是段贵妃的呢
萧迟伸手接了她手上的纸笺,低头仔细看了两遍,“没错”
底下罗迁刚补充了一句,“由于第二张没有毛发,闵夫人转述,大姑姑对那窦安说,这个多半不会成功。”
所有人都惊住了,怎么牵出了一个段贵妃
萧迟皱眉“他什么人”
这窦安究竟是什么人
本来他以为是萧逸做的,现在又觉得不对了。
如果是萧逸,该添上萧遇和朱皇后才是的,甚至朱皇后母子该排在第一位才对。
不是萧逸。
那就是这个窦安。
他借萧逸的关系做的。
他是谁
他究竟是谁
为什么会这么恨极了段贵妃萧迟母子,甚至冒着灭族大罪,不昔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去巫蛊镇摄二人。
厅堂内一片死寂。
疑问越来越多了。
每一件,都和窦安萧逸有牵连,总得就差了一个重要节点,只要一抓住这个节点,一切都能顺利成章串联起来。
都在凝神思索,甚至每一桩都列了出来,排出来顺了好几遍。可很多时候事情就是这样,越努力去想,就越想不到。
这一夜,没人睡得着,都在厅里坐着。
甚至为了避免引起萧逸那边注目,还把灯吹灭了大半。
一边一点烛光微微晃动,照亮方寸之地,厅堂大部分陷入昏暗。
裴月明有点坐不住了,站起来低着头踱步。
现在,他们感觉,离真相就差一步。
可戳不破,心里不免有些急。
到了半夜,小太监悄悄来问,夜宵备好了要上吗王鉴烦躁挥挥手,去去,这会还有谁有心思吃夜宵呢
小太监赶紧低着头出去了。
他刚出去,陈云就来了。
萧绵连夜挥笔,忙忙把画像给绘好了。
裴月明就站在门边,揉了揉发胀的眉心,伸手接过画,打开。
萧绵画技很好,工笔人物栩栩如生,虽赶得这么匆忙,但瞿炎的脸面还是非常清晰逼真。
裴月明一眼就认出来,“没错,就是窦安”
卷轴微微倾斜,借着远处的烛光看的,昏暗的烛光为花卷染上一层昏黄,像是已有些年月的陈旧画卷。
一双熠熠生辉的桃花目褪去锐利,染上柔和,微微弯着,清隽又明亮。
蓦的,有种时曾相识的感觉。
裴月明倏地抬头,“桃红你去,把我衣箱最底下那个装画的匣子拿过来”
这次出来,她把昭明太子的那副旧画顺便装上了,不过因着萧迟,她没放进装笔墨纸砚的箱子里头,而是收在衣箱底下。
桃红收拾的,她知道,闻言立马就冲进后房门去了,很快取回一个扁长的匣子。
裴月明快步回到上首,将窦安的画像放在一边,而后飞快开了匣子刷地抽出卷轴。
昭明太子的画像放在一侧,而窦安的画像在另一侧。昭明太子微微低头,望着拽他袍角的小童,父子两相视而笑,两双相似的眼睛。
窦安一双明亮熠熠的桃花目,和昭明太子正是一模一样。
裴月明心头大震。
之前好几次闪过但又没法抓住的异样霎时涌上心头,电光火石一瞬,她僵了片刻,“阿迟,你那哥哥大殿下叫什么名字”
萧迟是震撼的,他这是第一次见昭明太子的画像,盯了窦安的眼睛半晌,“萧琰。”
萧琰,瞿炎。
裴月明突然明白了,当年淑妃和昭明太子旧部的那个交易是什么了。
难怪,难怪啊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有宝宝猜到萧琰真名,不知怎么猜的太厉害了,阿秀当时眼镜都掉下来了哈哈哈哈
真相其实全部揭晓了,不过懒得分析的宝宝看阿秀明天的写哈。
二更发射完毕
阿秀吃饭去了,比心心 明天见啦宝宝们づ ̄3 ̄づ
最后还要感谢投雷的宝宝噢,啾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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